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守和救贖——論格非“江南三部曲”中知識分子的內心沖突

2021

年

4

月

第

34

卷第

2

期

湖北工業職業技術學院學報

Journal

No.

of

HubeiIndustrial

Polytechnic

Apr.

,2021

Vol.

34

2

退守和救贖

論格非

“

江南三部曲

”

中知識分子的內心沖突

楊秋慧

(云南師范大學文學院

，

云南昆明

,650500)

摘要

：

“”是格非耗時數年完成的系列長篇著作

江南三部曲

，

它以知識分子為描寫對象

，

從

清末民初到二十世紀

，

展現了幾代知識分子對烏托邦的追求

，

以及這一美好愿景在殘酷現實面

前破產的悲劇。，

隨著時代的發展

，

在物質至上的社會

知識分子的美好理想與當下的社會現實

格格不入

，

知識分子逐步邊緣化,從而導致其墮入物質和精神上的雙重窘境

，

因此只能憑借建造

烏托邦來進行自我救贖以及在建造

。可是在這過程中知識分子的個人私欲和理想糾纏在一起

，

烏托邦過程中知識分子自身暴露出來的缺陷導致了知識分子的失敗

。

而格非在“

江南三部曲

”

中對主人公知識分子的人生軌跡和內在心理的描寫以及對知識分子自身的反思

，

也折射出了

20

世紀中國知識分子的內心沖突

。

關鍵詞烏托邦

：

格非

；江南三部曲

“

”

；

知識分子

；

中圖分類號：

：：

1207.4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5-8153

(2021

)02-0067-05

“

江南三部曲

”

是先鋒作家格非沉潛多年靜心

建造烏托邦世界過程中的第一重推動力

。

寫作的成果,一經問世好評如潮人面桃

。

“《

格非的

正處于青春期的秀米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表哥及

其充滿挑逗暗示的行為充滿厭惡

，

可也正是這個人

使得她的人生慢慢偏離了原來的軌道

。

張季元的另

花山河入夢春盡江南

》

《》

《

》

以其舉重若輕的百年

中國敘事,從清末民初一直寫到新的世紀轉折

，

隱

喻了一個古老民族在尋求新生的過程中的世紀性

一層身份是清末革命黨組織蜩!會的重要成員

，

他

孤獨

，

輕靈中透出沉重

，

浪漫中散發出宿命的氣

息

。

”

⑷為我們描繪了一副百年中國知識分子的心

靈演變圖

，

顯示了知識分子內心的矛盾與沖突

。

們反對封建獨裁的清政府

,

渴望建立一個人人平等

而自由的大同社會

，

而這和陸侃渴望建造的桃花源

也多少有著不謀而合之處

。

張季元對秀米的愛慕以

及他在陸家居住期間所寫的日記

，

喚起了秀米的性

欲望和革命欲望

，

他留給秀米的金蟬也使得秀米和

一

、

《

江南三部曲

》

中知識分子的心路歷程

這個家族中對烏托邦的追求起源于陸侃

,

從血

緣關系上來講他是秀米的父親

,

正是這個父親的存

革命在冥冥之中有了聯系

，

同時也為秀米以后的革

在

，

使得秀米的血液中潛藏著建造烏托邦的沖動

。

陸侃罷官回籍后

，

有了把普濟建造成桃花源的念

命埋下了種子

,

使革命成為她生命和血液中的潛在

沖動。

可以說是張季元給了秀米把建造烏托邦付諸

實踐的決心和勇氣他是秀米建造烏托邦世界過程

，

中的第二重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重推動力

。

頭

，

而這也導致了他的發瘋

。

初潮來臨的那天

，

秀

米見證了發瘋父親的出走,這也暗示著秀米的成

長

—

—

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她都開始走向成

秀米在出嫁途中遭逢劫匪

，被擄掠至花家舍

。

熟“

。

父親的發瘋出走”

，“村

使得張季元以在花家舍秀米看見了父親夢想中的桃源世界:

表哥

的身份

住進陸家從這方面來說

。

，

父親陸侃算得上是秀米

里每一個住戶的房子都是一樣的,一律的粉墻黛

收稿日期

：

2021-04-08

作者簡介:楊秋慧

(1998-)

