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吃郵箱

作者：疫苗與科學

2月25日，天津大學生命科學學院黃金海團隊宣布：成功以釀酒酵母為載體，2019冠狀病毒S蛋白為靶點，研發出口服疫苗，且黃金海教授本人“以身試藥”，自己4倍量口服樣品，無任何副反應。

然而，上海復旦大學病毒學家姜世勃卻表示：現在所有的宣稱已經研制成功的疫苗都是“忽悠”。沒有哪個’疫苗’能夠在兩三個月內用到2019冠狀病毒的預防。

陶醫生在這里也想表態：如果黃金海教授敢于口服4倍劑量的2019冠病疫苗樣品，那陶醫生敢大吃一斤，哈哈！

陶醫生膽子一向很大，小風險一般都敢冒，但喝疫苗這事不一樣。不一樣在于，喝疫苗其實一點風險都沒有，一點風險都沒有，一點風險都沒有，但卻可以博得一介虛名。

疫苗嘛，其實就是微生物的某種成分，這種成分可以引發人體對這種微生物產生免疫力。日常情況下，微生物成分直接進入皮膚或肌肉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通過飲食進入人體是常態啊！

真相是：人體其實不得不與微生物共存！

2007年，美國政府耗資1.73億美元發起人類微生物群系項目，80多所研究院校的200多位科學家歷時5年時間，對242名志愿者研究后發現：

細菌的數量占到了人體所有活細胞的90%，在每一個人的身體中大概有500-1000種不同種類的細菌，他們在成人體內可繁殖出大約100萬億個體細胞——大約是一個人全部體細胞的10倍。

我們平時吃的各種食物里，是不是有很多細菌和病毒的活體或者尸體呢？想想雖然挺恐怖挺惡心的，但這是個事實。美國國家人類基因組研究所的埃里克·格林博士介紹（微循環學雜志 , 2012年03期）：

人體內每一個細胞都寄存著10個細菌，由于細菌極其微小，他們的總和加起來也只占到人體總重量的1%到3%，這就意味著，一個90公斤的健康人體內和體表約攜帶重達2.7公斤的細菌。

呵呵，你根本無法拒絕微生物進入你的體內。好了，有了這樣的基礎認知，就可以談黃金海教授口服2019冠病疫苗這事了。

黃教授團隊使用的是酵母轉基因技術來生產2019冠病疫苗，這種疫苗的本質是2019冠狀病毒的S蛋白，而不是活病毒或病毒尸體。這就決定了，這種疫苗根本不存在感染人的可能性，所以絕對安全。

然而，S蛋白雖說貴為疫苗，但畢竟是一種蛋白質。通常來說，一種蛋白質口服下去的命運，通常是被胃酸和蛋白酶分解為多肽和氨基酸，最后在小腸被吸收，為我們的人體添磚加瓦。

大家知道蛇毒么？

蛇毒的主要成分是酶，這些酶有的是神經毒，有的會導致溶血，有的會導致凝血障礙，有的會損害心臟功能，但所有這些酶的本質是蛋白質。

蛇毒蛋白要直接進入人體的皮膚或肌肉組織才能發揮其毒性，如果口服蛇毒，那么通過胃酸消化后，酶就失去活性了，不會中毒。當然，原理大致如此，但我絕不是在慫恿大家故意去嘗試服用蛇毒，萬一你口腔或消化道里有傷口呢？蛇毒從這些傷口直接進去就不妙了。

采集蛇毒的過程

所以，從大概率上來說，主要成分為病毒S蛋白的疫苗，如果采取口服方式接種，很可能會是無效的，或者效果很糟糕。大吃一斤的結果，權當補充一點蛋白質吧。

我們再來了解一下，現役口服疫苗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目前，常用的疫苗大約有30種（按傳染病種類計算）。口服疫苗卻只有三種，分別是脊灰活疫苗（大家熟悉的糖丸）、輪狀病毒疫苗和霍亂疫苗，絕大多數疫苗采取注射方式接種。

