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腿的作用(綁腿的作用和壞處)

沭河故事

李恒街捉鬼子

江 瀚

李恒街位于柴米河畔三縣交界處，是蘇北古鎮(zhèn)之一。清雍正年間，一名叫李恒的鰲公在河邊擺渡，人稱李恒渡口，后來定居這里的人多了，形成街市，遂習慣稱作李恒街。“興學育人，卓有成就”地清朝道光年間的秀才王詡（1822～1907）就出生在這里。

天色已暗，從大伊山據(jù)點出來的日軍小隊進入李恒，被民先隊員襲擊后，小浦君不敢走黑路前往沭陽縣城，只好率鬼子又折回李恒街。為了虛張聲勢，鬼子進街便“呯呯”朝天開打了一排槍，驚恐萬狀的老百姓紛紛躲避，家家關門上鎖。小浦君將隊伍分成三組，強行安插住進三戶百姓家中。又乒乒乓乓挨戶砸門，摘老百姓的門板作床鋪。

這鬼子整天待在據(jù)點里，估計也沒有什么好東西吃，肚子里缺少油水。在據(jù)點里，有軍紀管著，還不敢胡作非為，現(xiàn)在在行軍途中，沒有人管了，正好撒歡。于是，他們闖進老百姓家中，瞧見什么好吃的，拿起就走。幾個鬼子從雞窩里掏出雞來，連頭剁了，三下五除二，把雞毛大馬光揪揪，洗都沒洗，就架火烤了起來，燒得滿大街一股“雞燎”味。路邊過來一條狗，鬼子上去一槍，把狗打死，然后抽出刺刀，當街開剝，拖回去放進老百姓家的鍋里了。一個鬼子還從沈家商店里搶了兩壇大曲酒。鬼子們這一天，又走路，又打仗，早就餓得前墻貼后墻了，所以，狗肉還沒吃到半熟，就開始吃起來。正好還有酒配套，于是連吃帶喝，直到高爽爽地方才作罷。

鬼子們住在傅家，門口只安排了一個小鬼子站崗。站到半夜時，小鬼子渴了，就打著手電筒找水喝，昏頭昏腦竟摸到隔壁周秉貴家，看見門口有口水缸，摸過水瓢就舀水，“咕嘟咕嘟”連著喝了兩瓢，心里頭才覺得有點好過。撂下水瓢，小鬼子竟摸錯了門，迷迷瞪瞪闖進周秉貴家屋內(nèi)。

周家因為床和門板被鬼子搶走，沒法睡覺，只好抱些麥稈打了個地鋪，全家人圍坐在一起。再說了，隔壁傅家住著鬼子，周家能睡得著嗎？就在全家擔驚受怕之時，見一個鬼子提著槍闖了進來，不禁嚇了一大跳。

這小鬼子本來是想叫醒同伙去換崗的，進了屋才發(fā)覺走錯了門，便用手電筒把屋里仔細照了照，發(fā)現(xiàn)這家人全都圍坐在地鋪上，正用驚恐的目光看著他。

“你的，花姑娘！”小鬼子見周秉貴老婆李鳳英渾身顫抖著躲在墻角，便放下槍，去拉她。

“不！不！”李鳳英雙手抓住鬼子的手，不讓他解大背頭棉襖上的扣子。

“太君，不能這樣子……”周秉貴趕緊上前拉住鬼子的手臂，不讓鬼子侮辱他的老婆。

“八格牙魯！”鬼子狠狠地推開周秉貴，把李鳳英按倒在地鋪上。

周秉貴的女兒躲在他身后被窩里不敢露面，這時被嚇得“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鬼子猛聽地鋪上有人哭泣，便用電筒照過去，見是個小女孩藏在被子里，便松開李鳳英，去拉瑟瑟發(fā)抖的周秉貴女兒。

李鳳英一見，不顧一切地擋在鬼子面前，苦苦哀求道：“太君，孩子才十二歲，你就饒過她吧！”

鬼子并不理睬李鳳英的求情，反嫌她的行為阻擋了他，不禁惱羞成怒，狠狠地將李鳳英搡倒在地，又去拽李鳳英女兒。

李鳳英急了，上前抱住鬼子的右腿，聲嘶力竭，乞求鬼子憐憫：“太君，求求你，你不能糟蹋她！”

