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文學家仇遠生卒年考辨

2024年3月8日發(fā)(作者：英語演講稿2分鐘)

元代文學家仇遠生卒年考辨

仇遠,字仁近,一字仁父,號山村,錢塘(今杭州)人,元代文學家、書法家。有《金淵集》、《無弦琴譜》等存世。

仇遠的生年比較肯定,當在南宋理宗淳祐七年,即1247年,其《紀事》詩有序曰:“淳祐丁未亦旱,余始生。”另一首《丁未元日》說:“花甲喜循環(huán),風霜變老顏,閑身留泮水,歸夢滿湖山。”丁未即1307年,“花甲喜循環(huán)”當指仇遠此年六十歲,可以肯定仇遠生于1247年。

當然,也有不同的說法,現(xiàn)抄錄予以辨誤。《三續(xù)疑年錄》:

“仇山村:生宋景定二年辛酉。以方回《送山村為溧陽教授序》推之當生于宋景定二年。卒?”

宋景定二年為1261年,查方回《桐江續(xù)集》中《送仇仁近為溧陽教授序》,原文如下:

“昔之仕也,難于仕而易于達,今之仕也,易于仕而其達也則難。何謂難于仕而易于達?天下三年一試,秋闈數(shù)百人取一人,三年一試春官,百人取六人,余有待補太學生外舍、內(nèi)舍,與春官取中人同到殿,殿試前三名謂之狀元、榜眼、探花,而釋褐兩優(yōu)上舍,恩例視殿試第二、三名,凡三年賜綠袍,不過五六百人耳。……今之仕也,何謂易于仕而難于達,學校之士,自縣教諭,為山長、學正一任,即可入路、府、州教授以入流。路、府、州、縣諸司存吏,以年勞為吏都目提控,考滿則外省,咨內(nèi)省以入選,軍功隨軍,此不必論,似乎入仕之甚易。但自縣尹而上以至總管則極不易得,內(nèi)之六部、集賢、翰林、紫樞、黃閣,未有敢垂涎之者。吾友山村居士仇君遠仁近,受溧陽州教,年五十八矣,歸附垂三十年,始得一州教,則何其難于仕也。仕之難如此,而況敢望夫達之易乎!仁近詩名滿世,自有垂百世而不可朽者,仕之達,外物也,何足控搏而芥蒂。回訂誦所聞,以為別贈,紫陽方回。”

仇遠任溧陽教授的時間是元成宗大德九年,即1305年,有其詩《乙巳歲三月為溧陽教官上府經(jīng)烏剎橋和陶淵明韻》為證,生年為1247年,

則與文中 “受溧陽州教,年五十八矣”正好相符,而“歸附垂三十年”,當指從1276臨安被陷到1305年入元為遺民的三十年。方回與仇遠的交往非常密切,其《桐江續(xù)集》有大量與仇遠唱和的詩文,他對仇遠的生年是非常熟悉的,如《除夕再用韻答仁近二首》,有 “多公二十歲,筋力早衰微”、“多公二十歲,此夕感尤深”詩句,明確告訴我們,他比仇遠大二十歲,而方回生于1227年。因此,不是方回記載錯誤,而是《三續(xù)疑年錄》的作者在推算時搞錯了。

另一種說法認為仇遠生于1262年,孫 侯《戴剡源年譜》:“宋景定三年壬戌(1262),(戴表元)19歲。友人仇遠(仁近)生。”不知何據(jù),但可以肯定的還是孫 侯而非戴表元弄錯,戴曾作《仇山圖》(為仇仁近作)詩:

“仇山山下仇山人,白頭宦學走風塵。問渠家在山何處,云氣漫漫不知路。詩人作事例多癡,逢山且畫且題詩。不如鄰翁不識詩與畫,一生耕釣仇山下。”

這首詩應當寫于仇遠任溧陽教授期滿隱居仇山之時,即1308年或1309年,即使寫在戴表元卒年,即1310年,那么,按照孫 侯的說法,仇遠此時也才48歲,與“白頭宦學走風塵”之句似為不合,事實上,此時仇遠已62歲左右。

孫 侯編年多有失誤,如“元大德五年(1301年):友人鄧文原、屠存博、白 、仇遠、張仲實均于是年得教授職,先生各贈以詩二首送別”,詩引云“錢塘數(shù)友,皆不免以學正之祿糊口,鄧善之得杭,屠存博得婺,白湛淵得太平,仇山村得鎮(zhèn)江,張仲實得江陰,一時皆有遠別”,就把白 等人任學正和任教授的時間混在一起,明顯失誤。仇遠、白 等作學正是在至元二十八年(1291年),方回寫過《寄仇仁近、白廷玉、張仲實京口、當涂、鎮(zhèn)江三學正》一詩,并在《送白廷玉如當涂詩序》中明確記載時間為“至元辛卯九月十一日”,即1291年。現(xiàn)在仍有論者說仇遠“1301年出任鎮(zhèn)江學正”,這是不正確的。而且《四庫全書總目》說“遠在宋咸淳間即以詩名,至元中嘗溧陽教授,旋罷歸,優(yōu)游湖山以終”也不確,如上文所述,仇遠在大德九年(1305)年任溧陽教授。

