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手相伴于梅苑譜寫生命之樂章——記梅苑伉儷程學勤、張孝榮的藝術人生

2023年12月13日發(作者：朋友你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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攜手相伴于梅苑譜寫生命之樂章——記梅苑伉儷程學勤、張孝榮的藝術人生

潘英

【期刊名稱】《黃梅戲藝術》

【年(卷),期】2013(000)002

【總頁數】4頁(P24-27)

【作 者】潘英

【作者單位】

【正文語種】中 文

程學勤與張孝榮

她，現在過得很不好！

程學勤走了！2009年4月29日上午8：50分，程學勤因病而永遠地放下了譜曲的紙筆、放下了手中的高胡，告別了他摯愛的黃梅戲作曲事業、告別了他心愛的兩個女兒程嬿、程曼，告別了他相濡以沫的愛妻張孝榮，而永遠地走了……

程學勤離開后的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她，都過得很不好！看著夫君留下的那一摞摞黃梅戲曲譜，望著家里墻上掛的、桌子玻璃板下壓的相片中夫君昔日的笑容，聽著由夫君作曲的黃梅戲音樂，她一次次肝腸寸斷、一次次傷心痛哭。因想念夫君程學勤，她日漸消瘦與憔悴；因想念夫君程學勤，她每夜都得靠安眠藥才能入睡；因想念夫君程學勤，她，現在過得很不好！ 采訪老一輩黃梅戲演員張孝榮時，她幾度哽咽、數次落淚。隨著張孝榮的回憶與講述，我們一起了解她的夫君——著名的黃梅戲作曲家程學勤、一起感知她與他之間的故事吧！

幸福的女孩，邁進了藝術殿堂

張孝榮，1944年8月出生于湖南沅陵，成長于安徽蕪湖。童年的張孝榮，既聰明漂亮、又愛唱愛跳。

1957年，酷愛文藝的張孝榮考入了地處合肥的安徽省歌劇團。在那里，張孝榮參加排練了大型歌劇《劉胡蘭》，她在劇中飾演劉胡蘭的妹妹愛蘭子?？墒遣痪?，“反右運動”開始了，團長醒聲因“將在校學生張孝榮招到劇團”等罪名，而被打成右派。張孝榮也于同年12月底被迫回到了蕪湖，重新成了一名小學六年級學生。

1958年，安慶市黃梅戲劇團演員訓練班（即今天的安徽省黃梅戲學校的前身）在蕪湖招收演員。得知消息后，張孝榮立即跑去參加考試，并有幸從三、四千名考生中脫穎而出，成了訓練班中的一名學員。

在演員訓練班時，張孝榮勤學唱腔苦練功，并參加排練了《虹橋贈珠》等黃梅戲。因成績突出，1960年畢業時，張孝榮被分配到了安慶市黃梅戲劇團，成了一名正式的黃梅戲演員。

在安慶市黃梅戲劇團，張孝榮主攻文武花旦，多年來出演了《英雄小八路》、《三打白骨精》、《母老虎上轎》、《紅燈照》、《公主與皇帝》、《狀元與乞丐》、《白蛇傳》等黃梅戲，取得了可喜的成績。

在安慶市黃梅戲劇團，美麗可人的少女張孝榮，還幸福地接受了同一劇團從事作曲工作的程學勤射過來的“丘比特之箭”，兩人之間演繹了一段真實而感人的愛情故事。

因黃梅戲而結的情緣

張孝榮進入安慶市黃梅戲劇團時，程學勤正被團里派到四川學習川劇。半年后，程學勤學習結束，回到團里，領導讓他教張孝榮等新來的小演員們學習唱腔。

也許是被張孝榮那甜美的笑容所吸引；也許是被張孝榮那認真演戲、努力學唱的精神所打動，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程學勤發現自己已經深深地喜歡上了張孝榮。

