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鄉記

人 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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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１９６１年．風起云涌的“大

躍進”已經過去三個年頭了 什么

“萬頭豬場”，什么“尿湖屎海”．什

么“畝產萬斤再翻番”這些口號是

早就不喊了 這時候人們正受著饑

荒的嚴重威脅！……

就在這天災人禍造成極端困

難時期．劉少奇和王光美．于１９６１

年５月３日．來到湖南寧鄉．回到

了闊別４０年的家鄉花明樓 就在

炭子沖簡陋舊居的泥屋里．度過了

七個不尋常的晝夜 在這短短的七

天里．少奇天天都是在群眾當

中聊天、座談。５月８日這天．一大

早，劉少奇和王光美．就從舊居農

舍走出．迎風踏露．沿著蜿蜒曲折

的山間小路，這家出，那家進，探望

鄉親．訪貧問苦．慰問浮腫病人

……最后．來到趙家沖姐姐家里

上午ｌ０點光景．劉少奇和王

光美來到了趙家大屋 這是幾戶人

家擠在一起的“大集體”．此刻卻聽

不到狗咬、雞叫，冷冷清清，靜得出

功底．又有豐富的實踐經驗的左權

調到紅軍學校工作 但劉伯承深

知．當時左權正擔任著紅ｌ５軍軍

長兼政委，那里的工作離不開他。

劉伯承是個顧全大局的人．他沒有

向組織提出調左權來校工作的要

求。然而，此后不久，左權卻因一個

意外的事件，被撤銷了職務．并被

調到紅軍學校工作。

那是１９３２年６月．正當左權

率領紅１５軍與敵人英勇作戰的時

候．當時統治中央的王明等人實行

極端的宗派主義干部政策．大搞肅

反擴大化，捕風捉影、無中生有地

懷疑左權在莫斯科中山大學參加

了“托派”組織．不分青紅皂白．一

夜之間就撤銷了左權的紅ｌ５軍軍

長兼政委的職務．隨后．又把他調

到紅軍學校任教官

對于左權的到來．劉伯承從內

心深處表示歡迎 憑著他和左權在

蘇聯期間的深入接觸．劉伯承根本

不相信左權會參加什么“托派”組

織．因為．在他的心目中．左權是一

個作風正派、黨性原則極強的人。

劉伯承與左權進行了長談．告訴他

要相信組織．不要著急．問題總會

有搞清楚的時候，同時，還希望他

發揮特長，大膽工作．為紅軍培養

出高素質的指揮員

左權受到這次意外打擊后．處

境非常不好．但他慶幸的是．又能

奇。他們環顧一下周圍，邁著沉重

的腳步，緩緩走進堂屋．只見一位

年邁蒼蒼的女人．立刻認出．她就

是自己常常念起的姐姐 １９０７年出

嫁時．還是少奇陪著母親到這里送

的親呢！

“姐姐，您好！我們看望您來

了！”

老人聽到親切的喊聲．睜大兩

眼．盯望著床前這兩位“陌生”客

人，情不自禁地叫起來：“哎呀，是

老弟，是光美！”他們正嘮著．在外

割草的魯新秀回來了 人還沒進

屋，大嗓門的喊聲卻傳了來，舅舅！

舅媽！”

劉少奇和王光美聽到后．馬上

迎了上去，把眼前這個近４０歲、卻

從未見過面的外甥女．從上到下打

量一番，親親熱熱地問道：“你是新

秀？”“是的，外甥女魯新秀，你們坐

坐，我去泡茶。”“泡茶？家里還有

碗？”“碗還有幾個，就是沒得飯吃。”

