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百年講武——云南陸軍講武堂
1955年授銜的十大元帥中,朱德、葉劍英早年均畢業于云南陸軍講武堂。
這所遠在中國西南的陸軍學校,后來位列中國近現代三大軍校之一。
1909年,云南陸軍講武堂在昆明創立,教官大多畢業于日本士官學校,且
多為同盟會秘密會員。1911年爆發的云南重九起義,以及隨后的護國戰爭中,
都可以看到云南講武堂師生的奮勇作為。
十大元帥排序第一位是朱德,時年69歲,也是十大元帥中年齡最大的一位。
排在最后一位的葉劍英元帥,時年58歲。在將星如云的解放軍將領中,作為參
謀人員,能夠脫穎而出已是異數。這兩位個性與外貌如此不同的元帥卻在履歷上
有著共同之處:他們都畢業于云南陸軍講武堂。朱德是第3期步兵科學生,而葉
劍英是第12期炮兵科學生。他們精彩的軍事生涯是從云南陸軍講武堂開始起步
的,他們的軍事技能和內在氣質也是在這個軍校養成的。云南講武堂為中華人民
共和國培養了兩位元帥。
近代以來,特別是二十世紀以后,在辛亥起義、護國運動、抗日戰爭、云南
解放等國家命運攸關的時刻,云南卻一再扮演著一個活躍而特殊的角色。云南大
學副校長林超民介紹: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西方的文化對云南的文化也有很
深的影響,這一點很多人認識不足,這一點也是云南講武堂得以誕生、發展,和
在中國現代史產生重要作用的原因之一。
十九世紀中葉到二十世紀中葉的百年歷史,中國人是在頻仍的戰亂中度過
的,內憂與外患連綿不絕。在中國近代史上,被稱為“滇軍”的云南軍隊曾是有
口皆碑的一支勁旅,它的士兵多半是純樸的云南子弟,而它的軍官多半來自神秘
又著名的云南陸軍講武堂。
這所軍校的大門陸續走出了9000余名畢業生,他們中有中國人民解放軍的
元帥、國民革命軍的一級上將、韓國首任總理與國防部長、越南臨時政府副主
席、朝鮮人民軍大將與委員長,還有300多位將軍、數以千計的校官和尉官。
在中國近現代史上有三所軍校聞名于世:保定軍官學校、云南講武堂和黃埔軍校。
云南講武堂是唯一的省辦軍校,一個地方性的軍校為什么能夠取得如此顯赫的業
績呢?
一個國家的衰敗是從軍事力量的萎靡開始的,而一個國家的復興也是從它的
軍事變革開始的。鴉片戰爭以后的中國歷史充分證明了這一點。洋務運動以后,
中國的軍事變革緩慢地開始,云南講武堂正是在這個進程中應運而生。
1899年,一位叫奧古斯特·弗朗索瓦的法國人,帶著剛剛發明不久的照相
機抵達昆明,擔任法國駐云南總領事,他的中國名字叫方蘇雅。在1899到1904
年的5年時間里,方蘇雅用照相機完整記錄了中國西南邊陲的社會風貌。特別值
得一提的是,這個曾經引發了1900年“昆明教案”的法國人,也留意到了大清
政府建立新式軍隊的努力。
甲午戰爭以后,戰敗的清政府最重視擴編新軍。1895年李鴻章創辦北洋武
備學堂,編練新軍,隨即全國推行。云南因與法、英所屬殖民地接壤,為鞏固邊
防,也著手建立新軍。1899年設立云南陸軍武備學堂,校址即設在翠湖畔。武
備學堂以洋槍洋炮操練,既輪訓在職軍官,也招收一部分有文化的青年,畢業后
任中下級軍官,這個學校其實就是云南陸軍講武堂的前身。
1904年,日俄戰爭爆發。在這場世界矚目的戰爭中,后起之秀日本居然打
敗了龐然大物沙皇俄國。這個殘酷的現實刺激了國人的思考:為什么一水之隔的
小國日本能夠不斷成為戰場上的勝利者。雖然遠在西南,云南人一樣受到這場戰
爭的刺激,屈辱之外還激起了強烈的求知欲。從此,涌向日本求學的中國人驟然
增加。
1904年,云南派遣的留日學生多達129人,年齡最大的62歲,最小的16
歲。他們選擇的專業主要是軍事、師范和實業,其中選擇學軍事的多達40人。
李根源就是其中的一位,他那年已經25歲,后來成為云南陸軍講武堂最受尊敬
的創建人。云南最西端的高黎貢山脈,主峰海拔3374米。山下的騰沖縣是通往
緬甸的要沖,對面就是盛產翡翠的密支那。如今,騰沖城里保留著李根源的故居。
李根源19歲考中秀才。1901年,清政府下令廢除科舉考試,改辦近代學校教育。
1903年,李根源第一次走出高黎貢山,考入云南高等學堂。
當云南開始留日學生的選拔時,勤奮好學的李根源以第10名的好成績入圍。
當時滇越鐵路尚未通車,從昆明出洋必須步行穿越黔、湘兩省,到長沙后改乘輪
船,經武漢、南京抵達上海,再換海船去日本。在越洋的輪船上,李根源與顧品
珍、唐繼堯等云南學生同行。他們已經意識到:“知改革事業非由軍隊入手,則
清政府莫由推翻,政治改良的目的終莫由達”。同船還有日后在山西成為一方諸
侯的閻錫山。這些年輕的乘客,后來都成為聞名云南乃至中國的。
1904年11月,30多名云南學生進入東京振武學校。這所學校是日本參謀本
部為中國學生開設的,專門從事陸軍士官學校預科教育。李根源是官費生,每年
可得到清政府發給的400日元,由使館按月發放。按當時的生活水準,這筆錢可
養活三、四口人的家庭。云南學生中,最年幼的是會澤秀才唐繼堯。時年21歲,
結婚剛一年。在振武學校學習15個月以后,唐繼堯以第一名的優異成績畢業。
與李根源等一起進入日本軍隊服役。一年后,中國學生進入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第
六期學習。盡管日本人對中國留學生有所戒備,許多東西不讓他們聽,講義不發
給他們,但是由于他們努力學生,開闊眼界學習了很多東西,而且他們回國的時
候特別唐繼堯先生,還帶回了很多軍事書籍。1908年,當第六期士官生畢業的
時候,日本天皇親自出席畢業證書的授予儀式。日本,尤其是軍官,受到從
平民到天皇的尊重,這種現象令一向重文輕武的中國留日士官生不禁羨慕。
第六期畢業的留日士官生是歷年最多的,達到198人,包括后來聲名顯赫的
閻錫山、孫傳芳、程潛等。而云南一省便多達22名。有知識的新式的出現,
開始改變在中國社會上的灰暗形象。
1905年7月30日,孫中山創立的中國同盟會在東京成立,第一次提出:“驅
逐韃虜,恢復中華,創立民國,平均地權”的口號,李根源是同盟會成立首次開
會的37個簽名人之一。1904年,清政府重組陸軍。全國共編練36鎮(師),
其中北洋陸軍為前六鎮,云南陸軍編為第19鎮,加上巡防營,官兵人數達三萬
五千余人,但缺乏合格的軍官,至于巡防營的長官大多是目不識丁的粗人。
林超民介紹:當時清政府決定在中國編練19個鎮,這一個鎮相當于一個師,
云南地處邊疆面臨西方侵略,在南面有法國在西面有英國,因此在云南設置兩個
鎮,當然由于經費不足,特別是由于軍事教官的不足,最后只編了一個鎮。
1909年,李根源他們這批留日學生畢業歸國時,正值清政府加緊編練新軍,
地方大員招賢納士之際,他們不愁出路問題,甚至可以待價而沽。畢業前夕,李
根源忽然收到當時沈秉堃先生的電報,電報大意就是希望李根源先生回國以后,
立即回到云南,將委以重任。
當時,護理云貴總督沈秉堃已經把講武堂新教官的人選,集中在日本士官學
校第六期畢業生的身上,并認定李根源就是合適的校長人選。1909年8月29日,
李根源回到闊別5年多的昆明,第二天受到沈秉堃召見,當天晚上就被委任為云
南陸軍講武堂監督兼步兵科教官,“監督”相當于主管教學的副校長。按照沈秉
堃的要求,李根源負責籌措學校的開辦事宜。
1909年9月27日,舊歷八月十五那天,云南陸軍講武堂正式開學。后來,
張開儒、唐繼堯、羅佩金、顧品珍、庚恩旸、李烈鈞、劉存厚、方聲濤等先后進
入云南講武堂任教。這批血氣方剛、富有政治激情的年輕教官影響并決定了軍校
的教育水準與政治走向。
1910年,李根源升任總辦,“總辦”也就是校長,沈汪度為監督,張開儒
為提調。這樣,講武堂的一二三把手全為同盟會員所擔任。云南陸軍講武堂設步、
騎、炮、工四個兵科。學生分甲乙丙三個班。甲班和乙班主要訓練現役軍官,學
期為一年。最值得注意的是丙班,這個班在社會上招收16歲至22歲的具有中等
文化以上、品行端正、身體強健者200人,學期長達三年。
根據清政府的規定,講武堂主要訓練在職軍官為主,按照這個規定,講武堂
主要應該創辦甲班和乙班不應該向社會招生,但是李根源創辦講武堂,一開始就
突破的清政府官員講武堂只訓練在職這框框,而面向社會招生,實際上把講武堂
辦成了正規的陸軍學校。講武堂創辦初期教學內容與日本陸軍士官學校教學內容
大體相當,軍事學教材大都直接采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教材。講武堂的課程分普
通科學和軍事科學。計有國文、倫理、器械、算術、地理、歷史、英、法文、步
兵操典、射擊教范,以及野外演習等。
講武堂的甲、乙、丙三個班。甲班成為第一期學生,,第二期為乙班,朱德
被錄取在丙班步兵科學習,是為講武堂第三期學生。誰也想不到,以后會從丙班
走出了49位將軍與元帥。川東儀隴縣的馬鞍鎮,是朱德元帥的出生地,1886年
12月1日,朱德出生在這個簡陋的倉房中。但是,在云南講武堂的花名冊上,
朱德的編號為21,籍貫為云南蒙自。為什么朱德要把籍貫寫成云南蒙自呢?是
筆誤,還是有意為之?
儀隴朱德紀念館館長龍騰飛介紹:報考講武堂,因為當時他不是云南籍人,
所以沒有被錄取,他只得在川軍步兵當中當兵,跟了兩個多月,他又以云南蒙自
縣籍的身份去報考講武堂,這一次他被錄取了。
李成森介紹:考上了以后,當時云南這個講武堂呢,有個規定,就是培養云
南的學生,外地的學生不要。后來發現這個朱德不是云南人,是四川人,怎么辦
呢?那學校規定非常嚴,就準備要開除他。這件事到了校長李根源那里才畫上句
號,李根源認為朱德千里迢迢投考講武堂,是個有志氣的青年,就把他留下了。
在講武堂,朱德找到自己的歸宿,內心充滿喜悅。后來,朱德在延安與美國女記
者尼姆·威爾斯談到這段經歷時說:“我的志愿老想做個,而這個講武堂,
在當時是中國最進步,最新式的了。它招收學生很嚴格,我竟被錄取,非常高興”。
在校期間。朱德各科學習成績優異,術科尤為出眾。每當遇到外國領事來參觀,
校長李根源總是讓朱德和他的同學朱培德兩人出來領操指揮。他們動作干凈利
索,喊口令聲音洪亮。同學們戲稱他們是“模范二朱”。每天清晨,當號聲響徹
翠湖上空的時刻,講武堂的學生們齊聚在大操場上,隨即唱起李根源所寫的講武
堂堂歌:風云滾滾,感覺它黃獅一夢醒.同胞四萬萬,互相奮起作長城.神州大陸奇
男子,攜手從軍去.但憑那團結力,旋轉新乾坤,哪怕它歐風美雨,來勢頗兇狠.練
成鐵臂擔重任,壯哉中國民!壯哉中國民!
