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漫記》(又名《紅星照耀中國》)靜靜地佇立在書柜的一角已近三十年。期間讀過多少遍已記不清了,以至于近日將她又從書柜拿出來,她早已"傷痕累累",面目全非了:書頁早已發黃,封面和封底已經脫落,書角也已磨損得不成樣子。但每次閱讀,重溫激情燃燒的歲月,感受一代偉人的風采,詠誦那段"蒼山如海,殘陽如血"般悲壯的革命英雄史詩,依然難抑心情的激動。
1936年6月至10月,時年21歲的美國年輕記者埃德加斯諾沖破重重封鎖,帶著無數的疑問,深入陜甘寧邊區,實地采訪,與中共領導下的紅軍共同生活了四個月,與包括毛澤東、周恩來、朱德、林彪、彭德等懷許多中共領導人、紅軍高級將領以及普通士兵、蘇區工人、農民、知識分子進行了深入的采訪交流。通過這段神奇的不同尋常的旅程與經歷,斯諾寫下了紀實性報告文學《西行漫記》。作者在書中為我們真實地再現了一副副共產黨領導下的紅軍不屈不饒、艱苦卓絕、浴血奮戰、可歌可泣的歷史畫卷,展現了紅色團隊的堅定理想信念、百折不饒的革命風采。
一、斯諾的謎團
作為一名西方的記者,一個美國的年輕人,自然對共產黨人、對共產黨領導下的紅軍,充滿了疑惑。正是對被國民黨妖魔化的年輕的共產黨人的疑惑和好奇,斯諾冒著危險,沖破封鎖,來到陜甘寧蘇區采訪,一探究竟。正如書的開篇斯諾用了79個問號,一連串的疑問指引著讀者與作者一起去尋訪、探索著答案:中國共產黨人究竟是什么樣的人?他們的領導人是誰?他們是不是對于一種理想、一種意識形態、一種學說抱著熱烈信仰的受過教育的人?他們是社會先知,還只不過是為了活命而盲目戰斗的無知農民?他們讀過《資本論》和列寧的著作沒有?毛澤東是南京通緝名單上的第一號"赤匪",蔣介石懸賞二十五萬元銀洋不論死活要緝拿到他,他是怎樣的人呢?那個價值這么高昂的東方人腦袋里到底有些什么名堂呢?或者象南京官方宣布的那樣,毛澤東真的已經死了嗎?朱德,稱作紅軍總司令的這個人的生命在南京看來具有同樣的價值,他又是怎樣的人呢?林彪,這個二十八歲的紅軍天才戰術家,據說在他率領下的紅軍一軍團從來沒有打過一次敗仗,他又是誰?他的來歷如何?還有其他的許多紅軍領導人,多次報道已經畢命,可是又在新聞報道中重新出現,不但毫毛無損,而且仍舊在指揮著新的軍隊同國民黨對抗,他們又是些什么人呢?以至于共產黨怎樣穿衣?怎樣吃飯?怎樣娛樂?怎樣戀愛?怎樣工作?他們的婚姻法是怎樣的?他們的婦女真的象國民黨宣傳所說的那樣是被"共妻"的嗎?中國的"紅色工廠"是怎樣的?紅色劇團是怎樣的?他們是怎樣組織經濟的?公共衛生、娛樂、教育和"紅色文化"又是怎樣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隨著作者在蘇區采訪的深入,作者為自己解開了重重謎團,也為讀者找到了一個個問題的答案,"是毛澤東、彭德懷、周恩來、林伯渠、徐海東、徐特立、林彪這些人……用春水般的清澈的言辭,解釋中國革命的原因和目的。還有幾十篇和無名戰士、農民、工人、知識分子所做的對話,從這些對話里面讀者可以約略窺知使他們成為不可征服的那種精神,那種力量,那種欲望,那種熱情。"斯諾認為,"這些是人類歷史本身的豐富而燦爛的精華。"斯諾在蘇區采訪結束后,在撰寫的書稿結尾時,云繞在他心中的迷霧已經云開日出,眼前豁然開朗:這一支紅色的意志堅定、充滿激情而又不畏任何艱難困苦的年輕的隊伍,代表著中國的未來,封建主義和帝國主義將會被他們埋葬。
二、一支特殊材料鑄造的紅色團隊
在斯諾眼里,陜甘寧蘇區的紅色隊伍,是一股充滿活力的力量,一個特殊材料鑄造的團隊,他們是那么的朝氣勃勃,那么的信念堅定,是那么的百折不饒并充滿革命的樂觀主義,充滿著青春的活力。他們是那么的年輕:普通士兵的平均年齡是19歲,紅軍軍官中平均年齡24歲。那時,1936年,朱德50歲,毛澤東43歲,周恩來38歲,林彪28歲,楊尚昆29歲,賀龍、彭德懷也不過四十歲。
