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習(xí)強(qiáng)國選讀系列——屬于父親的孤注一擲

屬于父親的孤注一擲

一

在多生多育的時代背景下，我父母各自有著數(shù)量可觀的兄弟姐妹。作為長子、

長女，他們肩上的擔(dān)子從來都不止于養(yǎng)活自己，可那時他們能倚仗的，只有一身

的氣力和腳下黑色的土地。

從我有記憶起，家里的日子總是異常節(jié)儉，而這節(jié)儉在我父親身上又逐漸演

變成了吝嗇。

北方人做菜向來是“一次性、大分量”，這就導(dǎo)致我們家晚上和中午的菜譜

往往是一脈相承。我爸則每每在最后一根剩菜也被夾走后再掰開一只饅頭，仔細(xì)

地擦去零星散落的油水，直到盤子光潔如新方才心滿意足。

偶爾，我爸也會精神煥發(fā)地拎回一些水果，但每一個都有著創(chuàng)傷或霉斑。那

是一種叫作“包圓兒”的買法，白天被無數(shù)雙手掂起又扔下的殘次水果，商家會

在傍晚收攤前以很低的價格甩出去，我父親就是這時水果攤的常客。直到今天，

我對水果依然沒有多少好感，因?yàn)橛洃浝锟偸且患胰藝埃?/span>將每一只水果

或削或剜地去除大半，剩下的部分放進(jìn)嘴里，那種行將腐爛的味道怎么也蓋不住

地彌漫開來。每個人都低垂著睫毛，在頂燈的照射下，撲簌的暗影灑在臉上。

生活的貧瘠很容易壓垮堅(jiān)貞的感情，我父母時常會為了錢吵架。大概在我十

歲那年，有一天，我媽在騎車回家的路上不知怎么弄丟了一百塊錢。回到家后，

她一遍又一遍地翻找所有可能和不可能放錢的地方，誠惶誠恐的樣子，全無一個

成年人該有的鎮(zhèn)定。

我始終記得那天的黃昏，我爸暴跳著把手邊每一件能摔的東西都狠狠地摔到

地上，幾近癲狂。可那些破碎的聲響過后，家里便又陷入前所未有的寂靜。我媽

蹲在地上小心地一件件檢視那些還沒完全壞掉的器皿，我爸背光坐在門口的矮凳

上，雙手抱著頭，一動也不動。

我站在他身后長而黑的影子里，覺得茫然和恐懼。

二

關(guān)于窮的每一點(diǎn)記憶都在時刻督促著我前行，所以在整個求學(xué)過程中，我從

不曾有片刻的懶怠。十九歲那年的夏天，我終于拿到人生進(jìn)階的第一把鑰匙——

一所知名大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也是在那一年的夏天，我爸做了一件幾乎讓所有人

都無法理解的事。

我拿到通知書后，我爸整日里計(jì)算器不離手，只顧?quán)枥锱纠驳厮阒?/span>等他終

于算清楚我上大學(xué)所需的基礎(chǔ)費(fèi)用和家里的平均收入后，便從我媽那里拿走了存

折。傍晚，他掛著薄汗神采奕奕地沖進(jìn)家門，鄭重地向我們宣布要大擺一場升學(xué)

宴，用最好的酒、最好的菜，請來所有鄉(xiāng)鄰，且不收任何賀禮。

我跟我媽激烈地反對，同他理論，但我爸充耳不聞，興致勃勃地籌備起這場

升學(xué)宴。那些日子里，他的眼睛都閃著光，快樂像要從他周身的毛孔中溢出來。

我跟我媽看在眼里，為了他這份多年來難得一見的愉悅，我們誰都沒有再提出反

對的意見。可那時的我其實(shí)并沒有真正地理解我爸。

辦升學(xué)宴那天，我爸起得很早。我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從枕頭下拿出那條壓了

幾天的舊西褲，莊重又仔細(xì)地穿上，忽然沒來由地一陣心酸。

在那算得上是酷熱的一天里，我爸穿著寬大厚重的西裝迎來送往，推杯換盞，

卻似渾然不覺得熱。

我在席間穿梭著招呼來客，嗑著瓜子的女人們壓低了聲音在聊天，有幾句話

順著風(fēng)飄進(jìn)我的耳朵。一個說：“也不是考上就完了，還不是要賺錢供孩子上學(xué)，

這么擺闊也不知是為了什么？”

另一個輕笑著接茬道：“還能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一輩子沒見抬起過的臉

面。”

