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簡愛》第十三章看翻譯技巧

2023年12月29日發(作者：二七一十四)

從《簡·愛》第十三章譯文探翻譯技巧

《簡·愛》（Jane Eyre）是十九世紀英國著名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代表作。人們普遍認為《簡·愛》是夏洛蒂·勃朗特“詩意的生平寫照”，是一部具有自傳色彩的作品。它成功地塑造了英國文學史中第一個對愛情、生活、社會以及宗教都采取了獨立自主的積極進取態度和敢于斗爭、敢于爭取自由平等地位的女性形象；《簡·愛》的問世曾經轟動了十九世紀的文壇，在英國文學史上，被稱為一部經典傳世之作，它以一種不可抗拒的美感吸引了成千上萬的讀者，有一種抑制不住的沖動，驅使人拿起這本書，隨之深深感動，心靈也為之震顫。經過翻譯傳入中國后，《簡·愛》也是廣受好評與歡迎。

小說以第一人稱講述，女主人公簡·愛自幼父母雙亡，寄居在舅舅家里。舅舅病逝后，舅母把她視作眼中釘，最終把她送進孤兒院。孤兒院教規森嚴，生活艱苦，簡·愛在這里受到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摧殘。畢業后，簡·愛通過在報紙上刊登求職廣告而來到了桑菲爾德，在男主人公羅切斯特家任家庭教師。羅切斯特先生脾氣古怪，但經過幾次接觸后，他和簡·愛相愛了。就在他們舉行婚禮時，有人闖進來指出古堡頂樓的瘋女人是洛奇斯特先生的妻子。于是，簡·愛離開了桑菲爾德。她來到一個偏遠的地方，被牧師圣約翰收留，圣約翰請求簡·愛嫁給他并和他同去印度傳教，簡·愛拒絕了他，她始終忘不了羅切斯特。最終，她又回到了桑菲爾德。此時的古堡已成廢墟，羅切斯特也受了傷且雙目失明，但簡·愛又回到了羅切斯特的身邊。

這部作品具有很強的故事性和可讀性，也就可以理解為何國內有如此之多的譯本，這里選取兩本——宋兆霖和黃源深翻譯的譯本來進行研究論述。宋兆霖，1953年畢業于浙江大學外文系。現為浙江大學教授，浙江省作協外國文學委員會主任，省翻譯協會、省外國文學與比較文學學會名譽會長。譯著有長篇小說《雙城記》、《呼嘯山莊》、《簡·愛》、《魯米詩選》等50多種，主編《勃朗特兩姐妹全集》(10卷)、《狄更斯全集》(32卷)、“經典印象叢書”（56卷）等。譯著曾多次獲獎。黃源深，歷任華東師范大學外語系教師，澳大利亞悉尼大學碩士，華東師范大學外語系主任，澳大利亞拉特羅布大學客座教授，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客座教授、博士生導師，華東師范大學澳大利亞研究中心主任，教授。著有專著《澳大利亞文學史》、《澳大利亞文學論》，譯著長篇小說《簡·愛》、等。譯著《我的光輝生涯》獲1996年澳大利亞政府翻譯獎。

翻譯講求的原則是“信、達、雅”，本文也就會在這三個方面展開論述。而選擇第十三章是因為這一章是兩大主人公的第一次正式見面對話，而且含有很多翻譯注意的語言點。

1、 信。

“信”即意義不違背原文，講求翻譯的準確性與嚴密性，這是翻譯的基本條件。

1.1 詞

1.1.1英文同中文一樣，一個單詞也可能會有很多的意思，同一個單詞在不同語境下會表現出不用的意義，而我們如果想要正確表達原文作者想要表達的意思，就要找到準確的詞義。

例如原文中有句話：“ You want a brooch.”單詞“want”是意思有“要，想要；需要；應該；缺少、缺乏”，宋兆霖版（以下簡稱宋版）和黃源深版（以下簡稱黃版）都不約而同地通過語境譯為了“需要”，可謂是遵循了“信”這一理念。另外，單詞“brooch”的本義為“飾針；胸針；領針”，宋版譯為“胸針”，黃版譯為“飾針”。從上下文來看并不能確定1