程學勤逐字逐句地教張孝榮學習唱腔，一遍又一遍地為她做示范、又一遍遍地糾正她的唱法。與此同時，他還將其中一些好聽的或是難唱的曲譜及唱詞，如《英雄小八路》中的“他們沒有辜負黨的培養、黨的培養……”、《畫中人》中的“半山的云彩半山的路……”、《洪湖赤衛隊》中的“娘的眼淚似水淌……”等記在小本子上，送給張孝榮，讓她照著本子練唱。一次，張孝榮又像往常一樣，拿出程學勤送給自己的本子，照著上面的曲譜及唱詞練唱，被旁邊的幾個小演員發現了，她們搶過小本子看后，嫉妒地說：“孝榮，怎么就你有小本子，我們都沒有？程老師對你很偏心哦，他該不會是看上了你吧？”“別胡說啦。”張孝榮奪回小本子，臉紅了……

那天晚上，張孝榮失眠了，她想起了往日的點點滴滴。那年月，糧食十分緊張，大家都很難吃頓飽飯?？擅看纬燥垥r，只要程學勤坐在自己身邊，他都會將飯盒里的飯撥一些到自己的碗里，還不容自己推辭，每次他都笑著說：“老師讓你吃，你就得吃，要聽老師的話哦！”想著想著，張孝榮不由得將那本記有曲譜及唱詞的小本子，緊緊地貼近自己的臉蛋，溫柔地摩挲著，臉上露出了羞澀而甜蜜的笑……

兩顆年輕的心，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漸漸靠攏了！1966年11月25日，程學勤與張孝榮二人正式結為夫妻。從此，兩人共同邁步在黃梅戲大道上，“你來譜曲我來聽”、“你伴奏來我演唱”……

苦命的男孩，踏上了從藝之路

程學勤曾是一個苦命的孩子。他于1938年7月23日出生于安慶懷寧。出生后僅13天，母親馮正淑便因持續高燒不退而永遠地離開了他和當時年僅一歲半的姐姐程學筠。 妻子的突然離去，使得從事水利工作的父親程瑞麟在痛苦之余，不得不將兩個孩子寄養在老家，交由祖母和姑媽照顧。

然而，祖母畢竟已上了年紀；而姑媽又需要兼顧自己的家庭。因此，幼年的程學勤和姐姐，經常過著沒有大人照顧與看管的日子。到了四、五歲時，程學勤便經常端個板凳坐在自家門口，托著腮，看著對面山坡上勞動的人們、聽著他們勞動時唱的山歌?！吧礁韬贸陔y開、麥耙好吃磨難碾……”那優美的山歌旋律，曾給幼年的程學勤帶去多少安慰與快樂呀！聽著山歌，程學勤覺得音樂真是太美妙了！

六歲那年，村里來了一個算命的瞎子。對于瞎子算命時說了什么，程學勤完全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瞎子隨身帶的那把胡琴。每次替人算完命后，瞎子總會拿出胡琴，拉上一段曲子，這讓程學勤聽得很入迷。為了多看幾眼胡琴、為了多聽幾次胡琴曲子，一次，程學勤竟悄悄地跟著那位算命的瞎子，不知不覺中走了20余里路……

回家后，程學勤自制了一把“胡琴”。他將蛤蟆皮晾干，又找來竹筒，幾番敲打后，他人生中的第一把“胡琴”就這樣誕生了。從此，程學勤沒事時，便拿起自制的“胡琴”，學著算命瞎子的神態，像模像樣地拉起了二胡。

后來，程學勤的父親重新組織了家庭。全家搬到安慶后，程學勤便隨父親來到了安慶崇文中學就讀。

音樂教師韋遠柏除了教學生唱書本上的歌曲外，還教唱了很多民歌、講解了不少樂理知識。課余時間，韋老師也曾指導過程學勤拉二胡，這些都讓他受益匪淺。

上中學時，程學勤每天放學都要經過安慶市黃梅戲劇團。只要劇團里有排練的聲音傳出，程學勤都會站在門外聽。一次，為了聽黃梅戲，程學勤竟在劇團外面的雪地里站了幾個小時，全身落滿了雪花、雪地里也留下了兩個很深很深的腳印?？撮T的老頭兒發現后，既感動又心疼，竟然破例讓程學勤進排練場看戲。

