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20杜甫五律《數陪李梓州泛江…二首贈李》讀記

2024年2月5日發(作者：關于人生感悟的句子)

6320杜甫五律《數陪李梓州泛江…二首贈李》讀記

杜甫五律《數陪李梓州泛江…二首贈李》讀記

（小河西）

數陪李梓州泛江有女樂在諸舫戲為艷曲二首贈李

上客回空騎，佳人滿近船。江清歌扇底，野曠舞衣前。

玉袖凌風并，金壺隱浪偏。競將明媚色，偷眼艷陽天。

白日移歌袖，清霄近笛床。翠眉縈度曲，云鬢儼分行。

立馬千山暮，回舟一水香。使君自有婦，莫學野鴛鴦。

此詩作于寶應二年（763）春，時杜甫客居梓州。李梓州即梓州刺史。名不詳。去年秋杜甫在綿州有《送梓州李使君之任》。前不久，杜甫還陪李梓州及三位鄰州刺史登惠義寺（見杜甫《陪李梓州…四使君登惠義寺》）。雖史料缺乏，但據杜詩大致可推測，自去秋以來，梓州刺史姓李。

上客回空騎，佳人滿近船。江清歌扇底，野曠舞衣前。

歌扇：歌舞時用的扇子。《雜曲》（陳朝-徐陵）：“舞衫回袖勝春風，歌扇當窗似秋月。”《和趙王看伎》（北周-庾信）：“綠珠歌扇薄，飛燕舞衫長。”《暮春感懷》（唐-戴叔倫）：“歌扇多情明月在，舞衣無意彩云收。”

大意：空騎已回，客已上船。佳人差不多滿滿一船。佳人的歌扇之下江水清澈。佳人的舞衣之后原野曠遠。

玉袖凌風并，金壺隱浪偏。競將明媚色，偷眼艷陽天。

玉袖：潔白的衣袖。《閑情賦并序》（東晉-陶潛）：“送纖指之余好，攘皓袖之繽紛。”《詠舞妓》（南梁-何遜）：“管清羅薦合，弦驚雪袖遲。”

金壺：黃金酒壺；酒壺之美稱。《蹋歌詞》（唐-崔液）：“金壺催夜盡，羅袖舞寒輕。”《田倉曹東亭夏夜飲》(唐-韓翃)：“玉佩迎初夜，金壺醉老春。”

隱：映。《薄游》（唐-杜甫）：“淅淅風生砌，團團日隱墻。”

《桔柏渡》（唐-杜甫）：“孤光隱顧眄，游子悵寂寥。”“隱浪”復雜。可理解成“映照江浪”。（但浪也不一定指江浪。或理解為“隱浪跡”、“引浪事”，稍顯不雅。）

明媚色：《望江南》（隋-楊廣）：“宿霧洗開明媚眼，東風搖弄好腰肢。”

艷陽天：陽光明媚的春天。《學劉公干體》（南朝宋-鮑照）：“茲晨自為美，當避艷陽天。艷陽桃李節，皎潔不成妍。”《夏日裴尹員外西齋看花》（唐-楊巨源）：“笑向東來客，看花枉在前。始知清夏月，更勝艷陽天。”

大意：潔白的衣袖凌風而并，精美的酒壺未能將“浪（跡）”掩盡（或金色的酒壺映照江浪一半）。爭著以明媚之眼睛，偷看陽光明媚的春天（雙關）。

白日移歌袖，清霄近笛床。翠眉縈度曲，云鬢儼分行。

歌袖：借指歌舞。《江樓宴別》（唐-白居易）：“尊酒未空歡未盡，舞腰歌袖莫辭勞。”

笛床：笛管。借指笛子。引申為笛聲。《釋名》：“床，裝也，凡所以裝載者皆謂之床，如糟床、食床、鼓床、筆床，皆此義。”（杜甫用“笛床”或是為押韻。）

度曲：按曲歌唱。《西京賦》（漢-張衡）：“度曲未終，云起雪飛。”《出塞》（唐-張柬之）：“三春鶯度曲，八月雁成行。”《三陽宮侍宴》（唐-宋之問）：“鳥向歌筵來度曲，云依帳殿結為樓。”

翠眉：青黛畫的眉；借指美女。《古今注-雜注》（晉-崔豹）：“魏宮人好畫長眉，今多作翠眉警鶴髻。”《秋日新寵美人》（陳-江總）：“翠眉未畫自生愁，玉臉含啼還似笑。”

云鬢：形容婦女濃黑而柔美的鬢發；借指年輕貌美的女子。《木蘭辭》（南北朝）：“當窗理云鬢，對鏡帖花黃。” 《山家閨怨》（南陳-張正見）：“王孫春好游，云鬢不勝愁。”

儼：整理，使整齊。《七夕》（宋-王元之）：“驚起儼衣冠，拜舞蒼臺破。”

大意：太陽西移歌舞終日，笛子聲音響徹云霄。前面的佳人在回

旋度曲，后面的美女已整齊分行。

立馬千山暮，回舟一水香。使君自有婦，莫學野鴛鴦。

自有婦：《陌上桑》（漢樂府）：“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

野鴛鴦：喻非正式的匹偶。《夜黃》（南北朝）：“湖中百種鳥，半雌半是雄。鴛鴦逐野鴨，恐畏不成雙。”《西湖竹枝歌》（明-楊維楨）：“鹿頭湖船唱赧郎，船頭不宿野鴛鴦。”

大意：千山暮色降臨，一水兩岸花香。回舟渡口，立馬斜陽。李使君您是有婦之夫，千萬不要學野鴛鴦。

這兩首詩應合讀。共8聯。首聯寫佳人下馬上船。佳人之多已“滿近船”。二聯寫佳人歌舞。（歌扇對舞衣）。三聯寫佳人對使君的“服務”。也許是敬酒倒茶之事。但杜甫用了個“隱”字。手持金壺玉袖凌風要“隱”啥呢？杜甫說是“隱浪”，而且“隱”偏了。（把“隱浪”理解成“映照江浪”前后不搭。）四聯寫佳人眼神。佳人眼睛“明媚”，她們競相以明媚之眼偷看船上的“艷陽天”。（理解成佳人看春景也行，或佳人彼此凝眸也行。但這都不需“偷”。）五、六聯還是寫船上活動。歌舞終日。響徹云霄。前組“翠眉”唱歌還沒結束，后組“云鬢”已排號行。歌舞時間又長、聲音又響還接連不斷。七聯寫日暮回舟下船上馬。活動結束。八聯戲中含勸。尊敬的李使君：您家有妻妾，可不能作野鴛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