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廠長上任記》 改革文學的開山之作

2023年12月29日發(作者：磨的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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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和數字是冷酷無情的，像

兩條鞭子，懸在我們的背上

其實，時間和數字是

普遍狀態。作品中某重型電機廠，就

在經歷了特殊歷史時期后，生產停頓，

人心混亂，而這時站出來的卻是老干

部喬光樸，他主動請纓收拾爛攤子，

上任后更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扭轉

了生產的被動局面。有生命、有感情的，只要你掏出心來

追求它，它就屬于你。—蔣子龍《喬廠長上任記》《改喬革廠文長學上任的記開》山之作取材于生活的短篇經典1979年，剛復刊3年的《人民文

學》第7期上登載了一部短篇小說《喬

廠長上任記》，一經發表就在文學界引

起關注，榮獲1979年度全國優秀短篇

小說獎。“中國改革文學的幵山之作”是

對這部小說最大的贊譽。它成功塑造出

喬光樸廠長這一堅毅的英雄干部形象，

應和了當時的社會心理——在變革的

大時代，人們渴望敢闖敢干的英雄。小說《喬廠長上任記》能成為改革

文學的前鋒、幵山之作，除了人物塑

造成功、故事有趣之外，發表時間也

正是現代中國的重大轉折點——改革

幵放。丨978年12月18曰至22曰，黨

的第H屆三中全會在北京召幵。全

會作出把黨和國家工作中心轉移到經

濟建設上來、實行改革幵放的歷史性

決策；這次會議強調在黨的生活和國

家政治生活中加強民主，決定加強黨

的領導機構，恢復中央紀律檢査委員

會。這次全會可以說是新中國成立以

來，中國共產黨歷史上具有深遠意義

的偉大轉折。黨的H屆三中全會幵啟了中國

改革幵放歷史新時期，而小說《喬廠長

上任記》正好就發表于全會的半年后，

改革幵放的春天剛剛到來，作者蔣子

龍已敏銳地察覺到這一歷史的變革，

一氣呵成，創作出這部作品。其實《喬

廠長上任記》篇幅不長，故事也不復

雜，但這部僅3萬余字的短篇小說卻

真實地反映了當時人們在經歷了十年

動亂后，那種茫然、混沌、缺乏活力的當然喬光樸形象的成功，也離不

幵作者自身的經歷。蔣子龍是河北滄

縣人，生于194丨年8月。他的作品基

本以現實主義為基礎，而且很多取材

于親身經歷。20世紀60年代初，他從

天津重型機器廠技工學校畢業，成為

天津鍛鑄件廠的一名工人，不久后參

軍，考入海軍制圖訓練學校，畢業后

服役于海軍。1965年，剛從部隊退役

的蔣子龍就根據其部隊生活經歷，創

作了第一部短篇小說《新站長》。也是離幵部隊后，蔣子龍又回到

天津重型機器廠，先后擔任廠長辦公

室秘書，代理車間主任。1976年《人民

文學》復刊后，蔣子龍發表短篇小說

《機電局長的一天》，這篇小說以天津

重型機器廠第一任廠長馮文彬為人物

原型，講述參加過長征的老革命、機

電局局長霍大道大刀闊斧干工作、帶公/《喬廠長上任記》封面，江蘇人民出版社，

1979年10月出版JUNE 2021 | 87

義學經典屮的紅色記憶病抓生產“一天”經歷的小說，發表后

引起強烈反響。到1979年春天，《人民

文學》派編輯王抉來津向蔣子龍約稿，

于是便有了這部被譽為改革文學幵山

之作的《喬廠長上任記》。這部小說無疑融入了蔣子龍的個

人經歷。從1974年到1982年，他擔任

天津重型機器廠車間黨總支副書記、

車間副主任，這8年間，天翻地覆的變

化影響到中國的每個角落。小說具有

明確的現實指向性和強烈的現實主義

傾向，它指出了當時工廠管理和生產

的一個重要問題，即“廠長”問題。蔣

子龍在《寫給廠長們》中說：“怎

樣當廠長？現在工廠的廠長是一種什

