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母親3:我年紀如何

01

面對琳姐的勸酒，秋霞實在找不出拒絕的理由，而且她也很想確認，琳姐所謂的好消息是不是就是幫她找到了住家保姆的工作。

于是秋霞端起酒杯對何琳說，琳姐，真的謝謝你愿意幫助我，為我的事勞心費力，這杯酒我敬你，我不會喝，先喝一口。

說完秋霞喝了一大口，立馬嗆的咳嗽起來。

何琳說 ，沒事慢慢來，女人天生二兩酒，這是啤酒沒有度數的，喝兩口就適應了。咱倆酒也喝了，在古代就算是義結金蘭了，姐姐對你是毫無保留，說掏心窩子的話，你的事就是姐姐的事，這兩天電話打了不少，也跑了很多雇主家實地看了，已經約好了一家，很適合你啊，怎么樣？姐姐沒有騙你吧!

太好了，幾天的等待沒有白費，秋霞都感動的說不出話來，那是不是，是不是明天就能領我過去啊？

那有那么容易，你也知道住家保姆的規矩，正常手續還是要辦的，雖然我能擔保，但公司和雇主都要見了你本人，考察過了才行，第一步的路，姐姐是已經給你鋪好了，后面還是要靠你自己的，何琳慢慢的說。

我肯定會好好表現的，我能吃苦，也愿意配合公司和雇主，絕不給你丟臉，說完秋霞主動端起酒杯和何琳碰了一下，杯中酒。

表現不錯，出門在外就是要突破自己，要是總停留在過去，你永遠無法出人頭地，何琳對秋霞的主動表示贊許。

何琳話沒停，繼續叮嚀秋霞，一會我就帶你先去公司，我們是正規公司，雖然姐姐已經幫你找好雇主家了，但流程里要簽合同，培訓，考核，這些都不能少，對了涉及到培訓費用部分是要自己出的，錢不是很多，你是我介紹的，到時走內部優惠價，會更少，和你后面的拿到的工資相比，這些都是九牛一毛。

秋霞在酒精的作用下，頭腦沒那么清醒，聽著何琳的話，只知道不斷的點頭，思維還沉浸在馬上就能賺大錢的幻想中。

吃完飯，何琳買了單，把發票給秋霞看了看，兩個人吃飯竟然花了快200，何琳說，你瞧瞧，在妹妹身上，姐姐可是一點都不吝嗇。

秋霞真是感動地快要落淚了，說出來這么多年，除了之前的劉姐對她還不錯，還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她，嘴里不停地對何琳表示感謝。

何琳說，姐姐不是非要你承這份情，只是要你明白，姐姐對你是真心的。

多年以后，秋霞回憶起這一段，雖然痛恨何琳的奸詐，但更多的還是自責自己的有眼無珠，對于何琳的真情表演，說實話當時是真的很感動。

從飯店出來，何琳對秋霞說，賓館的房子可以先退掉，能省一點就省一點，以后說不定還有用錢的地方，公司那邊有宿舍，到時可以先住著，費用比這邊便宜多了，到時來去近也方便，等上了班，吃住在雇主家，這些生活費用就都不要支出了。

秋霞也是連連點頭說，琳姐真細心，為她考慮的這么周到，退了房，出門打了車，直奔何琳說的公司位置。

秋霞再次來上海已經好幾天了，沒想到一來就遇到琳姐，什么都提她想好安排好了，自己真是省心又省事。

下車的時候，秋霞搶著付了打車費，何琳也沒有說什么，發票還是拿在手上了。

何琳的公司，在一棟老居民樓的外圍商業街區，都只有三層高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年代了，踩著高低不平的水泥路，風一吹，有些醉意的秋霞突然踩空，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何琳趕緊上前扶了一把。

