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虻:《生活空間》——講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

陳虻：《?活空間》——講述?百姓??的故事

《陳虻，我們聽你講》系列博?之??

1993年。央視?樓?層。

新聞中?的各部門辦公室和新聞演播室、直播機房都簇擁在這?。

有三間辦公室，因為靠?廊的墻是透明的玻璃，被稱為“玻璃房”，《東?時空》草創時的臨時辦公室就擠在其中的?間?；I

備組組長孫?勝，經常拿著?個??的塑料夾?，帶著?幫?在這?熱?朝天的討論欄??案。

6?中旬的?天，陳虻?進了這間辦公室，如約出現在孫?勝?前。孫?勝在《?年》這本書?說： “我拉著他，在門?的

過道上， 開始了?次對他對我，以及對《東?時空》都有影響的談話。”

陳虻對這?刻也記憶猶新。他后來多次講過：當時孫?勝靠著窗臺對我說："我想請你來《東?時空》。?個"請"字，真的

讓我很激動，?時有些???措。”

孫?勝希望他能夠出任《東?時空。?活空間》的制??。

陳虻很慎重，他回去以后連續看了20多天的《?活空間》，?直在研究到底什么原因使得這個服務類節?不好看或者說?

們不接受它。

過了?個?，陳虻打電話告訴孫?勝，他決定到《東?時空》來。第?天孫?勝就把陳虻送到了《?活空間》欄?組，這個

地?離央視本部??公?。他鄭重地把《?活空間》的第三任制??陳虻介紹給?家。

孫?勝在《?年》?書中?度評價陳虻的到來：他徹底改變了《?活空間》欄?的?向，并在?年以后為這個欄?贏得了?

致的業界認可和相當?的社會聲望。

本篇博?的關鍵詞：服務類節? ??關懷 紀錄影像 ??物歷史

陳虻：做?和做飯，我以為做?更緊要?些。這個節?既然叫服務性節?，沿著服務的思路去想，它能不能服務于?陳虻做?和做飯，我以為做?更緊要?些。這個節?既然叫服務性節?，沿著服務的思路去想，它能不能服務于?

的思想，能不能提???教養?平呢？

如果將陳虻?喻為千?馬，孫?勝?疑是伯樂。據說，孫?勝當年?邀陳虻到《東?時空》來，具體崗位有三個選擇，《?

活空間》制??是其中之?。為什么陳虻選擇了這個？

陳虻說，我想，??是做節?出?的，?欄?的制??可能更勝任?些，另外我也有個特別樸實的想法，覺得??還年輕，

希望能有事?，?這個欄?每天都要播出?集節?，意味著每天天都有事?，這對于我來說就是?種樂趣，我不愿閑著，我喜

歡忙碌。?且這是?個服務性的欄?，教給??些?活技能，我想我在這??不成什么好事，?少不會?對不起?百姓的壞

事。

陳虻進?之后，馬上著?重新定位與改版。 他?先對服務類節?進?了新的解讀：

我對"服務性"有?個?常簡單的理解，就是與其說關??的?活能?，不如說更需要關??的思想和情感，或者與其說中國

?的?常?活需要服務，不如說中國?更需要精神?活的服務。這也是我對?活的判斷。?活不僅僅是炒菜、做飯，其實也包

括?和?之間的相處，?和?之間的溝通，?和?之間的理解，這就是?種??教養。做?和做飯，我以為做?更緊要?些。

這個節?既然叫服務性節?，沿著服務的思路去想，它能不能服務于?的思想，能不能提??的??教養?平呢？

他帶著欄?組?邊保證正常播出，?邊籌劃著改版。?家挖空?思，想了?數個改版?案，陳虻??動??少寫了不少于20

個的改版?案，光形成正式?字的就有9個，?且9個?案都不?樣，兩個?，60天，?乎平均?周?個。陳虻回憶起那段?

?很感慨：“那會?真是有?種只爭朝?的感覺。”

有?個節?引起他的注意：當時欄??還有?個?欄?《?百姓》，關注的主要是百姓?活中發?的奇聞異事。播出了?個

??《?兩?騎車?天下》。講的是?對?夫妻退休以后，把??車改造成?種新的交通?具，既能騎，?能當床睡，還能夠

翻開??裝著的煤?罐做飯，然后?倆?騎著它旅游。在?次研討會上，這個節?成了?個話題，這在以前東?時空的總結會

上是不曾有過的。隨著〈?百姓〉類似題材的節?逐次播出，觀眾的反應也熱烈起來。

?窮?盡疑?路，柳暗花明??村。陳虻眼前?亮，豁然開朗：

?百姓是?活的主體，可我們每天播出的電視節?中，深?報道?百姓的，到?前為?，還不多見。就是說，我們希望把?