鬼子飛起一腳，把李鳳英踢倒在地。

李鳳英女兒蜷縮在被子里，死死抱住被角不松手，驚愕地哭叫著：“媽媽！快救救我！”

李鳳英見苦苦哀求換不來鬼子的仁慈和憐憫，便撕心裂肺地沖著周秉貴大叫：“你是死人啊？！”

周秉貴生性膽小，向來老實巴交，是個三腳也踹不出個屁的主。見鬼子要侮辱女兒，卻不敢上前搭救，呆呆地望著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

李鳳英見周秉貴不動彈，大罵一聲：“沒用的東西！”

鬼子在扒女兒衣服，女兒驚恐萬分。

李鳳英幾乎絕望，走投無路之時，她突然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沖到鬼子面前，猛地撕開自己的棉襖，裸露出胸脯，歇斯底里地對鬼子吼道：“你要，老娘今天就給你！”

鬼子怔住了，他壓根兒就沒有想到，一名中國婦女危急之中表現(xiàn)出如此大義和勇氣！然而，這一切仍然不能復原他的人性和良知，侵略戰(zhàn)爭已經(jīng)把他變成十惡不赦的魔鬼。

鬼子放棄了對李鳳英女兒的動作，色迷迷地盯著李鳳英白皙的胸脯，突然狂叫起來：“呦希！你的代替！”鬼子把臟手伸向李鳳英胸脯，李鳳英眼噙淚花，代女受辱。

“我操你媽！”只見鬼子“轟咚”一聲就倒在地，連氣都沒有出。

原來，周秉貴見鬼子正污辱他老婆，這個悶頭鬼再也不沉默和畏懼了,氣沖牛斗,也不知哪里來的一股躁勁，摸起抵門杠子，照準鬼子后腦袋瓜就夯了下去。

屋里又恢復了平靜，唯有全家人的心還在緊張地徘著直跳。這時，鬼子的手電筒還在被子上亮著冰冷的光。

周秉貴打倒了鬼子后，反而后怕起來，面對躺在地上的鬼子不知怎么是好。

李鳳英趕緊扣上衣扣，幫女兒穿好衣服，“快！趕快把鬼子拖走！”李鳳英小聲說道。

周秉貴上前抱著鬼子雙臂，拖到院內(nèi)草堆旁，李鳳英抱來鬼子的槍和手電筒，用麥秸將鬼子掩埋起來。

做完這一切，周秉貴喘著粗氣，望了望老婆。

“我們快逃吧！到小爺家去躲躲，不然天亮鬼子要來搜查，發(fā)現(xiàn)鬼子死在這里，我們?nèi)揖蜎]命了！”李鳳英這時提醒說。

“我看這鬼子還有氣，沒死挺。”周秉貴拖鬼子時感覺到身體還軟綿綿的。

“死沒死都是禍害，醒過來就麻煩了，快走！”李鳳英催道。

眼下只有躲避了，周秉貴全家趕緊出門，逃往街東。

周秉貴小爺周德仁家在街東，周秉貴一家到時已是三更天。周德仁這時并不在家，小娘開門接納了周秉貴全家，驚魂未定的李鳳英向小娘訴說夜間經(jīng)歷，慶幸全家未遭傷害，小娘把他們安頓下來。

四更時分，周德仁才從外面回來。原來，他也是李恒民先隊隊員，昨晚鬼子一到李恒街，他就和隊員沈萬年去找隊長錢天素，向他報告鬼子進街的消息。

錢天素剛得知錢序鋒等四人抗擊鬼子的消息，可是民先隊員分散在七個村莊里，事不宜遲，他趕緊派人連夜去通知，集合各村隊員，對付駐扎在李恒街的鬼子兵。同時吩咐周德仁、沈萬年仍潛回李恒街，密切注意鬼子動向，隨時配合民先隊殲滅來犯之敵。