秋霞笑著說，感覺自己有點醉了，這個樣子去見老板，會不會惹人笑話。

沒關系的，老板人很好，特別親切，不會介意這個，而且你喝了點酒的樣子，看起來特別嫵媚，到時你一個媚眼，老板說不定培訓費也不收了，何琳打趣著說。

琳姐，你可真會開玩笑，秋霞被說的臉更紅了，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何琳在一棟四層樓房前停下，說公司就在這一棟二樓203，我們上去吧，樓道里有點黑，你注意點腳下，別看這房子有些舊，但位置地段好，可值錢呢，是老板自己的房子。

確實光線不怎么好，大白天的，秋霞努力看著腳下，上到二樓，何琳在前面領著左拐，站在了第三間房門口，敲了敲門。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是個胖胖的阿姨，見到何琳，熱情的打了聲招呼，何琳沒理她，隨口跟秋霞介紹說，這個是張媽，負責公司的日常生活。

進門之后，感覺豁然開闊了許多，映入眼簾的是三張桌子，有一個年輕小姑娘坐在第一張桌子上，手里拿著一面鏡子，好像在描著眉，因為開著燈，光線一下子明亮了不少，秋霞覺得有點晃眼。

何琳嘴里叫了一聲，麗麗啊，老板今天沒出去吧！

那個小姑娘手上沒停，嘴角朝一個房間撇了撇，說在呢，你不是約好了嘛。

何琳聽了沒說什么，然后把秋霞拉過來，對小李說，你們認識一下吧，這個是秋霞，陳秋霞，那個是小李，李麗，公司人事財務，以后你們肯定會經常打交道的。

秋霞對李麗笑了笑說，李小姐，你好!

李麗這個時候停下了手中的活，沒有說話，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秋霞，又和何琳對視了一眼，笑著說，秋霞呀，長得挺漂亮呀，琳姐你可真厲害。隨后又補了一句，別叫我李小姐，怪怪的，你和琳姐一樣還是叫我麗麗吧！

秋霞感覺小姑娘還挺和善的，就點頭應了一聲，說好的，那我以后叫你麗麗了。

何琳說，我不跟你多說了，先帶秋霞去見老板了。

終于要見老板了，秋霞的心有點忐忑，開始緊張了，何琳好像察覺到了，握了握秋霞的手說，沒事有我在呢，

到了一個門上掛著總經理牌子的房間，何琳敲了敲門，里面一個男聲說，進來吧。

何琳推門而入，秋霞緊隨其后。

屋子不大，東西也不多，一張桌子后面有一個光頭男人坐在那里，面容清瘦，年紀五十歲左右，看到兩人進來沒有起身。

何琳把秋霞推到前面一點，介紹說，老板，她就是我前兩天給你說的陳秋霞，你看看怎么樣？

光頭老板用眼神肆意的打量著秋霞，那眼神和麗麗不同，不知為什么，那眼神讓秋霞心里一陣發冷，感到有一絲害怕。

光頭愣了一會神，仿佛覺得自己有些失態，接著露出笑容，站起身走出來，緊緊握住秋霞的手，說前幾天何琳告訴我認了一個妹妹，我還不相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歡迎你到我們公司來。