程學勤的初中同學中，有位叫丁紫旺的，其父親是黃梅戲界的知名人士丁永泉。丁紫旺見程學勤如此酷愛音樂、又這般癡迷于黃梅戲，便央求父親，讓其推薦程學勤去參加安慶黃梅戲劇團的招生考試。劇團團長馬維喜聽了程學勤拉的二胡曲子后，當即便決定錄用他。于是，剛讀完初中二年級的程學勤，便進入了安慶市黃梅戲劇團，從此開始了他的黃梅戲藝術生涯。

跳動的音符、輝煌的成就

程學勤剛進入劇團時，主要從事主胡演奏。他拜劇團里的老藝人單雅君為師，請單老師指導自己演奏《孟姜女》、《打豬草》、《鬧花燈》等黃梅戲曲目。

1955年，程學勤有幸結識了黃梅戲作曲界著名的時白林先生。聽了時先生作曲的《春香傳》后，程學勤佩服不已。于是，他虛心地向時白林先生請教作曲知識。同時，程學勤還買來相關的樂理書，一邊自學音樂理論知識，一邊對著二胡反復琢磨、研究。天賦加努力，使得程學勤的作曲處女作——《杜鵑》很快便問世了。由此，程學勤開始涉足黃梅戲作曲領域。

自1955年創作的《杜鵑》問世以來，至2009年病逝前的絕筆之作《鳳戲龍》為止，程學勤共為我們留下了《蔡文姬》、《王熙鳳與尤二姐》、《公主與皇帝》、《鬧黃府》、《花魁女與賣油郎》、《朱門玉碎》、《明月清照》、《審婿招婿》、《徐錫麟》等209部黃梅戲作曲作品。

程學勤作曲的數量如此之多，他的每一部作品，唱腔都寫得十分符合劇中人物的個性。“程學勤的每一本戲，作曲風格都不雷同，真了不起??！”黃梅戲界的知名人士馬自宗曾這樣評價過他。

為了作曲，程學勤總是時而伏在書桌前，反復在紙上調換著“1、2、3、4、5、6、7”的位置；時而拿起身邊的二胡，邊拉邊唱。與此同時，程學勤還善于觀察生活、善于留心身邊的音樂。

“只要做有心人，生活中處處有音樂”，這是程學勤生前常說的一句話。榮獲“華表獎”的黃梅戲電影《山鄉情悠悠》的作曲創作靈感，便源自路邊大排檔中服務員隨意哼唱的小調。那次，程學勤去大排檔吃飯，等菜的間隔，他無意中聽到了服務員邊給客人上菜邊哼著的小曲“正月里來正月紅，我帶二妹去看燈?？礋舯臼羌伲疵妹貌攀钦妗薄胺諉T，能把你剛才哼的小曲再唱一遍嗎？”程學勤請求道。服務員起初誤以為程學勤是調侃自己的，便紅著臉欲轉身離去。程學勤趕緊攔住她：“我是搞音樂創作的。你剛才哼的小曲很有民歌特色。你再唱一遍，我來記譜，好嗎？等會我多買點單，作為給你的報酬，你看如何？”見程學勤一臉的真誠，服務員便亮開嗓子唱了起來。程學勤掏出紙筆，當即記下了曲譜。后來，為《山鄉情悠悠》作曲時，這段曲譜便派上了用場。

用心發現的同時，程學勤還非常虛心，他總是樂于聽取不同的意見。每寫完一部曲子，程學勤都會請妻子張孝榮當自己的第一個聽眾，讓妻子聽完曲子后給自己提提意見?！渡洁l情悠悠》中的唱段《牽牛花》曲譜寫完后，程學勤又同往常一樣，拉起了二胡，讓妻子伴唱。唱完后，張孝榮提出：“最好能在曲譜結尾‘牽牛花呀牽牛花，它牽著你來你牽著它，它牽著你來你呀牽呀牽著它’處，再加上一個尾子‘牽呀牽著它’。這樣，會使得黃梅戲的韻味更濃、也讓人感覺曲譜更加完整。”虛心的程學勤，當即便采納了妻子的建議，為這首唱段加了尾聲。