么精神狀態？這些問題在我心里憋了

足有兩年多。我感到非寫出來不可，

拿起筆來后邊好像有人催著。”人物塑造是時代的召喚“算算吧，‘四人幫’倒臺兩年了，

七八年又過去了六個月，電機廠已經

兩年零六個月沒完成任務了。”作品

一開篇就點明了故事發生的具體時

間——1978年6月。這是一段非常特

殊的時間，“文革”已經結束，改革幵

放的號角還沒有正式吹響，過去10年

給人們帶來的影響猶在，那是一段充

滿彷徨、混亂與迷感的曰子。一個人，

兩年多不能完成任務，可以說是個人

問題。但整個廠，幾千號人，兩年多不

能完成任務，問題就嚴重了。在這個

時代拐點，必須有清醒的掌舵人起來，

以雷厲風行之手段帶領人們走出思想

迷茫的困境，讓企業重新恢復活力，

投入祖國建設。喬光樸何許人也？作品交代很清

楚，他現年56歲，身體基本健康，血

壓有一點高，但無妨大局，他的臉有

著礦石般的顏色與獵人般的粗闊，石

岸般突出的眉弓，餓虎般深藏的雙眼；88丨國家人文歷史公/蔣子龍，當代作家。2018年12月18曰，黨

中央、國務院授予其改革先鋒稱號，頒授改革先

鋒獎章，并獲評“改革文學”作家的代表顴骨略高的雙頰，肌厚肉重的闊臉；

“這一切簡直就是力量的化身”。當然，讓讀者印象深刻的不僅

是喬光樸的外貌，還有他出場時的身

份——機電局電器公司經理。這個職

位是許多老干部夢寐以求而又得不到

手的“美缺”，正是“上有局長，下有

廠長，能進能退，可攻可守。形勢穩定

可進到局一級，出了問題可上推下卸，

躲在二道門內轉發一下原則號令。愿

干者可以多勞，不愿干者也可少干，

全無憑據，權力不小，責任不大，待

遇不低，費心血不多”。可年過半百的

喬光樸放著輕車熟路不走，卻主動申

請到重型電機廠去當廠長，并不惜立

下“軍令狀”。他這一反常舉動讓很多

人不解，明知現在基層的經最不好念，

為什么偏要下去當這苦差呢？“時間和數字是冷酷無情的，像

兩條鞭子，懸在我們的背上。先講時

間。如果說國家實現現代化的時間是

二十三年，咱們這個給國家提供機

電設備的廠子，自身的現代化必八

到+年內完成……再看數字。曰本

曰立公司電機廠，五千五百人，年產一千二百萬千瓦：咱們廠，八千九百

人，年產一百二十萬千瓦。說明什么？

要求我們干什么？ ”作者通過喬光樸在

會上的發言，一針見血指出改革前期

嚴峻的形勢。喬光樸不是初生牛犢不

怕虎的青年人，他的選擇與擔當既是

個人的覺悟，亦是時代對他的要求。當十年浩劫結束，改革幵放將至

的時期，中國人對于新時期固然有期

待，亦有不安。畢竟當國門打開后，所

要面對的競爭對手，不僅有英法這樣

老牌列強，還有美國這樣的新“霸主”。

哪怕是二戰中幾乎化作一片焦土的曰

本，也在戰后實現經濟大騰飛，一度

達到明治維新以來的巔峰。這些都是

剛結束動蕩的中國需要面臨的挑戰。

1979年3月21曰至23曰，中共中央召

幵政治局會議，討論了 1979年計劃和

國民經濟調整問題。會上陳云經過分

析提出了我國在改革幵放初期面臨的

問題以及解決方案：我們搞四個現代

化，要講實事求是。現在比例失調的

情況相當嚴重，最好有三年的調整時

間。鄧小平在23日發表的講話中也指

出：現在的中心任務是三年調整。所謂“三年調整”是根據中國實際

情況而作出的考慮，涉及方方面面的

問題，其中，中國的工業化改革是繞

不過去的重中之重。就如《喬廠長上

任記》幵篇所交代，電機廠已經兩年

半沒能完成任務，是當時工廠普遍存

在的現象，但改革必須進行，怎么改？

如何改？是保守的改，還是激進的

改？在“摸著石頭過河”的時代，沒有

人能保證哪個是正確答案。這一歷史

背景下，存在著不少作品中電機廠的

老廠長冀申這樣的干部，他們懶政怠

政，認為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

錯，一心只為自己鉆營，盯著“美缺”。

這類干部顯然不可能在大時代中擔負

起改革的責任。工業化改革這一宏大使命靠的不

僅僅是上層大方針確立，更需要無數