在年輕的隊伍中,也有三位老當益壯的長者,他們是:超過六十歲林伯渠、徐特立、謝覺哉,俗稱延安"三老",分別主管財政、教育。他們來自五湖四海:在紅軍指揮員中,有許多是黃埔軍校畢業生、莫斯科紅軍大學畢業生、張學良的"東北軍"的前軍官、保定軍官學校的學生、前國民軍的軍人、以及若干從法國、蘇聯、德國和英國美國回來的留學生。他們的經歷是那么的充滿傳奇色彩:紅軍大學有一個班的學員全是老戰士,平均年齡27歲,平均有8年戰斗經歷,平均負過3次傷。在介紹紅軍大學時,斯諾告訴讀者:"它的校長(林彪)是一個二十八歲的指揮員,據說他從未吃過敗戰。有什么別的學校由于"紙荒"而不得不把敵人的傳單翻過來當做課堂筆記本來使用?或者把那些鼎鼎大名的學員的級首賞格加起來總共超過二百萬元?有什么別的學校由于以窯洞為教室,石頭磚塊為桌椅,石灰泥土糊成的墻為黑板,校舍完全不怕轟炸的"高等學府"?這就是紅軍大學。全世界恐怕就只有這么一家"高等學府".
《西行漫記》中我們看到,就是這支在任何艱難困苦的條件下始終充滿必勝信念、特殊材料鑄造的團隊,憑著"革命理想高于天"的崇高信念,憑著"千錘百煉不怕難"的革命意志,演繹了無數經典的堅苦卓絕的震人心魂的戰史。從南昌起義向國民黨反動派打響第一槍到井岡山第一個革命根據地的創立,從二萬五千里長征到開辟新的陜甘寧邊區,從長征中的四渡赤水到強渡烏江,從巧渡金沙江到飛度瀘定橋,從過雪山草地,到西路軍的悲壯戰史。這些可歌可泣的歷史,無不令作者動容,也感染著一代又一代的讀者。在對強渡大渡河,飛奪瀘定橋17勇士采訪后,斯諾深為勇士們的壯舉所震撼,甚至有點目瞪口呆,一時難以理解,為了革命,世界上竟有如何置身死于不顧的戰士?斯諾先生這時在書中不禁自問:"他們是人,還是神?"
三、一代偉人的風采
沉浸在《西行漫記》中,刀光劍影在眼前閃爍,一個個鮮活的堅定的革命者的風采在眼前飛揚。
《西行漫記》生動地記錄了對毛澤東、朱德、周恩來、林彪、彭德懷、徐海東等共產黨領導人和紅軍將領的采訪片段,這些珍貴的歷史資料為我們展現了一個個信仰堅定、意志剛強而又有血有肉的一代偉人的風采。
斯諾記錄了毛澤東工作狀態:"毛澤東每天工作十三、四個小時,常常到深夜二、三點鐘才休息。他的身體仿佛是鐵打的。他認為這要歸因于他在少年時代在父親的田里干過苦活,要歸因于他在學校讀書的刻苦時期,當時他與幾個志同道合的人組織斯巴達俱樂部一類的團體。他們常常餓著肚皮,到華南山林中作長途的徒步跋涉,在嚴寒的日子去游泳,在雨雪中光著脊梁一一這一切都是為了要鍛煉他們自己。他們憑直覺知道,中國的來日需要他們有忍受最大的艱難困苦的能力。"斯諾在《西行漫記》中記錄了毛澤東早年的學習生活,毛澤東在接受采訪時,對斯諾說:那時"我如饑如渴地閱讀凡是我能夠找到的一切書籍。特別是大約18歲的時候,訂了一個自修計劃,每天到湖南省立圖書館去看書。非常認真地執行,堅持每天早晨圖書館一開門就進去,在圖書館讀到關門才出來。在這段自修期間,我讀了許多的書,學習了世界地理和世界歷史。""我讀了亞當?斯密的衡富》,達爾文的《物種起源》和約翰?穆勒的一部關于倫理學的書。我讀了盧梭的著作,斯賓塞的《邏輯》和盂德斯鳩寫的一本關于法律的書。我在認真研讀俄、美、英、法等國歷史地理的同時,也閱讀詩歌、小說和古希臘的故事。"關于毛澤東在延安時的學習,斯諾也有記錄:"毛澤東是個認真研究哲學的人。我有一陣子每天晚上都去見他,向他采訪黨史,有一次一個客人帶了幾本哲學新書來給他,于是他就要求我改期再談。他花了三、四夜的功夫專心讀了這幾本書,在這期間,他似乎是什么都不管了。他讀書的范圍不僅限于馬克思主義的哲學家,而且也讀過一些古希臘哲學家、斯賓諾莎、康德、歌德、黑格爾、盧梭等人的著作。"