仇遠的卒年史無確載,《四庫提要》、《新元史》等皆語焉不詳。近

年來雖有論者猜測,但未有定論。現(xiàn)將所見資料整理,分述如下:

在仇遠留存下的詩文集中,可以考見最晚出的是《山村遺稿》中的《乙丑再游九鎖山呈介石》,其二云:

“溪風吹雨掃寒云,晝見青山面目真。古石老松應識我,閑花幽鳥自娛人。

丹泉有術偏宜酒,蒼壁無苔不受塵。昨日少年今老大,笑看霜葉莫矜春。”

乙丑年可能有兩個,一是1265年,一是1325年,而1265年時仇遠僅18歲,稱“昨日少年今老大”不合常理,則可知1325年仇遠仍在世。

《四庫提要》稱:“遠在宋末已與白 齊名,號曰仇白,厥后,張翥、張羽以詩鳴于元代者,皆出其門。”張翥(1287—1368),字仲舉,號蛻庵,晉寧(今山西臨汾)人。在《山村遺稿》附錄中有其《跋仇仁近山村圖卷》:

“山村圖,故尚書高克恭彥敬,為御史時,為仇先生作于泉月精舍,舍乃故宋漳州僉判張逢原淵甫之墳庵,淵甫即句曲外史伯雨之大父也,先生一為溧陽教授,即不仕。仇山在余杭溪上,因號山村民。 霞嶺在西湖北山,先生墓在焉。弁陽則草窗周公瑾之別號,弁山在武康溪上。先生,翥師也,大德初元,余甫十有一,常從先生出入諸公間,今再三十年矣。景寧尚書得此卷以屬題,傷年運之既邁,感舊事之非昔,愴然于懷以敘卷末,庶幾覽者知四三君子文獻之征也。”

作為仇遠的弟子,張翥對仇遠去世之年是應該清楚的,“大德初元,余甫十有一”,即1297年,是年,高彥敬為仇遠作《山村圖》,仇遠也有《題高房山寫山村圖卷》詩,序曰:

“大德初元,九月十九日,清河張淵甫貳車,會高彥敬御史于泉月精舍,酒半,為余作《山村圖》,頃刻而成,元氣淋漓,天真爛漫,脫去畫工筆墨畦町,余方 遲塵土,無山可耕,展玩此圖,為之悵然而已。”

此與張翥所載相合,兩者可相參證,而“今再三十年矣”,即當指1327年,張再次見到《山村圖》時,仇遠已逝世,即跋中所說:“仇山在余杭溪上,因號山村民, 霞嶺在西湖北山,先生墓在焉。”由此可推出,仇遠當卒于1325至1327年之間。張翥的記載應當是可信的,在仇遠去世后,他曾

祭拜過仇墓,有《清明日游東山謁 霞嶺仇先生墓》詩云:“前輩凋零盡,南陽有古阡。詩應傳四海,酒不到重泉。”還為其收輯過詩卷,有《輯山村先生詩卷》云:“故園空戎馬,荒山冷墓田。只令后死者,忍淚讀遺篇。”

那是不是可以認為仇遠卒于1326年呢?仇遠之友錢惟善在《江月松風集》中有《挽仇山村》詩:

“詩窮八十年,江海正凄然,玉塵風生頰,青衫雪滿顛。

門墻張籍俊,墓表孟郊賢。出處人皆識,哀歌徹九泉。”

如果這里的“八十年”是一個確數(shù),那就可以肯定仇遠是1326年去逝的,另一條史料也佐證了這一點,明人郎瑛在其《七修類稿》(卷三四)記載:

“仇山村:山村先生仇遠,字仁近,宋咸淳名士,宋亡落魄江湖,博通經(jīng)史,剩有詩聲,惜未見其集以行世也,至元中薦為溧陽教諭,轉(zhuǎn)寶慶路教授,不赴,改將仕郎,杭州路總管府知事,致仕,就家錢塘,今西湖腳下,尚有遺址在焉,年八十卒,葬錢塘北山 霞嶺,予在抄本中見其閑居十詠,因錄于稿,詩云:略。”

綜上可知,仇遠當在其八十歲時,即1326年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