我心里一頓，遙遙地望向滿面通紅、一輩子的笑容都沒有今天燦爛的父親，

心上的城池一塊塊碎裂，險些掉下淚來。

太陽一寸寸落下去，人們酒足飯飽后散去，留下滿地狼藉。我跟我媽挨桌收

拾著，我爸就站在院門口，一言不發(fā)地望著天空。

我忽然想起多年前我媽弄丟一百塊錢的那個晚上，我爸那出奇的憤怒也許并

不僅僅是因?yàn)槟且话賶K錢。他發(fā)瘋般地摔在地上的，是對生活的無力和對自己的

不滿。

我抬起頭看著我爸即將隱沒在夜色里的側(cè)臉，不知道是光線還是酒精的緣

故，他的臉看起來很紅，眼角有滾動的水光。

我覺得他似乎年輕了許多，又似乎老了一些。

三

畢業(yè)工作后，我一般到春節(jié)時才回家。這一年的十一月，我早早地接到堂哥

的婚禮請柬，儀式定在大年初八舉辦。

我叔叔結(jié)婚很早，堂哥四歲那年，他們舉家遷到東北。他跟我爸一樣，把生

命的氣血榨成一點(diǎn)一滴的汗水來供養(yǎng)腳下的土地，平日里一分錢也要掰成幾瓣兒

來花，可這一年，卻將堂哥的婚禮辦得著實(shí)轟動、無比闊綽。

北方內(nèi)陸的農(nóng)村，各色的海鮮流水般地被端上席面。隨上一百塊份子錢一家

人來吃的鄉(xiāng)鄰幾乎無暇聊天，主婦的懷里各抱著孩子，一雙雙手不停地剝著蝦蟹

塞到孩子嘴里，生怕輸給別家。

我媽說，堂哥的這場婚禮幾乎花掉了我叔叔大半生的積蓄。

酒席散去，新嫁娘滿面榮光地挽著堂哥的手臂飄然離去，男方親戚家的女眷

照例留下來幫忙收拾打包。

叔叔在最偏遠(yuǎn)的一桌抽出一把椅子坐著，手指間夾著一根點(diǎn)燃的煙，只是渾

然忘了抽。他瞇著眼睛審視著這一剛剛落幕的大場面，那眼神，和我爸當(dāng)年站在

院門口望著天空時一模一樣。

也許這樣一個平凡的男人，或者說這樣一個平凡的父親，在某種程度上來說

是可憐的。他們受時代和條件所限，大都不曾有靠知識改變命運(yùn)的機(jī)會，卻始終

背負(fù)著太重的擔(dān)子和太多的期望。他們一生勞苦，似是永遠(yuǎn)都在沉默地接受，其

實(shí)他們表面有多少謙恭和平靜，內(nèi)心就蟄伏著多少反叛和渴望。

這些父親需要一個契機(jī)，用孤注一擲的方式去獲得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場榮

耀。這是屬于父親的孤注一擲。

相思古詩詞

相思 唐·王維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

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離思 唐·元稹

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卜算子 宋·李之儀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fù)相思意。

折桂令 元·徐再思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飛絮，氣若游絲。

空一縷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

明時。

一剪梅 宋·李清照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dú)上蘭舟。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

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jì)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

心頭。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二句，在寫自己的相思之苦、閑愁之深的同時，由

己身推想到對方，深知這種相思與閑愁不是單方面的，而是雙方面的，以見兩心

之相印。這兩句也是上闋“云中”句的補(bǔ)充和引申，說明盡管天長水遠(yuǎn)，錦書未

來，而兩地相思之情初無二致，足證雙方情愛之篤與彼此信任之深。

望月懷遠(yuǎn) 唐·張九齡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

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更漏子 唐·溫庭筠

玉爐香，紅燭淚，偏照畫堂秋思。眉翠薄，鬢云殘，夜長衾枕寒。

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玉樓春 宋·晏殊

而受到的精神折磨，感情真切而含蓄。

秋風(fēng)詞 唐·李白

秋風(fēng)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fù)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

為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

絆人心，何如當(dāng)初莫相識。

長相思 唐·李白

美人在時花滿堂，美人去后花馀床。床中繡被卷不寢，至今三載聞余香。香

亦竟不滅，人亦竟不來。相思黃葉落，白露濕青苔。

長相思 唐·李白

日色欲盡花含煙，月明欲素愁不眠。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此

曲有意無人傳，愿隨春風(fēng)寄燕然。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時橫波目，今作流淚泉。

不信妾腸斷，歸來看取明鏡前。

春思 唐·李白

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

當(dāng)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

春風(fēng)不相識，何事入羅幃？

詩人捕捉了思婦在春風(fēng)吹入閨房，掀動羅帳的一霎那的心理活動，表現(xiàn)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