,

女

，

云南師范大學文學院在讀研究生

，

研究方向:文藝學

。

—

67

—

楊秋慧

：

退守和救贖

—

—

論格非"江南三部曲

”

中知識分子的內心沖突

瓦

，

一樣的木門花窗

。

家家戶戶的門前都有一個籬

笆圍成的庭院期

，，。

甚至連庭院的大小和格局都是一樣可是物質需求上的

“

的

。

”

⑵這令秀米震驚不已

。當花家舍的土匪產生

內訂之后秀米竟然產生了她能夠把花家舍打理得

,

更好的想法

。

這個想法在秀米的心頭縈繞也正式

，

開啟了她建設烏托邦的道路

。

從日本歸來后秀米默默地承擔起了張季元過

去承擔的責任

,

她做著令普濟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

仿佛著了魔一樣

，

他們把她稱為瘋子

。

秀米已經成

為另外一個張季元

，致力于把普濟建設成一個革命

式烏托邦的桃花源

。

母親和小東西都離開了人世,

秀米在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革命失敗后從獄中

。

歸來的秀米為了懲罰自己開始閉門禁語的味道

。。

每日只在欲望至上的時代里這樣的他與周圍

”

是侍弄園中的花草

。透

在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時光

，

，

過瓦釜中的冰花里早已面目全非

，

她看到了失蹤的父親陸侃和丟失

在獄中的兒子譚功達這似乎在暗示著些什么

，建

。。

著些什么,這些堅持是不需要理由的

造烏托邦的愿望只是暫時失敗,

卻從未停止

,只在自己的蝸牛殼中沉醉

秀米

也無法阻止這種愿望在自己的兒子譚功達身上重

演

。

《

山河入夢

》

的背景是在新中國成立后的

20

世

紀

50

年代末到

60

年代初。

這一時期的大躍進以

及人民公社運動無疑也是一種烏托邦的設想而主

,家玉在告別李秀蓉這個名字的同時

人公譚功達的桃花源夢想也正是與此相對應的

，的自己

甚

她犧牲了很多珍貴

至正是這些給譚功達的桃花源夢想提供了溫床

，

讓

其滋生風行的職場女強人

、

成長

。

一張梅城規劃圖

，

蘊蓄著他建造中而她的突然患病使她下定決

國式烏托邦桃花源的愿望。

可這個美好的愿望在

不久后直接導致了他官場生涯的結束

,

撤職后被流

—于她

放到花家舍，

。。

在這個母親曾經待過很久的地方

，

他

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和母親人生的相似

。年前那個在招隱寺中懷揣詩歌夢想的少女

在花家舍

譚功達也看見了自己理想中的桃花源 譚端午達到了靈魂的契合

！

可是這一

片安靜祥和背后似乎總有些異樣

。

“

花家舍所呈現

出來的烏托邦的社會形態中極度壓抑的個人自由

是對烏托邦理想進行徹底地揭露與嘲諷，

。。

譚功達

的退守意味著他個人理想與價值的崩塌

,

他與姚佩 外界的眼光與殘酷的現實

佩之間的愛情隨著烏托邦愿景的崩塌而最終破

碎譚功達都沒能忘記那幅

。

”

⑶在監獄中宜到去世

，

只有他本人才明白的

“

梅城規劃草圖

。

”

在他最后的

時光里在一個沒有煩惱的世

,

他與姚佩佩重逢了

，

以斷送自己政治生涯為代價而追求的社會烏托邦

界里重逢了

。

似乎也在暗示讀者桃花源的建造并

，

沒有結束

……

《

春盡江南

》

的背景是中國引進市場經濟可他們從未放棄,一宜在拼盡全力將他們所追

，，

整個

國家進入了市場化時代

，

經濟快速發展的時期

。

譚

—

68

—

端午所處的時代是市場化經濟蓬勃發展的黃金時

是所謂的“”

盛世春天

”

