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南北朝稱呼(一)

2024年3月27日發(fā)(作者：嘻皮笑臉)

本文以東漢魏晉南北朝的親 屬稱謂為研究對象，描述中古漢語時期親屬稱謂系統(tǒng)的面貌。

本文所選擇的語言資料分為世俗文獻(xiàn)和宗教文獻(xiàn)兩種。世俗文獻(xiàn)主要包括諸子、史傳、詩

歌、小說等，宗教文獻(xiàn)主要是指漢譯佛經(jīng)。這些語料一般具有真實可靠、內(nèi)容豐富的特點，

較為 全面地反映了漢魏六朝時期的語言實際。具體如下：<后漢書》《三國志>《宋書><

南齊書)<魏 書》《晉書》《梁書》《陳書》《北齊書》《周書》《南史》《北史》《洛陽

伽藍(lán)記》《漢魏南北朝墓志匯編>；

《論衡》《高僧傳》《殷蕓小說》《世說新語》<古小說鉤沉》《搜神記》《顏氏家訓(xùn)><

修行本起經(jīng)><中 本起經(jīng)》《太子瑞應(yīng)本起經(jīng)》《撰集百緣經(jīng)》《六度集經(jīng)》《生經(jīng)》

《增壹阿含經(jīng)：》<經(jīng)律異相：}<雜寶藏 經(jīng)》《賢愚經(jīng)》《百喻經(jīng)》；《先秦漢魏晉南北

朝詩》《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文選>。

(1)一般親屬稱謂辭書收錄的“奶娘、乳母”類稱謂，因為不具備本文所界定的親屬稱謂條 件，

故不納入研究范圍。

(2)形容詞修飾的稱謂，如丑女、孝子、孽子、弱女、寡嫂之類的稱謂，側(cè)重于描述親屬稱

謂 的狀況，因此不作為研究對象。

(3)因校勘錯誤所致的親屬稱謂不予考慮，如<三國志?魏志?陶謙傳>注引<吳書’：“謙二 字：

商、應(yīng)，皆不仕?！帧睘椤白印敝`，故剔除；一些異文稱謂，改動后納入，如“婿”本文作

“婿”， “蛭”作“侄”。

(4)王室貴族的專門親屬稱謂，如“命婦、太子”不納入研究范圍。 (5)禮貌親屬稱謂，指以

敬稱、謙稱修飾語構(gòu)成的親屬稱謂，如貴舅、賢從孫、家兄等；謚稱

親屬稱謂，指以謚稱修飾語構(gòu)成的親屬稱謂，如先君、亡兄等。不作為研究對象。 (6)對

于沿用上古漢語時期的親屬稱謂，因篇幅關(guān)系，且馮漢驥(1989)【副、胡士云

(2007)【3J、王琪(2008)【4】已有研究成果，故本文只作列表，不作具體分析。 一、東

漢魏晉南北朝時期的祖輩稱謂

(一)祖父、祖母 在這個時期，指稱“祖父”的稱謂有“祖父、大父、公、王父、翁”等，指稱

“祖母”的稱謂有“祖

母、大母、母、祖親”等，合稱有“大父母”，列表l如下： 表1祖父、祖母稱謂(1)“祖親”稱

呼祖母，出現(xiàn)于中古漢語時期，北魏《元湛妻薛慧命墓志>：“祖初古拔，祖親西 長公主。

”

(2)“祖公”稱呼祖父，出現(xiàn)比較晚。在筆者搜集到的材料里，首見<三國志?魏志?鐘繇傳> 注

引《先賢行狀>：“祖公在位，諸父并盛?！?/p>

“母”有時特指“祖母”。如《三國志?蜀志?楊戲傳)注引《華揚(yáng)國志>：“母孫二人，更相為命。

” “母”指李密的祖母劉氏。

(3)“阿翁”稱祖父，始見于六朝時期，<世說新語?排調(diào)>：“憑時年數(shù)歲，斂手日：‘阿翁!詎

宜以子戲父!”