新秀是個心直口快的人．肚里

與待他如兄長的劉伯承共事。在劉

伯承的信任、鼓勵和幫助下，左權

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教學工作中．不

僅積極參加劉伯承組織的各種教

材的編寫工作．而且還以誨人不倦

的精神 認真講課輔導，給紅軍學

校的師生留下了深刻印象 對于左

權的工作．劉伯承非常滿意 １９３２

年１０月．劉伯承奉命離開紅軍學

校．出任紅軍總參謀長 臨別之際。

劉伯承還與左權談了心．希望他充

分發揮自身的聰明才智，為紅軍的

教育事業做出更大的貢獻 左權也

祝愿劉伯承到總部工作后．能夠很

好地協助朱德、周恩來工作．多打

勝仗．消滅更多的敵人

相互支持的好戰友

１９３７年８月．根據中共中央革

命軍事委員會的命令．紅軍改名為

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左權奉命出

任八路軍副參謀長．劉伯承則擔任

了八路軍第１２９師的師長．這對患

難與共的好同學、好同事又一道奔

赴了華北抗日前線

劉伯承在中央蘇區時．就擔任

過紅軍總參謀長．對司令部的工作

十分熟悉 為了幫助左權更好地履

行好參謀長的職責．劉伯承常常利

用去總部開會的機會．抽時間與左

權進行交流．介紹自己的工作經驗

和體會。左權感到．劉伯承的真心

關懷和幫助．使自己受益頗豐

?１８?

劉伯承不僅在各方面關懷、幫

助左權．而且在工作上也給予左權

最大的支持 由于１２９師是八路軍

總部身邊唯一的主力師．因此，常

有許多重要任務需要１２９師去完

成．每當負責具體工作的左權給

１２９師布置任務時．劉伯承總是不

講代價地愉快接受。１９４０年夏．為

了振奮抗日軍民的士氣．打破日軍

不可戰勝的神話．八路軍彭德懷副

總司令提出了百團大戰的設想 ７

月中旬．在王家峪召開的總部預備

會上．左權按照彭德懷的意圖．提

出了作戰方案 之后．他又親自來

到１２９師．與劉伯承師長、鄧小平

政委研究討論 在聽左權介紹了作

戰方案、行動目的和所部任務后．

劉伯承說：“這個設想．我看行，可

以這么干！”隨后，劉伯承、鄧小平

又與左權一起．對１２９師的作戰行

動進行了詳盡的研究．對于左權提

出的一些好的意見和建議．劉伯

承、鄧小平都盡量給予采納 這一

天．他們一直 Ｅ作到很晚．大家雖

然感到有些辛苦．但心情都非常愉

快 由于戰前準備細致．方案制定

周密，因此．百團大戰取得了空前

的偉大勝利．對整個抗日戰爭的進

行起到了很好的推動作用．這與劉

伯承對左權的支持和配合是分不

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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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００６．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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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物

０。 贛 ０｜ｌ

劉少奇在飛機上批閱文件

裝不下東西．今天在身為國家主席

的舅舅面前．絲毫沒有顧忌．一五

一十開門見山地就講起：

“在食堂．一天只給幾兩米．吃

不飽肚子．只好啃野菜糠餅子 父親

就是吃了這．兩天屙不下．活活給餓

死了：沒多久．婆婆又離開了人世

……不出兩個月．就死了１１個鄉

親。人死了，送終時．連個油燈都點

不上．每人就賣一毛錢的煤油 ”

“是啊．大家都難過 現在姐姐

吃幾兩？”

“

一天五兩多 ”

“吃糠和菜嗎？”

“７０多歲了．吃不得嘍！”

他們正聊著聊著．新秀的丈夫

黃六生從田里匆匆忙忙趕了回來．

赤著雙腳．滿腳泥巴．笑呵呵的臉

上，還掛著汗珠呢！舅舅和舅母早

就聽說．他是個有名的老實疙瘩．

一天到晚光知道埋頭干活．很少講

幾句話．總是嘿嘿笑著。

“六生，你不是病了嗎？怎么又

去犁田．看腿腫得那個樣子．沒瞧

瞧醫生嗎？不休息哪行！”

“瞧了．大夫早就讓歇歇．可是

不下田干活．一天只能吃五兩米．

干活可以吃一斤多！”

“噢．原來是這樣！”