到辛亥革命時,甲乙丙三班約600余人先后畢業,陸續返回新軍和巡防營后,
“軍官中的革命力量,由于講武堂學生到達部隊而勢強于北洋系”,迅速成為云
南起義的骨干力量。公元1910年3月31日,一輛法國蒸汽機車拖著一列火車,
駛入云南省會昆明。兩萬多圍觀的人群把火車站擠得水泄不通。這一天,就是滇
越鐵路通車的日子。通車當天,校長李根源對全體學生講了這樣一番話:“云南
已淪為法國殖民地,亡國、亡省之禍迫于眉睫,希望大家牢牢記住今天。”說罷,
李校長痛哭失聲,全體學生也痛哭起來。那一天布置的作文題目,叫《觀滇越鐵
路通車有感》。所以很多講武堂學生在回憶錄中提起此事,都是難以忘懷。李根
源帶隊在昆明郊外的黑龍潭演習完畢后,還專門率領學生祭掃因清軍入關而全家
投黑龍潭殉難的薛爾望墓,他對學生說:“我們為什么參拜薛爾望先生墓呢?可惜
他是一個文弱書生,不然,我們中國就不會象這樣。”朱德約集了同班的楊如軒、
唐淮源等5人,結拜為兄弟,成立“五華社”。宗旨就是富國強兵,拯救中華。
第一學期即將結束時,朱德已成為同盟會會員。
同盟會在講武堂分為兩個部分,教官為一個部分,學員為一個部分,七八個
會員組成一個小組。平時,小組和小組之間,會員和會員之間,都不能直接聯系。
云南陸軍講武堂從創辦之日起,領導權幾乎掌握在同盟會員之中,清政府并
不知道,因為當時同盟會員是保密的,由此實際上陸軍掌握了領導權,掌握在同
盟會員的手中,朱德在講武堂學習期間也加入了同盟會。由于校長與同盟會教官
的引導,講武堂學生思想日趨激進,他們看得多的是《云南》雜志。這本雜志就
是李根源在日本東京留學時創刊的。
《云南》雜志創辦于1906年,出刊5年,共發行23期及紀念特刊《滇粹》
一冊,是辛亥革命前以省命名的革命刊物中存在時間最長的一種。當時在其他省
份都難以讀到的革命書刊,為什么卻能在云南傳播呢?
云南學者雷強介紹:我們知道在中法戰爭以后,云南淪為法國的勢力范圍,
法國人先后在蒙自等地開設了海關、郵局,后來1910年以后又開通了滇越鐵路,
都是由法國人控制。所以在這點上,很多革命的書刊,革命的報紙通過這條渠道
進入云南,比別的省要方便、快捷。
一個星期天,同學們都外出了,朱德在宿舍里看一本朝廷限制的禁書。突然
有人進來檢查,朱德便把書合起來,露出《三國演義》的封面。沒想到,查禁書
的軍官不識字,他還裝模作樣地把書翻了翻,連連說“是本好書,是本好
書”??。這件事在講武堂流傳成一句歇后語,叫做:玉階兄看《三國》———
蒙人。得知講武堂有革命黨人活動的消息,總督李經曦曾幾度想解散講武堂,他
將李根源列為云南第一號危險人物。l911年廣州爆發黃花崗起義,正在片馬執
行特別任務的李根源,不待李經曦批準,日夜兼程趕回省城。當李根源出現在李
經曦面前時,總督大人很不高興地說:“不待批準就回昆明,尚是學生習氣。”20
天后,李根源被解除講武堂校長職務,調任督練處副參議官。朱德后來回憶說“李
根源先生對于學校的維護起了很好的作用。憑著他的革命熱誠與靈活手腕,任勞
任怨的精神,這個革命力量的熔爐才得保存下來。”
林超民介紹:云南陸軍講武堂在1909年的9月28日,中秋建校,創辦人有
高爾登、李根源、張毅、謝汝翼、顧品診、劉祖武、劉吟,21人擔任過總辦,
在這21人總辦中,他們在不同的時期,對云南講武堂作出了不同的貢獻。他們
當中貢獻最大的影響最深的是李根源先生。
李根源、李鴻祥、羅佩金等諸位師長都給朱德留下深刻的印象。1957年在
昆明會見講武堂教官李鴻祥時,朱德還說:“我考進講武堂,承蒙你的培養,在這
所熔煉軍事人才的學校里,學得軍事知識。我要感謝教過我的老師,特別要感謝你
和印泉師”。“印泉師”就是李根源。李根源嶄露頭角是從主持云南陸軍講武堂
開始的,他后來出任過省長、總長等職務,還擔任過一天的國務總理。朱德的軍
事生涯也是從云南陸軍講武堂開始的,直到成為人民解放軍的元帥。云南陸軍講
武堂就是因為培養了像朱德這樣的一批杰出的,從而成為中國近代軍事院校
的佼佼者。
近代史上的杰出將領蔡鍔,在云南講武堂兼職時寫的教材《曽胡治兵語錄》
曾經廣為流傳,近年甚至被評為中國十大兵書之一。
蔡鍔在云南領導的護國運動中,與云南講武堂的師生們一起,為捍衛共和的
旗幟耗盡了他最后的心血,也與他的學生朱德結下了深厚的情誼。北京西城區的
棉花胡同,緊鄰護國寺,66號門牌里是一個兩進的幽靜院落。一個世紀以前,
這座小院主人的名字,在京城可稱得上是如雷貫耳,他就是史稱“護國軍神”的
蔡松坡蔡鍔將軍。
1913年10月,31歲的蔡鍔將軍離開云南抵達北京后,住進了這座小院。兩
年后,蔡鍔擺脫袁世凱的嚴密監視,秘密離開北京,潛回云南,發動了著名的“護
國運動”,最終成為中國近代史上留名青史的人物。1902年.蔡鍔考入日本陸
軍士宮學校第三期。1904年畢業,在100多名畢業生中,蔣百里名列第一,蔡
鍔名列第五。蔣百里、蔡鍔、張孝準三人同時畢業,時稱“中國士官三杰”。
1911年初,29歲的蔡鍔由李根源和羅佩金向云貴總督李經羲推薦,呈報北
京把廣西兵務處總辦蔡鍔調到云南,擔任陸軍十九鎮第三十七協(旅)統領,這
是蔡鍔第一次入滇就職。
正好是這一年的春天,朱德結束了學業,到蔡鍔的19鎮37協服役,沒多久,
朱德便當上了司務長,授少尉銜,負責管理槍支彈藥,被服補給等后勤事務。
第一次見到蔡鍔的朱德留下了這樣的印象:“典型的知識分子——體弱面
白”。此后,朱德有機會到蔡鍔那里去看書報。這些書報贊美共和,一些文章的
作者公開呼吁武力推翻滿清政府。蔡鍔讓朱德在他的辦公室里閱覽書報,自己卻
從不發表任何見解。.隨著了解的加深,朱德從內心崇拜這位只比自己大4歲的
青年將領。雖然蔡鍔并非同盟會會員,但他讓大批講武堂師生到37協任職,從
此與云南陸軍講武堂結下了不解之緣。
云南學者雷強介紹:蔡鍔很小就受到了戊戌變法,維新思潮的熏陶,他是梁
啟超在湖南時務學堂的學生,當時湖南是全國思想最激進,觀念最超前的省份,
還爆發過唐才常的自立軍,唐才常最后慷慨就義,這些對蔡鍔影響是很大的。從
很多史料來看,蔡鍔該走什么路,該做什么事兒,他心里是非常明白的,他不像
當時的很多熱血青年那樣張揚,他不是這樣的,他做了很多默默的事情。
初來云南的蔡鍔,帶給云南講武堂的禮物是這本小冊子:《曾胡治兵語錄》。
云南民族大學教授謝本書介紹:蔡鍔將軍的《曽胡治兵語錄》對于新軍,對于講
武堂都是作為輔導教材來使用的,蔡鍔將軍由于辛亥革命以后,擔任云南首任都
督,他并沒有在講武堂任職,但是他曾經在講武堂上過課,講過《曽胡治兵語錄》
的有關內容,因此,被講武堂看做是兼職教官,他不是專職教官。蔡鍔到云南帶
兵,為什么選擇曾國藩、胡林翼的治兵之道呢?因為蔡鍔認為,曾國藩的帶兵如
父兄之帶子弟一語最為貼切,“能以此存心,則古今帶兵格言,千言萬語皆可付
之一炬”。這本書在1924年黃埔軍校成立時,校長蔣介石曾將《曾胡治兵語錄》
一書作為教材,印發學員學習,并親自增輯“治心”一章,加序言再版印行。
抗日戰爭時期,延安八路軍《軍政雜志》曾于1943年出版了《增補〈曾胡
治兵語錄〉白話句解》,1945年又在共產黨領導的山東軍區重印。近年來,蔡
鍔的《曾胡治兵語錄》一書在市場上走俏,列入“中國古代十大兵書”之一。
1911年10月10日,武昌新軍率先起義,辛亥革命烈火點燃。消息迅速傳
到數千里以外的昆明。革命黨人在尋求時機。10月16日至28日期間,核心人
物唐繼堯、劉存厚、蔡鍔、沈汪度、羅佩金等大約14人,秘密商議,分析形勢,
確定可聯絡的人員、決定起義實施方法。云南師范大學教授吳寶暲介紹:在起義
之前,一共召開了五次緊急會議,當然每一次參加會議的人員不盡相同,自始至
終,都參加的人也就只有兩個,一個是唐繼堯,第二個是劉存厚,整個五次有
32人次參加,蔡鍔除了第一次之外,其他的四次他都參加了。
在推薦最高指揮官的時候,革命黨人內部有的推舉云南人李根源,有的卻贊
成由湖南人蔡鍔掛帥。在這個過程中,同盟會員們一致推舉當時軍銜比較高而且
同情革命的蔡鍔將軍,為辛亥起義的臨時總司令。10月28日晚至29日凌晨3
時,起義策動者在唐繼堯寓所舉行了最重要的一次會議,蔡鍔被確定為起義的總
指揮。起義時間定為宣統三年九月初十日晨三時(即1911年10月31日深夜)。
會議決定了行動方案:七十三標占領軍械局及五華山;七十四標占領督署和藩庫。
講武堂學生負責開城門做內應。起義部隊的口令為“軍”(軍械局)、“總”(總
督署)。特有的標識是軍帽附白帶。
10月30日是陰歷九月初九日,正是“重陽節”。夜色剛剛降臨,意外突然
發生。晚上八點,起義部隊所在的北校場軍營,士兵在搬運子彈分發武器時,被
兩名隊官發現,在阻止的過程中,士兵開槍擊斃了這兩個北洋軍官。昆明新軍起
義的第一槍打響了。此刻,蔡鍔正在巫家壩軍營集合隊伍,準備以演習的借口向
城里開進,突然接到李經曦命他進城鎮壓叛軍電話。于是,蔡鍔當眾宣布革命宗
旨,起義官兵三呼“革命軍萬歲”,隨即出發,向總督府發起進攻。起義中,代
理排長朱德奉命追回帶兵脫逃的連長,任務完成后向蔡鍔復命。
朱德向蔡鍔將軍報告:總司令,我的兩個排追回來了,但是連長不愿意起義
就跑掉了。朱德就當場被蔡鍔將軍之任命為連長,這是火線上提升,所以朱德跟
蔡鍔將軍的關系密切從這里開始。蔡鍔負責全面指揮,他的身邊一直由講武堂特
別班畢業的楊蓁等人緊握手槍左右護衛。此后,蔡鍔的警衛、隨從和副官,幾乎
全由講武堂的畢業生擔任。
晨曦中,講武堂學生廣開城門,迎接義軍進昆明。在戰斗過程中,革命志士
犧牲150余人,負傷300余人;敵方死傷者300余人,戰斗的激烈程度,在全國僅
次于首義之地的武昌。躲在一位警官家避難的李經羲被抓俘后,蔡鍔希望他加入
新政權。這位署理云南總督拒絕了,蔡鍔并沒有為難這位邀請他來云南的前長官,
奉送厚金禮送出境。雷強介紹:我覺得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策略,在當時辛亥革
命剛剛爆發,還在敵我力量斗爭非常激烈的時候,蔡鍔用這種方式對待他的上司,
對待清朝政府在云南最高統治者,實質上他某種意義上可以起到緩解這種沖突,
可以擴大團結,瓦解敵營的作用。
云南都督府的成立,地址選在原昆明五華山兩級師范學堂。蔡鍔被推為都督,
下面設立一院三部。即參議院、參謀部、軍務部、軍政部。李根源出任軍政部長
