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無名烈士墓和“千人坑”史實的考證
——《紅十三軍與浙南特委》背后的故事
張善相
(一)
1988年8月,《紅十三軍與浙南特委》一書,由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正式出版了,被
湮沒半個世紀的紅十三軍戰斗業跡展現在世 人面前。許多犧牲的紅十三軍戰士批準為革命
烈士;原被作為“土匪”看待的紅十三軍戰士恢復了名譽;還活著的紅十三軍戰士,定為“失
散紅軍”,得到優待。
我作為參加征編這本書的工作人員之一,感到高興。接到新書后,我從頭到尾細讀了一遍,
又深感遺憾:紅十三軍斗爭史實中還有兩件大事未搞清:一是在玉環縣苔山島上的無名烈士
墓依舊無名;二是埋在大荊“千人坑”中的紅十三軍戰士仍是冤魂。
又經過十多年,在省市縣黨史工作者深入細致的調查研究,無名烈士找到了真名,“千
人坑”旁建起了“赤魂亭”,兩處都被當地人民政府命名為“革命傳統教育基地”。我的遺
憾心變成了欣慰。
下面說說我所知道的這兩件事調查考證經過。
(二)
苔山島無名烈士墓考證調查經過
在征集紅十三軍與浙南特委史料中,我前后三次去苔山島訪問當年參加紅十三軍活動的
老。我第一次去,他們就提出了一個要求:上級派來的紅軍領導人潘先 生,1930年12
月被國民黨反動派殺害在玉環,尸體掩埋在苔山島50年了,只聽說他是湖南人,不知道他
的真名字。要求我們做黨史調查的,把他的真實 情況查清楚。老人們具體介紹了潘先
生在苔山島活動情形,肯定他是紅軍重要領導人。還介紹了潘先生在九眼江雙條浦江面上被
捕,在分水山北殺害,紅軍戰士冒險 把尸體運回苔山島,開追悼會,選墓地安葬的經過。
老人們說,50多年來,我們苔山人非常尊敬潘先生,保護他的墳墓。解放以后,墳墓周邊
都開墾種農作物了, 潘先生的墳墓完好地保留下來。
我第一次去苔山島時,親身接觸過潘先生的還有6人,我第三次與《臺州日報》記者小
趙一起去苔山時,只留一位95歲高 齡的老人,他們每次都提一個共同的要求:把潘先生的
來歷調查清楚,我每次都答應他們:“一定要調查清楚。”但是我沒有實現自己的諾言。《紅
十三軍與浙南特 委》的書已經出版了,書中選印了胡公冕、金貫真、陳文杰等29名紅十三
軍領導人簡介。仍沒有潘先生的名字。
我們編書時收集的資料中,有三個姓潘的 人。中共浙南特委文件中多處提到一個名叫
潘心殷,1931年5月17日中共溫州中心縣委書記王國楨給中央報告說“我們最堅決的干
部?潘心殷等均于此時犧牲 了?!钡悄睦锶耍啻竽挲g,在紅十三軍任什么職務,都
找不到資料,沒法編寫他的簡介。另一位姓潘的,是1930年9月24日向東方局寫了一個《關
于浙 南黨務軍事及工作困難情況》的報告,具名是潘心元。但在浙南的歷史文件和民間調
查中都沒有這個人名字。《中共黨史人物傳》中有潘心元這個人名,說他 “1931年任中共
浙江省委書記”“1931年8月在浙江省溫州市被捕犧牲?!睍r間和地點與苔山島上的潘先
生對不上號,因此也沒法編入。