神狀態吧，有的裝聾作啞，甚至被點將

基層干部勇于站出來掌舵，從每個工

點到頭上，還推三阻四。我真納悶，在

廠、每個干部到每個工人的改變，方能

我們這些級別不算小的干部身上，究

星火燎原，達到目標。在努力實現“四

竟還有沒有普通黨員的責任感？我不

化”這一大目標的過程中，《喬廠長上

過像個戰士一樣，聽到首長說有任務

任記》這部作品著重表現的，就是一名

就要搶著去完成，這本來是極平常的，

基層干部在歷史潮流中的個人作用。現在卻成了出風頭的英雄。誰知道呢，

也許人家還把我當成了傻瓜哩!”老黨員初心不改這種干部的精神狀態，一定程度

上是“文革”后的時代縮影。石敢這類

除了像冀申那樣油滑而不作為的

干部，因為慘痛經歷而喪失斗志可以

干部之外，小說中還有另一個典型人

理解，但喬光樸卻是一個自己發光，

物，就是被喬光樸“強迫”拖到工廠去

也能讓他人重新煥發光彩的人。在他

任職的老同僚石敢。石敢也曾是一名

的動員下，本已心灰意冷的石敢重新

有能力、有理想的干部，但在“文革”

出山。生活方面，喬光樸的行為也完

中遭到迫害而失去了半根舌頭后，從

全不像一個年近花甲的老人，他大膽

此變得小心翼翼，年輕時的斗志也被

向曾經愛戀過的工程師童貞求婚，這

澆滅。這其實也是改革開放初期，很多

位五十多歲還雄心勃勃，熱愛自己事

經歷過政治災難的干部們存在的普遍

業的喬廠長又使童貞那顆工程師的心

問題。面對老搭檔喪失斗志，喬光樸以

也熱了起來，不僅答應了他的求婚，

嘲諷口吻自言自語了一段經典臺詞：還發揮自己才能，幫助他投入到工廠

“這真是一種諷刺，‘四化’的目標

改革工作中。中央已經確立，道路也打幵了，現在就

上任后的喬廠長很快抓準了電機

需要有人帶著隊伍沖上去。瞧瞧我們

廠的“病情”，并幵始為之動“大手術”。

這些區局級、縣團級干部都是什么精他不惜將全廠9000多名職工推上了大公/蔣子龍（左）在天津重型機器廠擔任車間副主任期間，在車間與工人交流。他的作品《喬廠長上任

記:^不少靈感就來源于天津重型機器廠I-.ft:考核、大評議的比賽場，留下精兵強

將，把考核不合格的組成服務大隊替

代農民工搞基建和運輸。因為這項大

改革，喬光樸也因此樹起了一批“仇

敵”，不僅有像杜兵這樣的工人，而且

還有那些“編余”中層干部。他們反過

來對喬光樸進行刁難，處處與其作對，

卻都被這位倔強的廠長一一化解。這也正如改革幵放初期我國工業

化面臨的問題，當打幵國門，中國要

與世界接軌，就必須發展經濟，投入

到與強國的競爭中；工業改革固然會

得罪很多人，甚至犧牲部分人眼前的

個人利益，但大局之前勢在必行。故

事以喬光樸聽著自己最愛的京劇《包

龍圖打坐在幵封府》作為結尾，這也

意味著工廠的改革之路是艱苦而漫長

的，此后他既可能遇到“陳世美”之類

的作奸犯科之徒，也可能遭到來自“龐

太師”這類權貴的施壓，但作為四化

建設新時期的“包青天”，再大的困難，

喬光樸只會勇往直前。在新的時代，

為四化而奮斗的進軍中，這樣的干部

無疑是幵辟道路、打破堅冰的先鋒。“其實，時間和數字是有生命、有

感情的，只要你掏出心來追求它，它

就屬于你。”喬光樸是改革幵放后第一

批抓住時間的人。這個人物最大的魅

力在于，他的果斷、堅毅、勇于擔當、

勇于改革，不屈不撓之精神，憑借的

絕不是一時意氣，他也非“飽漢不知

餓漢饑”。相反，小說中多處倒敘交代，

在“文革”時期，喬光樸曾遭受牽連迫

害，被關過牛棚，妻子也在牛棚中不

明不白死去。他經歷過生離死別的痛

苦，也見證國家走過的一段動蕩的彎

路。但這些年的苦難并未消磨掉他的

斗志，風雨過后，老黨員的初心依舊，

這正是喬廠長最可愛、也最可貴之品

質。20世紀70年代末這個特殊的歷史

拐點，這樣的英雄人物足以振聾發聵，

給予人們鼓舞和力量。iJUNE 20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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