豐富和滿足帶來的卻是精神上的匱乏和缺失

。

內

心懷揣詩歌夢想的譚端午早先也是一個小有成就

的詩人

，

對未來和遠方有著浪漫而充滿詩意的期

待

，

可是在海子之死以及一系列接踵而來的生活和

事業上的打擊之后。

，

已經不復當年意氣風發模樣

對現實生活不滿而又無法扭轉現實

,

只能躲進地方

志辦公室在故紙堆里聊度光陰

，

他在那部被稱為

“《

衰世之書

”》

的

新五代史

中看到了富足的物質需

求背后的人的精神需求的缺失和流逝

。

他慢慢踏

上了另外一種人生道路

，

很有點陶淵明“大隱隱于

市

格格不入以前的詩友徐吉士等人在時代的大染缸

，

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在咬著牙堅持

他仿佛對一

切都失去了興趣和激情

，

于西方古典樂和書籍

。

他厭惡這個人心已經開始

變質的社會

，

可這是歷史向前發展的軌跡,他阻止

不了也改變不了

，

所以只能選擇自己孤身一人默默

對抗和疏離他的妻子龐

，

在這時代中間痛苦掙扎

。

，

也告別了過去

，，

為了跟上時代的步伐

的東西

，

從一個柔弱的文藝女青年變成了一個雷厲

。

心告別這段早已千瘡百孔的婚姻和這個污濁不堪

的時代去追求心中烏托邦的所在

—

西藏

。

而言西藏是烏托邦的代名詞她又變回多

在這里

，

再次與

。

從陸秀米到譚功達再

到譚端午

,

這由血緣關系串聯起來的三人,其生命

歷程也出奇的相似

。

他們身上的氣質是與眾不同

的異類

甚至可以說是

““”

”他們不顧

是

局外人

,

毫不掩飾對現實的不滿

以及按照心目中理想世界的模樣改變現實的企圖

。

從》張季元傾其一生渴求的人

《

人面桃花

中陸秀米

、

人平等而自由的大同世界倒

《

山河入夢》

中譚功達

，

最后到

《

春盡江南

》

中譚端午無力與時代對抗只能

退守回自己內心的審美烏托邦

。雖然阻力越來越

大

求的烏托邦付諸實踐

。

湖北工業職業技術學院學報

2021

年第

22

期

第

34

卷第

期

二

、

花家舍

—

—

知識分子的心靈寄托

花家舍是串聯起全書的意象

,

它是秀米心中民

主自由的世界;是譚功達心中村村通公路家家亮電

燈全面邁向工業化的現代化社會;是譚端午心中物

欲橫流社會中的一方凈土

。

花家舍是他們心目中

桃源世界的寄托

。

花家舍中那條把每戶人家連接

起來的風雨長廊也跨越了百年把他們三人的心靈

和命運連接起來

。

可是冥冥之中仿佛已經注定他

們的夢想是無法實現的

,

他們只能從現實中的桃源

世界退守到自己精神中的桃源世界

,而他們三人又

是整個知識分子群體的縮影

。

“

花家舍

”

從

《

人面桃花

》

陸侃想象中的桃花

源

，

到山河入夢

《

》中被當做模范的花家舍人民公社

再到

《春盡江南雖然表面

》

中紙醉金迷的銷金窟。

一派和氣實則卻是土匪窩

,

雖然堪稱全國模范的人

民公社可實際上連肆意大笑都成為奢侈

，

雖然是新

時代文人們心中的一方凈土可實際上卻是欲望墮

落的天堂

。

它的身份一再轉換，

這是社會發展的必

然

，

也象征著知識分子為建造烏托邦所付出的努力

一概都付諸東流

，

他們終于還是敗給了殘酷而又嚴

苛的現實

，

也見證了時代的墮落和烏托邦的毀滅

。

格非用

“

花家舍

”作為載體

，

向我們展現了主人公們

理想中的烏托邦又利用花家舍的變遷以小見大展

，

現了烏托邦的發展和破滅

。

““

花家舍

”“

和”桃

桃花源似乎要融為一體了

，

花源

”

源起何處

？

為什么要不顧重重阻力建造桃花

源

？

這一切都歸因于對現實世界的不滿

，

因為對現

實世界不滿

，

所以才會在內心構建一個理想世界

。

在作品中

“

花家舍

”