兼參議院長。云南都督府派呂志伊等三位代表赴南京,參加獨立的十七個省都督
府代表會議,代表云南民眾,為中華民國這個亞洲第一個共和國的誕生投下云南
省的神圣一票。滇南哈尼族自治縣墨江,距離昆明400余公里。在碧溪古鎮的小
街旁,一座如今已經落寞的院落,依稀記憶著遙遠年代的故事。李根源的留日同
學、曾擔任過云南陸軍講武堂校長的虞恩旸就是小院的第二代子孫。1922年,
虞恩旸的弟弟虞恩錫,在昆明創辦了“亞細亞煙草公司”。為紀念辛亥重九起義
和在起義中功勛卓著的哥哥,他特地創設了后來深受國人喜愛的品牌“重九”。
昆明煙標收藏者王天培介紹:大重九香煙作為云南民族卷煙牌號的第一個,
具有重要歷史意義,而且也是影響力極高的牌號一直延續到今天,它影響了云南
煙草和中國煙草很長一段時間的商標設計的思路。共和之后的云南政局異常穩
定,沒有出現政變、內亂之類的現象。云南還提倡新的風氣,官員上班要準時,
上班時不能會客。尤其令人驚奇的是,當時獨立各省都為財政煩惱,云南是個窮
困的省份,卻能夠做到財政的收支平衡并略有盈余。
那時的蔡鍔與他的左膀右臂都是30左右的年輕人,他們有朝氣,也有
的沉穩與耐苦。新政府崇尚節儉,蔡鍔身為都督,以身作則,將自己的月薪一降
再降,最后減到60元。都督的收入與一個營長相同,全中國沒有先例。云南大
學教授周立英介紹:所以說,受革命思想影響這樣一些留日學生,逐漸的把這些
革命的種子播撒在了這支軍隊當中,所以這支軍隊一直到民國成立之后,第一次
是參加了援川、援黔和援藏的這樣一次戰役。而且滇軍一個是財政獨立,第二是
由當地政府控制,所以能夠實現我們現在所能看到的這樣一些優秀的成績。云南
“重九起義”后,云南講武堂改名為云南陸軍講武學校。因為民國后,教育部規
定所有學堂改稱學校。蔡鍔頒布此項命令,并任命唐繼堯為軍校校長。后因唐繼
堯出任貴州都督,無暇顧及軍校,由謝汝翼繼任校長。謝汝翼任職時間不長,但
他推薦的龍云和盧漢進入講武堂第四期讀書,卻影響到云南的未來,這是他始料
未及的。龍云與盧漢都是云南昭通山區的彝族人。盧漢小龍云11歲,小時候就
和表哥龍云一起騎馬射箭,學武術。后來,與龍云一道,到昭通城內讀書。然而,
無論是龍云還是盧漢,對讀書并無多大愛好,對玩弄刀槍卻樂此不彼。一個偶然
的機會,他們認識了援川第一梯團長謝汝翼,于是,講武堂的大門便對兩位彝族
青年敞開了大門。
云南地方史學者李曉明介紹:據說在考試的時候,兩人的成績不佳,所以在
出榜的時候,兩個人的眼睛只敢往下看,不敢往上看,盡管如此,后來在謝汝翼
的保薦下還是進了云南陸軍講武堂。他們幸運的進入云南講武堂第四期學習,龍
云學騎兵科,盧漢學步兵科。這是他們進過的唯一的一個正規軍事學校。
在講武堂學習時,龍云讓人印象深刻的不是他的學業,而是他與一位法國拳
師比武的驚人之舉,當時,那位外國大力士已經打敗了好幾位講武堂學員,龍云
自告奮勇上臺比武。
龍云兒子龍繩德介紹:因為我父親還穿著衣服,就上去同他大概交手幾個回
合,他就要求暫停,他說他要檢查我父親的袖子里面有沒有東西,他覺得暗器在
里面,碰了大概很硬,后來當場一看什么都沒有,再就是比武了,在比武的時候,
中間我父親講,我父親踢了他一腳,不注意穿的布鞋就飛了,這時候他注意力受
了點影響,突然那個鞋飛,接起來的時候,我父親又一下打下臺了,他大概注意
力不集中了,幾秒鐘,我父親把他打下去。
那位法國拳師當然不知道,十年后,跟他過招的小個子竟然做了云南最高長
官。
1915年底,昆明處在憤怒、焦急的氛圍里。人們驚訝地發現,身為第一任
大總統的袁世凱正在肆無忌憚的背叛民國,準備公開恢復帝制。
云南遠離北京,北洋勢力鞭長莫及。云南的陸軍官兵素質較高,講武堂師生
以及滇軍中的軍官們,普遍對共和懷有敬意和忠誠,對袁世凱恢復帝制極為憤怒。
袁世凱稱帝前,云南軍隊中日本士官學校出身的上級軍官和云南講武堂出身
的中下級軍官已經在擁護共和上達成共識,只等待一個契機。
唐繼堯不動神色,暗中整軍經武,籌備軍餉,同時秘密邀請蔡鍔、李烈鈞等
南下昆明,共圖大事。
住在北京棉花胡同66號的蔡鍔,正處在袁世凱的嚴密監視下。為了設法逃
出北京,蔡鍔做了精心策劃。史料中對于蔡鍔如何從京城消失,而后又奇跡般地
出現在數千公里外的昆明,有許多說法和演繹。
蔡鍔于1915年12月19日抵達昆明。他關山萬里,是為了反袁稱帝,是為
捍衛國民的人格與共和政體而戰。這段傳奇后來被改編成電影《知音》而再度感
動了后人。
謝本書介紹:最初蔡鍔將軍對袁世凱抱有幻想,希望他能建設好中國,但是
不久由于袁世凱對外賣國,使蔡鍔將軍幻想破滅,他就決定回到南方發動反袁護
國戰爭,為了掩蓋自己的真實目的,他經常表現消極的態度,到當時北京著名的
妓院掩蓋自己的真實目的,在逛妓院就認識了一個著名的妓女叫做小鳳仙,這個
小鳳仙,雖然是妓女,但是她有正義感,對掩護蔡鍔將軍以南方串聯進行反袁斗
爭起了非常好的保護作用。
1915年12月22日夜,唐繼堯、蔡鍔、李烈鈞等39位熱血男兒聚集昆
明五華山光復樓,在關公、岳飛的神位前,他們“歃血為盟”。盟誓的誓詞共4
8字:“擁護共和,吾輩之責。興師起義,誓滅國賊。成敗利鈍,與同休戚。萬
苦千難,舍命不渝。凡我同仁,堅持定力。有渝此盟,神明共殛!”
23日,云南發出討袁通電,限24小時內取消帝制。24日,李烈鈞將云南討
袁通電發往香港,留在香港的李根源當夜送各報登載,25日傳遍全國。云南軍
人為了捍衛共和,愿意用一省之兵對抗袁世凱,明知是以卵擊石,卻義無反顧。
云南宣布獨立后,成立了護國軍政府。以蔡鍔為護國第一軍總司令,羅佩金
為總參謀長;以李烈鈞為護國第二軍總司令;唐繼堯兼任護國軍第三軍總司令,
坐鎮后方。1916年1月1日,護國軍在昆明誓師,發布討袁檄文。誓師后,護
國軍即分路出發。
蔡鍔總司令部是1916年1月14日從昆明出發的。護國第一軍的先頭部隊此
時已經進入滇、川交界的新場,準備攻占四川南部的重鎮敘州。
當時,云南財政困難,軍餉不濟,部隊開拔費用困難。第一軍總參謀長羅佩
金將自己的家產抵押給殖邊銀行,換得銀元12萬元,護國軍才得以開拔。
護國戰爭開始后,朱德在入川的第一軍第三梯團,他的軍事才能終于在更大
的舞臺上得以施展。
護國第一軍入川之后,連續攻克了敘府、納溪、藍田壩。瀘敘戰役,激戰二
十晝夜,陣延三十余里,死傷積野,血流成渠。在眾寡懸殊的形勢下,護國軍在
棉花坡構筑工事,與北洋軍形成對峙之局。
納溪鎮東面的高地蓮花坡,又名棉花坡,是納溪通往瀘州的咽喉要地。棉花
坡之戰,雙方都投入了大量兵力。先頭部隊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朱德接任第三
支隊的指揮,憑借白刃戰和野戰擊潰了敵人的一次次進攻,穩住了陣腳。納溪之
戰,蔡鍔稱之“為入民國后第一惡戰”,朱德率部鏖戰十六個晝夜,一直堅持在
最前線,屢次以少勝多。
多年后,朱德在回憶棉花坡之戰時說了這樣一番話:我們只有六千人,抵著
敵人十幾萬,打得很苦??在整個中國打出了名。每當一條戰線要垮的時候,我
到了就支持住了。那時指揮員的威信是需要的,干部多是在講武堂里練出來的,
有了信心,便支持著。打大仗,我還是在那時學出來的。
護國軍血戰棉花坡的同時,全國討袁的聲勢大漲,各省紛紛表示出兵。為說
服廣西都督陸榮廷響應,梁啟超從上海秘密前往廣西。1916年3月15日,陸、
梁發出通電,宣布討伐袁世凱,廣西獨立。
四川作家黃放介紹:3月15號廣西省宣布獨立反袁,這對袁世凱的軍隊是
一個巨大的沖擊,對護國軍是一個極大的鼓舞,蔡鍔將軍當機立斷就在15號當
天,連續下達了六道命令,要求部隊立刻做好反攻準備,3月17號就在這條船
上,蔡鍔將軍下達了總反攻命令。
反攻打響兩天后,護國軍全線突破敵人陣地,朱德率三支隊直抵瀘州。迫使
北洋軍主帥張敬堯同意停戰議和。
袁世凱調兵遣將,對云南一省之力,數千軍隊,最終卻無可奈何。1916年3
月22日宣布取消帝制。不久便在眾叛親離的幽怨中死去。
朱德經此一戰而名聞遐邇,后因功晉升為旅長。蔡鍔還提拔了一批有戰功的
講武堂畢業生,范石生升為炮兵支隊長,金漢鼎則從連長升為代理支隊長。
1946年,正值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司令朱德60壽辰之時,吳玉章特地寫了這
樣一段祝辭中贊道;“你是護國之役的先鋒,瀘州蘭田壩一戰,使張敬堯落馬,
吳佩孚、曹錕手足失措,袁世凱膽戰心驚,終將袁氏帝制傾覆,保存了中華民國
之名。”
蔡鍔督師入川途中,越翻川黔邊界的雪山關,曾留下一副對聯,至今尚存。
護國戰爭勝利后,蔡鍔還在永寧河畔的巖石上勒石,以紀念這場他傾注了最后心
力的關鍵之戰。
護國戰爭后,朱德駐防瀘州長達5年,這個普通的院落,就是朱德當年的住
所。朱德與蔡鍔見的最后一面,也是在這間屋子里。
袁世凱死后,被任命為四川督軍的蔡鍔到成都就任。全城懸掛國旗,萬人空
巷,都想一睹將軍的風采。但蔡鍔卻已經因戰事延誤了病情而快要油盡燈枯。10
天以后,蔡鍔辭去督軍之職,到日本治病。行前,他到朱德的家住了幾天。朱德
看到蔡將軍時,絕望的感覺立刻涌上心頭,蔡鍔看上去像個幽靈,虛弱得連兩三
步都走不動。
1916年11月8日上午,蔡鍔病逝于日本福岡大學醫院。蔡鍔去世前夕嘆道:
不死于對外作戰,不死于馬革裹尸,而死于病室,不能為國家作更大的貢獻,自
覺死有余撼。34歲英年病逝的蔡鍔只是云南講武堂的兼職教官,但他是用自己
的行動將之魂注進了講武堂學生的心靈中。
朱德心中的楷模就是蔡鍔。他曾說過:“我一生有兩個老師,他們都是
湖南人。一個是蔡鍔,一個是毛澤東。參加共產黨以前,我的老師是蔡鍔,他是
我在黑暗時代的指路明燈;參加共產黨以后,我的老師是毛澤東,他是我現在的
指路明燈。”
袁世凱死后,國家重新統一,重新召開的國會一致通過,將1915年12
月25日云南護國首義紀念日定為全國性紀念日。到如今,護國戰爭的硝煙已經
散去90多年,它的榮光依稀還能從護國路、護國橋這些地名中去緬懷。但是我
們應該知道:這場挽救共和的戰爭,是弱者在逆境中捍衛人格、尊嚴和權利的一
戰。
昆明市中心還矗立著一座護國塔。它如今已被淹沒在現代建筑中而毫不起
眼。可這座貌不驚人的鐵塔卻象征著云南最大的驕傲。如梁啟超所言:云南“以
一隅而抗天下,開數千年歷史之創局;不計利害為天下先,拯國命于垂亡,當為
全民感謝”.
