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妻子攜孩子發的訃告
2020年,我參加“國培”學習。
在這次“國培”學習中,有一位老師姓李,是一所學校的負責人,30多歲,個子一米七左右,有一點偏胖,圓圓的臉蛋,笑起來泛著兩個小酒窩。
我和他是在一次聚會上認識的。
當時,負責組織“國培”的一位老師請客。這是一個圓形的大餐桌,圍繞這個大餐桌坐了近20位“國培”老師。坐在我斜對面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就是我上面提到的李老師,但是我想稱他為李先生。
因為大家都不是非常熟悉,組織者提議:每一個人提一次杯。
輪到這位男子時,他與眾不同地站起來,雙手恭敬端著酒杯,先是自我介紹,接著就是一系列客套的祝福語。
因為特別,我記住了他:姓李,某校負責人。
中途,是自由發揮時間,我看見他一只手握著酒杯,一只手提著分酒器,圍繞著大餐桌一一敬酒。每敬一杯酒,他都不厭其煩地向別人介紹他們學校,并希望大家推薦學生報考他們學校。
要到我時,我學著他先從座位上站起來,禮貌地將酒杯放低,他竟放得比我還低。就這樣,我們在互相謙讓中暢聊起來。
最后,我們加了微信,成了朋友。
吃完飯,我看見他和請客的那位老師在前臺“抓扯”,后來才得知,他搶著買單!——他搶成功了。
李先生微信封面圖
2021年7月9日,是我們第一次用微信聊天。那時,“國培”已經結束。他發的微信是:“老師,你好!貴陽市中考成績已劃線……,我們學校的分數線是×××,歡迎大家報讀我們學校”。
我知道這是一條群發信息,我沒有刻意回復,只禮貌性地用“ok”表情符號作答。但他作為學校負責人,為學校“招生”賣力的拼勁,已刻在我腦中。
暑假里的一天,我和一位朋友在觀山湖公園跑步,這位朋友竟然也知道他。我說我欠他一頓飯,今天我做東,請他一起出來吃飯,三個喝一杯。給他打電話,他說他忙得不可開交,正在“招生”。
我和這位朋友只好失望地嘆道:“招生”,有那么“卷”嗎?!
2022年5月30日,他給我打電話,說他們學校制作了一批精美的日歷,征得我們單位領導同意,拿了9本放在值班室,其中一本送給我,另外8本送給畢業班班主任,麻煩我去值班室取。
我去取了。精裝型,每一本日歷3斤左右,封面紅色,印著他們學校的名字,和幾句中考祝福語。
我知道,這是他為贏得“招生”而采取的一種創新手段。
2022年7月24日,他給我發了一條信息:“……,中考報名滑檔的學生,分數在×××上,可以持準考證到我們學校辦申請補錄”。
我簡單回復“收到”。但心里卻為他拼盡全力的“招生”精神深深感動。——我不知道他為什么那么執著,誰給了他那么多壓力,是招生“內卷”,還是他一慣的做事風格?!
至此,他就再也沒有發過“招生”信息給我。直到2022年10月2日凌晨4點23分,我看到他妻子攜孩子用他的微信在朋友圈發了一條沉重的信息:“我丈夫××因病不幸于2022年10月2日晚上11點逝世”。我才知道,我永遠也收不到他的“招生”信息了,他也永遠不會給我發“招生”信息了。
一個30多歲的生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被定格。——作為朋友,我們來不及相聚,來不及告別,來不及回請一餐飯,唯一的方式,就是在這條陌生又熟悉的朋友圈下面點上“三個哭、三個作揖”的表情。我不知道這個表情有什么作用,能不能給九泉之下的他帶去什么;對于他的妻子,無非就是一次悲痛的反饋,對于他的孩子,無非就是一次傷心的憐惜。
在我點完“表情”的三個小時里,我看到了我們共同的好友,在這條痛心的朋友圈下面的哀悼:他們像接龍一樣,“三個哭、三個作揖”的表情,串成一條長長的傷心線。
我不知道九泉之下的李先生能收到什么,但活著的人一定知道,這只是一個毫無意義的符號。
李先生走了,記憶中,我們吃過一餐飯,還是他爭著買單;另外,就是收到他不斷的“招生”。
我希望,我們應該豐富一點點,比如聊聊天,跑跑步,唱唱歌,喝喝茶,逛逛公園……,可一切只是希望,只是一個末了的醒悟,對逝去的人生,都是虛無。
李先生,一路走好,愿天堂沒有“內卷”。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朋友:泣告。
李先生發給我的招生信息
本文發布于:2023-02-28 21:18:00,感謝您對本站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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