充當的恰好就是這個角色

。而

對現實世界的不滿,與身邊環境的不協調

,

這也代

表著知識分子陷入了困境

,

建造桃花源也就成為知

識分子的自我救贖

。

中國社會進入市場化時代

，

飛速發展著的經

濟

，，

得到明顯改善的生活條件

人們被更好的滿足

。

可同時人們所面臨的焦慮和失衡也越來越嚴重

,

把

人們壓得喘不過氣來

,

人們的善良和人性_點_點

被吞噬掉

，讓自己沉淪在欲望

無所顧及地去享受

，

之中《

。

春盡江南

》

中

“

以徐吉士為首的

、

曾高喊啟

蒙與救世的詩人們

，

在飽嘗了

1980

年代的激情和

理想之后

,成為花家舍肉

終于在時代的淘洗之中

,

欲消費的常客;所謂的詩歌研討會這無疑是會產

，

由形而上的口作為自己的精神動力和心中的明燈

號迅速變成了形而下的狂歡

，

由理性的借口變成了

感官化的滿足譚端午所處的正是我國市場經

。

”[4]

濟蓬勃發展的

““中他卻沉浸于

春天

””

，

在這春天

一本名為

《

新五代史

》”

的

“

末世之書

，

這是否僅僅

是偶然

？

很顯然

，

不是

。

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

。

他沉浸在新五代史跨越長河去揣摩歷史的盛

《

》

中，

衰

，，，

生于憂患

死于安樂譚端午正是在以史為鑒中

深刻體悟到了時代的本質

—

—

歷史終將輪回衰世

，

已然來臨

。

他在盛世的春天之中嗅到了衰世的氣

息

。

譚端午的這種敏感是知識分子身上共有的氣

質

,

他想反抗想改變現狀

,

卻發現在現實面前自己

是多么渺小和不值一提

，于是只能選擇逃避

，

可此

時的花家舍已然不能作為他逃避現實的天堂

，

他只

能回到自己僅有的內心中的一方凈土無言地抗爭

，

著,就算不能勝利，

但是也絕不妥協

。

“”

花家舍

經過幾代人的變遷,

“

以一種不與時

代作對的姿態迅速融入了商業化大潮之中

…

…

留

下的花家舍

，

只剩一幅空殼”

。

⑸隨著時間的流逝,

“

花家舍

”

也早已變了質

。

“

徹徹底底地毀滅了我

們心里的那點桃花源的意境

，，

它不是消失了

它只

是沒有了”

。

同

三

、

知識分子烏托邦探索的意義與思考

三部曲中的主人公與周圍一切

，

他們是異類

，

相比都顯得不那么協調

，

可是他們自始至終都在追

求著內心中的桃花源，

、

烏托邦

被別人視為瘋子也

無所謂

。

“

烏托邦

”

在中外文學史上都可以追溯到

源頭

。

在中國從孔子的

“

大同世界

”

，

到陶淵明的

《

桃花源記》

》理想國

。

西方則有柏拉圖的

《

莫爾的

《

烏托邦

》這些都顯示了人類尤其是知識分子對

。

理想世界的追求他們將其視為自己生存的精神動

，

力和目標

，

為實現這一目標不惜犧牲一切可是,

。

仿佛冥冥中就注定他們這個愿望不能成真

，

注定要

飛蛾撲火

。

在歷史的輪回中反反復復

，

從滿懷希冀

的企圖建造現實中的桃花源

，

到在現實面前節節敗

退

，，

潰不成軍

最后只能退回到自己心中的象牙塔,

從現實世界中的桃花源到內心世界中的桃花源

，

這

是一種退守也是知識分子在殘酷現實面前的一種

，

妥協

。

其實桃花源不免帶有夢幻主義和唯美的成分,

于個人而言

,

在對現實世界不滿的情況下把桃花源

，

—

69

—

楊秋慧

：

退守和救贖

—

—

論格非"江南三部曲

”

