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兒孝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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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兒孝八十歲老娘

那年夏季的一天，我生病去找了回家探親的堂哥醫生看病。這回讓我親臨聽

聞到鄉鄰過往傳遞的母慈子孝故事。

堂哥的母親，我叫她伯母，養育了六個子女，可謂兒孫滿堂。她老人家雖說

年事已高，卻看起來格外精神。平時，她與兩個小兒子老四老五在城里生活，這

次回鄉下小住一段日子。伯母額頭飽滿高潔，一雙大眼炯炯有神，卻又分明慈眉

善目，端莊祥和。

我們坐在伯母家的會客廳拉起了家常。我說:您的幾個兒子都這么孝順，您

真有福啊。老人家感慨地說:嗯，總算熬出頭了，也難為兒子，兒媳們。伯母有

五個兒子，一個女兒。國家恢復高考以后，兩個小兒子趕上機會，于1982年和

1984年分別在各自的中學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后來國家第一批列入的211工程

大學。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初，伯母家的日子過得并不寬裕。伯母說，她每年除了

飼養一到兩頭豬和一頭耕牛之外，還會喂養幾只母雞。在她老人家看來，蒸雞蛋

羹吃是最好的營養。那個時代，能抓到的鯽魚很多，是家里最常吃的魚。伯母把

鯽魚燒得肉爛骨酥，骨頭和魚刺能一起吃下肚。在旁人眼中，伯母不管自己有多

累，有多難，總是把最好的東西呈現給孩子。每當孩子生病，伯母總會細心關照，

喂藥喂糖從不嫌煩。據鄉親們講，逢年過節，伯母也是極力張羅。正月的元宵、

端午的粽子、中秋的月餅，都是伯母親自操持弄好了給大家分享。

自從七四年老屋修繕以后，伯母家的生活比以前更加困難。為了維持一家人

的生計，伯母常常是起早摸黑，辛苦操勞，精打細算。全家老小一年四季的衣裳

都是她親手縫制和縫補。縫制的衣服也是老大穿過后傳給老二穿。她對孩子們說：

笑爛不笑補，窮日子靠自己。盡管這樣，家里依然是入不敷出。常常靠養雞賣蛋

的錢來支撐著家里的生活開支。為了孩子的前途，被生活折磨得清瘦的她，毅然

咬咬牙，伯母對她的兩個小兒子說：家里再窮，也要供你們讀書。

過去聽村上的老人們講，伯母當年為她的兩個小兒子哥倆籌備高中學費，常

常三更半夜去買鄉里集市賣菜。有一天凌晨，伯母挑著一擔先天晚上熬夜刮過皮

毛的芋頭趕去圩場叫賣，途經一個當地叫和尚嶺荒野的地方，不小心重重摔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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跤，芋頭滾出滿地。伯母趕緊起來，照著手電筒把掉在地上的芋頭一個一個撿回

框里。因為要趕時間，怕去晚了沒地方擺攤。可是天黑路陡，那個清晨一連摔了

好幾跤，也虧得同伴走走停停等著她，總算天亮之前趕到圩上，選好一個位置擺

好。據伯母回憶，那天賣完芋頭時已是晌午，感覺肚子又渴又餓，同村的人在一

起結伴回家。走到半路上，遇到一個人賣冰棒，大家提議，每人都買一根冰棒吃。

同伴都掏錢買了一根冰棒。唯獨伯母她沒舍得買。當時有人看見她沒買，就掏出

錢來要給她買一根。伯母當即拉住人家說自己不喜歡吃冰棒。她說：其實我哪是

不喜歡吃，我想自己口袋里也有錢，怎么好意思吃人家的呢？那時也才五分錢一

根的冰棒，想起他們兄弟倆讀書需要錢，我不想亂用一分錢。往事歷歷在目，今

天伯母的心情特別爽朗。真是苦盡甘來，現在伯母該過舒心日子了。我由衷地附

和了伯母一句。

時光荏苒，如今的生活條件好多了，可是伯母依然保持儉樸的生活。以前聽

她兒子老四講過，有一次，他在城里家中款待母親美酒佳肴時，母親卻傷感淚下：

過去家里貧窮，沒有好酒好菜，現在有了，可惜你父親卻無福享用伯母親說這話

時，聲音哽咽。在旁邊的兒子老四眼里也禁不住淚水橫流，悲痛難忍。他說：想

到父親一生操勞，做孩子的還來不及好好孝敬他老人家。那年伯父的祭日，伯母

的六個子女打算隆重祭奠父親，伯母很受感動，但是，她輕聲地對他們說道：孝

是心底親情的流露，任何東西都替代不了，更不是做給別人看的。據說伯母過74

歲壽辰，她的幾個子女決意要辦幾桌像樣的酒菜，請部分親朋好友過來聚會，讓

老人家高興一回，也算略盡孩子們的些許孝心。然而，過貫了清貧日子的她，平

靜的對兒女們說：過去，家里貧窮，我已經習慣了，只要能安然處之，我也就心

安了。在大家眼里，伯母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即使她的孩子們業已成就，

卻依然儉樸辛勤如故，對兒女們的嚴格要求也一如既往。晚年，她仍堅持自食自

力，過著儉樸的生活。

后來，堂哥同我聊了一會他們兄弟倆度過大學時代的那段往事。對他的感觸

是那個時代讀書的人家都很窮，多虧父母親辛苦操持，拮據度日。在大學里，他

說，有的同學穿皮鞋，而他們兄弟倆穿的始終是解放鞋。當時，為了減輕家庭負

擔，兄弟倆都沒有報考省外的大學讀書，就是為了將來能分配回來工作，一來可

以報效家鄉，二來能夠兼顧孝敬父親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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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病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伯母那般慈愛，養育的兒子都那么有孝心，

心里很是羨慕。今天在伯母家廳堂與他們母子的對話，啟發我人生許多思考，也

讓我度過了一段美好時光。

贊(散文編輯：滴墨成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