(4)以“婆”指稱祖母，始見于六朝時期。<古小說鉤沉?冥祥記>：“其六歲兒見之，指語祖母

日：‘阿爺飛上天，婆為見不?”“婆”字<說文解字：}未收，上古漢語時期未見，粱顧野王<玉

篇?女 部》有收錄：“婆，蒲何切，婆娑。又婆母。”可見漢代以后才有“婆”用在稱呼上

【5】。

(二)外祖父、外祖母 東漢魏晉南北朝時期，指稱外祖父的稱謂有。外祖父、外王父”兩類，

指稱外祖母的稱謂有

“外祖母、外王母”兩類，列表2如下：

這部分稱謂詞都是沿襲上古漢語，其中“外祖父、外祖母”通用至今，成為現(xiàn)代漢語中的稱

呼外公、外婆的書面語。 二、東漢魏晉南北朝時期的父輩稱謂 (一)父親、母親

在這個時期，指稱父親的稱謂有“父、考、君、公、侯、翁、耶、尊”八類，指稱母親的稱

謂有 “母、妣、婆、姥、壹爾”四類，還有合稱“親、二親”，列表3如下：

表3父親、母親稱謂(1)合稱父母為“親”，廣見于先秦典籍，后世襲用。在魏晉時期，“親”

專指母親。北魏《魏 故龍驤將軍荊州刺史廣川孝王墓志銘>：“父靈遵，冠軍將軍青州刺史

廣川哀王。親河南宇文 氏，父伯升，鎮(zhèn)東府長史懸氏侯?！坝H”在此特指“母親”。

“尊”，<說文?酋部>：“酒器也。”后引申對帝王等尊貴者的敬稱，包括父母。魏吉迦夜與曇

曜共譯《雜寶藏經(jīng)?羅漢祗夜多驅(qū)惡龍人海緣》：。復(fù)白父母言：‘愿尊先許聽我出家?！笨?/p>

專指父 親，<世說新語?品藻》：“問父日：‘劉尹語何如尊?”

(2)稱謂詞“老父”老母”在上古漢語時期指年老的父親、年老的母親；至中古漢語時期，詞

素“老”的意義開始虛化，成為一個只起補(bǔ)充音節(jié)作用的詞頭?！袄细浮夏浮币馔案浮澳浮?。如

<世說新語?政事>：“元方日：‘老父在太丘，強(qiáng)者綏之以德，弱者撫之以仁。”《晉書?周琥

傳》：

。境日：‘蒙國厚恩，以至今日。但老母見獲，失節(jié)于此。”文中的“老父～老母”并不在于指

父親 或母親年老，而是在社會交際中對人稱呼自己的父親，帶有謙稱的意味。

“阿父～阿母”是中古時期出現(xiàn)的新生稱謂，在漢譯佛經(jīng)的影響下。“阿”逐漸虛化為一個無

義的音節(jié)形式【6】。<南史?謝晦傳>：“晦女為彭城王義康妃，聰明有才貌。被發(fā)徒跣與晦

訣日：

‘阿父，大丈夫當(dāng)橫尸戰(zhàn)場。奈何狼籍都市?”《玉臺新詠?古詩為焦仲卿妻作>：“上堂拜阿母，

阿 母怒不止?！?/p>

(3)“大君”指稱父親，是三國時期的新生稱謂，見于<三國志?魏志?董昭傳》載董昭與袁春卿

書日：“足下大君，昔避內(nèi)難，南游百越，非疏骨肉，樂彼吳會，智者深識，獨或宜然?！?/p>

敬稱袁春 卿的父親為“大君”，<漢語稱謂大詞典》失收此義項。

“侯”指稱父親，通行于魏晉時期。<三國志?吳志?蔣濟(jì)傳》注引<列異傳》：“愿母為白侯，

屬 阿令轉(zhuǎn)我得樂處。”蔣濟(jì)爵為陵亭侯，其子稱之為“侯”。如果說這可能是從他稱謂，沿屬

吏及奴 仆之辭，那么《梁書?吉粉傳》載廷尉謂吉羽；}日：“主上知尊侯無罪，行當(dāng)釋亮。

”吉珊之父職為吳

興原鄉(xiāng)令，而廷尉對吉粉稱其父為“尊侯”，“侯”已經(jīng)成為親屬稱謂了，“尊”在親屬稱謂之前

表 示禮敬。又如《世說新語?言語》：“中朝有小兒，父病，行乞藥。主人問病，日：‘患虐

也?！魅?日：‘尊侯明德君子，何以病虐?”《顏氏家訓(xùn)?風(fēng)操》：。嘗有甲設(shè)宴席，請乙為

賓；而旦于公庭見 乙之子，問之日：‘尊侯早晚顧宅?’乙子稱其父已往。”二書沒有提及其

父的職位官銜，“侯”都是 父親的意思?！昂睢痹潜硎揪粑坏姆馓枺c“公”同屬于五等爵位。

“公”同時也可以指稱父親，

《戰(zhàn)國策?魏策一>：“(陳軫)將行，其子陳應(yīng)止其公行。”因為這個關(guān)系，“侯”相因生義，產(chǎn)