百年講武
以前的檔案只有韓國女青年權基玉畢業于云南航校的記錄,而近年韓國記者
在昆明的采訪,卻揭開了云南講武堂早年秘密培養多位韓國學生的秘聞。韓國首
任總理李范奭(當年化名李國根)、朝鮮民主主義共和國的崔庸健委員長等都
畢業于這所軍校。
而青年葉劍英也是華僑的身份,在馬來亞的怡堡報考云南講武堂的。
朝鮮半島是東亞的戰略樞紐,近代以來,一直是各種勢力角逐的地方,堪稱
是東亞的火藥庫。中日甲午戰爭、日俄戰爭以及抗美援朝戰爭都與這片土地密切
相關。朝鮮半島至今仍然以三八線為界分裂成兩個國家:朝鮮民主主義共和國與
大韓民國。
早在1948年8月,大韓民國政府就在成立文告中對中國已故的唐繼堯將軍
列名申謝,他也是88位大韓民國建國勛章受賞者中的外國人。這種尊敬卻長期
并不為中國人所知,而且唐繼堯的活動遠在中國西南,與韓國相距甚遠,又有什
么原由享有如此的敬重與榮譽呢?
2005年,是韓國光復60年。韓國MBC電視臺記者訪問了云南學者龍東林,
稱民國期間曾有一批韓國在昆明一所軍校接受過訓練,其中一人后來成為韓
國軍隊的締造者,地位與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朱德元帥相仿,他的名字叫李范奭。
龍東林把查找范圍鎖定在云南講武堂,并請教其他的專家。可是,當地無人
知道李范奭這個名字。于是,這些神秘的韓國學生的來歷成了講武堂研究中的疑
案。
昆明社科院院長龍東林介紹:有一次我在網上查資料的時候,我就搜索到一
個,就是韓國社科院的院長金俊燁先生寫的《我的長征》。因為這個金俊燁院長
呢,他早年也是在中國,他做過李范奭將軍的副官,那么剛好呢,他就在他的回
憶錄里邊就提到了兩件事情,一件就是李范奭將軍的畢業于講武堂。
李范奭15歲來中國,在上海擔任過韓國復國運動領袖申圭直與孫中山之間
的通訊員。可是,一個十六歲而且漢語都講不流暢的韓國少年,他又是怎樣進入
云南講武堂呢?
龍東林介紹:那么韓國臨時政府提出了要求,要求給他們培養一批軍事人才,
那么李范奭就是通過這個渠道,因為中山先生跟當時云南的督軍,唐繼堯將軍打
了招呼,通過一種秘密的渠道,秘密的形式,就通過由上海坐船到越南,從河內
轉到昆明,坐滇越鐵路火車到了昆明,當時走了17天吧,走了17天走到昆明,
走到昆明以后呢,就進了云南講武堂。
1916年,由唐繼堯親自擔保,李范奭以南洋華僑“李國根”的名字,進入
云南講武堂學校,成為第12期的學員。由于李當時才16歲,不夠軍校規定的
18歲入學年齡,唐繼堯便作主把李國根的年齡調高了兩歲。
護國戰爭以后,云南軍隊在反袁戰爭中的杰出表現贏得舉國尊敬,唐繼堯的
聲望也如日中天。這是云南人最神采飛揚的時候,也是云南講武堂名震海內的時
候,它的規模與影響達到了巔峰時刻。
云南民族大學教授謝本書介紹:從1916年下半年開始,也就是講武堂第12
期開始,招收了一部分東南亞的華僑留學生,也招收了一部分朝鮮、越南的留學
生。不過當時朝鮮、越南革命青年進入講武堂是保密的,只有唐繼堯本人知道,
教官都不知道。
韓國復國運動領袖申圭植對進入中國軍校學習的韓國青年寄以厚望,他對李
范奭等人的要求是:為了求學,即使在操場的杠子上摔死,在講堂上得腦充血昏
死,都沒有什么。必須為三千萬亡國奴爭一口氣!
李范奭分在騎兵科,這是他最喜歡的兵種。云南學成之后,一輩子都酷愛騎
馬。
韓國學員學得很刻苦,分科以后的第一學期,在240名學員中,韓國學員金
世峻的成績高居第二名,而年齡最小,漢語最差的李范奭名列173名。
對于自己當年在學校里的表現,李范奭這樣寫道:我拼命的努力學習。第二
學期結束考核時,拿了全校第37名,騎兵科第五名。第三學期全校第9名,騎
兵科第二名,后來就一直是騎兵科的第一了。
昆明市檔案館迄今保留著《云南陸軍講武學校第十七期同學錄》。第一隊第
一教授班有3名韓國學生,通訊地址一欄里,填的卻是上海、廣東的法租界。
不僅教官不知道他們的底細。就連校長鄭開文也不清楚。鄭開文1917年出
任講武學校校長。他特別召見過李范奭等五個韓國學員,因為唐繼堯要求他對這
五人要特別關照,要象對待華僑學員一樣愛護他們。
廣東梅州,是沿海一帶客家人的主要聚居地。這座普通的客家農舍,就是葉
劍英元帥的出生地。葉家有尚武傳統,他父親是個武秀才。葉劍英的父母共生了
8個孩子,但只存話了4個,葉劍英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他是家里的長子,
長子的身份使葉劍英養成了極具有責任心的品行。
少年葉劍英在家鄉讀到小學畢業,并且當過小學教師。他本想輾轉到上海求
學,但因為家庭經濟陷入困難,出于無奈,年輕的葉劍英漂洋過海前往馬來亞謀
生。
云南講武堂恢復陳列之后,征集到第一張學員畢業證書。這張華麗又不失莊
重的證書上印著一個熟悉的名字:葉劍英,入學時間是1917年。戎馬一生的葉
劍英,在幾十年的軍旅生涯中,這張畢業證始終追隨著他。
云南講武堂招收的學生多半是云南、貴州籍貫,而葉劍英入學的時候,身在
南洋,而且他的籍貫又是廣東梅縣,那么,葉劍英又是如何投考云南講武堂的呢?
云南大學教授林超民介紹:海外華僑也把自己的子弟送到云南講武堂來學習
深造,要為國家為民族培養軍事的領導人,唐繼堯他是一個為了國家民族而奮斗
的將士,他具有雄心,不僅要逐鹿中原也關注東南亞地區,也派出自己的使臣到
東南亞去聯絡華僑取得他們的支持。
當時,正好唐繼堯的特使陳覺民到馬來亞的怡堡宣慰華僑,并為講武堂招募
學員。葉劍英考上以后,家人湊了200多元大洋供葉劍英回國學習。
當時,云南講武堂的大門同時對華僑與韓國、越南等國青年敞開。只不過對
華僑學員是公開的免費招生。而韓國等國學員的入學,出于對日本、法國等列強
的態度考慮,則高度保密。
第十二期學員除招收華僑青年外,還由各軍事機關選送。入學以后分為步、
騎、炮、工四科。其中步科學員71名,工科學員36名,騎科和炮科各16名,
共139名。葉劍英選擇的是炮科。
講武堂的軍事訓練一貫的嚴格,新生訓練更是艱苦,經常夜里搞緊急集合與
野外訓練。對這樣的訓練,年幼的李范奭覺得難以忍受,他曾經感慨的寫道“訓
練實在太苦了,想回去的心都有”。
葉劍英卻不以為苦,反而興奮異常。在給弟弟的信中,他寫了心中的抱負:
當今天下混亂,乃英雄吐氣之時。有膽識、有軍事技能者為前驅,有文才、有謀
略者為后盾。他原名“宜偉”,“劍英”這個名字就是在講武堂學習時改的。
當時,講武堂里有兩位教官給葉劍英、李范奭這一期學員印象深刻。
炮科科長王柏齡,在保定軍校曾與蔣介石同學,后來到日本士官學校留學。
他精通軍事理論,很喜歡開朗機敏的葉劍英。騎兵科長林振雄,日本士官學校畢
業,精通馬術,對劈刀術更是擅長。
李范奭是騎兵科的學員,他對林教官的印象是:嚴格無情。每天早上林振雄
教官出來看我們的訓練,他的助手喊口令,教官親自給240名學員矯正動作。訓
練也很艱苦,訓練沒幾天你就會變成另一個人。
葉劍英雖然是炮兵科,但他對劈刀術十分癡迷,常常在課余時間向林教官請
教。在一次與日本教官的比武中,一連十幾個回合還勝負難分。
謝本書介紹:在比賽那天,全校的師生員工都有不少人來參觀,結果在比賽
中,經過兩個回合的比賽,葉劍英終于打敗了日本教官,這個日本教官無顏見面,
最后把自己的劈劍術的刀贈送給葉劍英,表示對葉劍英的祝賀。
這把戰刀葉劍英一直帶在身邊,現在珍藏于廣東梅州的葉劍英紀念館。
對于同學葉劍英,李范奭在《自述》中這樣寫道:“葉劍英元帥在炮兵科,
他非常聰明,很多華僑和同學愿意和他交朋友。他具有非凡的領導能力”
1919年12月22日,葉劍英以最優秀的成績從云南講武學校畢業。陸軍講
武堂向他頒發了畢業證。證書上寫著“云南陸軍講武學校第十二期炮兵科學生最
優等葉劍英于本校規定學術考試及格特給證書”。云南講武堂兩年半的學習,奠
定了葉劍英一生的事業。學校希望他畢業以后到南洋招收新生,但葉劍英婉言謝
絕了。
李范奭比葉劍英早畢業。1919年,被日本占領軍長期軟禁的朝鮮國王高宗
去世,出殯時引發了聲勢浩大的韓國“三·一”運動。李范奭等急于投身反日事
業。但軍中的紀律森嚴,他們不得已向唐繼堯本人寫了申請。
李范奭的信是這樣寫的:我國人民正赤手空拳的對抗日本帝國主義,我們在
云南學到的過硬本領,此時不貢獻,何時才貢獻呢。這次閣下同意我們回國的話,
祖國獨立后,我們民族永遠記住您的恩德”。
信發出的第三天晚上,唐繼堯所派的副官來到學校,直接找到李范奭等,這
讓當時的軍官都以為這幾位士官生有什么達官貴人的背景。
副官轉達了唐繼堯的態度:你們想打到侵略者,建立獨立的國家,我們永遠
支持。如果這次失敗也不要失望,需要我們的時候一定來找我們。你們想回來讀
書,什么時候都可以。
李范奭他們離開了喜歡的軍校,告別了美麗的昆明,前往中國東北,在中朝
邊境地區組織游擊隊,武裝抗日。那時李范奭才20歲。
李范奭指揮的最著名戰役是1920年10月的青山里戰役,重創日軍數千人。
這成為韓國復國歷史上的經典戰役。此后,他一度加入蘇聯遠東紅軍,被稱為“韓
國的恰巴耶夫”。后來在東北隨馬占山等抗日。
李范奭直接成就了中國文學史上的一部名篇《北極風情畫》。1940年,李
范奭結識了一位中國作家卜乃夫,曾經把自己的經歷向作家傾訴,兩年后,卜乃
夫把這段凄美故事寫成小說《北極風情畫》,署名“無名氏”在報紙上連載,引
起了轟動。
1948年大韓民國成立以后,李范奭出任國務總理兼國防部長。他沒有忘記
在離開云南講武堂時的承諾,帶著感恩的心,在大韓民國的成立文告中,對唐繼
堯列名致謝,以示永志不忘。
1922年,唐繼堯創辦了云南航空學校,當時的飛機教練場就是現在巫家壩
國際機場的原址。巫家壩機場由此成為繼北京南苑機場、杭州筧橋機場之后中國
的第三個飛機場。
云南航空學校成立后,于1923年分別在昆明、貴陽兩地招收第一批學員。
在昆明招考時,本來報名的人很多,但正好碰上航校的兩名教官架機飛行時意外
受傷,考生們受了驚嚇,紛紛退出。
唐繼堯便來了一個“性別激將法”,特意選送兩位昆明本地姑娘到航校學
習,這一招果然很靈,不少打退堂鼓的男生重新了報考。航空學校的第一期招收
學生40人,有男生,也有女生,有中國人,也有韓國人,有職業,也有剛
出校門的學生。
云南航空學校創辦后,就設在云南陸軍講武堂內。航校第一期新生一律編為
講武堂第十七期學員。航校學制為兩年,新生必須在講武堂接受嚴格的入伍生訓
練半年。軍事科由講武堂教官講授。
航校的監督(即教育長)也由講武堂監督胡昭功擔任。可以說,航空學校是
講武堂的延伸,航空學校的學生同時也是講武堂的學生。第一任校長是劉沛泉。
云南地方史學者李曉明介紹:從1922年成立以后,到1935年共辦了四期飛
行班,兩期機械班,一共培養了兩百多名學員,其中有13名女學員,在這13
名女學員中間,培養了韓國空軍祖母權基玉,還有一個叫吳瓊英的中國女飛行員,
是最早駕機單飛的女飛行員,是中國駕機最早單飛的女飛行員。
在昆明檔案館里,云南航空學校第一期畢業生、韓國女學員權基玉的部分檔
案依然保存完好。當年的老昆明人非常欽佩航校女生,因為她們要經受與男生一
樣嚴格而近乎殘酷的訓練。
航校學生的淘汰率很高,女生壓力更大。權基玉經歷了嚴格的軍事科目訓練,
于1925年畢業,她成為韓國首位女飛行員。
93歲高齡的顏士琦老人,是云南航校的那段傳奇歷史的親歷者。他是云南
講武堂第21期學員,入學時年僅14歲,由于講武堂只招收年滿18歲的云南籍
學員,所以,顏士琦是虛報了年齡才被錄取的。顏士琦在講武堂學習兩年后,于
1932年改學飛行專業。
云南陸軍講武堂第21期學員顏士琦介紹:我學飛行以后第一次正式的飛行,
好像我心里作用也覺得滿足我的欲望了,一飛空中覺得飄飄欲仙那種感覺,感覺
是很滿意,很好。所以這個我學飛進步還是很快的。
權基玉畢業后,一直在中國空軍服役,最初在馮玉祥的國民軍航空隊當飛行
員。1927年,權基玉在國民革命軍航空隊服務,是北伐戰爭中唯一的參戰女飛
行員。1940年,權基玉任空軍中校,在中國空軍飛行大隊服務,參加了對日抗
戰。1945年抗日戰爭勝利,韓國恢復獨立,權基玉回到韓國,協助她的祖國創
辦空軍。曾任韓國空軍參謀長,被尊稱為“韓國空軍祖母”。
當時,云南講武堂之下,還有一些相當于分校的軍校。1918年,李根源創
辦的廣東韶州講武堂,實際上是云南講武堂的分校,滇軍在四川辦的瀘州講武堂
也是如此,包括后來赫赫有名的廣州黃埔軍校,同樣深受云南講武堂的影響。
興辦廣州黃埔軍校,是國民黨改組以后的重要舉措。孫中山依靠地方軍閥,
但總是功虧一簣。于是,他把希望寄托在新辦的黃埔軍校上。軍校草創時,得到
了蘇聯的支持,但教員與管理人匱乏的問題又是如何解決的呢?