1990 年我已到退休年齡,當時還集中精力在征編組織史資料,沒有時間和精力查清“三
潘”的問題。于是我與玉環縣黨史辦鐘強商量,請他再提供一些資料,由我執 筆兩人
合寫了一篇《紅十三軍重要人物潘心元考證》一文,1990年6月刊登在《臺州黨史通訊》
總第十六期上。我們用當時已有的資料,進行綜合分析考證,得 出的結論是:潘心殷即是
潘心元,他兩次來浙南,第一次是1930年8月下旬來浙南巡視,一個月后回東方局,1930
年10月19日第二次到浙南。他的職務 是紅十三軍政委;犧牲時間是1930年12月上旬;
犧牲地點是玉環縣外塘分水山;苔山島上的無名烈士墓就是潘心元烈士墓。我們在文章最后
呼吁:“退一步 講,即使苔山島這座草墓里不是潘心元烈士的骸骨,那么潘心元烈士的骸
骨在浙南什么地方?苔山島草墓下埋的又是哪一位紅十三軍戰士?也得進一步調查考證清
楚?!?/span> 此文引起多方關注。溫州黨史辦內部刊物全文作了轉載,溫嶺塢根紅十三軍烈士陵園把 這篇文章放在陳列室里展出,《浙江黨史》1991年第1期 摘要作了轉載,刪去第四部分。 這就明白地告訴我們,《浙江黨史》的編輯同意我們“潘心殷即是潘心元”,“職務是 紅十三軍政委”的看法。對于我們認定 “潘心元犧牲在玉環,骸骨埋在苔山島”的看法, 還得進一步調查考證。 1994年徐君夫調任臺州市委黨史研究室主任,我把潘心元烈士的問題向他 作了匯 報。他很重視,主動向省委黨史研究室匯報,取得省里重視。當年9月,由省委黨史研究室 牽頭,臺州、溫州、玉環等市縣派人參加,組成“潘心元在浙江革 命活動資料征編組”, 開展深入調查考證。同年11月,徐君夫、鐘強兩赴湖南省,找到年已95高齡的潘心元 夫人周坤元老人。據她回憶:她收到心元最后一 封信是上海大東書局王一鳴轉交的,心元 犧牲的地方是浙江溫州九江。 我獲悉周坤元老人談話內容后,非常高興,我說“王一鳴”“九江”這幾個字,字字值千金, 苔山島無名烈士就是潘心元,可以認定了。理由如下:王一鳴,原名金國祥,曾用名金學祥、 金雷鳴,化名蘭塵侶、王一鳴、王文、王正鳴,玉環楚門 人,1925年在溫州加入中國共產 黨,是溫州獨立支隊成員。1929年去上海讀書,與上海黨組織接上關系。1930年在上海參 加中共中央高級干部訓練班學 習。他常往返于上海與浙南之間。3月參加浙南紅軍游擊總 指揮部的籌建工作,后去上海。8月他與潘心元、嚴樸三人從上海到浙南。11月任中共臺州 中心縣委書 記后,又多次去上海向黨中央機關匯報工作。由此可見,他與潘心元不是一般 關系。潘心元的家信由他轉交是完全可信的?!熬沤笔恰熬叛劢钡目s語。這三個字 講 快一點別人聽起來成為“九江”。苔山島老人回憶潘先生被捕的地方是“九眼江的雙條浦江 面上”。這是樂清灣靠玉環楚門一邊的一個小地名,外地人不知道,地 圖上找不到。從沒 有到過浙江的周坤元能講出這個地名,一定是王一鳴(金國祥)傳給她的。這與《黨史人物 傳》講的潘心元犧牲在浙江溫州也沒有矛盾。因為當時 玉環縣是屬溫州地區的。 史實搞清后,“潘心元在浙江革命活動資料編組”又走訪了《中共黨史人物傳—潘 心元》撰寫人,與他們交換意見,他們完全同意浙江的結論。