中知識分子的內心沖突

生巨大力量的

。

可是桃花源畢竟只是想象中物

，

如

果不顧現實執意要把桃源世界變為現實那就只能

適得其反得不償失

。

從這個角度看

，

追求烏托邦,

致力于把烏托邦變為現實是導致他們失敗或者說

人生不如意的一個重要原因

。

烏托邦的存在

，

對于

我們來說就像太陽雖然無法觸摸到它

,,，

但它的光

芒一直照耀著我們帶給我們希望和力量

。

“原則和

理想總是伴隨著我們

，

并作為我們用以評價現實狀于是慢慢地他們被拋離了時代

況的準則

。。在

這便是理想的偉大作用

。

即使這些理

想不能實現

，

也能使我們了解現實,有助于我們理

知識分子的精神力量和夢

解真理的內在特征

。…最后只

…指南星并不因永遠不能

，，

達到而失去其指南的作用

。

理想是目標,也是向能被淹沒在歷史滾滾的濃煙中

，

導

”

[7]

對作品中的主人公而言

,

支撐著他們祖輩三人

建造烏托邦的精神力量

，

正在以肉眼可見內心可感

的速度逐漸縮減隨著時代的發展,精神的

、

消退祖孫三代,從現實中的烏托邦到精神中

。

力量終于敗給了物質的力量從社會的烏托邦到個人心靈的烏托邦，

。《

人面桃花

》

中的主的烏托邦

要人物

,

他們都是中國傳統的知識分子

,

他們所受

到的教育,所具有的氣質

，

在他們身上都凝聚成一

股強大的精神力量

，這股精神力量支撐著他們去追

逐自己的內心

，，由此向外輻射

全力以赴

不遺余力的完成屬于自

己的使命他們愿意拿自己的一生去冒險;《

,

山河入

夢

》中主人公譚功達不顧眾人的非議

，

也絲毫不在

乎自己的政治地位

,梅城規劃草圖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

只要有那張“”

就。

足夠了

，

在彌留之際，

，

譚功達都沒能忘記那張善其身

“

梅城由建造社會的烏托

規劃草圖

。敢

”

而姚佩佩更是不顧強大權勢的壓迫

,

,

于反抗強暴自己的金玉,

縱然她之后一宜奔波在逃他們只好先拯救自己亦或是蓄積力量為以后的改

亡的路上春盡江南

，

但她從不后悔;