個完整的時間去表現?百姓的喜怒哀樂，表現他們的情感，深?他們的?活?！?百姓》這塊?較受關注，能不能把它放?成

整個《?活空間》，直接讓它伸腿變成?個完整的??？”

陳虻迫不及待，直奔醫院。當時孫?勝因創辦《東?時空》已經累垮了，胃出?住進了醫院。在孫?勝的病床前，陳虻闡述

了??的想法：把《?活空間》全都改成“?百姓”。孫?勝點頭，表?可以?試。

陳虻回到欄?組，?即開會。會上兩派意見：?派認為不能改，改了以后難度很?，每天?個作品，創作需要激情和題材。

另?派認為，要真能這么做成了，那就殺出了?條?路，前邊?馬平川，肯定?了。討論了很長時間，最后多數?意見還是

上，就這樣堅定了信?。

新節?推出的那天是1993年10?8?。?經過?個多?，11?18?，王剛配?，再加上?句三弦的尾?，被稱為“中國第?定

位”的欄?標板語打出來了："講述?百姓??的故事"。

陳虻：《?活空間》確實是在前擠后壓的情況下，我們尋找到了?個新的表現領域，新的題材領域。陳虻：《?活空間》確實是在前擠后壓的情況下，我們尋找到了?個新的表現領域，新的題材領域。

陳虻在多個場合，研討會、經驗交流會上，總是態度懇切的表?：

我特別有必要做?個鄭重的說明，《?活空間》這個欄?不是想好再?的，是逼出來的。這是?個真實的背景。我們不是先

知先覺，?是?個現實的困境或者現實的要求把我們逼到這?來了。

2002年5?在中國紀錄?20周年研討會上，陳虻詳細闡述了“倒逼式改?”的過程：

《?活空間》在電視雜志《東?時空》中的播出位置：前有《東?之?》，后有《焦點時刻》。陳虻說：我們分析，前?有

?物，后?有事件，作為《?活空間》加在兩者中間，我們做什么才能和前后兩塊?常有分量的節??拼？才有價值？當我們

把這個節?做出來的時候，領導也曾經問過我，要是做?就像《東?之?》，做事就像《焦點時刻》，你們的節?和它們有什

么區別？

我說《東?之?》選擇的是名?，我們選擇的是普通?。它是現在完成時，實際上講的是?個?截?到今天，他以前的成

就；?我們是現在進?時，講的是攝像機打開以后發?的事情。跟《焦點時刻》有什么區別？它講的是事，我講的是?，它講

的是?事，我講的是?事，《?活空間》就是這樣的定位。確實是在前擠后壓的情況下，我們尋找到了?個新的報道領域，新

的題材領域。

?于《?活空間》采取跟蹤記錄的紀實性的表現形式，陳虻也?實地承認：

并不是我們認為紀錄?應該這么拍才這么拍的。?是因為我們覺得《東?之?》是坐著采訪，《焦點時刻》在滿?街轉著采

訪，我們就不能再采訪了，只能是跟蹤記錄。當時很多做法，很多背景，現在說起來?分幼稚，但是?分真實的。就是這個過

程，使得我們不知不覺?上了紀實性的創作。

后來我們才知道，在我們之前已經有了?個以關注普通?為內容的電視欄?，就是上海電視臺先于我們半年多就已經推出

的“紀錄?編輯室”，已經拍出了很多優秀作品，但是當時沒有衛星頻道，在北京沒有看到。

所以，陳虻在談到《?活空間》成功的時候，總會強調：如果沒有中央電視臺這樣?個媒體，這個欄?也不會有現在這么?

的影響。恰恰是在這樣?個強勢的媒體中，“?百姓的故事”在《東?時空》這樣?個如?中天的欄?中出現了，因此可以說從

?開始它就有了?個成功的機會，成功的平臺。

《?活空間》迅速?紅，還創造了當時媒體中少有的?個現象：政府、民間和專家都滿意。

陳虻說：?先是政府，政府曾經?度把《?活空間》當成政府官員了解民?的?個窗?，到底?百姓是怎么?活的，到底?

百姓在想些什么；再有就是?百姓，當時我們開玩笑說，打車的時候，編導只要說是《?活空間》的，就不?交錢了。雖然有

些夸張，但在當時，終于有?個地?尊重?百姓了，?百姓可以有露臉和表現的機會了，他們確實是?常感激你。還有就是在

學界，學界對《?活空間》的評價和贊譽也超過了我所看過的所有的電視欄?。就我收集到的報紙，?、九年間，在中國媒體

中，?概七天就有?篇相關報道。當我離開《?活空間》的時候，特別想給?家?個禮物，就想把這些剪報復印給每個??

