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與犯罪：歷史給?類的唯?教訓就是?類從來不吸取教訓
（有感近事，舊?新發）
11?26?，“世界?例免疫艾滋病基因編輯嬰?”事件持續發酵。這讓我想起?類歷史上也曾經有?從基因?度研究犯罪問題
?們實施犯罪，是否有?物學上的原因？最早對此進?系統研究的是意?利刑法學家龍勃羅梭。
龍勃羅梭早年曾是軍隊的?名醫?，由于職業關系，經常負責對?兵進??體檢查，他發現好壞?兵的差異往往是后者有紋?的癖好，于是推測犯罪與紋?有很?關系。后來，龍勃羅梭?成為監獄的?名醫?，他開始對?千名犯?作了?類學的調查，并進?了?量的?體解剖。1870年12?，?個陰?連綿的上午，意?利帕維亞監獄，龍勃羅梭受命對著名的?盜維萊拉的?體進?解剖，此?70多歲，但?動仍然?常敏捷，?輕如燕，??如猿，當打開維萊拉的頭顱，龍勃羅梭驚奇地發現此?頭顱枕?部位有?個明顯的凹陷處，它的位置如同低等動物?樣，恰在枕?中央，屬于真正的蚯突（vermis）肥?。龍勃羅梭望著這奇怪的畸形物，?下醍醐醒腦，豁然開朗，他認為犯罪者與犯罪的神秘帷幕終于被揭開了，他得出?個驚世駭俗的結論：犯罪的原因就在于原始?和低等動物的特征必然要在我們當代重新繁衍。在此基礎上，他提出了天?犯罪?理論。
龍勃羅梭不?激動的指出：“看著那顆頭顱，仿佛忽然間烈?照亮了?地似的，我看出了罪犯的本質問題——
罪犯是?個返祖的?。在他?上再現了原始?類和低等動物的殘忍本能。?切都可以從解剖學的觀點進?解釋。那巨?的頜?，?聳的頬窩，在罪犯，野蠻?和類?猿?上才能見到的那種呈柄型的?朵，?痛感能?，極敏銳的視?，紋?，極度懶惰，酷愛狂歡，以及為做壞事的不可遏?的欲望……”
為了論證??的觀點，龍勃羅梭做了?量的解剖研究，最后在《犯罪?》?書中，他寫到：原始?是天?犯罪?的原型，在原始?類中，犯罪是?種常態，因此犯罪?并?是對法律規范的違反，?只是?種特殊的?種，他們是?類的亞種，犯罪?就是?活在現代社會的原始?。
龍勃羅梭進?認為天?犯罪?具有?理和精神兩??的特征：其?、天?犯罪?在?理上，往往具有扁平的額頭，頭腦突出，眉?隆起，眼窩深陷，巨?的頜?，頰?同聳；齒列不齊，?常?或?常?的?朵，頭?及臉左右不均，斜眼，指頭多畸形，體?不?等。其?、在精神上，他們往往痛覺缺失，視覺敏銳；性別特征不明顯；極度懶惰，沒有羞恥感和憐憫?，病態的虛榮?和易被激怒；迷信，喜歡紋?，慣于??勢表達意思等。
在進化論的強烈影響下，龍勃羅梭將天?犯罪?的原因歸納為遺傳和變異。所謂遺傳也就是認為犯罪可以遺傳給下?代，由此形成物種之間的連續性，犯罪?其實是“基因的奴?”。龍勃羅梭從調查個案??肯定了隔世遺傳規律，還提出天然類聚說，認為兩個犯罪家庭聯姻后，遺傳的影響會更?。總之，遺傳因素有點像“龍?龍，鳳?鳳,????會打洞”，“??英雄?好漢,??反動?混蛋”。變異則強調物種間的?
連續性，這主要是對遺傳因素的?種補充，是指形形??的物種通過共同起源和分歧發展，各?適應于?定?活條件，呈現各種適應現象。天?犯罪??開始就遭到許多犯罪學家的抨擊。當時法國??類學家看到龍勃羅梭搜集的天?犯罪?的畫像時，就曾尖刻地挖苦道：這些肖像看起來和龍兄的朋友們長的?模?樣啊。在其弟?菲利等?的影響下，龍勃羅梭在其晚期著作中降低了天?犯罪?在總的犯罪中的?例，強調墮落對犯罪產?的影響。?之所以會犯罪不是由于基因?是由于墮落，這也是?種變異。
龍勃羅梭的天?犯罪?理論對傳統的刑法理論帶來了根本性的沖擊。傳統刑法理論推崇意志?由論，認為?們實施犯罪是基于意志?由，是?我選擇的結果，犯罪?必須承擔道義上的責任，刑罰并不僅僅是為了懲罰犯罪，還要發揮積極的威懾作?，防?他??上犯罪道路。
龍勃羅梭顛覆了這種結論。既然犯罪是遺傳或變異所決定了，那么他們實施犯罪也就是必然的，這根本不存在?由意志，犯罪?只是基因的奴?。犯罪是不可避免的，刑罰不是對犯罪的懲罰，?是為了保護社會，這也就是所謂的社會防衛論。他舉了?個通俗的例?，說是野獸吃?，根本不?管它是?性使然，還是故意為惡，只要?見了，為了?衛就要擊斃之。在龍勃羅梭看來，既然犯罪是不可避免的，犯罪??乎是?可救藥的，刑罰也不可能對天?犯罪?產?任何威嚇性的效果，刑罰只能是改造或消滅犯罪??體的?段。
不得不提的是，龍勃羅梭的天?犯罪?理論蘊含著巨?的風險。龍勃羅梭本?并未意識到，他的理論不
僅開創了刑法學研究的?種新的思路，也在某種意義上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雖然龍勃羅梭晚年并不認為遺傳是犯罪的決定性因素，轉?認同遺傳和環境共同作?，但其所指出的遺傳與犯罪?的某種聯系還是受到很多?的關注，進?發展成?門獨?的學科——犯罪?物學。早期犯罪?物學的研究極為武斷，并不嚴謹，他們恣意將許多未經嚴格證明的?物遺傳特征武斷地界定為犯罪特征，?如龍勃羅梭最初所為。不幸的是，這種研究成果與優?學?結合，卻造成了20世紀最?的?間慘劇。