生出 “父親”的意義來了。

“阿翁”是在親屬稱謂“翁”的前面加一詞頭“阿”，指稱父親，魏晉時期口語化的親屬稱謂， 見

于《三國志?魏志?武文世公王?趙王干傳》注引《魏略：》：“良年小，常呼文帝為阿翁?！?/p>

“耶”指稱父親，魏晉時期的新生稱謂，《木蘭詩>：“軍書十二卷，卷卷有耶名?！薄豆判≌f

鉤沉

?冥祥記》：“其六歲兒見之，指語祖母日：‘阿爺飛上天，婆為見不?”。爺”，<說文解字》

未收，梁 顧野王《玉篇?父部>：“爺，以遮切，俗為父爺字。”

“所估”指稱父親．見于《全后漢文?郎中鄭固碑》：“隕命顛沛，家失所怙?！笔枪艥h語

中 的名詞化標(biāo)記，加在謂詞性成分之前，使之成為體詞性成分。“所怙”本是“恃估、依賴的

物體 (或人)”的意思，其中“怙”是動詞，“所”加在“估”前，使其名詞化，最終從詞組轉(zhuǎn)化成為

一個稱 謂詞?！八馈笔且蕾嚒⑹砚锏囊馑?，故常在強(qiáng)調(diào)失去依賴對象時使用。

(4)“姥”字《說文》未收，《一切經(jīng)音義》卷十三：“今以女老為姥。”泛指老年女人。中古

漢語 時期，“姥”可指稱母親，如《樂府詩集?瑯琊王歌辭>：“公死姥更嫁，孤兒甚可憐?！?/p>

“炸”見于《顏氏家訓(xùn)?風(fēng)操》：“而江東士庶，痛則稱禰。”《集解>引劉盼遂：“按江東人痛

呼 禰，當(dāng)是呼盤爾。爍者，母之俗字，人窮則呼母，古今不異。”

“慈～慈陰”指稱母親，反映了嚴(yán)父慈母、男陽女陰的中國傳統(tǒng)思想。晉潘岳《閑居賦》：

“壽 觴舉，慈顏和?！蓖豸酥峨s帖》：“建安靈柩至，慈陰幽絕，垂卅年?！?/p>

(二)伯父、伯母、叔父、叔母 在東漢魏晉南北朝文獻(xiàn)中，父親的兄弟不分長幼，合稱為“諸

父、從父、阿父”；分開指稱，關(guān)

于伯父的稱謂有“伯父、世父”兩類，關(guān)于叔父的稱謂為“叔父”。他們的妻子，分別為“伯母”

“叔

母”，列表4如下：

表4伯父、伯母、叔父、叔母稱謂(1)魏晉時期出現(xiàn)了以“阿父”稱呼父之兄弟。例如《宋書?

王球傳>：“球徐日：‘阿父在，汝 亦何憂!”<資治通鑒?宋文帝元嘉十七年>：“阿父在，汝亦

何憂!”胡三省注：“江南人士呼叔父、伯父為阿父，亦為伯父、叔父者以自呼?！庇帧端螘?

二兇?劉劭傳>：“義恭詰劭日：‘我背逆歸順， 有何大罪，頓殺我家十二兒?’劭答日：‘殺諸

弟，此事負(fù)阿父。”