頓時．整個屋子完全靜了下

來 姐姐和新秀的話就像鐵錘一

般．重重地敲在少奇的心頭

他兩眼凝視窗外．望著遠方的禿山

禿嶺．認真地思索著 好像在這家

鄉短短幾天所見所聞的事實．都一

股腦地涌了上來．心里真像刀絞般

難過……沉默了好一陣子后．他們

又一同來到新秀的住房 里邊空蕩

蕩的，除了一張大床、幾把椅子之

外．再沒什么像樣的東西了

“這樣大的屋．怎么沒有什么

家具７”

“哼，一搬三窮 沒幾天，我已

經搬了三次家．有些東西都拿去大

煉鋼鐵了 原來那五間房．也只給

留下這么兩間 ”

“

一平二調、共產風．害人不

淺，非煞住不可啊！”

從新秀屋插過去．到了貧農社

員彭菊秋家 只見老人提了一只大

木桶．從樓上往下遞．可是下邊沒

人接．弄得他進退兩難。剛好這時．

劉少奇過來．加快腳步迎了上去．

把那木桶接了下來．然后繼續朝前

走去 只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媽

媽．吃力地蹲在屋后．幾塊爛磚頭

上架著一只半拉鐵鍋．煙熏火燎的

用水在煮菜．準備中午當飯吃。

少奇湊過去一看．有黃花草、

野芹菜、蕨根等．回過頭和王光美

輕輕說道：“你認識嗎？它叫芹菜，

這個字音同‘窮’相近．過去人們忌

諱．所以叫它‘富菜’．可是今天

…－＿Ｉ’說到這．少奇有意把話

停下．走到鄰居楊家啟家的碗柜跟

前，將門打開，搬出鹽罐罐、油罐罐

一看．鹽巴多少還有點．食油卻一

干二凈……他一面看著．一面不由

自主地搖著頭，感慨地講道：“１０多

年了，還是沒有甩掉這個‘窮’啊！”

離開楊家啟屋．又到黃啟洪

家 老人正在掃地．少奇看到

他那像是馬蜂蜇了一般浮腫的臉．

主動上前．一把握住他那發面饅頭

似的雙手 老人熱淚盈眶．趕緊把

手往回縮 可是對方反而攥得更

緊：“我對你不起，對大家不起，搞

得你們沒得飯吃 以后就會慢慢好

的．喂雞有蛋吃．養豬有肉吃……

你們家喂豬了嗎？”

“喂豬？”一直陪著舅舅、舅母

的新秀眨巴了眨巴兩眼．稍稍思索

片刻．嘿嘿淡淡一笑．把少奇

帶到一個靜悄悄的豬欄前 “全食

堂ｌＯＯ多口人．就這么一頭寶豬．

渾身上下不到１０斤重．屁股尖尖

的，骨頭刀子般．連毛都沒得幾根，

能會有肉吃！”

說著．劉少奇和王光美．從地

上拾起一枝小樹棍．把躺在角落里

曬太陽的、懶洋洋的那頭豬哄起，

“這豬怎么不長？”

新秀嘆口氣答道：“人都吃不

飽．哪有豬吃的？”

第二天．劉少奇就離開了炭子

沖 這次回鄉住了七天．基本上問

題了解清了．社員的心摸透了 實

事求是．有錯就改．當即宣布解散

食堂．平調社員東西．必須堅決退

賠……這一下．真的不知救活了多

少人哪！

王光美于１９７９年２月寫給魯

新秀一封信 信中寫道：

……前十幾年．林彪迫害了你

們。花明樓、炭子沖的鄉親們，一定

受了不少委屈．我很痛心 讓我們

把仇恨集中到林彪、“四人幫”身

上．團結起來向前看．為實現四個

現代化努力勞動、學習和工作。

我現在一切都挺好．身體沒有

什么大毛病．我的四個孩子．經過

各種鍛煉．已健康地成長起來。

少奇于１９６９年逝世 你來信

說到劉少奇家祖墳的事．我的意見

是：在運動中被掘掉的劉家墳墓．

一律不要重新修復．包括少奇父母

的墳墓．不要再修復 我們應把所

有的力量用于搞好生產．以逐步提

高大家物質和文化生活水平。

?ｌ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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