女主人公最終佩戴的是何飾品，且“飾針”是一個比較文雅的詞，符合富貴人家管家的語言用詞，所以我認為后者的翻譯比較好。

1.1.2 同樣，詞有不同的程度，例如漢語中的“很”、“非常”、“相當”，除了表程度的副詞，其他詞也可以通過程度而表達不同程度的感情色彩。

例如原文中簡·愛談到羅伍德的牧師布洛克赫斯特的性格時說：“He is a harsh man; at

once pompous and meddling.”其中的“harsh”的意思為“殘酷的，嚴酷的”，宋版譯為“他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黃版譯為“他是一個嚴酷的人”，從中即可看出感情色彩表達程度。因為簡·愛非常厭惡布洛克赫斯特，所以“冷酷無情”表達的感情更強烈一些，更好一些。

1.2 句

1.2.1 英文中也有很多句式，例如被動句、強調句，定語從句等。

這里主要分析一下被動句，其他句式會在以下內容中進行討論。由于語言習慣的不同，相對于英文，漢語較常用主動句，所以在翻譯時會有句式的改變，而是否改變句式也是視情況而定。

例如原文中的句子：“it was rather a trial to appear thus formally summoned in Mr.

Rochester’s prence.”宋版譯為“像這樣鄭重其事地奉召去見羅切斯特先生，簡直是活受罪”，為主動句；黃版譯為“覺得這么一本正經被羅切斯特先生召見，實在是活受罪”，為被動句。這樣看來兩種譯法都是可以的，但不管“奉召”還是“召見”，用在這里總是覺得怪怪的，而這就屬于是詞義選擇的范疇了。

但有些被動句是不好直譯為被動句的，重要的還是要把原作者的本意表達出來。例如原文中“but she was ordered to amu herlf with Pilot.”宋版譯為“可是他吩咐她和派洛特去玩”，黃版譯為“卻被吩咐去逗派洛特玩了”，可以看出前者的通過上下文譯為主動句比較好。

1.2.2 英語中有很多省略的現象，而翻譯成中文時有時是不能省略的，不然句子結構就會不完整，也就不能確切表達原文作者的意思。

例如原文中“the length of the midsummer days favoured my inclination to apply.”宋版譯為“仲夏的白天很長，能讓人專心致志地工作”，黃版譯為“仲夏白晝很長，有利于我專心致志”，顯然后者少了一部分，所以讀起來不完整。

1.3 感情表達

譯作除了在內容上要忠實于原著以外，在思想感情上也要保持一致，忠實于原作者的情感。

例如原文中羅切斯特聽完簡·愛解釋人們對學生的肯定即是對老師最好的禮物后說的話。“’Humph!’ said Mr. Rochester, and he took his tea in silence.”對于語氣詞，宋版譯為“唔！”，黃版譯為“哼！”，這里表達的感情顯然是不同的。通過上下文的理解，當時簡·愛對羅切斯特的印象并不是很好，而且羅切斯特當時的態度并不是十分友善，所以我傾向于后者的翻譯。

2、 達。

“達”，即通達曉暢，言簡意賅，講求在正確表達原作者原意的基礎上滿足另一語言讀者的閱讀習慣，使讀者能夠讀懂文章。

2.1 詞、詞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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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英文中詞的運用是十分靈活的，有時我們并不用其原意，而取其引申義，否則不僅讀不通，而且也違背了原作者表達的意義。

例如原文中的“a reception of finished politeness”，“finished”意義為“完成；完成了的”，在這里顯然不能翻譯為“完成了的禮貌”。根據其引申義以及句子的理解，應該譯為“彬彬有禮地接待”（宋版）或“禮儀十足地接待”（黃版）。

還有些詞是有一些特定含義的，出自某個典故或神話，這就需要譯者的廣泛涉獵和豐富知識了。例如原文中的“the man in green”譯為“綠衣仙人”而不是“綠叢中的人”。而且譯者最好注出詞語出處。

2.1.2 英文中有些固定的詞組，表示固定的意思，譯者翻譯時掌握這些詞組也是很有必要的，這樣翻譯出來的文章不僅通達曉暢，有時還可以與漢語中的成語找到對應，更易于讀者理解。如果不能明白詞組的特殊意義，有時就會違背最基本的“信”這一原則，與作者的想表達的意思背道而馳。

例如原文中“you beat about the bush”，是羅切斯特說簡·愛不直接索要禮物，譯為“你卻拐彎抹角”，而照原文直譯的話就是“你打灌木叢”，顯然是說不通的。

2.2 復句、語序

2.2.1 英語中的復句是很令人頭疼的，特別是有些句子長達三四行，要想翻譯正確且通順，找準各部分成分是很關鍵的。此種情況繁多，此處只舉一例，不再詳述，望讀者自己體會其中奧秘。

原文：One gleam of light lifted into relief a half-submerged mast, on which sat a

cormorant , dark and large, with wings flecked with foam; its bead held a gold bracelet t

with gems, that I had touched with as brilliant tints as my palette could yield, and as

flittering distinctness as my pencil could impart.