優?學興起于19世紀末20世紀初期，優?優育的初衷聽起來?限美好，但是這?思想很快就被其他?借?并擴?化，并
優?學興起于19世紀末20世紀初期，優?優育的初衷聽起來?限美好，但是這?思想很快就被其他?借?并擴?化，并將其?于解決困擾城市的驚?的社會問題——貧窮、犯罪和暴?。優?學家不再譴責經濟和社會體制本?，?是譴責那些不幸的?們，認為他們是天?沒有能?適應現代社會的?。因此，優?學被可悲地打上了遺傳學的烙印，也成為“基因的奴?”。優?學包括兩種傾向，?是積極地改良?類品種；?是消極地淘汰劣等?種。于是，我們看到，從被動優?到種族滅絕，僅?步之遙。
于是，優?學運動頂著??神圣的科學外???其道，就連丘吉爾和肖伯納這些最具??關懷的?由主義知識分?都在那個時候對優?學運動搖旗吶喊。受優?學運動影響，美國許多州通過強制性絕育的法律，規定政府有權對罪犯、?癡、低能?，或者州專家委員會批準的其他?實施強制性絕育?術。直到1
942年，聯邦最?法院在Skinner v. Oklahoma案中（316 U.S. 535, 1942）才宣告絕育法違憲。當時，就連西奧多.羅斯福總統也說：“有朝??，我們將會認識到我們的主要責任，?個良種好公民不可推卸的責任就是把他或她的?統留給這個世界：我們不應該讓那些劣等?統在這個世界上存留。?明社會的?個重?社會問題，就是確保優等?統??相對不斷增加，劣等?統??不斷減少……除?我們充分考慮遺傳對社會的巨?影響，否則這個問題不可能得到解決。我?常希望能禁?劣等?統?種的?育。如果這些?的邪惡本質確實罪惡昭彰，就應該這樣去做。犯罪分?應該被絕育，禁?低能?留下后代……進?步強調讓優等?種去繁殖?育。”
圣雄?地曾說，能夠毀滅?類的有七種東西，其中?種是沒有?性的科學，另?種是沒有是?觀念的知識。
惡果就這樣?步?步的被種下，?且都是打著科學的名義，500多萬的猶太?就這樣作為德國納粹所謂的“劣等民族”被整體清除。希特勒在《我的奮?》?書中，宣稱?類?切的?化、藝術、科學和技術果實，?乎完全是雅利安?創造的，只有雅利安?才是?切?級?類的創造者；?統的混雜是舊?化衰亡的唯?原因。因此，雅利安?“最終只有?保的要求才能得勝”。于是，希特勒制定出?系列的政策，確定猶太?和斯拉夫?是“劣等民族”，命令政府和?民要竭全?執?種族法律，“?情地打擊?切民族的毒害者國際猶太?”。不知龍勃羅梭泉下有知，見到這種結果會做何感想。
?戰之后，由于優?學在納粹時期那段極不光彩歷史，犯罪?物學的研究也陷?停滯。但不久，犯罪?物學?開始活躍起來。
1993年，荷蘭奈梅亨?學的遺傳學家漢·布魯納在《科學》雜志上發表了關于?個具有特殊歷史的荷蘭家族的研究報告，再度將犯罪?物學推向公眾的焦點。根據布魯納的報告，這個荷蘭家族的男性成員都有?種奇怪的攻擊性，通常是暴??為，如裸露、縱?和強奸等。他們對很?的挫折和壓?的反應都很瘋狂，如叫喊、咒罵，甚?毆打激怒他們的?。布魯納經過多年秘密的研究后，聲稱在這些深受折磨的男性?上發現了??段基因缺陷，它產?的?種酶，即單胺氧化酶 MAO（monoamine oxida）會阻斷?腦中?于傳遞信息的化學物質。因此，那些具有這種基因缺陷的?便積累了過量的具有巨?能量的神經遞質，如?清素、去甲腎上腺和多巴胺等。這些積累導致了攻擊性的爆發。?今，為了尋找與諸如上癮、壓抑、暴?攻擊性?為有關的基因研究，正在全球?少100個實驗室中進?著。
嚴格說來，犯罪與遺傳的關系很難被輕易否定，這也是為什么龍勃羅梭所開辟的犯罪?類學派直到今天仍然后繼有?，尤其是最近興起的基因技術，更是讓越來越多的犯罪?物學家對基因與犯罪的關系興趣盎然。但是，犯罪畢竟是?種社會現象，如果脫離社會原因?空談基因或遺傳與犯罪的關系，多少有點緣?求魚。如果認為?類的犯罪、貧窮、失業等都是先天決定的，他們本就是不幸的基因奴?，?根本不考慮其他社會原因，那么?類的?切制度建設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既然?切都是宿命所決定的，那么我們為改善?類?活的努??有什么意義呢？更為可怕的是，如果將這種?物決定論推向極限，誰?能保證種族滅絕的悲劇不會重演。在此，我始終銘記德國詩?荷爾德林的?句名?：往往是那些善良的愿望，把?類帶?了?間地獄。
可惜，歷史給?類的唯?教訓就是?類從來不吸取教訓。
作者：刑法羅翔?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