份，后來我想算了，?活還將繼續，這也并不是?次終結。

但陳虻?直保留著?封普通的觀眾來信，薄薄的?頁稿紙，落款是“重慶市中區政府地?志辦丁賢矩”，標題是“建議”，原?如

下：

中央電視臺《東?時空》節?中“?活空間”?欄?，講述?百姓的故事，是?個編得很好的欄?。從開播以來，我是每?必

看，感到親切、動?。我周圍的、朋友?都是這個反應?，F在新聞聯播節?還是會議報道多，領導?物活動多，許多?不

勝其煩，倒是像“?活空間”這樣的節?受歡迎。建議在新聞聯播之后，?講?百姓的故事，來替代或補充《神州風采》，使更

多的?看到?民?活的????。如果他們能在中央臺看到??，就更不?說有多?的影響了。

陳虻說：〈?活空間》以之為安??命的是?種態度：陳虻說：〈?活空間》以之為安??命的是?種態度：“?擊者”的態度，關懷的態度，?本?道的態度，對歷史負責

的態度。

問：《?活空間》的標版是 “講述?百姓??的故事”，從選題和“講述”?式上是?直在追隨這個定位和理想，還是有過?些

調整？

陳虻: 是有調整的。19 93年到94年，在這?階段我們?的還基本是 “??教化”的路?，但作了?段時間發現，我們其實更多

的是貼近了?活，關注和接近個?的，但有些脫離時代，有些忽視時代的特?。1996年初我們提出了新的?標：在飛速變化

的社會背景下，實現??關懷，為未來留下?部由??物構成的歷史。這個提法是針對我在1994年5?《東?時空》開播?周

年會上的講話??的，那時候我們給《?活空間》的定位是“體現對每?個?的尊重”。?新的?標則更強調“關注社會變?”，

關注變?影響下的?物命運。這個轉變使《?活空間》的創作前景再?次豁然開朗，新的選題層出不窮。

問：你說你們在完成?部影像歷史,能夠做到嗎？

陳虻：能。記錄歷史是有多個?度的，有政治的、經濟的、?化的等等。?我們是從??物的?度去記錄歷史，從普通?的

?度記錄歷史。普通?的?活就是歷史，每個?的?活、思想受時代的影響和局限，同時每個?的?活態度、情感、價值觀等

同樣反映著這個時代,這就是哲學課上說的“個性與共性”的辯證關系。?且關鍵在于,我們所選擇、所拍攝的?活、?物是否能

夠真正地體現時代特征。我們的?標、?向、追求明確,?且創作上不斷完善,我認為我們應該能做到。

問：你?直強調??關懷，〈?活空間〉的??關懷是通過什么?式實現的？

陳虻：態度。這個過程中最重要的、也是我們?直強調的、《?活空間》以之為安??命的是?種態度。這個態度我想?概

可以概括為“?擊者”的態度，關懷的態度，?本?道的態度，對歷史負責的態度。這是?種拍攝狀態下的?作態度，也是拍攝

者本?的應具備并傳達給感染給觀眾的?種?活態度。

?先體現在拍什么，?活空間的主?是個?，普通的個?；其次在怎么拍上，我們所采?的拍攝?法基本是?然主義的，長

鏡頭、跟拍、同期聲、平視等等，基本是?種被動拍攝。?被拍攝者是主動的，結構??的是?物本來真實的?活。我們試圖

???盡量接近真實，???盡量減少介質帶來的侵略性。這不但是對被拍攝者??的尊重，對受眾??，這這樣的內容這樣

的形式沒有給觀眾直接的說教直接的結論，?是留給他選擇判斷的權利，同樣是寬容是尊重。

應該說是這種理念在《?活空間》?過的?年中進?了不斷地完善。這是我對這段?作的?種體會。我們每天拍?個?是為

了什么？因為我們想表達對每個?的尊重，是需要以真切和平等才能體現的尊重。我們為什么要表達這種尊重？因為我們要追

求?和?之間的平等。我們在展?別?存在的同時，也就肯定了對每個個體存在意義的尊重。

問：能否解釋，你所提出的“站在親?的?度去關注被拍攝對象”的具體含義嗎？

陳虻：?先《?活空間》是關注?，其次是以什么樣的?度去關注。?旦了解了“?”，并真正有功?去表現?個?的個性

時，?活中的每?個?都會顯現出值得拍攝之處。?個?就是?部書，《?活空間》所要做的就是把這本書翻開，像他的妻

?，像他的?親，像他的朋友?樣去讀。其結果，?切都將來得最直接、最根本。

放棄你的所謂責任感，放棄你的所謂對?化的深層次思考；象朋友和親??樣去關?你的被拍攝對象。其結果你可以看到最

真摯的責任，最深刻的批判。正所謂?為??所不為。?如地?臺拍了?個??，關于保姆，如何離家，家?不同意，進城以