在古人看來，叔侄關(guān)系是非常親密的，宋代王橋在《野客叢書?弟侄獻(xiàn)言》中指出：“兄弟

之 子猶子也，古人視以父道??而事叔亦以子禮，叔侄之分，與父子同。”因此古人有稱叔

侄為父 子的，如《漢書?疏廣傳>：“父子并為師傅?！笔鑿V為太子少傅，其兄子疏受為少傅。

《世說新語? 文學(xué)》：“江左殷太常父子并能言理，亦有辯訥之異。”指殷融和兄子殷浩。

《晉書?謝安傳》朝廷 欲委謝玄以要職，謝安以為“父子皆著大勛，恐為朝廷所疑”，謝安謝

玄為叔侄關(guān)系。相應(yīng)的，侄 輩以“父”稱呼叔伯，又如《南齊書?郁林王紀(jì)>：“中書令何胤以

皇后從叔見親，使直殿省，嘗隨后 呼胤為三父?！薄读簳?王茂傳》：“茂年數(shù)歲，為大父深

所異。”①皆是證明。

(2)六朝時期新生“伯、叔”稱謂。<顏氏家訓(xùn)?風(fēng)操>：“古人皆呼伯父、叔父，而今世界單呼

伯、叔。”

(三)姑母、姑父 在東漢魏晉南北朝時期，指稱姑母的稱謂為“姑”，指稱姑父為“姑夫”，列表

5如下：

表5姑母、姑父稱謂指稱姑父的稱謂，先秦漢語時期尚未出現(xiàn)。至三國時期，新生稱謂“姑

夫、姑婿”。<三國志

?蜀志?李恢傳》：“(李恢)仕郡督郵，姑夫爨習(xí)為建伶令?！?三國志?蜀志?張嶷傳：}：“漢嘉

郡界旄 牛夷種類四千余戶，其率狼路欲為姑婿冬逢報怨，遣叔父離將逢眾相度形勢?！?/p>

(四)舅父、舅母 東漢魏晉南北朝時期，指稱舅父的稱謂為“舅”，舅母為“舅母”，列表6如

下：

表6舅父、舅母稱謂

舅父 舅母

舅 舅，舅氏 舅母 舅母

“舅母”是六朝的新生稱謂。《世說新語-言語>：“魏明帝為外祖母筑館于甄氏??宜以‘渭 陽’

為名?！眲⑿?biāo)注：“按《魏書》，帝于后園為象母起觀，名其里日渭陽。然則象母即帝之

舅母， 非外祖母也?！?/p>

(五)姨母、姨父 在東漢魏晉南北朝漢語中，指稱姨母的稱謂有“從母、姨”三類，指稱姨父

的稱謂有“姨父”

類，列表7如下：

表7姨母、姨父稱謂

(1)“阿姨”出現(xiàn)比較晚，原是在佛教典籍中稱呼比丘尼，<四分律名義標(biāo)釋》卷第十九：“今

稱比丘尼為阿姨者，有云：以大愛道比丘尼是佛姨母，故效喚阿姨?！焙笤谖簳x時期引入中

土稱

呼中，如晉王獻(xiàn)之《東陽帖>：“不審阿姨所患得差否?極令懸測?！?/p>

“姨母”稱呼母之姐妹。<漢書?霍光傳》“光諸女遇太后無禮”，顏師古引東漢服虔日：“光諸

女自以于上官太后為姨母，遇之無禮?！?/p>

(2)上古漢語時期未見有指稱姨父的稱謂，僅以描述性的“從母之夫”來表示，魏晉時期出 現(xiàn)

專門的稱謂“姨父”，《魏書?元叉?zhèn)?：“叉遂與太師高陽王雍等輔政，常直禁中，肅宗呼為

姨 父?！币陶扇恕奔匆谈福?北史?袁聿倩傳>：“性深沉，有鑒識，清靖寡欲。與物無競。姨

丈人尚書 崔休深所知賞?！?/p>

(六)公公、婆婆 在東漢魏晉南北朝漢語中，指稱公公的稱謂有“舅、公”兩類，指稱婆婆的

稱謂有“姑、姥、

婆”三類，列表8如下：

表8公公、婆婆稱謂

(1)“阿姑”是魏晉時期的口語詞，《顏氏家訓(xùn)?治家》：“婦人之性，率寵子婿而虐兒婦??至

有諺云：‘落索阿姑餐。’此其相報也。”