1924年9月,唐繼堯收到了黃埔軍校校長蔣介石尋求幫助的請求。
云南師范大學教授吳寶暲介紹:蔣介石向孫中山訴苦,孫中山就告訴他,你
去向云南陸軍講武堂尋求支援,因為云南陸軍講武堂比黃埔軍校創建早15年,
而且它的教學質量很高,特別是它的畢業生,在一些實戰當中,特別像護國戰爭
表現了很高的軍事素養。所以教學經驗很豐富,整個辦學很有水平,所以孫中山
叫蔣介石向云南陸軍講武堂尋求支援。
受命參與創辦黃埔軍校的云南講武堂教官是:炮兵科長王柏齡、工兵科長帥
崇興、步兵科長劉躍揚、騎兵科長林振雄及部分畢業生。王柏齡被孫中山任命為
黃埔軍校教授部主任、林振雄為管理部主任。
葉劍英當時已經擔任粵軍第八旅參謀長,但經廖仲愷邀請,葉劍英擔任了黃
埔軍校教授部的副主任。此外,他還要講授兵器學等課程。
黃埔軍校的豐富歷練和以后養成的個人魅力和處事原則,使葉劍英在日后許
多重要的歷史關頭,都有異乎尋常的表現,由此產生的影響,在中國共產黨的歷
次重大轉折時期,史家有目共睹。
1927年,他提供重要情報,使賀龍、葉挺等部避開汪精衛的陷阱,順利發
動南昌起義。
1935年,長征途中,當張國燾對毛澤東有所圖謀的時候,他及時提供情報,
保護了毛澤東和紅軍的安全。
1976年,他成為打倒四人幫的最關鍵人物。之后又力保鄧小平重返政壇,
而為中國走向改革開放奠定了基礎。
據統計,從1924年到1926年,黃埔軍校先后聘請教職員233人。在有資料
可查的八十三人中,出身保定軍校者六十名,出身日本士官學校者十二名,出身
云南講武堂者十一名。但就總人數而論,黃埔軍校教官以云南講武堂出身者為多。
王柏齡就曾經回憶,教官中,云南講武堂出身者占百分之六十,保定軍校出身者
占百分之二十。
楊寧,朝鮮人,原名金勛。1921年,考入云南陸軍講武堂第十六期炮兵科
學習。畢業后,金勛進入黃埔軍校第三期,并加入中國共產黨,后改名畢士悌。
在紅軍長征中,他任中央干部團參謀長。1936年2月山西陣亡,時年36歲。
崔庸健,韓國人,云南陸軍講武堂第十七期的學生。1925年畢業后,任黃
埔軍校軍事教官,第5期區隊長。崔庸健和云南同學周保中,后來都成為東北抗
聯名將。
龍東林介紹:1937年以前在東北地區發生了對日軍的作戰,大大小小的戰
役大概3800多起,其中涉及到有東北進軍韓國武裝所參與的,包括我們看到里
面很多朝鮮族的士兵的力量,都參與到在東北地區反日本斗爭,3800多起里邊
有3300多起都有朝鮮部隊,都有韓國復國力量參與。
從1928年起,崔庸健就到東北抗日。在周保中任總指揮的抗聯第二路軍,
擔任參謀長。在東北的十四年中,崔庸健與周保中共同領導了吉東地區的抗日游
擊戰爭。崔庸健與金日成一起,領導創建了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他曾出任
朝鮮人民軍總司令。
謝本書介紹:據我們現在掌握,云南講武堂去黃埔軍校擔任重要教官的有將
近20人左右,可見,黃埔軍校是受云南陸軍講武堂影響的重要方面。另一方面,
剛才我講到蔡鍔將軍的《曽胡治兵語錄》最早是云南講武堂使用輔導教材,后來
也成了黃埔軍校的人手一冊的輔導教材,這反映到云南對廣東黃埔軍校的影響,
應該說云南對黃埔軍校是有重要影響。
1925年,曾經有作者這樣贊譽:“云南講武堂之聲譽昭著,不亞于日本之
士官,保定之軍官學校”。在云南博物館里,至今收藏著蔡鍔、龍云等人的軍服,
這些有著云南講武堂烙印的軍服,與如今韓國士官軍校的軍服依稀相似。
軍閥混戰的年代,云南講武堂畢業生之間,也難免地發生許多恩怨情仇。統
治云南的如唐繼堯、顧品珍、龍云、盧漢等人,常常是“你方唱罷,我登場”。
南昌起義中有杰出表現講武堂校友朱德、葉劍英,因此成為終身戰友。朱德
率領起義部隊南下途中,正是在他的同學楊如軒、范石生幫助下,躲過了劫難,
最終與毛澤東會師井岡山。
昆明城的圓通山上,有一座寂靜而氣派不凡的墓園,帶著西化的氣韻。在黃
昏夕照中,墓園的石坊已顯得清冷寂寞。
這墓園是云南省主席龍云為安葬他的老上司唐繼堯而建的。龍云對他的前任
有崇敬、有不滿,也有愧疚。他和唐繼堯的關系非同尋常,從唐繼堯的學生,到
他的衛隊長,到他的心腹大將,再成為政變發動者。云南省最高權力在暴力中更
迭。
20年代初的中國,空前動蕩。自袁世凱死后,中央政府的權威持續低落,
國家陷于分崩離析,地方紛紛自行其是。擁有武裝的成為政治的主宰,從中
央到各省都是如此。統一國家的內在力量來自以俄為師的國民黨與誕生不久的共
產黨。
云南講武堂出來的軍事將領們同樣在混沌與黑暗中,尋求自身的出路。這期
間,講武堂的師生、同學、校友之間也發生數不清的恩怨情仇,直到抗日戰爭爆
發才又化干戈為玉帛。
從辛亥革命到護國護法,唐繼堯一直是貫穿始終的核心人物。這尊香港出模,
意大利鑄銅的的唐繼堯戒裝銅像,它曾沐浴著唐繼堯為共和而戰的光輝,但早在
五十年代末期便下落不明。如今只有一幢建筑完好無缺地悄然留下,那幢建筑就
是云南大學會澤院。
云南大學,是唐繼堯于1922年捐款10萬元建成,當時稱東陸大學,東
陸大學主要的教室,就是今天的會澤院。東陸大學之名,也與唐繼堯有關,唐繼
堯統轄一方,又與東南亞幾國來往密切,自稱“東大陸主人”,所以大學取名東
陸。
云南大學教授潘先林介紹:唐繼堯在云南參加辛亥革命,領導發動護國運動,
又發動靖國戰爭、建國戰爭等一系列戰爭,這些行為我個人的理解,應該說他加
強了云南邊陲和中國中心地區之間的,政治經濟文化的聯系,唐繼堯對云南現代
化發展史作出過貢獻的。大體上集中在市政建設、交通、工商業、教育這些問題
上,所以他統治云南的13年,被成為當之無愧的唐繼堯時代。
這位在44歲盛年就去世的護國英雄,后來卻沒有贏得蔡鍔將軍般的尊敬,
對他的評價分歧嚴重。
云南民族大學教授謝本書介紹:唐繼堯是云南的著名的歷史文化名人,對云
南歷史發展是有功績的,但是我們要提到唐繼堯在護國戰爭以后,威望迅速上升,
他不能控制自己。再加上這個時候,中國進入軍閥混戰時期,唐繼堯自覺不自覺
卷入了軍閥會戰,對外擴張。而廣州政府曾經多次爭取唐繼堯參加國民黨,支持
反對北洋軍閥的斗爭,但是唐繼堯拒絕了。
1921年2月6日,春節除夕,居民正忙著送客之際,云南駐四川軍隊的最
高指揮官顧品珍和另外兩個軍官—鄧泰中、楊蓁,聯銜發表通電,要求自己的上
司靖國軍總司令唐繼堯下野。
駐四川的云南軍隊因為處境困難,回鄉心切,但唐繼堯一直反對,結果導致
顧品珍等憤然回師本省倒唐。當時只剩下龍云率領的一支忠于唐繼堯的部隊,于
是,唐繼堯權衡得失,決心遠走。
1921年2月8日天未明時,即率親信衛隊百余人離開昆明.乘滇越鐵路火
車向南出走,流落香港。
云南地方史學者李曉明介紹:2月9號早晨,顧品珍就進入了昆明。所以當
時昆明人呢,就做了一幅對聯叫兩個洋芋辭舊歲,一顆白菜迎新春。為什么這樣
說呢?就是唐繼堯和他的弟弟唐繼虞是云南會澤人,會澤呢,是盛產洋芋,也叫
馬鈴薯。那么這個顧品珍呢是昆明呈貢人,呈貢的大白菜是聞名一世,所以叫一
顆大白菜,兩個洋芋辭舊歲,一顆白菜迎新春,就是妙趣橫生地說明了當時唐走
顧來,這么一個情景。
顧品珍曾是朱德的講武堂教官、學生隊隊長,在他統治云南一年的時期里,
先后委任朱德為云南陸軍憲兵司令部司令官、云南省警務處處長兼省會警察廳廳
長、云南省禁煙局會辦等職。
第二年,唐繼堯在龍云等幫助下卷土重來,顧品珍在內戰中戰死。唐繼堯回
到昆明重掌云南大權后,對朱德等忠于顧品珍的將領發出通緝令。朱德不得已與
金漢鼎、唐淮源離開云南。后來,朱德回憶這段不快的經歷,曾嘲諷的說:“借
著唐繼堯的毒手,將封建關系替我斬斷。”
朱德、金漢鼎、唐維源三人輾轉來到赴上海,晉見了孫中山。孫一見他們到
來,非常歡迎,希望他們重返滇軍,一起討伐陳炯明,并拿出十萬元作為部隊經
費。金漢鼎同意留在孫中山身邊效力,而36歲的朱德將軍,則選擇了赴歐洲求
學,踏上了尋求救國真理的人生旅途。
重新回昆明執政的唐繼堯,經歷部下的驅逐以后,心態日漸保守,開始重用
自己的弟弟唐繼虞。這個舉措讓手握重兵的四個鎮守使憤憤不平。連一直忠心耿
耿的龍云也反對自己的老長官。
1927年2月6日,龍云與胡若愚、張汝驥等滇軍將領聯合發動了“二·六”
政變,唐繼堯黯然下野。他對云南長達14年的統治告終。郁悶的唐繼堯一病不
起,于1927年5月23日因嘔血不治而死。
臨終前,四位鎮守使同時到病榻探視,唐繼堯舊恨難消,不理不睬。只對龍
云例外,留下臨別贈言:“你好好地維持!”時年44歲,正當盛年。
唐繼堯銅像——在意大利鑄成后,經滇越鐵路運進云南,曾經傲立在昆明街
頭十數個春秋。后來卻在煉鋼爐中化為銅水。銅像主人的墳墓四次面臨被毀的厄
運,最終卻化險為夷,原因何在呢?
