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1991 青春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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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收跟著小波去打飯,不是怕她不知道打什么菜,也不是怕她拿不了,更不是想找機會和她單獨相處。他只是沒心思和白歌討論什么宋詩宋詞的。打飯歸來,白歌又恢復了邱收下午剛來時的姿態(tài),地上又多了幾片她用手紙捏的、沾著她鼻涕眼淚的白色花瓣。
小波走上去把白歌的頭擁在懷里揉了揉,說:“別哭了白歌,我們吃飯吧。”
她把白歌攙下床,扶到椅子上坐下,把幾個飯盒取出來在桌上擺好。
邱收從門口拿過紙簍,毫不嫌棄地把地上的紙團一個個撿進去,再把紙簍放在靠近白歌的桌子邊。白歌的左腿搭在右腿上,翹起的左腳就伸在邱收眼前。李白說:足白如霜;金庸說:如玉之潤,如緞之柔。應該就是這般了。邱收看著這只腳發(fā)了會兒癡,他不能再做過多描述,否則難免被誤會成戀足癖。
白歌還是察覺了,把腳輕輕放了下來,說:“邱收,洗手去。”
邱收聽話地去洗了手,還不忘從床頭把手紙拿過來放在白歌手邊。白歌也很配合,兩串眼淚毫無阻礙地從滑嫩的臉頰滾落。她撕著手紙,淚珠已落在白色長裙上,描摹出一幅標準的 “美人啼秋衣”的圖畫。邱收在心中贊賞。他在電影里看到女明星哭得美麗動人,總覺得演得太假,看來他之前的評判有些武斷了。白歌用實際行動告訴他,美女的眼淚真的可以流出一道風景!
邱收感覺很享受,忽然來了興致,問小波:“有酒嗎?”
“有啊,白酒哦!”
對于邱收來說,小波不是一個合適的戀愛對象。也沒什么特別的理由,邱收覺得小波如果是他的妹妹會更加完美。當然,有這樣一位異性朋友,會憑添很多生活樂趣。她從不讓人失望,像變戲法一樣,一瓶白酒就遞到了邱收面前。長安老窖,一看就是從西安帶回來的。邱收沒喝過,但看著不錯。小波又趕忙去洗了三個精致的小酒杯。邱收不確定該不該勸白歌喝酒,有人喝多了能睡個好覺,可也有喝多了鬧事兒的。邱收拿不準眼前這朵白玉蘭會朝哪個方向開放。
小波說:“白歌能喝點兒,和金晨水平差不多,反正都比我強。不過人家心情不好,你可不能逼她多喝。”
邱收說:“你們都隨意。白歌,所有的不如意,總會過去的。雖然時機不太對,但今天認識你,還是很高興。”
白歌說:“我也是。”
隨著邱收一口四錢酒。爽快!不知道和失戀有沒有關(guān)系。
邱收沒想好是否勸白歌喝酒,哪想到白歌根本就不用勸。她喝了酒之后,臉上泛出桃花般的粉紅,很好看。
邱收想:“愛誰誰,我先管飽我的眼福吧。”
白歌先是話多,之后是舌頭有點兒大,接著開始新一輪兒的淚如泉涌。好在她還知道自我把控,喝到差不多,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又坐回床頭。還是斜倚在被子上,蜷起雙膝,雙手平搭在膝頭,頭埋在小臂上。長裙從膝蓋的最高點向下滑落,露出半截香艷大腿,她竟全然未覺,估計是酒精起了作用。邱收咽了口吐沫,頭也有點兒暈,估計不全是酒精的作用。
還是適可而止吧,邱收說:“不喝了。我得走了,再喝車都騎不了了。你們也早點兒休息吧。”
白歌說:“我也要回去。”
小波說:“你可不能走,天都黑了,你喝了酒,再找不著家。”
邱收和小波一起勸她也沒用,為顯示決心,還先邱收走出了屋。
梧桐樹下,站在邱收邊兒上的白歌居然比他矮不了多少,雖然她的高跟有點兒夸張。她高不過駱艷去,但駱艷不愛穿高跟鞋,沒有給過邱收這種男女幾乎等高的感覺。
小波說:“那邱收,你把白歌送到車站吧。”
邱收說:“你放心吧。”然后問白歌:“你回哪兒啊?”