(2)“公”由尊稱引申指稱夫之公，先秦已見，后世通用?！袄选敝阜Q夫之母，出現(xiàn)相對較晚。

<玉臺新詠?古詩為焦仲卿妻作>：“便可白公姥，及時相遣歸?！薄扳臁Ⅱ肌椤肮钡乃追Q，王

鈞《說

文句讀》：。忪者，公之分別文也?！?/p>

。大人公”稱呼夫之公，是中古時期北方人的稱呼語，<顏氏家訓(xùn)?書證>：“北方風(fēng)俗，婦呼

舅 為大人公?！?/p>

(七)岳父、岳母 在東漢魏晉南北朝漢語中，指稱岳父的稱謂有“外舅、丈人”類，指稱岳母

的稱謂有“外姑”

類，列表9如下：

表9岳父、岳母稱謂

(1)“丈人”是魏晉時期的新生稱謂，《三國志?蜀志?先主傳>：“獻(xiàn)帝舅車騎將軍董承辭受帝

衣帶中密詔?！迸嶙ⅲ骸岸校瑵h靈帝母董太后之蛭，于獻(xiàn)帝為丈人。蓋古無丈人之名，故

謂之舅 也?！扇恕痹菍θ说淖鸱Q，魏晉時期引申指稱親屬中的長者。《顏氏家訓(xùn)?書證)：

“丈人亦長 老之目，今世俗呼其祖考為先亡丈人?！?集解>引吳承仕日：“其輩行尊于我者，

則通謂之丈人。 蓋晉宋以來之通語矣?！?三國志?蜀志?先主傳》裴松之注是“丈人”指稱岳

父的起源。

(2)還有一批指稱岳父岳母的敘述性稱謂，“妻父”見于<三國志?吳志?薛綜傳>：“九真太守

儋萌為妻父周京作主人，并請大吏，酒酣作樂。～婦公”見于<后漢書?第五倫傳>：“帝戲謂

倫日：

不

修廉隅。婦父謝安惡其傾側(cè)，每抑而不用。”婦翁”見于<三國志?魏志?武帝紀(jì)>：“第五伯魚

三

娶孤女，謂之撾婦翁?！珛D母”見于東晉僧伽提婆譯<增壹阿含經(jīng)》卷二十七：“爾時僧迦摩

婦母 聞女婿作道人，不復(fù)著欲，舍于家累，又捐我女，如棄聚唾?！?/p>

三、東漢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平輩稱謂

(一)兄、嫂、弟、弟媳 在東漢魏晉南北朝漢語中，指稱兄的稱謂有“兄、伯、昆”三類，指

稱嫂的稱謂為“嫂”，指稱

弟的稱謂為“弟”，指稱弟媳的稱謂有“婦、叔妻”兩類，兄弟的合稱有“孔懷”等，嫂弟媳的合

稱為

“娣姒”，列表lO如下：

表10兄、嫂、弟、弟媳稱謂

(1)兄弟合稱為“孔懷、友于”，是通過用典而產(chǎn)生的稱謂詞，在結(jié)構(gòu)上是截取了兩個在意義

上并無聯(lián)系、也不在同一個語法層次的詞素。。孔懷”出自<詩?常棣>：“死喪之威，兄弟孔

懷?！?“孔”是副詞，中古“孔懷”用以代稱兄弟，<三國志?魏志?管輅傳>裴注引《管輅別傳>

：“得因孔懷 之親?！薄坝延凇背鲎?書?君陳：》：。惟孝友于兄弟?！凇笔墙樵~，中古“友于”

連用，成為兄弟的代 稱，三國魏曹植《求通親親表：}：。今之否隔，友于同憂。”

‘聞卿為吏務(wù)婦公，不過從兄飯，寧有之邪?”“婦父”見于《晉書?王國寶傳>：“國寶少無士操，

(2)“阿兄～阿弟”是中古漢語時期出現(xiàn)的新生稱謂，東晉佛陀跋陀羅共法顯譯《摩訶僧祗 律>

：“時六群比丘展轉(zhuǎn)作俗人相喚：阿翁阿母阿兄阿弟?！崩闲帧币娪凇妒勒f新語?忿狷》：“司

州 覺惡，便輿床就之，持其臂日：‘汝詎復(fù)足與老兄計?”