多年來，程學勤辛勤地耕耘在黃梅戲音樂領域，他虛心地向書本、向方集富、凌祖培等前輩、向同行、向每一個值得他學習的人學習，因而他總是不斷地進步、取得了很大的成就。

由程學勤作曲的四集黃梅戲電視劇《黃山情》曾榮獲第九屆大眾電視“金鷹獎”、獲優秀電視“戲曲片獎”、獲第六屆全國戲曲電視“金紙獎”三等獎、獲第十一屆全國電視劇“飛天獎”三等獎、獲1990年度華東地區電視劇“銀燕獎”三等獎。

由程學勤作曲的黃梅戲電視劇《桃花扇》獲國家級 “飛天獎”三等獎、獲大眾電視“金鷹獎”優秀戲曲片獎、獲美國“南海金猴獎”戲曲片三等獎。

由程學勤作曲的電視劇《西樓會》獲1993年全國戲曲電視片“天安獎”三等獎。 程學勤的作品《於老四與張二女》在1986年湖北省首屆戲劇節中榮獲“音樂銀牌獎”；在1990年安慶市舉辦的首次創作歌曲演唱比賽中，程學勤的作品《一江春水向東流》獲“優秀歌曲獎”；程學勤參與作曲、配器的《邢繡娘》在湖北省1992年戲劇劇種匯演中喜獲音樂創作二等獎；同年，程學勤還因在《邢繡娘》創作、排練、匯演期間，工作積極，榮獲‘優秀工作者’稱號；在1997年安慶市黃梅戲創作劇目調演中，程學勤的作品《柳暗花明》獲“優秀作曲獎”（含配器）；1998年，程學勤的《公主與皇帝》獲第一屆安徽省藝術節“作曲獎”；同年，程學勤有幸被評為“安徽省黃梅戲音樂匯編”編委；這一年，安徽省戲劇家協會、安徽文藝發展基金會還為程學勤頒發證書，感謝他多年來為繁榮黃梅戲藝術事業所作出的貢獻；1999年，由程學勤擔任作曲的黃梅戲《趙所長的星期天》在安徽省現代小戲、傳統小戲、折子戲調演中喜獲二等獎；程學勤在2004年度安慶市黃梅戲小戲調演中榮獲“優秀作曲獎”。

此外，程學勤還為黃梅戲藝術節作出過不少貢獻。在1992年中國安慶市第一屆黃梅戲藝術節中，程學勤作曲的《狀元女與博士郎》、《王熙鳳與尤二姐》榮獲“優秀音樂獎”；在1995年中國安慶市第二屆黃梅戲藝術節中，程學勤獲“優秀工作者”稱號；由他作曲的《富貴圖》在中國安慶市第二屆黃梅戲藝術節中獲“優秀演出獎”；在2003年中國安慶市第三屆黃梅戲藝術節文化活動中，程學勤又因工作突出而榮獲“貢獻獎”。

與此同時，由程學勤作曲、馬蘭、吳瓊等人演唱的《白蛇傳》、《珍珠塔》、《蔡文姬》等20余部黃梅戲作品分別被制成磁帶、唱片，在觀眾中廣為流傳。

作曲的同時，程學勤還不斷地鞏固自己的理論知識。多年來，他寫出了論文《吳來寶和他設計的唱腔》、《編曲與唱曲》、《遮談黃梅戲男、女同度演唱》等十余篇，這些文章分別發表在《振風》、《戲劇界》、《黃梅戲藝術》等雜志上。