1995年9月,中共浙江 省委批準省黨史研究室的報告。 潘心元烈士在浙江的史實查清了,我們做地方黨史工作的,放下了一顆懸心,保護 烈士墓65年的苔山島民眾,更加欣喜。他們在黨支部、村委會領導下,籌資數 萬元,用水 泥鋼筋修好烈士墓和紀念亭。1997年玉環縣人民政府命名該烈士墓為革命傳統教育基地。 1999年玉環縣黨史研究室編輯出版了《潘心元資料專 輯》。2008年清明前夕,潘心元烈士 墓開工奠基儀式在苔山島舉行。潘心元烈士精神將永遠激勵臺州乃至浙江全省人民。 (三) 揭開被“名人”掩蓋的冤魂“千人坑” 在編輯《紅十三軍與浙南特委》史料時,我們發現1930年3至6月間,在樂清大荊發 生三起戰事,因果有些奇特。 3 月中旬,溫嶺塢根游擊隊程方明等7名戰士化裝成商人、香客。到雁蕩山南壁宵寺隱 蔽活動,第三天就被國民黨地方武裝包圍,全部被抓關押樂清縣監獄。4月18 日,經過獄 內外結合秘密策動,越獄成功,全部歸隊。被關在監獄里的游擊隊員能組織越獄成功,而化 裝住在寺廟里怎么會全部被捕?難道寺廟里有“內鬼”。 同年5月初,駐在大荊的國民黨軍隊一三五旅第九連,因發不到糧餉發生嘩變,連長張 玉之率部投向塢根游擊隊。游擊隊派葉景泰率100余戰士前去接收,計劃將部 隊拉進太湖 山里,再與紅十三軍一團聯系。此時,一三九旅旅長李杰三通過大荊豪紳蔣叔南,秘密策劃 張玉之“滅匪歸營”,當部隊進到葉藤嶺時,張玉之指揮九連 士兵居高臨下突然向紅軍戰 士開槍,葉景泰等12名戰士當場犧牲。其余戰士撤出戰斗,返回塢根游擊根據地。5月15 日上海《民國日報》報道稱“?李旅長親率 一個步兵連,及機關槍、迫擊炮各一部?于7 日在大荊將匪共500余人系數包圍,戰數小時,擊斃匪40余名,生擒30余名,奪獲槍械 50余支?”這次策劃九 連反叛成功,本是蔣叔南的“功勞”,報上講全是李杰三的功勞。 并且是夸大“戰果”,而對蔣叔南一字未提。這其中有什么“奧妙”。 同年6月28日, 永嘉紅十三軍第一團徐定魁率部分戰士與黃巖一部分農民武裝共600余人, 進軍海門折回路過大荊隘門嶺時,遭到由蔣叔南指揮的地方武裝伏擊,10余名紅軍戰 士當 場犧牲。紅軍被打散后,又連續搜山三天,被俘的紅軍戰士全部押到大荊小山頭處死。把尸 體掩埋在百崗嶺船山。共被殺害471人。此后,這個地方被當地群 眾稱為“千人坑”。這 么一起大規模屠殺戰俘的慘案,在當年國民黨檔案中和《民國日報》上,我們沒有找到文字 資料。這又是為什么? 我與溫嶺黨史辦李 一鳴(當時我們一起被抽去溫州參加整編紅十三軍史料)商量,一 起去大荊走訪一下,在樂清黨史辦黃抗美陪同下,三人用步行的方式,去大荊,隨機訪 問 老年人,向他們了解二十世紀三十年代“鬧共產”的情形。我們在葉藤嶺腳不遠的地方, 一位當年親眼看到葉藤嶺戰斗的老農,向我們介紹了他所見所聞,與紅二團 戰士柳金標回 憶的情況基本相同,并沒有《民國日報》上寫的那樣場面。 為了解隘門嶺事件,我們在大荊召開一個小型座談會。