拂曉時分，鬼子起床集合，然后向沭陽方向開去。周德仁、沈萬年監(jiān)視鬼子到天麻花亮，還不見錢天素率隊前來。一槍未放，就讓鬼子跑了，心中不免有點遺憾。后來見到隊長之后，兩人牢騷滿篇，認為民先隊不應該分散居住，要集中行動，保證來之能戰(zhàn)，隨時打擊侵略者。錢天素認為他倆言之有理，于是，決定把七個村莊的二百多名隊員都集中起來，每天在李恒小學操場上練習隊列、刺殺和射擊。

周德仁、沈萬年兩人見鬼子已開拔，就向街西走去，想打探一下消息。剛走到傅家門口，就聽見從屋里傳出一陣罵聲：“這絕八代、炮沖的鬼子，遲早挨八路軍亂槍打死！”傅大娘手里拿著笤帚，一邊掃一邊罵。看見周德仁和沈萬年兩人經(jīng)過，氣憤地告訴他們：“這鬼子夜里頭在屋里尿尿，弄得一屋臊味，畜牲一般，傷天害理，天打五雷轟！”

周德仁問道：“鬼子呢？”

“都走了，這些絕種都找死去了！”傅大娘把笤帚在門墻角狠狠地拍了幾下。

傅大娘話音剛落，突然從隔壁冒出個端著槍的鬼子兵，著實把三人都嚇了一跳。

這鬼子不是別人，正是夜間挨周秉貴夯的那名士兵。這家伙雖然挨周秉貴夯了一杠子，卻沒被打中要害，只是被夯暈了，加之酒精的作用，竟然在草堆里睡了整整一夜。等到清早醒來時，隊伍已經(jīng)開拔，他掉了隊。

“喂，皇軍的哪里去了？”鬼子不見了同伙，感到莫名其妙，見周德仁、沈萬年和傅大娘在門口，便問了一句。

周德仁、沈萬年兩人見這鬼子孤身一人，從周秉貴家院內(nèi)出來，估計是夜間騷擾周家的那個鬼子，靈機一動，有心活捉這個孤立無援的鬼子。周德仁和沈萬年見鬼子問話，搖了搖頭裝作不知道，相互間使了個眼色，沉住氣，不說話，靜觀鬼子向他這兒走過來。

鬼子見屋內(nèi)空無一人，日軍不知去向，自己一人落了單，心中不免驚慌起來。周德仁乘其不備，突然伸出一只腿，放了鬼子一個別蹺子，鬼子一個踉蹌沒站穩(wěn)，重重摔倒在地。

沈萬年乘勢撲了上去，抱住鬼子雙腿，周德仁沖上前去搶鬼子的槍，鬼子拼命掙扎，死死護住槍支不松手，周德仁抬起右腳，猛踢鬼子頭部，鬼子痛得哇哇直叫。周德仁想起侄兒一家遭受污辱和驚嚇，氣沖牛斗，他要幫侄兒報仇，為天下老百姓雪恨。一腳、兩腳、三腳，周德仁連踢幾腳，鬼子護了疼，松開了雙手。周德仁乘勢奪過槍，用槍托砸向鬼子，沈萬年死死抱住鬼子雙腿，使其動彈不得。周德仁邊罵邊砸，直砸得鬼子皮開肉綻，滿臉血污，出氣多，進氣少，奄奄一息。

聽到街心動靜的老百姓都紛紛圍了過來，見周德仁、沈萬年在痛揍日本兵，無不連聲叫好，拍手稱快。

沈萬年解開鬼子綁腿帶子，將他捆了個四馬倒攢蹄。

這時候，隊長錢天素帶領一小隊隊員匆匆趕來，見到周德仁和沈萬年活捉了一個鬼子，又驚又喜，他用手摸摸鬼子，估計活不了多長時間，擔心鬼子小隊回來尋找士兵和報復，便命令大家趕快轉移。

周德仁、沈萬年儼然成了抗日英雄，隊員們和老百姓都向倆人投去羨慕的眼光，夸獎他們打鬼子有功。大家七手八腳將半死的鬼子放在門板上抬著，周德仁身背繳獲的三八大蓋槍，胸口窩挺起來，興高采烈地炫耀著。

一行人迎著早春飄灑的雪花向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