泣血的曲譜、生命的絕筆 “50年來，與黃梅戲共同走過。感覺人過得非常充實?？梢哉f，是黃梅戲成就了我的一生。”在《黃梅閣》節目中，程學勤曾這樣感慨道。

是的，程學勤過得非常充實！作曲之余，他還經常拉起二胡，指導演員們練習唱腔。胡靜、劉廣慧、張谷芳、韓再芬、熊辰龍、吳美蓮、余登云、楊小群、汪曉明等黃梅戲演員，都曾經常光顧程學勤的家，向他學習唱腔。每次只要一拉起二胡、一教演員唱腔，程學勤便精神百倍、笑容滿面，他真是樂在其中?。】臻e時，程學勤也愛拿起二胡，對同樣退休在家的老伴張孝榮說：“來，給你吊吊嗓子吧?！庇谑?，伴著動聽的二胡旋律，一曲曲美妙的黃梅戲音樂，不斷地從這個幸福的家庭里傳出……

正當程學勤與張孝榮過著“夫奏婦唱”的幸福生活時，不幸卻悄悄地降臨了。

2006年的一天，夫妻倆又如往常一樣“你伴奏來我演唱”。可是二胡聲卻突然地停了下來，只見程學勤緊捂著腹部、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不斷地冒了出來……張孝榮趕緊將他送去醫院。檢查結果出來了——“肺癌”。天呀，這真是晴天里的一個霹靂??！程學勤當場便被這個結果嚇得暈了過去。張孝榮痛哭著和醫生們一起，將程學勤送進了搶救室……

這之后的日子，張孝榮便陪著程學勤輾轉至上海、杭州、合肥等地的醫院，開始了漫漫的求醫之路。

一聽說自己患了癌癥便當場嚇暈的程學勤，在后來的治療過程中，卻表現得異常堅強！他強忍著痛苦，不斷地接受化療、放療；不斷地吃著中藥、西藥……程學勤是多么渴望能戰勝病魔、能活下來譜寫更多的黃梅戲樂曲?。?

病中的程學勤，依然酷愛著他的黃梅戲音樂事業、手中那譜寫樂曲的筆也從未停下。

2007年，安慶市黃梅戲藝術劇院的團長熊辰龍，找到了程學勤，他想請程學勤為黃梅戲新劇《徐錫麟》作曲。知道熊辰龍的來意后，病中的程學勤當即便點頭答應了。然而一旁的張孝榮卻急了：“學勤他身體不好，作曲會累著他的。對不起啊……”熊辰龍正感為難之際，程學勤擺擺手：“別聽她的。放心吧，我一定會寫好《徐錫麟》曲譜的?！?

熊辰龍走后，程學勤對妻子說：“孝榮啊，別心疼我啦。放心吧，只要我還能寫曲子，我就能戰勝病魔。黃梅戲是我的精神食糧！我不但要寫，而且還要寫出高質量的曲譜！”

張孝榮還能說什么呢？她只能心疼地點點頭，然后轉過身擦去淚水……

接到《徐錫麟》一劇的作曲任務后，已被癌癥病魔折騰得骨瘦如柴的程學勤，仿佛一下子忘掉了病痛。程學勤讓妻子將自己扶著靠在床頭，便開始研讀劇本了。看過劇本后，虛弱的他，又用顫抖的手拿起手機，通過發短信的方式，與編劇王曉馬商討唱詞。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作曲，程學勤不再是伏案寫作，而是手捧著劇本斜靠在床頭，先用很小的音符在唱詞旁邊標出唱腔。完成一段唱腔后，他便讓妻子幫忙將寫字板架到自己的腿上，兩手懸空搭在寫字板上，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地寫著。歷時半個月，程學勤終于完成了《徐錫麟》全劇的唱腔，這可真是他的心血之作??！

由于黃梅戲的唱腔需要根據演員的嗓音條件來設計，因此程學勤主動提出，讓演員來自己家里試唱《徐錫麟》唱腔；另外，他還讓工作人員將《徐錫麟》排練時的錄音帶給自己聽。針對這些，他再修改相關的唱腔，并對演員的演唱技巧及情感等進行指導。