參加座談會的老者,說起“千人 坑”的事,個個搖頭說“慘”,他們還說,當年有人假裝“好心人”,把摻有毒藥的食品送 給被困在山上的紅軍戰士吃,中毒不能動了,被人抬到“千人坑”。 我們本來不知道蔣叔南是一個什么樣的人,走訪過程中到雁蕩風景點顯圣門,在摩崖石 刻上看到他的名,才知道一定是個“名人”。在走訪、座談中,以及我后來參加 征編《括 蒼游擊根據地》時,接觸到一些括蒼老所談及的,我才了解到蔣叔南這個人的一些情況。 他當過大官:“江南五省稽查”(袁世凱當政時的官)。后來 不當官了,回家做雁蕩山的 “山大王”(他自稱“山賊”)出版雁蕩山影集,寫雁蕩山文章,在雁蕩山景區巖石上題詞、 留名、摩刻。還集資在雁蕩山景區內修橋、 鋪路、植樹。有人說他“一生事業在名山”。 他交的朋友都是當官的,有名望的。他在家鄉沒有官職,但他發的話地方官不得不聽,甚至 可以調動地方武裝。為保 “一方平安”,他有權決定別人的生殺。因此,他屬下的人在雁 蕩山捉到“匪犯”,可以送樂清縣監獄關押。國民黨軍旅長處理部下發生的事件,要請他幫 助;國民 黨地方政府要剿滅“匪共”,也要請他出面。 但是,他對自己的“揚名”是有選擇的;對宣傳雁蕩山的事,他樂于揚名,連雁蕩山上有“狗 頭虎”也要寫文 章宣傳;對于幫國民黨政府做事,他不要揚名。因此,當年發生在大荊的 三件戰事中,在國民黨政府檔案和《民國日報》上找不到蔣叔南的影子。我們在征編《紅十 三軍與浙南特委》這本資料集時,只能憑老回憶資料,對隘門嶺事件留下讀者不易發現 的影子:章景濂執筆寫的綜述中,講到紅一團戰斗時,“除了上述戰 斗?外,諸如血 戰溢門嶺?”幾個字。我在描畫《紅十三軍活動示意圖》中在“溢門嶺”、“葉藤嶺”兩地 名旁加上“主要戰斗地點”的標記。 后來我參加 《括蒼游擊根據地》資料征編工作中,與一些老談及隘門嶺事件時, 也有人另有看法。有說:當年蔣介石對共產黨實行斬盡殺絕政策,蔣叔南是蔣介石的同姓加 同學,當然執行蔣介石的政策,“千人坑”事件不要全歸蔣叔南。有說:當時永嘉山里下來 的武裝,一部分沒背槍支,只帶扁擔,像是從山里下山來搶糧的饑民,不 像正規紅軍。一 次我參加在永嘉縣召開的《括蒼游擊根據地》征編工作會議,當時永嘉黨史辦正在調查 隘門嶺血戰史料。提到這件事引起大家議論。我也簡要講 了自己的看法,主要意思是:紅 十三軍一團是在農民武裝暴動基礎上建立起來的,時間不長,武器不足,給養困難,缺乏正 規訓練,沒有統一著裝,的確還像農民。 但他們是共產黨領導下有組織的行動。對于這一 點,當時國民黨和共產黨都承認的。國民黨永嘉縣執委會在1930年2到4月連續記載著“縣 內匪共勾結為亂,形 勢嚴重”、“楠溪匪共圖謀大舉”等等。共產黨中央機關報《紅旗日 報》1930年8月24日報道“浙南紅軍集中向臺州進攻”,我認為指的就是這一次行動。 在省市及有關縣市黨史部門重視下,又經過十多年深入調查考證,1999年10月,根據 中共浙江省委和溫州市委有關文件精神,樂清市委、市政府決定在大荊鎮小 山頭建造隘門 嶺事件紀念亭,定名為“赤魂亭”。2000年5月樂清市人民政府命名該亭及墓地為“樂清 市愛國主義教育基地”,2001年1月,浙江省人民政 府追認徐定魁為革命烈士。