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洪利
我家里曾養過三頭驢,驢的模樣差不多,大多是:“大耳朵、白嘴唇兒,黑眼黑背白肚皮兒。”驢的脾氣挺倔的,故有“倔驢”“驢脾氣”之稱。現在,驢幾乎要步入“稀有動物”的行列了,因為農民早已不再用它拉車、推磨,也不能依靠養驢賣驢來發財致富,所以,驢已經悄然退出了歷史舞臺。
小時候,我家在農村。父親先后養過三頭驢。
第一頭挺老的,但是會干活,拉犁、軋場、拉車都可以,就是干不了多久就渾身冒汗,典型的“熱毛子”,喂養了一年多就賣了。
第二頭牽來的時候膘肥體壯,看上去像一頭騾子。牽到地里試活兒,拉上犁就橫沖直撞,雖說活不好,但是很有力氣,父親就痛快地給驢販子數了錢。
第一天,父親樂呵呵地給驢刷洗飲遛“一條龍”服務。第二天天不亮,就聽見那驢滿院子里撒歡兒亂竄,父親怕驢碰傷我們,不敢讓我們出門。后來我叔過來了,聽見一陣皮鞭聲過后,好像把驢制服了。開門后,看見院子里種的幾樣青菜讓驢糟蹋得不成樣子,爬到棗樹上的南瓜蔓子也被扯了下來,掛在木頭架子上的玉米棒子也散落一地。
驢在石槽前喘著粗氣,時不時打個響鼻,仿佛在發泄它的怨氣。我叔拿了一根木棍在驢身上又“招呼”了幾下。拴驢的榆木樁上的干樹皮都脫落了,露出些許的疤痕,韁繩上新添了了兩個死結,不知道那頭倔驢剛才經歷了什么樣的搏斗與掙扎以至于此。
快到中午的時候,也沒能套上犁下地干活。期間驢掙脫韁繩跑了幾次。幸虧地里干活的人多,經過一番圍追堵截,最后還是讓父親抓住了韁繩。驢背上有幾塊脫毛的地方,都滲著血絲,嘴角也讓嚼子勒出了血,肯定挨了不少揍。
回到家,父親在篩好的草料里悄悄加了兩把新玉米,就算作恩威并施,收買“驢”心吧。
可是,后來嘗試了幾次,這頭驢始終不能下地干活兒。白養一頭干不了活兒的倔驢,莊戶人家可耽誤不起;想轉手把驢賣掉,可是又怕傷到別人,父親左右為難。
就在父親一籌莫展的時候,鄰村一個人說:“驢販子在賣之前肯定給驢喂了安眠藥才那樣老實,藥勁一過,驢的本性就出來了。”父親聽了以后如法炮制,給驢“加料”喂養了幾天后,按原價出手。
賣驢之后,父親卻悶悶不樂。
第三天下午,買驢的人來到我家,左手上纏著黑乎乎的紗布,懇求說想倒貼50塊錢讓父親把驢牽回來。父親欠著身回屋,在賣驢的600塊錢中,抽了一百元錢遞給那個人,并囑咐他按那種的方法再轉手。
后來談及此事,我問父親為何反而還要給那個人100塊錢,父親誠懇地說:“人不能做虧心的事,做了就要補償人家。”
那時候,家里沒有牲畜干活不行,牛聽話、老實、能干,但食量大,一年下來幾畝地的棒稈根本不夠它吃的。后來,父親在村里買了一頭剛會吃草的驢駒,細心喂養到開春,讓驢拉著空耙在閑地上練習,“駕、嘚、咿、喔、吁”,父親運用這多種術語對驢發號施令,儼然像一個指揮官。
或是驢的天性,或是訓練不足,驢干活還是不得其法,尤其是拉著耘鋤在玉米地里除草,給拉得東倒西歪,踩壞秧苗不說,還總是偷偷地啃上幾口,損壞了不少玉米苗。即便如此,鞭子卻極少落在驢的身上。
到了用拖拉機甚至聯合收割機大行其道的時候,驢就沒了用場,但是,父親卻一直喂著那頭驢。直到有一天,那頭喂了十多年的驢再也站不起來了,父親思量再三最終下定決心打電話叫別人拉走。賣驢的時候,父親出去串門了,我能感覺出父親其實是心里不忍,因為那畢竟是他親手喂養了十多年的“老伙計”。
現在,父親年紀大了,搬到城里帶地暖的樓房里來幫著我帶孩子,當他指著圖片讓孫女認識“驢”的時候,好幾次不自覺地停下來,若有所思。他知道,流逝的歲月不會重來,以前的窮苦日子不會再有,在城市樓群里長大的孩子只能通過書本或者電視網絡來認識“驢”了。人們常說:“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再過二三十年,未來的生活會發生什么翻天覆地的驚人變化呢?
(圖片源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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