坐吧，何琳你帶秋霞先坐下吧!光頭老板又開了門，朝外喊了一句，麗麗，泡兩杯茶。

一會麗麗端了兩杯熱茶，放在秋霞她們面前，走的時候還偷偷給何琳使了個眼色，正巧被秋霞不小心看到了，弄的秋霞一頭霧水，不知所以。

光頭老板見茶水上來后，又坐回椅子上，拿出一支煙點上了，吐出一口煙后，嘴里說著，你們喝茶，不著急談工作。

先自我介紹了一下，鄙人姓周，你可以叫我周總，也可以喊一聲老周，大家隨便一點都沒關系。對了秋霞，你老家是哪里的呀？在上海有親戚嗎？

我老家湖北的，上海這邊沒有親戚，秋霞老老實實的回答。

看你還挺年輕的，怎么會想著做保姆這行，光頭周繼續問道。

去年經熟人介紹，做過一段時間住家保姆。

那怎么又不，這次怎么又沒找熟人啊？

秋霞不好意思的說，過年家里臨時有事就回去，這次過完年再來，沒好意思再麻煩熟人，而且也算不上特別熟，只是以前工廠的同事。

既然你干過，那應該知道，在上海這邊當保姆，工資雖然還行，但雇主要求都挺高的，有點什么事，都會投訴的，光頭周不緊不慢的說道。

周總，你放心我能吃苦，也能忍，之前那一家從來沒有說我什么，秋霞急忙站起來解釋到。

光頭周沖秋霞擺擺手說，沒事，坐下說別著急，我不是說你有什么，只是告訴你，保姆是服務性行業，把雇主服務好，雇主滿意一切都好，要是有什么投訴就很麻煩的。

你的情況呢，何琳之前跟我說過，她也很上心利用關系替你提前問過幾家，目前我們這邊確實有接到一些雇主的需求電話，但是住家保姆不比鐘點工，要求更嚴更高，一些正常的手續肯定是要辦的，相信何琳應該也和你說過。

何琳在旁邊插嘴說，已經大致和秋霞說過一些。

是的，琳姐和我說過了，規矩我也清楚，按照公司正常流程走就好，秋霞也連忙補了一句。

光頭周說，你有這態度就沒問題，那秋霞，我們公司就正式聘請你，相關手續讓何琳領著你去弄吧，有任何困難，可以隨時提出來，能滿足的公司會盡量滿足你。

周總，你看是不是可以讓秋霞住在公司里，這樣來去方便一些，住宿費適當收一點就好，何琳問道。

這個我原則上同意，你去和麗麗商量吧，光頭周擺擺手。

何琳和秋霞退出了房間，秋霞感覺還有些不敢相信，問何琳，琳姐，我這就算入職了嗎？

簽了合同才算，不過也差不多是吧，何琳笑著說。

找到麗麗，何琳把情況一說，麗麗從抽屜里拿出兩份合同，告訴秋霞在乙方那個地方寫上名字日期，填上身份證號碼就行了。

秋霞本來還想看看合同，何琳說沒啥好看的，這些都是標準樣本，她的合同也是一樣的。

聽何琳這樣說，秋霞沒啥猶豫就直接簽了名，填好之后麗麗將合同都收到抽屜里，說，現在開始你屬于我們公司新員工了，想要做住家保姆，第一步是培訓，不過這個培訓費用是要自己掏錢的，因為我們也是從外面聘請的專業老師，要對你實施一對一的輔導。

一聽說要一對一，秋霞馬上想到兒子的輔導課，連忙問，一對一費用是不是很貴呀?

何琳在旁邊解釋說，行業里不算貴了，麗麗，秋霞是我姐妹，你看我面子上，打個8折，走內部價吧！

麗麗說，琳姐的面子大，不能不給，總共是7天培訓，一天300，一共2400，打個8折1920，抹掉零頭要交1900。

秋霞有點猶豫了，1900也不是小數目，相當于之前自己大半個月工資了，何琳說，這個上崗前培訓是必須的，你在工廠做過應該也知道，只是我們這個行業比較特殊，請的都是專業的老師，公司不可能承擔這個費用，而且我們是包你上崗的，難道你還不相信姐姐我。

秋霞一想到何琳這些天的幫忙，再想到后面馬上就能上班，考慮到這些錢也是必須要花的，于是一咬牙說，行我交。

對了麗麗，周總已經答應讓秋霞住在公司，住宿費到時給算便宜些吧！何琳提醒說。

麗麗說，可以呀，張媽平時休息的房間還有一張床，住宿費收一天50算便宜吧，現在暫時先不收，到時反正住多久算多久吧！

那太謝謝你了，麗麗，秋霞感激的說。說實話出了一大筆錢，如果還要再出住宿費，秋霞心里還真舍不得，本來卡里這次只帶了3000元錢。

何琳領著秋霞出去取了錢，把培訓費交了，再領著何琳去了住的房間，整個公司布局就是一個大廳，四個房間，總經理一間，張媽的休息室一間，還有兩間是培訓室。

何琳跟秋霞說，培訓老師明天才來，你今天可以先在公司里熟悉一下，公司是不管飯的，大家都是自己帶，或者去門口附近買，你晚上可以在附近轉轉，要不然問問張媽，讓她帶你也可以的。