云南陸軍講武堂研究會會員陳秀峰介紹:當時朝鮮來中國訪問的崔庸健委員
長提出來,要到我們昆明為他的恩師唐繼堯掃墓,這個在當時的訪問安排中沒有,
所以在后來的外事志當中沒有記錄。
崔庸健時任朝鮮人民軍大將,軍中地位僅次于金日成元帥。1974年他到昆
明訪問時,曾專程到母校云南講武堂參觀。其間,他要求增加一個秘密行程,去
祭掃他的恩師、校長唐繼堯的墳墓。
陳秀峰介紹:按照唐繼堯侄女唐玄玲女士描述的這段經歷,說造反派,把炸
唐墓的炸藥都裝好了,引線都拉出來了,要炸了,剛好是接到崔庸健委員長要來
昆明為他的恩師唐繼堯掃墓的事情,才趕快向周總理報告,周總理才發出指示,
派部隊守護,所以唐繼堯墓才幸免遇難,崔庸健委員長掃墓也才順利的進行。
昭通是云南東北部重鎮,距首府昆明近500公里,為滇、川、黔三省交界之
地;屬于“貧困的高寒山區”。但出生在昭通的龍云、盧漢,加上曾經也屬于那
個地區出生的唐繼堯,幾乎統治了整個民國時期的云南。
云南大學教授潘先林介紹:由于近代滇川黔交界地區自然災害,匪患比較嚴
重,和軍事這樣的力量,已經有可能通過他們的努力來成為文職大員,所以
官僚階層失去了一種制度化的來源。然后信仰基礎遭到破壞,和軍事領袖通
過地緣關系拉幫結派形成實力,掌握政權,這已經完全成為可能。龍云和盧漢就
是在這樣一個背景下,開始投身滇軍進入云南陸軍講武堂。
唐繼堯下野以后,龍云等四鎮守使聯合統治云南。但這個脆弱的聯盟很快被
打破。
1927年6月13日深夜、6月14日凌晨,龍云在翠湖邊的私人住宅受到胡若
愚軍隊的突然包圍,龍云親率衛隊頑強抵抗,不慎被擊傷眼睛。
龍繩德介紹:我聽我父親講,當時在互相打的時候,我父親用的槍打得太多
了,槍管太熱了,后來突然一下背后彈出了火藥,把我父親的右眼傷到了。外面
也傳說是彈片打到,不是,是自己的槍后面火藥噴到。那之后我父親的眼睛,經
過幾次醫,都沒有最后醫好。所以說右眼的視力就相當的低了,主要都是用左眼
在看。
龍云被擒后,因為傳說他武功高強,對手特地將他關在鐵籠子里。對手沒有
敢殺害龍云是因為顧及到盧漢。當時支持龍云的三個師中,以盧漢師最為強大。
他指揮忠誠于龍云的部隊攻進昆明。龍云不久獲得釋放,回昆明主政。
主政云南的龍云鑒于滇川、滇桂戰爭的失敗,意識到云南人力財力不足,省
外盟友不多,問鼎中原,機會渺茫。他下決心把主要精力放到整理、建設和控制
云南的內部問題上,建設他想象中的“新云南”。
1928年,云南陸軍講武學校改名為軍官教導團。國民黨中央政府逐漸收回
軍事教育權。
謝本書介紹:在1928年蔣介石下令各個省不得辦軍校,講武堂辦到19期,
龍云時期又創辦了三期教導團,21、22、23期,這是龍云自己辦講武堂的努力,
這時候回光返照了,講武堂沒有過去那么明顯,龍云仍然做他自己力所能及的努
力。
百年講武
1927年,海外留學6年之久的朱德,在南昌城里與云南講武堂丙班的老同
學朱培德、金漢鼎等人久別重逢。朱培德當時是江西省主席,金漢鼎則在朱培德
麾下任師長。而留學法國時已加入共產黨的朱德,此番來南昌的特殊使命,就是
做朱培德的工作。
自1915年參加護國戰爭,云南講武堂的“模范二朱”就天各一方。朱德跟
隨蔡鍔進攻四川,朱培德則隨李烈鈞進攻兩廣,從此軍旅戎馬,已經多年未見。
南昌見面時,朱德手中無一兵一卒,而朱培德已是客籍滇軍的最高長官。
朱培德當即任命朱德為第三軍軍官教導團團長,不久又命朱德為南昌公安局
長。
林超民介紹:他們都來自云南陸軍講武堂,他們都是國民革命軍的重要將帥,
他們有共同的經歷,也有相近的性格,他們睿智、謙和、寬厚、包容,勇敢、堅
毅,是大革命時期重要的軍事將領,對這段歷史不太熟悉的人,常常會把他們的
名字相混。在大革命時期,蘇聯的報刊在報道朱德事跡時,就曾經把朱培德的事
跡也一并加以介紹,成為一段佳話。
朱德利用合法身份,迅速在教導團建立中共黨組織,每個學兵連隊都建立了
黨小組,有的連,黨員人數高達三分之一。當時,協助朱德工作是陳奇涵,他負
責掌握密碼和電臺,與在武漢的中共中央保持聯系。
“四·一二”,蔣介石在上海政變后,國民黨內部分裂,朱培德和他的部隊
面臨效忠誰的困惑。朱德描述說:朱培德在這中間就采取了中立態度,他對于革
命不反對,可是對反革命者也不離開”。朱培德最終站在國民黨左派一邊。
謝本書介紹:當時身為江西省主席的朱培德又是國民黨的高級將領,不得不
執行蔣介石的命令,但是他采取了比較特殊的情況,對于包括朱德在內的中國共
產黨人,在江西采取禮送出境,不采取屠殺的辦法,召開歡送會,路費,給你必
要的物濟支持,請你離開江西叫禮送出境。
在國共兩黨分道揚鑣的前夜,原本一個戰壕里官兵、一間教室的同學,他們
不得不面臨一次生死攸關的政治選擇。朱德將失去與朱培德的同窗之誼,而與另
一位云南講武堂的校友卻將成為終生戰友,他就是十二期畢業生葉劍英。
朱德與葉劍英是講武堂的校友,但他們第一次會面卻在1927年的南昌。當
時,擅長演講的葉劍英在一個反蔣集會上即席發言。他說,蔣介石在上海屠殺工
人,屠殺群眾,變成了十足的反革命!我們打蔣介石不是因為有什么個人恩怨,而
是因為他反革命。我們就是要討伐反對革命的人!掌聲中,朱德握住葉劍英的手
說:“葉師長,講得好,講得好”。
從此“革命”二字把朱葉緊緊聯系在一起,維系著他們長達半個世紀的情
誼。
1927年7月下旬,九江城里充滿了火藥味。共產黨決定組織軍隊在南昌起
義,用武力回擊國民黨的鎮壓與背叛。與此同時,汪精衛、朱培德等也在廬山上
召開會議,準備解除親共的賀龍、葉挺部隊的武裝。
作為北伐軍第4軍參謀長,葉劍英得知了廬山上的密謀,立即下山找到賀、
葉,三人在一艘小船上開會。
云南師范大學教授吳寶暲介紹:他們決定了三件事,第一賀龍、葉挺不上廬
山;第二,賀龍和葉挺的部隊不接受張發奎的命令,到德安去集中,而是去南昌;
第三,葉挺的部隊第一天行動,賀龍的部隊第二天行動,把火車車皮讓給葉挺的
部隊。
1927年8月1日,共產黨人領導的南昌起義爆發。葉挺、賀龍的部隊加上
朱德率領的軍官教導團開始了武裝反抗國民黨。如此重要的一天,后來被定為人
民解放軍的建軍節。起義爆發時,朱培德留在南昌的少量部隊不堪一擊,起義部
隊迅速占領南昌。
當時,領導起義的周恩來就住在朱德的花園角二號寓所。起義如此順利,與
朱德的工作密不可分。他精心繪制了南昌市地圖,并對敵人兵力部署有詳盡紀錄。
對朱德在南昌起義中的貢獻,周恩來曾評價說:是一個很好的參謀與向導。
1927年8月3日,受到國民黨軍隊包圍的起義部隊撤離南昌,朱德被任命
為第9軍軍長。他帶著軍官教導團兩個連,擔當了開道先鋒的重任。臨川縣,距
南昌190里,是南昌起義部隊南下經過的第一個重要城市。
臨川守軍27師師長楊如軒,與朱德是講武堂多年同窗、滇軍戰友,他未作
抵抗,而是把部隊撤向城外,讓出一條南下之路。
1927年12月,經過長達4個月的艱苦轉戰,朱德、陳毅、率南昌起義軍余
部來到粵北山區韶關附近一個叫犁鋪頭的小鎮。此地駐防的部隊是國民黨16軍,
軍長范石生,朱德在云南講武堂的老同學。
朱德立刻給范石生寫了一封信。后來,朱德與范石生達成如下改編協議:朱
德部是共產黨部隊,一切行動聽從共產黨的調動;補充物資完全由朱德支配,部隊
內部如何組織,訓練工作如何開展,完全由朱德決定,別人不得干涉。朱德所部改
稱國民黨16軍1404團。朱德化名王楷,任16軍總參議兼任團長。
不久,范石生從韶關趕來與朱德會面,老同學相逢,興奮不已。范石生決定
每月發給軍餉1萬元,軍官每人20元、士兵每人5元零用錢。每枝槍配200發
子彈,機槍配1000發。每人發冬裝一套及毯子、綁腿、干糧帶等。
多年以后,朱德在延安紅軍一軍團戰史座談會上說了這樣一番話:“:由于
我與范石生個人同學關系,我們的兵員、槍彈、被服、醫藥等都得到了補充,部
隊也得到了很好的休整。這些對我們以后的斗爭,都起了很大作用!”