2009年清 明節,永嘉、樂清兩縣首次聯合在大荊百崗嶺船山上舉行奠基革命烈士儀式。被一個“名人” 掩蓋住的“千人坑”終于昭示 于天下。 (作者系原臺州地區黨史辦干部) 【附錄】 蔣叔南其人--紅十三軍大荊慘案的元兇兼始作俑者 蔣達生 蔣叔南(1884一1934),樂清縣大荊鎮人,他的生平事跡被收入《歷代人物與溫州》一書。 根據該書《一生事業在名山—由軍事家到旅行家的蔣叔南》一文所記,這位“歷史人物”的 一生似乎完美無缺:出生于一個貧困知識分子的家庭;早年保定軍校學習期間便參加孫中山 先生創辦的同盟會,積極投身于反清活動;辛亥革命時,在攻打高昌廟戰役中立有戰功;辛 亥革命后,與蔣介石共事,發現此人品質惡劣,‘噴而離開他;次年在總統府任職,當袁世 凱稱帝之心暴露,“便以過人之膽量”“力陳帝制之非”,因而受到袁氏訓斥;1915年秋,蔣 叔南因“不愿同流合污”、“解甲歸雁蕩,走隱逸之途”;居雁蕩二十余年,“淡泊明志,不慕 名利”、“全力為開發建設雁蕩山而勞瘁奔走”等等。① 筆者最近因工作關系,接觸到關于蔣叔南的一些歷史資料,十分遺憾地發現蔣的一生與上文 所述出入甚大,特別是漏述了當地七八十歲以上老人幾乎人人皆知的一些“舊聞”。本著該 書“編后語”所說的“力求史料真實,寓論于史;對前人既不苛求,也不溢美”的精神,根 據手頭搜集到的資料及往大荊采訪所得,扼要介紹蔣叔南的歷史的另一面,特別是他一手制 造的駭人聽聞的紅十三軍大荊慘案。 蔣叔南何許人也?—蔣叔南,大荊鎮東里村人,出生于地主豪紳家庭。有兩個兄弟,一個是 清末舉人,一個曾任常山縣知事。這在當時,應該說在鄰里中是炙手可熱的,怎么會是“貧 苦知識分子家庭”呢?早年肄業于保定軍校第一期,中途退學。辛亥革命時,他在溫州教書。 奇怪的是另有一個“蔣叔南”參加攻打上海高昌廟戰役,立有戰功。民國元年,蔣介石在上 海任陸軍八十九團(滬軍第二師第五團)團長,因保定同學關系,蔣叔南去上海投靠蔣介石, 任該團團附。②二年,“二次革命”失敗,國民黨人處于逆境,蔣叔南改換門庭,北上投靠 袁世凱。蔣叔南深受袁氏青睞,成為袁氏親信,曾任江南五省稽查(老百姓說是大偵探)。因 受袁世凱指使謀殺孫中山未遂,后曾被揭發逮捕下獄。③官場失意后,蔣叔南決定回鄉當“鄉 里王”,成為浙東南著名的大土豪。人稱“大老爺”,背后卻叫他“蔣天蓋”(土話“天滾”, 勢可蓋天的意思,與“南霸天”、“北霸天”是同義詞)。④ 就在他“隱居”在雁蕩山“淡泊明志”的歲月里,發生兩起他參與、制造的屠殺紅十三軍的 流血事件。 1930年5月1日,駐大荊鎮的國民黨一三五旅九連因發不到糧晌發生嘩變,連長張玉芝率 部130余人投向溫嶺塢根游擊隊(浙南紅軍第二獨立團),游擊隊派葉景泰率部份戰士前往接 收。兩支隊伍會合后共三四百人,計劃去溫嶺、樂清、黃巖三縣交界的太湖山,與永嘉紅軍 會合。這時,該旅旅長李杰三來到大荊,串通蔣叔南,給張玉芝寫了兩封信。明的一封是蔣 叔南寫的,以討馬為名;暗的一封是李杰三寫的,只有“滅匪歸營”四字。張玉芝懾于蔣、 李的威力,便又掉過槍口。