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的影子——莫言《懷抱鮮花的女人》與村上春樹《眠》中的

總第６期

“安娜＂ 的影子

莫言《懷抱鮮花的女人》與村上春樹《眠》中的女Ｊ陛形象比較

蘇 萍

（華東政法大學外語學院，上海２０１６２０）

摘要：本文以俄國作家列夫?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中的經(jīng)典女性形象——安娜為中間媒介，通過文本分析和比較研究相

結(jié)合的方式。探討了莫言作品《懷抱鮮花的女人》與村上春樹《眠》中的女性形象的異同點。分析表明，莫言和村上在作品中偶然塑造了

兩個非常相近的女性形象，他們都與安娜的形象有不謀而合之處，然而他們的不同之處以及造成這種差異的原因則是必然的。在此基礎(chǔ)上，

進一步指出盡管兩位作家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不盡相同，但表明兩位作家十分關(guān)注女性的生存狀態(tài)和各自命運。最后，通過此種比較研究。

以期能為解讀莫言和村上作品開辟一條新的路徑。

關(guān)鍵詞：安娜?卡列尼娜： 《懷抱鮮花的女人》：《眠》：女性形象

中圖分類號：１１ｏ６ 文獻標識碼：Ａ 文章編號：２０９５—４９４８（２ｏ１４）０３—００２４－０６

分別作為中國和日本當代極具特點的作家，莫言與

她穿著一條質(zhì)地非常好的墨綠色長裙，肩上披

村上春樹這兩位作家國籍不同，所處的社會背景和生活

著一條網(wǎng)眼很大的白色披肩。披肩已經(jīng)很臟。流蘇

環(huán)境也千差萬別，初看之下，兩人之間似乎沒有任何共

糾纏在一起，成了團兒。她腳上穿著一雙棕色的小

同點。正如林少華（２０１４：７９）在其論文中所說， “莫言 皮鞋，盡管鞋上沾滿污泥，但依然可以看出著鞋子

是滿腦袋高梁花粉的鄉(xiāng)土文學作家，村上則是渾身威士

質(zhì)地優(yōu)良，既古樸又華貴，仿佛是托爾斯泰筆下那

忌味兒的城里人，處理的也都是都市文學題材。換言之， 些貴族女人穿過的。

莫言根植于其故鄉(xiāng)高密的泥土地，一貫傾聽大地的喘息，

（莫言，２０１２：９７）

觸摸大地的靈魂；村上則游走在東京這樣的大都會，始

終審視現(xiàn)代都市的性格及活躍其中的光怪陸離的精靈。 在接下來的講述中，莫言又一次提到懷抱鮮花的女

莫言出身于農(nóng)民家庭，幾乎整個少年時代都在東張西望 人的腳下是托爾斯泰的女人們穿過的華貴皮靴。

尋找食物，饑餓感控制著他的所有感官，致使他成了嚙 不僅在衣著上，王四與懷抱鮮花的女人相遇的場景也

齒動物，吞噬是其唯一的世界觀。其起點是《透明的紅

十分耐人尋味。在黑暗的橋洞下，在打火機的微弱光芒的

蘿卜》，在《酒國》達到高潮。村上則是在有僧侶背景 照耀下，女人懷里抱著的那束鮮花讓王四感到突然襲來了

的城市中產(chǎn)階級家庭長大的。他所向往的大約是逃學權(quán) 莫名的興奮。而其后，女主人公那兩只既憂傷又深邃的灰

力，自由是其世界觀的核心要素。”然而，在細讀兩位 色大眼睛射出的善良而溫柔的光彩、臉上漸漸展開的嫵媚

作家作品之時，我們?nèi)匀荒軌蛘覍さ絻晌蛔骷以趧?chuàng)作時

而迷人的微笑卻讓“王四的心緊起來”。然而最終讓王四

相同的路徑，在詮釋主題時相同的精神底色。 感到這個陌生女人與自己之間建立了一種親密的聯(lián)系并且

促使王四產(chǎn)生與她對話的欲望，則是引起王四童年記｝乙的

一

一

、

女主人公身上“安娜”的影子

“

股熱烘烘的、類似騾馬在陰雨天氣里發(fā)出的那種濃稠

《懷抱鮮花的女人》最早發(fā)表于１９９１年《人民文學》 的腐草味兒”（莫言，２０１２：９９），因為王四在考進高中前

第７—８合期。不同于之前“紅高粱系列”中諸如“戴鳳蓮”

一

直跟著爹住在飼養(yǎng)棚的炕上， “每逢陰雨天氣，牲口身

那般野性十足的女性形象，正如小說標題所示，莫言在 上的腐草味道像一只溫暖的搖籃、像一首甜蜜的睡眠曲使

作品中刻畫了一個溫柔如水、笑靨如花的女人，一如她

他沉沉大睡”（莫言，２０１２：１０１）。這一切宿命式的安排

手上所捧的那束充滿生命力的鮮花。對于剛剛出場的女 自然而然讓人想起托爾斯泰《安娜?卡列尼娜》中安娜與

主人公，莫言是這樣寫的： 弗龍斯基相遇的那一剎那、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