朱德率部秘密隱藏在粵北的一個多月時間里,井崗山上的毛澤東在四處尋找
他。1927年12月底,毛澤東派出的何長工終于在韶關犁鋪頭與朱德見面。就在
這個時候,蔣介石獲悉范石生收留朱德的情報,已下令立即將朱德部就地解決,
并逮捕朱德。聞訊后,范石生寫信通知朱德撤離,還送去幾萬銀圓和10箱子彈。
范石生給老同學的信里有這樣一句話:最后勝利是你們的,現在我是愛莫能
助。
1928年1月2日,朱德率部以野外演習為由,脫離迅速險境。在領導了湘
南暴動之后,朱德帶隊走上井岡山,與毛澤東領導的秋收起義部隊會師。在此后
長達二十多年的革命戰爭中,朱德與毛澤東一道締造人民軍隊,使共產黨的武裝
力量從小到大,從弱到強,從勝利走向勝利,“朱毛”的歷史幾乎就是中國革命
戰爭的代表和縮影。
范石生此后遭遇蔣介石羞辱,從軍長降為師長,從上將降為少將。抗戰爆發
后,范石生攜家眷返回云南昆明,以行醫謀生。1939年3月17日,不幸被人刺殺,
時年52歲。
南昌起義以后,朱德與葉劍英兩人天各一方。直到1931年,葉劍英到達中央
蘇區后,出任參謀長,與紅軍總司令朱德又開始了親密合作。
在解放軍的十位元帥中,朱德軍旅生涯最早,葉劍英居第三,僅次于朱德與
劉伯承。建國后一次將帥聚會上,有人戲稱朱老總是“紅軍之父”,而葉劍英就是
“紅軍叔叔”。
南昌起義讓身為江西省主席的朱培德受害最深,從此同窗好友模范二朱,恩
斷義絕成為路人。他們作為忠誠的各為其主,分別為國共兩黨而戰。朱培德
后來官至國民黨軍隊的一級上將,而朱德則成為紅軍的締造者和最高指揮官。
那個時代,擁有一支強大的軍隊和一個固定的地盤,成為一方“諸侯”,是
軍閥的夢想。然而,朱培德并未將第三軍建成自己的“私軍”,繼而把江西建成
自己地盤。
中共江蘇省黨校近現代史博士李繼鋒介紹:這就意味著,在云南軍隊當中也
有一部分以朱培德為代表,漸漸地把云南軍隊的獨立性給化解了,和國民黨其他
軍隊一樣屬于蔣介石的指揮,他對蔣介石的一個態度,不但是對個人,也是他對
國民黨,對中央政府的一個效忠。所以這點來說,是朱培德比較特別的一個地方。
1935年朱培德與何應欽、張學良、閻錫山、馮玉祥同被國民政府特任陸軍
一級上將。五人之上只有蔣介石一人為特級上將。這是云南講武堂的師生在國民
革命軍中獲得的最高軍銜。
戎馬一生的朱培德在達到榮譽頂點的盛年,卻開始信奉佛教。帶兵征戰
十幾年,每次戰后,他見到官兵遭受傷亡的痛苦,總覺得自己負有直接或間接的
責任。1935年,他在家中閣樓特設小間,作為他研究佛理的“靜室”。
在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里還珍藏著30年代的絕密文件。這些絕密文件是參
謀本部負責制定的。內容是在日軍大規模來犯時,中國軍隊如何應對。1936年
制定的1937年度國防年度計劃。當時的參謀本部就是在朱培德領導之下。
1936年12月,張學良在西安發動兵諫,扣押了正在西安視察的蔣介石。事
變發生后,國內外各種勢力都極為關注事態的進一步發展。曾經在“兩廣事變”
中充當調停使者的朱培德,又一次被希望事變和平解決的國民黨高層寄予厚望。
云南大學教授林超明介紹:最突出的是1936年他化解了兩次重要的危機,
第一次是兩廣事變,當時李宗仁、白崇禧和蔣介石對抗,這是由朱培德出面調解,
化解了這次危機,第二次是西安事變,西安事變當中白崇禧等人要用武力解決,
而朱培德力主和平調解,為西安事變的順利解決作出了貢獻。
西安事變和平解決后,蔣介石安全回到南京,朱培德帶著兒子一起去機場。
當時參與迎接的人爭先恐后擠得水泄不通。朱培德的兒子朱維德驚訝地看到:下
機后蔣先生首先向林主席致謝,見父親站在后面,蔣先生擠入人叢,拉住父親的
手感動地說:“好啦!好啦”。父親只是微笑著連連點頭,說不出話。這是我終身
不能忘記的情景。
西安事變化干戈為玉帛,十年的國共內戰也因此停止了。延安的朱德與南京
的朱培德又有了化解舊怨,重溫同學舊情的機會。可不幸的是,1937年2月18
日,朱培德因打針中毒,突然身亡,年僅49歲。
國民政府為朱培德舉行了國葬,蔣介石參加朱培德葬禮時留下了一張難得一
見的照片。國民黨定都南京十年,受此殊榮的僅譚延闿、胡漢民、朱培德三人。
朱培德遺體入鹼蓋棺前,蔣介石無法自制,嚎陶大哭。這是難得一見的蔣介石真
情流露。他隨后為朱培德題寫挽詞曰:“益之一生為公不為私”。
云南講武堂培養的有兩次遠征:一次是護國戰爭,征討背叛共和的袁世
凱;一次是抗日戰爭,滇軍60軍北上抵御日本侵略軍。臺兒莊戰役,就有他們
血戰的身影。滇西抗戰,云南成為抗日戰爭中第一個將日軍趕出國土的省份。
蔣介石采取卑劣手段,把“云南王”龍云趕下了臺,而后才導致云南講武堂
畢業生潘朔端、曽澤生等在解放戰爭中的率部起義。
1937年8月9日,一架歐亞航空公司的飛機降落在南京機場。
盧溝橋事變爆發一個月之后,決定戰和大計的國防聯席會議在南京召開。國
民黨政要、將領與地方領袖云集南京。在云南做了10年省主席的龍云從未到過
南京,行前,龍云先繞道西安,與陜西省主席蔣鼎文商量對策。云南民族大學教
授謝本書介紹:當龍云到陜西的時候,到西安機場接龍云將軍的專機時,蔣鼎文
跟龍云說,好,你來了,現在中共有三個友好人士到南京開會,能不能坐你的專
機同赴南京,龍云就問蔣鼎文,你說三位友好人士是哪三位?這就是周恩來、朱
德和葉劍英,龍云先生聽到了這三個名字非常高興。
龍云欣然同意與三位中共將軍,特別是兩位講武堂校友同機赴南京。這張珍
貴的照片是龍云的兒子龍繩祖先生提供的:照片上,機艙前排正在談話的兩人,
左邊是朱德,右邊是龍云。
在南京開會時,朱德還曾去龍云下榻處拜訪,雙方還交換了電臺密碼,以便
加強聯絡。
龍云在南京表示,先派出一個軍出滇抗日,并對記者說:要盡云南地方所有
人力財力貢獻國家,以救危亡;同時建議,修筑滇緬公路,以作預備。
金馬、碧雞坊位于昆明鬧市區,如今已是昆明的城徽。兩牌坊始建于明代宣
德年間,后再建“忠愛坊”,三座牌坊鼎足而立,合稱“品字三坊”,屹立城南
三百余年。
這里見證了云南給家鄉帶來不朽光榮的兩次偉大遠征。一次是護國戰
爭,云南軍隊征討背叛共和的袁世凱。一次是抗日戰爭,60軍的云南將士從這
里出發,北上東進,抵御日本侵略軍。
1937年的重陽節,60軍三個師4萬5千余人,攜帶云南政府歷年來購自法
國、比利時、捷克等國的武器裝備,在軍長盧漢、參謀長趙錦雯率領下,分別由
昆明、曲靖兩地誓師出發。這支云南勁旅,連以上軍官,幾乎都是云南講武堂歷
屆畢業生,從軍多年,有較強的實戰能力。徒步取道貴陽,經鎮遠入湘西。經
40余日行軍,全軍于11月下旬到達長沙集結待命。然后乘浙贛火車,向蘇浙戰
區急速開進。
60軍官兵晝夜兼程,辛苦勞累,可南京的統帥部早已望眼欲穿。
云南大學教授林超民介紹:11月份上海淪陷了,南京危在旦夕,統帥部已
沒有強有力的預備隊,在這危難之時,蔣介石決定調集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滇
軍六個師,奔赴抗日前線,滇軍出征,為抗日戰爭作出了重要的貢獻。
1938年元旦,六十軍官兵抵達武昌后,蔣介石下令讓軍容威武的六十軍官
兵,在漢口鬧市繞行一周,以安定民心。當時少見的云南女兵也出現在武漢市民
的面前,女兵段毅賢上廁所的時候碰到一次尷尬??原60軍戰地服務團戰士段
毅賢介紹:周圍的小商販就來阻擋我們進這個女廁所,他就說,你們走
錯了,這個是女廁所,我們實際上穿的是軍服,所以我說我們是穿的軍服,我們
還是女的。你們是哪里來的女的,我說我們是云南,他們說云南在哪里,我們說
云南就是云南,有些人漠視我們云南,還喊原始,說我們云南人有沒有尾巴。
作曲家冼星海為60軍譜寫了《六十軍軍歌》,先由冼星海、田漢教段毅賢
她們的戰地服務團女兵們唱,然后由她們教官兵們唱。從此,不論是在扎營地,
或在行軍中,或在戰場上,都能聽見雄壯有力的《六十軍軍歌》:
我們來自云南起義偉大的地方,橫穿過貴州湖南開赴抗敵的戰場。走過了崇
山峻嶺,開到抗日的戰場,弟兄們,用血肉爭取民族的解放,保衛蔡松坡留給我
們的榮光。發揚我們護國、靖國的榮光。不能讓敵人橫行在我們的國土,不能等
敵機轟炸我們的瀾滄江。不能任敵機在我們的領空翱翔。云南是六十軍的故鄉!
六十軍是保衛中華的武裝!
