落日下的等待----盧敏耀
落日慢慢地消失于地平線,只留下淡淡的晚霞。空氣中,殘留下絲絲的惆悵及無盡的失落……溫暖的大手輕撫著小小的腦瓜,輕柔地說道:“乖,等爸爸回來帶你去游樂場玩,不許亂跑哦!”看著溫潤柔和的雙眸,原來霧氣氤氳就快凝結成淚的烏眸頓時強忍著,艱難地噘起嘴角,微笑了。爸爸要早點回來哦!我們拉勾勾,拉勾上釣,一百年不許變……眼見日落西山了,爸爸還沒有回來。涼涼地坐在門前的石階上。風把臉都吹紅了,但那雙等待的眼睛依然看著爸爸離去的方向,眼睛不敢看別處,不眨地看著,眼睛酸痛得想流淚,但依然倔強地望著,仿佛一眨眼,什么都會消失一樣。心由原來的失落,慢慢變成不安。爸爸怎么還沒有回來呢?是不是發生什么意外呢?天都黑了,怎么還不回來呢?答應過我,帶我去游樂場的呀?為什么呢?
每次有人向這面來的時候,守侯的我始終不自覺地翹首以望。有幾次還因為心急,不小心被絆倒,但又連忙爬起來,著急地尋找那道熟悉的身影,然而每次,希望總是落空。不安的心情不覺間變成了煩躁。
有幾次都煩躁得直搔頭發。在門前徘徊來來往往地走。才剛坐下又因為什么動靜敏感地站起來。爸爸,不會有事吧?天都黑了……不,不,不會有事的,爸爸答應過我的!不會有事的,但……為什么還沒有回來呢?回來啊!
終于,在黑色正濃,月亮高掛的時候,那個熟悉的身影終于邁著疲憊的步伐回來了。抬眸,爸爸發現坐在臺階那道小小的身影,在深秋的風中脆弱得像風中嬌嫩的花那樣的易碎,頓時心被揪住了,心痛地用雙手緊抱著小小的身軀,溫潤的唇輕吻著冰涼帶淚的小臉,喃喃自語道:“對不起!對不起!爸爸回來晚了。”睜開眼,看見那雙布滿血絲、疲憊不堪,但依然溫暖的眼睛,干澀的唇,我微笑了:“爸爸,你終于回來了。回來就好!爸爸,你好壞哦!害我擔心。下次我不去游樂場了。我只要你在身邊,只要你在我身邊……”
雖然,不記得那次以后,爸爸到底有沒有帶我去游樂園,但我就記得那次黃昏下等待的心情。有失落、有不安、有煩躁,當然更多的是擔心。拘心爸爸會出事,因為他是那樣讓人放心不下,雖然他已經是爸爸了,但卻是溫柔得不知道如何保護自己,而會奮不顧身保護別人的爸爸。
等待的心情讓人難受,但卻是幸福的。因為最起碼還可以守侯他的回來。然而有些人已經沒有這樣的機會了。所以,一定要好好珍惜身邊愛我們以及我們所愛的人!每每聽到別人說父愛如山,意思大概是父親的愛像大山一樣高大。見到這樣的話,我也曾傻傻地求證:論個頭,爸爸并不高,小時候因為我個頭不高,仰視時還有點高大。現今,我長高了,可以和爸爸比高低了,更無從說起高大。論爸爸對我們的關心,搜索了許久,似乎都是極其平常的,無非是送我上學,接我放學,還有我生病的時候,送我去醫院……記憶中實在沒有一件事稱得上愛的偉大。就連小時候爸爸在我心目中“神”的形象也逐漸被弱化成了一個極其普通的平凡人。
除了養金魚,爸爸沒有什么嗜好。每天他都會在金魚池邊消磨很多的時間,消毒、換水、喂食,每天重復著這樣的動作,我看了他這樣幾冋后,我都覺得煩了。而他,似乎這是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環節,是他每天的“重大工作”。
“花這么多時間在金魚身上,不如坐下泡茶!”我終于忍不住,向爸爸發起了牢騷。爸爸朝我看了看,輕輕一笑,又繼續進行他的“重大T作”:消毒、換水、喂食。看不出他臉上有什么不開心、不耐煩。做完后,他總要站在池邊,看著魚兒在清清的水中自由地游動。
他每天都重復這樣的事,似乎沒有厭煩,而且還能做得那么專注。而我,僅僅是看了那么幾次就不耐煩。我似乎從爸爸那里懂得了點什么。
那天與爸爸去麥當勞。點餐的時候,前面的一位小姐可能初次光臨,不知道如何取吸管,探索裝吸管的盒子很久,臉都紅了。排在她身后客人發出陣陣不耐煩的聲音。爸爸離開了隊伍,徑自走到吸管盒前,說了句:“承讓,我取一下吸管。”然后慢慢地按了一下按扭,吸管滑落下來。爸爸取了吸管,轉回我身邊,小聲對我說:“等一下點可樂。”我有點吃驚,他可是從來都不愛喝可樂的。馬上我明白,他突然去取吸管,是想示范給那小姐看,讓她不難堪。爸爸一個細小的動作,演繹了“樂于助人”這個詞的極致含義。這回,我感覺爸爸似乎比山更高大。
還有一次與爸爸去商店,結帳時看到前面一位老奶奶為了一張皺巴巴的一角錢要求退換。這時在后面排隊的我有點不耐煩了,覺得這老人家太麻煩了。過后,爸爸語重心長地說:“剛才老奶奶的行為在你看來是很多余,為了一角錢磨蹭那么久。但是想一下,也證明老奶奶對血汗錢的珍惜,這也是我們要學習的……”我有點慚愧了,也有點佩服我的爸爸。因為一些我看似很瑣屑的事,在他看來都能悟出深刻的道理,并能抓住機會教育和引導無知的我。
爸爸,就像是我人生中一盞指路的明燈,指引我避開前進道路上的崎嶇,通向成長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