(3)進(jìn)入父系氏族之后，古人一夫多妻，為在稱謂上區(qū)別與母親的血緣關(guān)系，有“同產(chǎn)”“母

兄”等稱謂指稱同父同母所生者，有“同生”“屑兄”等稱謂指稱同父異母所生者，其中“屬兄”是

魏晉時期的新生稱謂，指稱同父異母之兄，見于《魏書?高崇傳>：“后屬兄謙之被害，(道

穆)情不 自安，遂托身于莊帝?！睋?jù)《魏書?高崇傳》，道穆與謙之為同父異母的兄弟，故有

此稱謂。

(4)兄弟之妻統(tǒng)稱為“娣姒”。<世說新語?賢嬡：》：“鐘、郝為娣姒，雅相親重，鐘不以貴陵

郝，

郝亦不以賤下鐘?！?“叔妻”見于佛經(jīng)文獻(xiàn)，中土文獻(xiàn)就筆者所及尚無使用。三國康僧會譯

《六度集經(jīng)》卷四：

。女情秩豫兄心存日：婿伯即父，叔妻即子。斯有父子之親，豈有嫁娶之道乎?”

(二)姐、姐夫、妹、妹夫 在東漢魏晉南北朝漢語中，指稱姐的稱謂有“姊、兄”兩類，指稱

妹的稱謂有“妹、弟”兩類，

指稱姐夫的稱謂為“姊夫”類，指稱妹夫的稱謂為“妹夫”類，合稱為“友婿”，列表1l如下：

(1)《爾雅?釋親》：“男子謂女子先生為姊，后生為妹?！笨梢娫谙惹貪h語里稱謂詞“姊、妹”

的

使用者有性別的規(guī)定，但在后期使用過程中，逐漸擺脫性別的規(guī)定。成為全社會通用稱謂，

與現(xiàn) 代漢語用法基本一致，例多不贅述。

“阿姊“‘阿妹”是中古漢語時期出現(xiàn)的新稱謂形式，即詞綴“阿”加親屬稱謂?！赌咎m詩》：

“阿姊聞妹來，當(dāng)戶理紅妝?！薄队衽_新詠?古詩為焦仲卿妻作》：“舉言謂阿妹：作計何不量!”

(2)“友堵”是姊妹丈夫的互稱，《釋名?釋親屬>：“兩婿相謂日亞??又日友婿，言相親友 也。

”<顏氏家訓(xùn)?文章>：“愍楚友婿如從河洲來，得一青鳥。”

分而言之，姐夫謂“姊夫、姊婿”，見于<三國志?蜀志?來敏傳>：“漢末大亂，敏隨姊奔荊州，

姊夫黃琬是劉璋祖母之侄。”《后漢書?耿秉傳>：“漢貴將獨有奉車都尉，天子姊婿，爵為

通侯，當(dāng) 先降之?！泵梅蛑^“妹夫”，見于《三國志?魏志?袁紹傳》注引謝承《后漢書》日：

“班。王匡之妹夫。”

(三)堂兄、堂弟、堂姐、堂妹 在東漢魏晉南北朝漢語中，將堂兄、堂弟合稱為“從父昆弟、

從父兄弟”，將堂姐、堂妹合稱

為“從父姊妹”，指稱堂兄的稱謂有“從兄”，指稱堂弟的稱謂有“從弟、堂弟”兩類，指稱堂姐

的稱 謂有“從姊、堂姊”兩類，指稱堂妹的稱謂為“從妹”，列表12如下：

表12堂兄、堂弟、堂姐、堂妹稱謂

(1)《爾雅?釋親》：“兄弟之子相謂為從父景弟?！薄啊睂懽鳌袄ァ?。“從父昆弟”先秦已見，后

世通用，例多不贅?！皬母感值堋背霈F(xiàn)于魏晉時期，<三國志?魏志?武帝紀(jì)》裴注：“吳人作

《曹瞞 傳》及郭頒《世語》并云：嵩，夏侯氏之子，夏侯停之叔父。太祖于悖從父兄弟。

”