程學勤完成了《徐錫麟》劇的第一、第二稿作曲。2008年，在《徐錫麟》進京演出后召開的討論會上，與會專家們一致認為：“《徐錫麟》這出戲的音樂無可挑剔，是地地道道的、原汁原味的黃梅戲，全劇清新流暢、優美動聽?！甭牭竭@樣的好評后，病重的程學勤，竟然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亮開嗓子唱了一段。

2009年4月，就在病逝前的半個月，程學勤還在為青年演員夏圓圓修改《鳳戲龍》這出小戲的唱腔。該劇在2009年4月23日安徽省小戲調演活動中榮獲一等獎。喜訊傳來之時，程學勤卻因病情惡化而躺在了重癥監護室……在醫院里的走廊上，前來探望程學勤的青年演員夏圓圓，一邊翻看著手機里前些天拍攝下的程學勤在病床上為自己修改《鳳戲龍》唱腔的錄像，一邊難過地哭了……

2009年4月29日，程學勤因病而永遠地離開了我們。誰也沒想到，《鳳戲龍》的作曲，竟成了程學勤生命中的絕筆之作！

未曾完成的心愿

做客《黃梅閣》節目時，程學勤還談到了自己的一個心愿：“我想將自己50多年來譜寫的黃梅戲大、小戲的曲譜整理成冊、編印成書，留給后人?！?

自患了癌癥以后，也許是因為知道自己的時日已經不多了；也許是因為只有黃梅戲音樂才能使自己暫時忘記病痛；也許是因為要為黃梅戲界留下點什么的強烈使命感；總之，程學勤想將自己的曲譜編印成書的這個愿望，是越來越強烈了。

在老伴張孝榮的幫助下，程學勤開始著手整理自己多年來所創作的曲譜。病中的程學勤，曾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那一摞摞寫有曲譜的稿紙；曾一遍又一遍地哼唱著自己這么多年來創編的曲譜；曾一遍又一遍地校對著曲譜的打印稿。雖然癌癥病魔總在不斷地折磨他，但只要一看到這些曲譜、只要一想到自己的這些曲譜即將成書，程學勤便一次次地忍著病痛、咬緊牙關，繼續做著校對及相關的準備工作。

然而，天不遂人愿。盡管有黃梅戲表演藝術家韓再芬的支持；盡管《黃梅戲藝術》雜志的原執行副主編何成結、美編王倩曾為程學勤曲譜集的出版付出過不少努力，但后來由于種種原因，程學勤還是終究沒能等到曲譜集出版的那一天。程學勤走了、他帶著自己未完成的心愿，遺憾地去了另一個世界……

采訪時，張孝榮一邊撫摸著曲譜集的樣本，一邊哽咽地說：“學勤在世時，最大的心愿，就是將這些曲譜編印成書。可是，他卻沒能等到這一天?！闭f到這里，張孝榮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停頓了一下，張孝榮突然抬起頭來，堅定地說：“我要替學勤實現這個愿望！學勤臨走時，舍不得我，他交待我，讓我去美國的大女兒那兒生活。可是學勤的曲譜集一日不出版，我就一日不安心呀。前期的相關工作都準備好了，該書的出版應該也快了吧。等書出版了，我就聽他的話，去女兒那……”說著說著，張孝榮的眼淚又再次流了下來。

采訪結束時，我極力地想安慰張孝榮，可突然間卻怎么也想不到合適的言語。最后，詞窮的我只好不停地重復著那同樣的一句話：“張老師，您別難過了，您要保重好身體啊！”

內心里，我是多么地期盼張孝榮老師能早日將失去夫君程學勤的悲痛，轉化為對夫君的思念、對生活的熱愛??！我是多么地期盼張孝榮老師能早日將與夫君程學勤攜手相伴于梅苑的回憶轉化為對黃梅戲事業的熱愛，從而為黃梅戲事業繼續貢獻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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