《

》

中譚端午從

最初一個成績不俗的詩人

，

到遭受一系列生活和事

業的打擊

,

最后只能窩在地方志辦公室中做著他自

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做的工作對愛

。

他對生活

，

情

,

對人際關系都失去了熱情和欲望,，

慢慢慢慢一

點點的爛掉

。

他的肉體和靈魂都只能擠在一個狹

小的空間內，

這個空間把他的朝氣一點點榨干

，

最

后只能在俗世中不甘心而又無可奈何的爛掉至不

。

此知識分子的精神力量已經消耗殆盡

。

中國的知識分子自古以來都具有理想主義氣

質

，

他們身上帶有的那種精神和氣質是彌足珍貴

的

。

但時代在變化

，

社會在進步

，

與此同時知識分

子也遭遇到了各種各樣的問題

，

他們自身的缺陷也

開始暴露

。。

知識分子在建造烏托邦的過程中并不

是純粹的,是摻雜了個人私欲的，

,個人私欲的不斷膨脹

他們的偉大追求

—

70—

是和欲望交織在一起的

。

從烏托邦本身來說

，

它只

是一種理想的存在

，

是不可能實現的

,而知識分子

在實踐這一理想的途中

，

又將自身的欲望和理想糾

纏在一起

，

就更加導致其理想的不可實現

。

他們所

追求的理想早在不知不覺間變了質

。

隨著時代的

變化和發展

這個社會早已成為欲望泛濫的社會,

在這樣的時代

,

知識分子身上的理想氣質和他們的

堅守顯得毫無意義

，

的中心

，

被逐漸邊緣化最后成了所謂的失敗者

金錢和欲望至上的時代

，

想顯得那么微不足道

如果一直固執己見

，

于是

毫無疑問他

們必將墮入精神和物質的雙重窘境

。

秀米要把普

濟建設成桃花源;譚功達要把梅城建設成桃花源

；

譚端午在》

《

新五代史

中尋找自己心靈中那片寧靜

的桃花源

。

，

這是陷入了困境

，

這是一種自我救贖

，

也是一種退

守

。

于知識分子而言,他們渴望建立烏托邦世界,

而這種渴望本質上是從拯救知識分子自身來出發

的

，

，

由拯救個人最后波及到整個社

會，

。

可是現實告訴他們這不可能實現

由此他們陷

入了困境

，陷入了美好理想和苦于理想不能實現的

矛盾之中

他們只能讓步

，

，他們只能退而求其次

邦,到個人心靈的烏托邦

無法改變世界拯救世人,

變做準備

,

這于他們個人而言毫無疑問是另外一種

救贖

。

百十年來,中國知識分子的精神史就是一段充

滿痛苦和絕望的歷程，

，盡管身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陷巨大的內心沖突之中

可他們始終堅守著盡最

，

大力量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

可這是不可能實現的

。

歷史幾經輪回

，

知識分子的烏托邦夢想就是在歷史

和現實的進程中一點點失敗并最終走向滅亡的

，

遺余力建造烏托邦的歷史

，

實質上就是中國知識分

子的辛酸血淚史

，

在他們身上蘊蓄了一種偉大的悲

劇美

。

而江南三部曲中知識分子的心靈發展史實

際上也證實了一種趨勢

，

知識分子精神上的力量逐

漸勢微

，

而物質上的力量最終占了上風

，

這也正是

格非對知識分子自身缺陷的反思

在實踐中人性

的弱點不斷暴露出來

，

以及

湖北工業職業技術學院學報

2021

年第

22

期

第

34

卷第

期

隨波逐流得來的暫時性快感都使他們陷入了苦悶

面桃花

》》

《山河入夢

《

春盡江南

)[J],

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

與彷徨之中從而迷失了自我

。

這也在告誡我們

，

對

自我要有深刻的認識和反省

，

不滿于當下的生存境

刊

,2012(10)

：

235,

[2]

格非.人面桃花

[M].

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

,2012

：

102.

衫]宋瑞榮.革命

、

欲望與烏托邦

：

中國知識分子的烏托邦精

神史

—江南三部曲

—

淺析格非

《

》

[J].

文學評論

，

2015

(10)

:61.

[4]

洪治綱.烏托邦的憑吊一論格非的長篇小說

《

春盡江

南?南方文壇

'[J]

2012(2)

：

224,

[5]

段曦.論花家舍的變遷

[J].

海南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

遇

，

渴望改變,可是我們更應該好好反思自己所處

的境遇

。

拼盡全力去改造現實

，

但是這種改造并不

是不顧一切的盲目改造，

要學會給自己的欲望帶上

一把鎖

,

在現實與理想中間找到一個安全區域

,

讓

雙方保持協調

，

過猶不及

。

正如格非自己所言

“

所

有的成功者都是膚淺的

，

只有失敗者肩負著反思的

重任

。

”

[8]

學版

),2012(10):83.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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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Retreat

and

Redemption

_

On

the

Intrapsychic

Conflict

of

Intellectuals

in

Jiangnan

Trilogy

by

Ge

Fei

YANG

Qiu-hui

(

College,

650500,)

of

Literature

Yunnan

Kunming

Normal

University,

China

Abstract

:Jiangnan

Trilogy

islong pursuit

Utopia

aby

ries of

ofof

by

works

writtenItthegenerations

Geveral

describes

Fei.

intellectualsbeautifultimeQing

that

andtheduringthelate

thethe

cruel -

tragedy were of Dy

theirvisionsbrokenfacefrom

in

reality

nasty

dreams

tobeautiful

the20thdevelopment

With times,

century.

thethe

ofweretheir

intellectuals

gradually

marginalizedand

were with , material,

ledfallinginto

incompatible

theand

materialistic

spiritual

societyboth

whichtoThereforethey

their

dilemma.

could

redeem processUtopia

only

themlvesby

intellectualdesires

buildingBut

Utopia.

insideals

theofthe

buildingpersonal

，

and

intertwined aoflife

togethertheir

failure.

andword

theyIn

themlvesexpod

havetheirdefects

track,

causing

thedescriptionthe

innerthealso

and

psychologythe

of

the

reflection reflects

intellectualsintellectualsin

intrapsychic

on

themlves

Jiangnan

Trilogy

the

conflict intellectuals

of in

Chinecentury.

the

20th

Key

Trilogy

words

:

Ge

Fei

；；；；

Jiangnan

intellectuals

Utopiaintrapsychic

conflict

—

7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