(2)在先秦漢語中，尚無分開指稱“堂兄、堂弟、堂姐、堂妹”的稱謂詞，直到漢代才出現(xiàn)相

關(guān) 稱謂?！皬母感帧币娪凇度龂?魏志?茍或傳》注引l：茍氏家傳>：“仲豫名悅，朗陵長儉

之少子，或 從父兄也?！薄皬男帧币娪凇逗鬂h書?皇后紀(jì)?光武郭皇后》：。后從兄竟，以騎都

尉從征伐有功，封為 新妻5侯，官至東海相。～從父弟”見于<后漢書?宗室?泗水王歙傳>

：“歙從父弟茂，年十八。?‘從 弟”見于《后漢書?李通傳>：。通從弟軼，亦素好事?！珡?/p>

父姊”見于《：北史?齊宗室諸王列傳?彭城

王澈)：“其母崔氏，即御史中丞崔昂從父姊?！睆逆ⅰ币娪?三國志?吳志?孫琳傳>：“亮妃，琳

從姊女也，以其謀告。～從父妹”見于<北史?蘇威傳'：“有從父妹適河南元世雄。～從妹”見

于

<后漢書?宗室列傳?成武孝侯順：》：“初，順叔父弘娶于樊氏，皇妣之從妹也?！?(3)因為同

祖父的男系親屬在同一個祠堂里祭祀祖宗，所以產(chǎn)生了“同堂”稱謂。“同堂姊”

即現(xiàn)代漢語里所說的堂姐。新生于魏晉時期，<三國志?吳志?孫耋林傳》注引《江表傳>

：“卿宣詔

語卿父，勿令卿母知之，女人既不曉大事，且琳同堂姊，邂逅泄漏，誤孤非小也?！?/p>

弟”見于

<北齊書?孝昭帝紀(jì)>：“帝日：‘須拔我同堂弟，顯安我親姑子?！钡搅颂拼?，“同”脫落，產(chǎn)生

了 “堂”類稱謂。

(四)表兄、表弟、表姐、表妹

屬于表親的平輩親屬有三種：姑之子女、舅之子女、姨之子女。在東漢魏晉南北朝漢語中，

表兄弟的合稱有“姨兄弟”舅子”。表姐妹的合稱有“從母姊妹”，指稱表兄的有“外兄、姨兄”

兩 類，指稱表弟的稱謂有“外弟、姨弟、從母弟”三類，指稱表姐的稱謂為“姨姊”，指稱表

妹的稱謂 有“姨妹、外妹”兩類，列表13如下：

表13表兄、表弟、表姐、表妹稱謂

(1)《爾雅?釋親>：“妻之姊妹同出為姨?！币讨咏y(tǒng)稱為“姨兄弟”，見于《世說新語?賞譽(yù)》：

?？?，烈之子，阮千里姨兄弟，潘安仁中外。”分而稱之為“姨兄～姨弟”，分別見于《三國

志?吳志? 潘浚傳》注引《江表傳：》：“時浚姨兄零陵蔣琬為蜀大將軍?！薄稌x書?武陔傳》：

“(茍)愷時為仆射， 以茂、駿之姨弟，陷為逆黨，遂見害?！?/p>

(2)“外弟”即表弟，見于<三國志?蜀志?蔣琬傳)：“(蔣琬)弱冠與外弟泉陵劉敏俱知名。”

。外兄”即表兄，見于晉干寶《：搜神記》卷十五：“過西門外。適見外兄劉伯文，驚相勞

問。～外妹” 即表妹，見于晉干寶《搜神記：》卷十五：“又女弱獨行，豈當(dāng)有伴耶?是吾

外妹，幸為便安之。”

(五)丈夫、妻子 在東漢魏晉南北朝漢語中，指稱丈夫的稱謂有“夫、婿、君”類，指稱妻子

的稱謂有“婦、妻、

室、夫人、嫗”類，合稱夫妻的有“偶、室家、伉儷”等。列表14如下： 表14丈夫、妻子

稱謂

(1)“夫主”是妻妾對丈夫的敬稱，有“丈夫即一家之主”之意?！逗鬂h書?列女傳?班昭》：“正

色端操，以事夫主。”