7日,當隊伍開到葉藤嶺時,張指揮九連向游擊隊發起突然襲擊。 游擊隊措手不及,許多戰士在密集的彈雨中紛紛倒下,當場犧牲10余人。 同年6月28日,徐定魁率領的中國工農紅軍第十三軍第一團部份戰士,由溫嶺大溪折返永 嘉,過隘門嶺至樂清石坦山村時,遭蔣叔南指揮地主武裝民團的伏擊,當場犧牲10余人, 全被砍下頭;后續部隊潰撤。經連續三四天的搜捕,戰俘全被押送到大荊。蔣叔南在小山頭 私立公堂,對紅軍戰俘逐一進行審問,然后全被槍殺在城隍廟旁邊一塊叫炭行的空地上,連 年僅16歲的小紅軍也不放過。蔣叔南下令將尸體橫三、豎三像柴月似的壘起來“示眾”,鮮 血流淌滿地??盏厣隙逊挪幌?,因天氣熱尸體也發臭了’,即雇人掩埋在百崗嶺船山。后來 抓到的便直接押送往船山,槍殺或刀砍在挖好的坑里(老百姓叫“千人坑”),不論死活與否, 統統掩埋。據后來他的侄子告訴著名教育家黃炎培,屠殺紅軍總數為471人。中隊長徐定魁 被剖腹挖心。這便是駭人聽聞尚未公之于世的紅十三軍“大荊慘案”。 63年以前,在風景如畫的雁蕩山麓,居然出現這么一幅幅極不相稱的血淋淋的畫面,然而 這是殘酷的歷史事實,有人妄圖掩蓋是掩蓋不了的。至今雁蕩山區七八十歲以上的老人個個 記憶猶新,追述當日目睹大屠殺的景象時心有余悸。對于葉藤嶺事件,在蔣叔南死后他的兒 子們為他撰寫的行述中供認不諱,但對隘門嶺事件卻諱莫如深。正如一位老農說的:“蔣叔 南殺了那么多人,老百姓心都慈(寒)了”。蔣叔南企圖殺共邀功,借以東山再起,結果卻事 與愿違,老百姓對他無比痛恨,以致死后在行述中不敢寫上。盡管蔣叔南在經營雁蕩山方面 做了一些工作,畢竟他是我國近代史上一次罕見的血腥屠殺紅軍戰俘的殺人魔王,他的雙手 沾滿是紅軍戰士的鮮血,是洗不掉的。把這樣一個人,經過一翻妝扮,塞入“浙南歷史人物”, 為之樹碑立傳,是對歷史的不負責任,這決不是對前人的“苛求”。為之樹碑立傳的應該是 那些被慘遭殺害的紅軍戰士,蔣叔南則應押上歷史的審判臺! 當我們現場采訪時,幾乎每個老人都談起蔣叔南的死,津津樂道發生在60年前的富有傳奇 色彩的故事,似乎是借以發泄對這個殺人魔王的無比憤慈和幸災樂禍。1934年一個夏夜, 蔣叔南溺死在石門潭。根據當時在場的老人回憶,撈上的尸體缺少一只耳朵。一條毯掛在巖 壁樹叉上,路上撿到他穿的一雙咸草拖鞋。顯見那么突然,那么匆促。分析起來,不像前面 那篇文章說的“夜游石門潭,失足落水而段”;倒像是當地群眾傳說的受到人民嚴厲的懲罰, 是兩個來自永嘉的“割稻客”(農忙時替人割稻的幫工)或“大本”(有本領的俠客之類的人) 干的。相傳古時,這一帶有條惡龍,常常為害百姓。元朝至正年間,有個叫金都尉的前來伐 龍。后來惡龍被斬死,金都尉也死了。在龍滾過的地方便形成石門潭。后人立廟紀念金都尉。 在碧波蕩漾景色幽美的石門潭,60年前又出現一條“惡龍”和兩個“金都尉”,人們同樣是 不會忘記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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