何琳交代完，說自己還有業務要跑，就一陣風的走了。

秋霞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就出去找張媽，出門在外，人勤快一點肯定沒錯。

張媽沒做啥事，在大廳里和麗麗嘮嗑，見秋霞出來馬上不說話了，自顧自走了。

麗麗笑著對秋霞說，休息室條件簡陋了一點，不過公司廁所里面裝有熱水器，洗澡什么都很方便，說起來和賓館條件差不多，就是沒有電視。

條件挺好的，還這么便宜，我們打工的有個地方住就很滿足了，秋霞趕緊接過話頭說，還是要謝謝你呀，給我打折。

我們都是打工的，打工的自然維護打工的，能幫的就幫一下，實在幫不了也沒辦法，何況你還是琳姐的姐妹，自然也不是外人。

對了，麗麗我想問一下，公司怎么沒看到幾個人啊？保姆也沒見到一個，秋霞問道。

麗麗笑了說，如果你在公司看到到處是人，那公司就完了，大部分保姆都不在公司，平時都是在雇主家，月底算賬的時候才會來，公司有幾個業務員也都是整天在外面跑。

秋霞想想也是這個理，不禁不好意思的笑了。對麗麗說，我去找張媽了，看看有沒有我能干的活。

看來你也是閑不住的人，麗麗說完就自己弄電腦了。

秋霞在廁所找到了張媽，張媽在廁所洗拖把，秋霞趕緊過去幫忙，張媽連忙說，不用不用。

沒事，我閑著也是閑著，沒事做心里反而憋的慌，秋霞搶過一把拖把就拖起地來。

張媽嘆了一口氣，沒說什么，默默地自己干著活。

干活的中間，光頭周過來上了個廁所后，看了干活的秋霞一眼，又盯了張媽一眼，什么也沒說就走了。

沒過一會兒，麗麗過來跟張媽打了一聲招呼，說自己下班了。

本來也沒有多少事，秋霞和張媽兩個人一會就干完了，張媽話很少，基本都是秋霞沒話找話。

張媽，你平時在哪兒吃飯呀，到時帶我一起轉轉吧，我手上錢不多，晚飯就隨便對付一下好了，來了才幾天，班沒有上一天，已經花了2000多了，還是節約一點。

何琳走的時候有交代我，一會兒我就帶你去，其實我也吃的不講究，出來打工都是為了掙錢，吃飯嘛能吃飽就行，張媽回應著秋霞。

那先謝謝你了，張媽，看你年齡和我媽差不多，看著你覺得挺親切的，我什么都不懂，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你到時多教教我，秋霞認真的說。

張媽聽秋霞這樣說，不禁笑著說，你們年輕人頭腦靈活，知道的知道的也多，我一老太婆子有什么能耐教你們呀。

你太謙虛了，我媽說，出門在外不懂多問，不會多學，有不明白的，遇到老人家肯定能指點到你的。

看你年紀不大，挺會說話的，也挺聰明的呀，張媽說完這句話，不知怎么了，情緒突然就不高，半天也沒再理會秋霞。

弄的秋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是不是那句話說的不好，得罪張媽了。

到了吃飯的點，張媽帶著秋霞出門了，樓下拐彎沒走兩步一個弄堂里，就有很多小面館，飯館。

張媽進了一家飯館，自己點了一個蓋澆飯，秋霞看了半天，最后點了一份最便宜的炒飯。

張媽說，你只吃這一點啊？

中午吃火鍋肉吃的太多，晚上少吃點吧！秋霞笑著說。

不要總想著省，省來省去最后還不知道省給誰了，張媽突然冒出了一句。

秋霞以為張媽說她孩子呢，也沒在意，接口說，不都是想省給孩子嘛，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樣的。

多年以后，秋霞反復回想時，才明白張媽是話里有話的提醒她，可惜明白時已經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