(2)“嫗”，原是婦女的通稱，可特指妻子。晉干寶《搜神記》卷十七：“彥思夜于被中竊與嫗

語，共患此魅。魅即屋梁上謂彥思日：‘汝與婦道吾，吾今當(dāng)截汝屋梁?！绰÷∮新暋！珛灐?/p>

在此 特指妻子，與下文的“婦”同指。

(六)大伯予、大伯嫂、小叔子、小嬸子

在東漢魏晉南北朝漢語中，指稱大伯子的稱謂有“伯、蚣、兄公”三類，指稱大伯嫂的稱謂

為“姒”，指稱小叔子的稱謂有“季叔、郎”兩類，指稱小嬸子的稱謂為“娣”，列表15如下：

(1)“婿伯”“伯子”指稱大伯子，見于劉宋沮渠京聲譯《佛大僧大經(jīng)>：“叔妻即子，婿伯即父。

我親奉戒，日有隆舉，真與圣齊，淫正蟲鼠。噫乎伯子，焉為斯語?！辈痹诠糯行珠L的

意思，

。婿伯”即夫兄。 (2)“郎”，<說文?邑部》：“魯亭也，從邑良聲?！痹枪乓孛?，后引申作職

官名，轉(zhuǎn)而引申為稱

謂詞?！靶±伞薄笆謇伞敝阜Q丈夫的弟弟，分別見于<世說新語?規(guī)箴>：“昔夫人臨終，以小郎囑

新 婦，不以新婦囑小郎?！蹦铣喝芜贰蹲鄰梽⒄骸罚骸笆謇烧?，恒欲傷害?！?/p>

(七)內(nèi)兄、內(nèi)弟、內(nèi)姐、內(nèi)妹 東漢魏晉南北朝時期，合稱內(nèi)兄內(nèi)弟為“甥”“舅”。分別指稱為

“妻兄”婦兄”兩類，列表16

如下：

表16內(nèi)兄、內(nèi)弟、內(nèi)姐、內(nèi)妹稱謂

這一類稱謂在上古漢語時期基本已經(jīng)產(chǎn)生，敘述性稱謂“妻弟”見于《后漢書?劉表傳>：“又

妻弟蔡瑁及外甥張允并得幸于表，又睦于琮?！?/p>

四、東漢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子輩稱謂 (一)兒子、兒媳 東漢魏晉南北朝時期，指稱兒子的

稱謂有“子、男、兒、息、嫡、嗣、胤”等七類，指稱兒媳的稱

謂有“婦、息妻”兩類，列表17如下：

表17兒子、兒媳稱謂

(1)“兒”的本義是幼孩、兒童，可特指男孩，先秦已見，后世延用，例多不舉。為明確“兒”

的 含義，兒子又稱“男兒”，中古漢語時期始見，吳康僧會譯<六度集經(jīng)?薩和檀王經(jīng)>：“生

一男兒， 今日已死?！?/p>

(2)“息”，《說文?心部：》：“喘也。從心從自，自亦聲?！北玖x為氣息，引申為生殖繁衍，

由此引 申出為兒子之稱。先秦已見，后世延用。例多不舉。。兒息”稱呼兒子，晉李密

《陳情表》：“門衰 柞薄，晚有兒息?！酉ⅰ睘橥x連文。<三國志?蜀志?張裔傳>：“事恭

母如母，恭之子息長大，為 之娶婦?！蓖禺愋蛟~“息子”見于北魏楊街之<洛陽伽藍(lán)記?菩提

寺>：“(張秀攜)問暢日：‘卿有 兒死否?’暢日：‘有息子涵，年十五而死?！薄跋⒛小睘榇竺谛?/p>

名的結(jié)構(gòu)，見于魏曹植《封二子為 公謝恩章>：“韶書封臣息男苗為高陽鄉(xiāng)公、志為穆鄉(xiāng)公。

”

(3)“子姓”，泛指子輩，可特指兒子，東晉僧伽提婆譯《增壹阿含經(jīng)>卷十三：“波斯匿王白

世 尊日：‘此舍衛(wèi)城內(nèi)有長者名婆提，今日命終，彼無子姓?！?/p>

“養(yǎng)子”。指收養(yǎng)的兒子。<后漢書?順帝紀(jì)>：“四年春二月丙子。初聽中官得以養(yǎng)子為后，世

襲封爵。”

“假子”，指夫的前妻或妻的前夫之子，西漢時已見，中古時期延用，如<三國志?魏志?明帝

紀(jì)》注引《獻(xiàn)帝傳》載曹操打敗呂布后占宜祿前妻杜氏為己妻，杜氏與前夫所生之子秦朗

亦隨之 跟進(jìn)宮中，曹操甚愛之，。每坐席，謂賓客日：‘世有人愛假子如孤者乎?”“假子”即

稱呼己妾與 前夫所生之子。三國時期，婦女離婚再嫁比較常見，夫死寡婦再婚也是允許的，

還沒有形成婦 女要“從一而終”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