那么這三種口服疫苗有什么特別的么？分兩個角度來看。

第一個角度：脊灰活疫苗和輪狀病毒疫苗，它們都是活病毒疫苗，通過隱性或輕微感染人體產生免疫力。它們不像蛋白質，后者口服幾乎只能等待被消化的命運。

第二個角度：霍亂疫苗（國產）雖然不是活疫苗，但其和另外兩種疫苗一起，它們都屬于腸道傳播的傳染病。所以，口服接種方式和自然感染方式接近，有其道理。

2019冠病口服疫苗不是活病毒疫苗，2019冠狀病毒也不是腸道傳播的疾病，那么為啥要不走尋常路地采取口服方式呢？對此陶醫生是想不明白滴。

2019冠病口服疫苗也并非一定不行。口服的國產霍亂疫苗有兩個成分，一個是重組的霍亂毒素B亞單位，另一個是滅活的霍亂菌全尸。霍亂毒素也是一種蛋白質，這種蛋白質B亞單位疫苗口服產生的抗體，可以阻止霍亂毒素進入細胞，起到免疫的作用。

所以，也不是所有蛋白質口服后都只能被消化吸收。那么，口服2019冠病疫苗的S蛋白到底能不能產生免疫力呢？

只有實踐才能回答這個問題，但陶醫生覺得可能性很小。我也相信，黃金海教授的疫苗研發團隊應該了解這些基礎的疫苗原理，應該還在嘗試口服以外的接種途徑吧。

再來看這個新聞中的另一個看點：2019冠病口服疫苗以安全的釀酒酵母為載體，新冠病毒S蛋白為靶點。

釀酒酵母？對，沒錯，有時也稱啤酒酵母，就是生產啤酒發酵用的酵母。

以釀酒酵母為載體，這其實就是很多人聞之色變的轉基因技術，然而這種轉基因技術在疫苗領域應用很普遍，為人類健康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不過，為了避嫌，在疫苗包裝盒上往往不出現【轉基因】這三個字，而是用【重組】這個說法。

最早的人用重組疫苗是乙肝疫苗，也是用釀酒酵母轉基因技術生產。這一量產技術使乙肝疫苗的產能大增，現在幾乎是白菜價，一支政府采購的乙肝疫苗出廠價3元而已。該技術使我國將乙肝疫苗納入免費范圍，并為中國摘去乙肝大國的帽子立下了汗馬功勞。

轉基因技術生產出來的乙肝疫苗關鍵成分——表面抗原，其純度很高，不含其他雜質，安全性也遠遠高于之前的血源乙肝疫苗。同時也避免了從乙肝攜帶者血液里提取表面抗原，把人當作疫苗生產機器的倫理學尷尬。

目前的乙肝疫苗，一共有三種轉基因技術，還有漢遜酵母載體和CHO細胞載體，后兩者相對于最早的釀酒酵母，略有優勢。

目前，最網紅的疫苗非宮頸癌疫苗莫屬了，然而所有宮頸癌疫苗都是轉基因技術生產的，這一點很少有科普文章提及，可能就是因為轉基因話題敏感，提轉基因就可能引起非議。

陶醫生認為，轉基因技術絕對是造福人類的技術，在科普時就應該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地指出來和點贊。

默沙東公司的宮頸癌4價疫苗和9價疫苗，都用傳統的釀酒酵母生產（我國最早的轉基因疫苗就是乙肝疫苗，采用默沙東公司低價轉讓的釀酒酵母技術）。

史克公司的宮頸癌2價疫苗，使用的轉基因載體是一種昆蟲粉紋夜蛾的細胞，讓人眼前一亮。

2019年12月31日，我國廈門萬泰滄海公司的中國第1個，世界上第4個宮頸癌疫苗獲得國家藥監局的批準上市，使用的則是大腸桿菌載體。

使用轉基因技術的疫苗還有輪狀病毒疫苗和戊肝疫苗。

總體而言，轉基因技術來量產疫苗已經非常成熟。在2019冠病疫苗研發道路上，如果同時考慮疫苗研發和研發后的量產，那么轉基因技術應該是最可靠的路線。

腺病毒載體和mRNA的2019冠病疫苗，最近在新聞里大出風頭，但其研發和量產方面積累的經驗還不夠，很可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問題，導致最后量產上市反而慢于轉基因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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