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一杉
成長是自我意識的覺醒,更是感知他人的包容。歲月流轉,我經歷了失敗與成功、悲傷與感動、軟弱和堅強,這些情感或與我融合,或與我碰撞,或鮮活,或淡忘,唯有那次,我不曾忘記。
時針一步一度地旋轉,十點鐘,秒針的聲響打破夜的沉寂,規律而清晰,我舒展了手臂,被依舊黑壓壓的試題折磨得越發煩躁。
“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門外傳來父親略顯疲憊的催促,我沒回應,雕像般,坐在桌前一動不動。“早睡早起。”我不耐煩地“嗯”了一聲,依舊沒動。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推開,“怎么還不睡啊?”我咆哮了一句“煩不煩啊”,你皺了皺眉沒有說話。考試將臨的壓力讓我成了失心的猛獸,肆意攻擊所有的靠近。一瞬間,房間靜得可怕,我的身后,你的身前,空氣都已凝固,無盡的冰冷在心中蔓延,父親半張著嘴,一臉的錯愕。
我轉過頭不再理你,隨著一聲嘆息,你也轉身離開,腳步沉重疲憊,一步步踏在我的心頭,壓得我喘不過氣。自責與后悔瞬間泛濫,蓋過所有的情緒、漫過我的頭頂,呼嘯而來。我終于起身,離開那張書桌,木然地躺在床上,心痛百倍。
我深愛的父親,是我御用的大廚,專屬的司機,日日陪伴、悉心照料,他的肩背、他的手臂都曾是我的坐騎,載著我的童年一路歡喜,不準母親因為成績對我發火,看不得我受一丁點委屈。我卻用冷言暴語將他打了個措手不及!我是故意的,將一日日的壓抑,在一聲嘶吼中轉嫁給了父親。夜,如此漆黑靜默,卻掩不住我的愧疚,這愧疚有著巨大的聲響,讓我無法睡去!
第二天,我一直逃避父親的目光,好幾次父親張張嘴都沒有說話,我知道,這不是冷戰,是尷尬。晚上,母親示意我對父親示好,我抿著嘴不肯先開口,這時,父親靠過來搭訕,像以前一樣拿我打趣,開我玩笑,還時不時用胳膊碰我一下,等我回應。我伸手挎住了父親的胳膊,抬頭問他:“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嗎?”父親十分配合地回答:“是啊,咱們不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嗎?”在父親的注視下,我噗嗤一聲笑了,父親再一次包容了我犯下的錯,愛不能忘記,痛也是,我不能肆意享用父親的寬容。我知道,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唯獨家人的愛,會愈演愈烈,銘心刻骨。
“今天起得格外早啊。”明媚的清晨,你發覺了身后的我,轉過身暖暖地對我笑,我突然看到你兩鬢的白發,時間真的可怕,它以極其緩慢靜默的姿態,在不經意間,將一切溫柔地改變。我笑著輕應了一聲,隨即轉身離開,我無法面對笑容滿面的你,也不想你看見淚流滿面的我。父親,是我和歲月一起,催您老去!
自此,再沒和父母吵過架、拌過嘴、發過脾氣,每當夜幕降臨,我總會想到那夜,父親落寞轉身、疲憊離去的背影。其實父親就像是海,你尋得到微波輕起,卻讀不到深流暗長,你看得見微笑輕揚,卻讀不出暗里滄桑。人們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我的確深愛著這樣的父親,用理解、用成長、用滿滿的愛去反哺,去回饋。
夜,不止有寂靜,蟲鳴,還有一個女兒對父親的傾聽和訴說!
壹點號荷香文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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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布于:2023-02-28 21:11:00,感謝您對本站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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