臺兒莊,在抗日戰爭史上已成不朽地名。這是中國軍隊首次在萬人以上的戰
役中擊退并重創日軍。
1938年4月17日,臺兒莊戰役后期會戰打響后,60軍接到命令,乘火車趕
赴隴海線民權、蘭封一帶集結。此時,三個師的將士們并不知道,一場血戰已經
迫在眉睫。當時正在武漢的讀書劍川白族青年何漴,毅然投筆從戎。
60軍1081團團副何漴的女兒何錦介紹:當時他還在武漢中央軍校學習,聽
到打臺兒莊了,他就寫申請,要求參戰,不讀書了。后來潘朔端把他從武漢,借
到60軍的部隊,就一起到臺兒莊,臺兒莊呢,第二天就打仗了。
剛剛抵達臺兒莊的183師尚未展開,就與日軍主攻部隊在陳瓦房發生遭遇
戰。陳瓦房陣地位于60軍防線右翼的突出部,當時,其他部隊正在運動中,左
翼184師尚未進入陣地,首當其沖的正是541旅旅長楊宏光的部下尹國華營。
183師541旅旅長楊宏光的兒子楊圣儒介紹:尹國華500人那個營的戰士全
部都陣亡了,最后就活了一個戰士,叫陳明亮的。回到旅部報告。
在第一天的血戰中,潘朔端的1081團為主力展開、搶占前出陣地,付出了
沉重的代價。少校團副黃云龍,團長潘朔端負重傷。
參加過重九起義、護國戰爭,云南陸軍講武學校畢業的542旅旅長陳鐘書,
在肉搏中被子彈擊中頭部,英勇殉國,時年47歲。
戰爭遠比云南官兵遭遇過的內戰嚴酷。日軍不僅是武器精良,而且訓練有素,
軍官戰術素養良好。六十軍第一戰就付出了空前沉重的代價,一個軍傷亡達到了
驚人的18844人,其中犧牲軍官177人,傷380人,在軍官中旅團長傷亡10人
以上。
林超民介紹:從此滇軍轉戰全國,為中國的抗日戰爭的勝利作出了應有的貢
獻。滇軍在抗日戰爭中英勇善戰,奮不顧身地殺敵,他們是抗日戰爭中最英勇,
最頑強的部隊之一,他們受過挫折,有被打退的時候,但是他們從未屈服。
抗戰之后的第二年,即1938年,云南講武堂再度改名,按中央軍校系列,
改名為“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第五分校”。黃埔軍校的9個分校,均由蔣介石兼校
長,具體實行主任負責制,昆明分校由龍云兼主任。期間畢業的軍校學生,依照
序列定為黃埔第十一、十四、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二十期,培訓各類學員
近8000人。
對云南子弟兵來說,殘酷的戰爭剛剛開始,傷亡讓血戰沙場的官兵很快就司
空見慣。與其他部隊有所不同的是:云南官兵隨身攜帶著家鄉的百寶丹,可止血
療傷。百寶丹就是云南白藥,因藥色潔白,故稱之為“白藥”。
在云南講武堂第十七期學員名錄中,我們意外地發現了百寶丹創始人曲煥章
的名字。在這份檔案中,曲煥章的身份是云南講武堂一等軍醫官。1937年9
月,當60軍將士準備出征時,曲煥章慷慨地拿出三萬瓶“百寶丹”,贈送奔赴
抗日前線的全體官兵。
當第60軍在中原與日軍血戰之際,第二支抗日滇軍58軍在軍長孫渡率領下,
于1939年8月1日從昆明出發,任務是馳援武漢。新11師師長魯道源,云南講
武堂十三期畢業,抗戰前,他是滇軍的5個旅長中,最年輕的一位。
云南師范大學教授吳寶暲介紹:魯道源帶兵是軍紀甚嚴,他是言出必行,因
此在戰場當中他的部下從來不敢,在打仗的時候向他請示,因為如果請示,他電
話里面就告訴你,所下的命令一律不能夠改動,他也非常痛恨貪污腐敗,他說死
要錢的人,不能談事業。
魯道源后來接替孫渡將軍出任軍長,率領58軍官兵一路轉戰湘鄂贛,與日
軍主力作戰。當時的著名記者黃聲遠,曾寫了《壯志千秋》這本書專門記錄58
軍戰史。黃聲遠是這樣評價這支云南軍隊的:“老百姓都知道云南隊伍很客氣。
而云南的健兒們的性格,大抵是不喜歡多說話,但談起來卻又很坦白。因此他們
和老百姓吃苦耐勞??他們不雇夫,不乘轎。假使沒有病,就是長官坐轎子,也
要槍決”。
山西的黃土高原。從1937年到1941年,這里曾經聚集了數十萬中國軍隊,
他們沒有退過黃河,而是駐扎在太行山、中條山等地區,構成河南與陜西的屏障。
山西全省成為抗戰中最堅強的堡壘,歷經8年而讓日軍無可奈何。
朱德將軍是1937年8月率三個師的八路軍,從陜北渡過黃河,進入山西戰
場的。初戰平型關,八路軍重創驕兵急進的板垣師團一部,從此威名舉國皆知。
稍后,八路軍配合忻口戰役的國民黨軍隊,有火燒陽明堡日軍飛機的舉動。
抗日戰爭中,這位從云南講武堂走出來的總司令,率領他的軍隊一直堅持在
敵后戰場,不僅沒有被日軍擊敗,反而發展壯大,成為戰爭史上罕見的奇跡。
整整四年間,中條山象一道屏障,掩護了黃河南岸的中原地帶。日本稱中條
山是讓人痛苦不已的盲腸,中條山和太行山一樣,是中國軍隊絕不在強大日軍面
前輕言退卻的象征。
抗戰開始后,朱德的講武堂同窗唐淮源任第3軍軍長,奉命駐守中條山。此
外,唐維源的長官曾萬鐘、部下寸性奇師長等也出自云南講武堂。
1941年5月,日軍秘密調集20萬大軍,400架飛機,向中條山發起了代號
“中原會戰”戰役。這是一場令重慶軍事統帥部極為難堪的失敗之役,數萬名中
國士兵戰傷或者被俘虜。第三軍也損失慘重,在戰斗中,唐淮源軍長自殺殉國后,
寸性奇師長突圍時被炮彈炸成重傷。
云南地方史學者李曉明:一條腿炸斷了,血流如注,他有一句最著名的話,
我們有槍在手,有劍在腰,中國寧可戰死,絕不低頭而生。在身負重傷情況,
他說了這么一句,大丈夫寧可為國而死,絕不做俘虜,各位我先走一步了,拔劍
自殺。
講武堂出身的29軍軍長王甲本,則是在湖南東安縣與敵人肉搏中壯烈殉國
的。后來老百姓一看,我們的軍長犧牲了以后還坐在那義氣亭里面,他的臉上有
刀傷,刀傷已經能看到骨頭,他的肚子腹部已經被刺刀戳穿,這個時候他的眼睛
還睜著,還在怒視著前方,離他不遠的地方有他的副官,還有他的那些衛士、參
謀、他手下的那些兵,全部壯烈犧牲在這個地方。
70年前,這條從滇西崇山峻嶺中開鑿出來的公路,因曾經是抗戰時期中國
唯一的輸血線、生命線而舉世聞名,它就是滇緬公路。從1937年12月起,這條
長達959公里的公路上,每天有15一20萬人,多時達30萬人參加修路。整個
筑路過程中,民工傷亡在萬人以上。1938年8月底,滇緬公路中國段全線通車。
1940年,當日軍占領越南河內,將戰火燒到云南邊境的時候,早應該退役
頤養天年的原云南講武堂校長李根源出現在昆明。
這位老以《云南人的真精神》為題,發表公開演講。他說:在三年的抗
戰之中,我們的云南人,我們云南陸軍講武堂出身的,如王萬齡師長、盧漢
軍團長、曾萬鐘總司令、唐淮源軍長、寸性奇師長等等,他們在抗戰中的表現都
是可歌可泣的。他們身上表現出的這種不屈不撓的精神,我無以名之,名之曰“中
國的精神”,縮小一些說,也便是“云南人的精神”。
橫跨怒江天塹之上的惠通橋,在1942年5月的一天,突然顯示了它在戰爭
中難以估量的價值。5月5日上午,日軍的便衣隊混在難民隊伍中,企圖乘亂奪
取惠通橋。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工兵總指揮云南講武堂第十期學生馬崇六果斷下
令,將惠通橋炸毀。
謝本書介紹:怒江東岸這樣阻擋了日本軍隊對云南東部的進攻,使得直到滇
緬抗戰的結束,日本不可能沿著保山進攻昆明這條路線,這是抗戰史上驚險的事
件,保衛了昆明也就包衛了整個抗日戰爭,所以馬崇六將軍為中國抗戰也立下了
重要的功勞。
惠通橋炸毀整整兩年后,1944年5月11日,中國遠征軍兩個集團軍強渡怒
江,開始大反攻,于1945年1月20日收復畹町,把日本侵略軍全部趕出滇西,
云南成為抗日戰爭中第一個將日軍趕出國土的省份。
如今騰沖的國殤園,成了講武堂師生與全體遠征軍為國流血與犧牲的最好見
證。
國難當頭的時候,云南講武堂走出的軍官奮戰沙場,特別是1917至1928
年間畢業的12到19期學員,成長為高級將領。當時,講武堂師生擔任軍師級以
上將官的至少有70多人,旅團長達數百名,犧牲在抗日戰爭中的將級軍官就有
5人。
八年抗戰,犧牲換來的勝利終于來臨。
1945年9月5日,云南講武堂走出來的新三軍軍長楊宏光在江西九江,接
受日軍第十一軍團長笠原幸雄所部的投降。
魯道源,云南講武堂13期學員,他在南昌接受了日軍投降。
講武堂第4期學員、中國戰區第一方面軍司令官盧漢上將在河內,代表中國
政府接受越南日軍投降。代表中國軍隊出境受降,被視為近代中國軍事史上稀有
的榮光。
1945年9月9日,云南講武堂教官出身的陸軍總司令何應欽上將,在南京
代表中國軍隊接受了侵華日軍的投降。他們作為勝利者接收戰敗者獻上的降書與
佩劍!這是中華民族揚眉吐氣的時候,更是講武堂所有師生榮耀的頂峰。
1946年初在昆明建成的抗戰勝利堂,也見證了講武堂師生的巔峰時刻。
抗戰勝利后,1945年9月,云南的中央軍校第五分校奉令停辦。云南講武
堂的歷史嘎然而止。
1945年10月3日凌晨,密集的槍聲把昆明從夢中驚醒。當時,云南所有官
員家的電話都被切斷。龍云昆明行營參謀胡以欽,把電話打到杜聿明的昆明防守
司令部詢問情況。
原云南警備司令部司令胡瑛的孫子李寒介紹:當時送了兩封信給我爺爺胡
瑛,一封信是蔣介石親筆寫的,一封信是李宗黃先生親筆寫的,讓我祖父出面斡
旋調停一下這個事情,讓龍云離開昆明,到重慶軍事參議院任參議長。
龍云兒子龍繩德介紹:這時候警察局長打電話來報告,說東門發生事情,我
父親即刻起來,從我們家,在韋嚴街后門走到五華山了,五華山一個警衛營,只
有一個營在上面。
杜聿明派兵包圍了龍云所在的五華山,逼迫龍云兩天后到重慶就職。這是一
次以以軍事力量為后盾的政治行動,蔣介石要求一直保持半獨立的龍云交出權
柄,并以李宗黃代之。
拖延兩天后,龍云被迫同意離開云南。當這位坐鎮云南18年的“云南王”
即將上飛機的時候,又出現了一幕戲劇性的場面。
李寒介紹:杜聿明戎裝佩劍,跑到他的跟前向他敬禮,龍云就對杜聿明說:
杜光亭現在你滿意了吧,杜聿明回答說:報告主任,我非常滿意,你的兵應該撤
出昆明了吧,杜聿明說,等主任的飛機一起飛,我的部隊馬上撤出昆明。
龍云后來回憶說:沒有想到蔣介石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對付我。此后,他成
為堅定的反蔣者,他的遭遇與態度也自然影響了滇軍官兵。
1946年5月31日,由滇軍組成的國民黨60軍184師潘朔端部在海城首先
起義。隨后,60軍軍長曾澤生將軍于1948年10月17日率部在長春起義,一時
全國震動。不久,講武堂學員趙錫光在新疆起義,促成了新疆的解放。第九十二
軍軍長龍澤匯、第七十四軍軍長余建勛等也相繼率部起義,棄暗投明,加入人民
陣營。
1949年12月9日午夜,盧漢在昆明通電起義.宣布云南地方政府所屬軍政
人員接受中國共產黨和中央人民政府的領導。云南宣告和平解放。
1949年10月1日的天安們城樓上,毛澤東宣告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朱德
總司令下達了人民解放軍向全國進軍的命令。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序列中,有了
一個新的番號:第50軍。它是由曽澤生長春起義所率領的60軍整體改編后組建
的。
950年10月,第50軍作為志愿軍第一批入朝部隊,跨過鴨綠江,參與了抗
美援朝的戰爭。這是一個歷史性的時刻:上溯半個世紀,1894年,正是日本軍
隊從朝鮮半島打進中國國門,才刺激了云南陸軍講武堂的出現。
李曉明介紹:在云南陸軍講武堂師生領導下的云南軍隊,他從清朝政府的新
軍第19鎮,到新式滇軍,到護國首義軍,到北伐討賊滇軍,到北伐軍,到國民
革命軍,到國民黨第60軍再到中國人民解放軍第50軍,中國人民志愿軍第50
軍的這么一個偉大的歷史轉折,從一個側面,深刻而真實的反映了,近代中國軍
隊的演變。
閃耀著云南講武堂身影的中國人民志愿軍第50軍,參加了第一、二、
三、四次戰役,創造了全殲英國皇家坦克營、固守漢江兩岸50晝夜的輝煌戰績。
十九世紀末的中國強兵之夢,直到20世紀50年代才真正實現。它向世界表
明:中國的軍隊不僅可以抵抗外敵的入侵,而且還可以御敵于國門之外。
1965年7月6日,李根源在北京去世,享年86歲。時年79歲的朱德親往
嘉興寺主持李根源追悼會。云南講武堂最優秀的學生朱德,目送首任校長走完了
他人生的最后一程。他們在講武堂結下的友誼一直延續了半個多世紀。
云南陸軍講武堂是一所誕生將帥的傳奇軍校,300多名將軍從講武堂出發,
邁向戰爭之路。辛亥重九起義,護國討袁之戰,護法與靖國戰爭、北伐戰爭、抗
日戰爭、國共內戰、朝鮮戰爭,這些在中國乃至世界軍事史上聞名的戰事里,云
南講武堂的畢業生處于舉足輕重的位置。
100年過去了,歲月悠悠,往事如煙。“暗淡了刀光劍影,遠去了鼓角爭鳴。”
云南陸軍講武堂的強國之夢與正義之劍,已經成為我們民族不屈精神的精髓,融
進了現代中國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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