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河邊的木椅上,耳畔再次吹過一陣風,好像鼻尖又能觸到那旱蓮花的幽香,家鄉的氣息啊,縹渺地纏繞在我的心間。
記憶深處的故土,是月色下的一方靜謐,是河面上星星點點的光輝,輕柔又祥和。
我默默地回憶起遠方紫柏山綠茵茵的草甸。清晨踏上柔軟的土地,俯下身,便覺得那含露低垂的嫩草越發像個害羞的姑娘。眺望遠處奇妙的天邊,仿佛又能聽到母親將那美麗動人的傳說娓娓道來。
面前緩緩淌過的河水,依舊是那么的清澈,我一如既往地想要追溯它的源頭,卻覺得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我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距離又不夠。邁出步子,漸漸地,我終于看清了些,眼前瀑布的崖壁上鐫刻著的“漢江源”三個大字,河水映照著周圍的青綠,弱光處,隱隱約約能瞅見微小的桃花水母翩翩起舞。
倏地,另一方記憶冒了出來,那時我正越過拜將臺的門檻,走走停停的,細細感受那被歲月沉淀的古物,我觸摸著帶著古韻的碑石,敲擊著莊嚴肅穆的銅鐘,那雄渾的富有穿透力的鐘聲,將我帶進了歷史的旋渦。千年前的這里,是漢高祖拜韓信為將的地方,我似乎能透過他們的身影,看見那古老的時代,騎著烈馬的將士們,叱唾疆場,所向披靡。
記憶碎片在我腦海里互相交替著,不知不覺間,所到之處均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曾經低矮的宅院已轉變成如今的高樓大廈,街道上也不會有拉著車的馬匹出現,取而代之的是清一色的小轎車,而人與人之間,也不需要用遠傳千里的信件聯系。距離開始變得越來越近,地球亦隨之越來越小。
我們享受著舒適安寧的生活,笑容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清晨,陽光穿過云層,留下人們頎長的身影。我們能感覺到新生的枝芽,在初春的微風中顫動,它們希望開出艷麗的花朵,以此引得蟲鳥駐足;我們能聽見從學校傳來的瑯痕讀書聲,莘莘學子正朝著心中懷揣著的夢想進發;我們能看見蔚藍天空中的幾朵云彩,像是潔白無瑕的棉花團,讓人忍不住去涂抹色彩,記錄自己的喜怒哀樂。
我怔怔地望著江面出神,心中泛著些暖意與愉悅,卻不知道是哪家調皮的孩子,拾起地上的碎石,打破了這毫無波瀾的鏡面。
這破碎的鏡片,牽引我到了一個奇怪的空間,起初我一頭霧水,直到實實在在地觸摸到那些景象才了然。不知從何時起,河水不再如往日一樣清澈,空氣摻雜著些許灰色,旱蓮花的花瓣凄涼地凋落,陽光再也不會直射大地,因為厚厚的云層,遮擋了它的身影。
我們希望家鄉愈來愈好,而不是在發展的過程中,伴隨著的是傷害,是在精美玉石上刻下痕跡的鋒利的刀。
我們的家鄉是那么美,宛如一幅清麗的畫卷,誰會忍心在這上面留下瑕疵?誰都希望她是一個永葆青春的少女。我們應該攜手,在助她苗壯成長之時,溫柔地撐起一把保護傘,擋住那些傷害。
我想看到河水依舊清澈,想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想讓花兒們在陽光照射下再次綻放。
我們一起,去沿著正確的道路,再次越過綿延的山群,觸摸微涼的河水,感受那在迎春樹枝尖搖搖欲墜的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