“裝甲兵。”
邱收推上車,說:“我捎你一段兒。”
白歌說:“走走吧。”
八月的北京,雖然已經(jīng)立了秋,但夏天顯然沒有過去。晚風依然溫暖,我們并肩從長安街一路向西。都這個點兒了,路上還有不少行人,都被路燈打得身披金光。從京西賓館到裝甲兵大院,4公里的路程,不緊不慢地走了一個多小時。
白歌先是間歇性地抽泣,我說:“需要我陪你難過嗎?我可以裝得很像。”
白歌搖搖頭,說:“不用管我,說說你和小波。你們是發(fā)小啊?她小時候就這樣嗎?”
我知道,說什么都行,只要別讓她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我從上初中和小波住一個院兒開始,到通過金晨介紹正式認識,中間還穿插著我斷斷續(xù)續(xù)的成長史。酒后的白歌晃晃悠悠地,很安靜地聽我講了一路。她踉蹌了好幾回,只得把小蠻腰交到我手上。這種感覺很好,她除了偶爾轉(zhuǎn)向我時會噴出一股酒氣,多數(shù)情況下是香噴噴的。要不是我推車技術(shù)差,單手扶把摟著白歌只是把單人踉蹌改為雙人踉蹌,我的手肯定就長在白歌腰上了。
直送到裝甲兵的院門口,白歌說:“晚了,我這兒也不如小桃源條件好,不請你進去了。謝謝你送我!”
兩個人道了“晚安”,我剛要轉(zhuǎn)身離開,白歌叫住我說:“邱收,你文采不錯啊,我給你打90分!”
我笑笑,和她擺擺手,登上車走了。
心想,真是巧極了,我今天給白歌的大腿打的也是這個分數(shù)。
我一回家就鉆進了被窩,可怎么也睡不著。我有一毛病,不喝酒沒事兒,喝多了也沒事兒,就怕像今天這樣喝個半吊子,且得在床上折騰呢。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白歌,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白衣飄飄,一會兒突然伸在我面前一只玉足……
電話響了,未聞?wù)Z聲,先是兩下抽泣。是白歌,告別時兩人都留了電話。我到家想把她號碼寫下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忘了。不過沒關(guān)系,知道她是裝甲兵電話站的,號碼隨時可以查到。白歌記住我的電話不奇怪,這對電話兵來說再簡單不過了,同時說明她晚上沒真的喝多。她沒怎么吃東西,還能喝下三兩高度白酒,也算是女中豪杰了。我交友的最重要準則就是酒品,不喝酒的人一定不會是我的朋友。喝多喝少不是問題,不論男女。白歌與我只是初次見面,并沒有表現(xiàn)出特別的防范之心,顯露了女孩兒相對真實的一面。說明她不裝,具真性情,我覺得這樣的人可交。
接到白歌的電話,我還挺高興,可她上來就哭,實在讓人受不了。反正睡不著,我說:“剛才我都說了一路了,你也說說吧。是怎么樣偉大的愛情故事,才能讓失戀的女主角肝腸寸斷、痛不欲生呢?”
“可你并沒講你失戀的故事啊。”
“現(xiàn)在需要安慰的是你!說出你的故事,這是擺脫它的第一步。”
白歌猶豫著說:“我說了你可不能笑。”
我突然不受控制地“哈哈”了起來。
白歌說:“你怎么這么討厭啊!我不和你說了。”
我立刻收住笑,嚴肅地說:“我已經(jīng)笑完了。現(xiàn)在開始做一個最好的聽眾。”
“這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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