后學裁縫，學電腦。我問他拍了多長時間，他說拍了兩個多星期。我說你拍的不是?個?吧，實際上你關注農村??向城市流

動的問題，?關注這個?的命運更上?。這種開拍前的選擇實際上是?種潛意識，是習慣造成的。他不會??和?之間的關懷

去關注這件事，他只會?象政府看待社會問題的?度來看待這件事?！?活空間》關注?實際上有站在什么?度去關注的問

題，你是站在親?的?度上去關注，還是站在政府的?度上去關注，是不同的。

陳虻：我很反感媒體?利????中的媒體來 向公眾表???的?苦，我認為?什么都不容易，選擇了?種?作，

實際上就選擇了?種?活?式。

在整理陳虻資料時，我們發現他留下的?跡、原始資料不多。僅有的?份集中在他擔任〈?活空間〉這?段。雖然數量少，

但?字很好看，?動鮮活地勾勒出當時他和他的團隊?作狀態、精神?貌。

陳虻1995年寫的關于〈?活空間〉三年的業務總結，筆下對???作狀態的描述：

剛到《?活空間》時，要熟悉每?個?，要保證已經開播的《東?時空》每?天的正常播出，同時要考慮并實施欄?的改

造。當時的感覺就像?家飯店，??營業，??裝修兩邊都不能停下來。在最初的那?個?，我每天?作14到16個?時，?

天處理?常?作，晚上和?家?起編??。最多的時候?天晚上同時進?四個節?的構思、編輯、修改、指導拍攝。也是在那

?個??，我養成了不吃中午飯的習慣，?天只吃?頓晚飯。在?法明確節?定位的壓?下，急得我回到家把腦袋往地上撞。

領導對《?活空間》的改造?常關?，我們認真聽取各級領導和每位記者、觀眾的意見，進?了反復的探索、嘗試，最終在

領導的?持和幫助下，在觀眾的?勵下，通過每位記者的努?我們開始了“講述?百姓??的故事”。很多?問我“講述?百姓?

?的故事”這句話是怎么想出來的，我實實在在地回答“勤奮加壓?”。

陳虻還留下?份對1995年當年?作的備忘。那?年〈?活空間〉?在策劃改版，并為改版積累節?。他們探索長?的攝制，

并從5?推出在此基礎上的九部系列紀錄短?。

陳虻說：探索長?的攝制，是95年度〈?活空間〉欄??作的重點。雖未能得到最終全?的認可，但此舉再次激發了全組同

仁的創作熱情和敬業精神。

請看陳虻筆下對〈?活空間〉同仁們?作狀態的描述：

為拍攝“我想飛”最后?組飛機起飛的鏡頭，畢鑒峰為了趕在凌晨四點前起床，在沒有鬧鐘的情況下，睡覺前點燃?煙，??

煙燃??指燙?的嗎?法將??從睡夢中喚醒。整個夜晚，點了????煙，燙了??次。

鄢蔓、成勇，為了深?在太平間?作的李++的?活，不僅和這?家?權后再?起?活、?作了四?多天，還認了?媽。

海天為編輯“母親”法庭內外的對話，將七?多盤素材全部同期聲筆錄下來，以便找到合理的對應關系，近??天的后期編

輯，每天只睡三四個?時。就在這三四個?時?，還時常在夢?坐起來，把從牡丹江趕來看望他的母親的腿當成編輯機不停的

按動。

在“刑警”的前期拍攝中，王亞林、?敏、孫華拉天天和刑警?起穿著防彈背??動，斷斷續續跟蹤拍攝了半年，完成素材帶

近百盒。

郭佳在編輯“考試”第?集時，為解決?分鐘以內完成四個?孩和孩?家長恩德名出場及為后五集作必要的鋪墊的問題，前后

共編輯了七版，直?在審看第七版時，暗暗發出了全組同仁的?聲：“陳虻再提意見，我就把他殺了”。

陳虻寫道：每?部??后?，都有許多故事。這些故事不問?家誰都不說。這是我們?數次告誡??：因為熱愛我們選擇的

這種職業選擇了這種職業，也就選擇了這種?活?，F借“總結”之機，寫在紙上，也僅作為〈?活空間〉備忘。

1993年到1995年，三年中“?活空間”收到了上千封觀眾來信，信中除了主動提供拍攝線索外，很多的來信?乎都寫到：我

越來越愛看“?活空間”；?乎都寫到，這個欄?使?感到太親切了，她拉近了中央電視臺和?百姓之間的距離。

1993年到2000年，七年中〈?活空間〉拍攝了2000多個普通?的故事。于是，??觀眾每天都能在電視上看到和???樣

的普通?，他們有著?樣平凡?真實的經歷，他們是和?時代脈搏共同跳動的鮮活個體，那真是?次嶄新的發現??的電視之

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