更為重要的是,在《西行漫記》中,斯諾還記錄了毛澤東年青時思想發展的軌跡。毛澤東對斯諾說:"我在李大釗手下在國立北京大學當圖書館助理員的時候,就迅速地朝著馬克思主義的方向發展";"一九一九年我第二次前往上海。在那里我再次看見了陳獨秀。我第一次同他見面是在北京,那時我在國立北京大學。他對我的影響,也許超過其他任何人";"我第二次到上海去的時候,曾經和陳獨秀討論我讀過的馬克思主義書籍,陳獨秀談他自己信仰的那些話;在我一生中可能是關鍵性的這個時期,對我產生了深刻的印象";"我第二次到北京期間,讀了許多關于俄國情況的書。我熱心地搜尋那時候能找到的為數不多的用中文寫的共產主義書籍。有三本書特別深刻地銘刻在我心中,建立起我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我一旦接受了馬克思主義是對歷史的正確解釋以后,我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就沒有動搖過。這三本書是:《共產黨宣言》,陳望道譯,這是用中文出版的第一本馬克思主義的書;《階級斗爭》,考茨基著;《社會主義史》,柯卡普著。到了1920年夏天,在理論上,而且在某種程度的行動上,我已經成為一個馬克思主義者了。"
斯諾在《西行漫記》第二篇"去紅都的道路"這樣生動地記述了他與周恩來的第一次會面:
"這時突然出現了一個清瘦的青年軍官,他長著一臉黑色大胡子。他走上前來,用溫和文雅的口氣向我招呼:"哈啰,你想找什么人嗎?"他是用英語講的!我馬上就知道了他就是周恩來…我一邊和周恩來談話,一邊深感興趣地觀察著他,因為在中國,像其他許多紅軍領袖一樣,他是一個傳奇式的人物。他個子清瘦,中等身材,骨骼小而結實,盡管胡子又長又黑,外表上仍不脫孩子氣,又大又深的眼睛富于熱情。他確乎有一種吸引力,似乎是羞怯、個人的魅力和領袖的自信的奇怪混合的產物。他講英語有點遲緩,但相當準確。他對我說已有五年不講英語了,這使我感到驚訝""他外表上仍不脫孩子氣,似乎是羞怯、個人的魅力和領袖的自信的奇怪混合的產物。"隨著了解的深入,斯諾認為"周恩來給我的印象是,他頭腦冷靜,善于分析推理,講究實際經驗。
他態度溫和地說出來的話,同國民黨宣傳九年來污蔑他是什么"無知土匪"、"強盜"和其他愛用的罵人的話,形成了奇特的對照。不知怎么,當他陪著我走過安靜的鄉間小道,回到百家坪去時,他似乎是一點也不像一般所描繪得赤匪。相反,他倒顯得真的很輕松愉快,充滿了對生命的熱愛。他似乎很像在南開大學時期演戲時飾演女角的那個一因為在那個時候,周恩來面目英俊,身材苗條,像個姑娘".
關于朱德,斯諾也有精彩的描敘:"朱德貌不驚人,一個沉默謙虛、說話輕聲、有點飽經滄桑的人,眼睛很大(‘眼光非常和藹’這是大家常用的話),身材不高,但很結實,胳膊和雙腿都象鐵打的一樣。""他喜歡運動,但是也喜歡讀書。他仔細訂出讀書計劃,熟讀政治、經濟的書籍。他也喜歡跟朋友們談天,有時也開開玩笑,雖然并不象毛澤東那樣幽默。他一般沒有脾氣,我從沒有跟他吵過嘴,但他在戰斗中卻要發怒。打仗時朱德總是在前線指揮,但沒有受過傷。"從斯諾的敘述中,讀者意外的獲知朱德那鮮為人知的另一面: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紅軍總司令,在轉戰南北的槍林彈雨中,他竟然"仔細訂出讀書計劃,熟讀政治、經濟的書籍。"這是怎樣的一種堅定的信念在支撐他呀!"暗淡了刀光劍影,遠去了鼓角錚鳴。眼前飛揚著一個個鮮活的面容".革命戰爭年代的刀光劍影已成為歷史,隆隆的槍炮聲已離我們遠去。但是,紅軍的精神永存,革命先烈的精神永存,老一輩革命家為我們留下的寶貴的精神財富永存。這些寶貴的精神財富將激勵我們一代又一代,去完成他們未竟的事業,開創中國發展的新篇章,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