譯文：1. 一線光亮醒目地襯托出一根一半沉入水中的桅桿，桅桿頂上停著一只又黑又大的鸕鶿，翅膀上濺著點點浪花。它嘴里銜著一只鑲有寶石的金手鐲，這是用我調色板上所能調出的最鮮明的色彩畫的，還用鉛筆盡可能勾出了清晰的輪廓。（宋版）

2. —束微光把半沉的桅桿映照得輪廓分明，桅桿上棲息著一只又黑又大的鸕鶿，翅膀上沾著斑駁的泡沫，嘴里銜著一只鑲嵌了寶石的金手鐲，我給手鐲抹上了調色板所能調出的最明亮的色澤，以及我的鉛筆所能勾劃出的閃閃金光。（黃版）

2.2.2 在翻譯的過程中，我們有時不得不根據漢語的語言習慣改變原文語序來使語句通順，當然翻譯水平較高的話，也可以在不改變語序的情況下達到同樣準確的效果。

例如，“I am daily thankful for the choice Providence led me to make.”兩種翻譯：“是上帝指引我做出了這樣的選擇，為這我每天都在感謝他。”（宋版）、“我每天感謝主引導我作出了這個選擇。”（黃版），我認為后者既沒有改變語序，同時又簡單練達，略勝一籌。

2.3 上下文

這個問題與1.2.2相似，有些省略的句子對于說英語的人來說易于理解，但對于漢語則不適用了，所以在翻譯時省略的部分要通過上下文翻譯出來。例如原文中有一句“Can you play?”如果不看上下文直接翻譯就是“你會玩嗎？”沒有賓語，“play”的具體含義也不知是否是指“玩”還是指進行某種運動或彈奏某種樂器。所以，這句話的翻譯就必須參照上下文，由此翻譯出是“你會彈鋼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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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雅

“雅”指文章翻譯得優美，具有文學價值，體現出原文的語言美以及詞句的精煉優美。在“信、達、雅”三原則中，“雅”是最難做到的，有時為了追求“雅”會失掉“信”，但優雅的語句無疑也是提高或保持原著文學價值的重要因素。

3.1 語句優美

在閱讀英文原著遇到優美語句時，我往往會贊嘆不已，但每當試圖將其翻譯為漢語時才發現此并非易事。而能達到這一境界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也是需要積累與練習的。有時換個角度或添加一些詞語也許能夠達到一種美感，但同時也要防止背離原作者的宗旨。此處我舉出一些自認為把依原文譯得較優美或將原文較難語句譯得較好的語句，大家可以共同鑒賞一下，從兩個譯本中也可以體會出其中的異同及優劣。

例一 twilight and snowflakes together thickened the air, and hid the very shrubs on

the lawn.

譯文一（宋版）暮色和雪花把天空攪得一片昏暗，連草坪上的灌木叢都看不見了。

譯文二（黃版）暮色和雪片使空氣混混沌沌，連草坪上的灌木也看不清楚了。

例二 I knew my traveler with his broad and jetty eyebrows; his square forehead,

made square by the horizontal sweep of his black hair. I recognized his decisive no, more

remarkable for character than beauty; his full nostrils, denoting, I thought, choler; his grim

mouth, chin, and jaw – yes, all three were very grim, and no mistake. His shape, now

divested of cloak, I perceived harmonized in squareness with his physiognomy; I suppo it

was a good figure in the athletic n of the term – broad chested and thin flanked, though

neither tall nor graceful.

譯文一（宋版） 兩道又粗又黑的濃眉，還有那被橫梳的黑發襯托得更加方正的前額，使我一眼就認出他就是那個趕路人。我認出了他那堅毅的鼻子，它與其說因為漂亮，還不如說因為顯出了他的性格而引人注目。還有他那大大的鼻孔，我看這表明他的脾氣暴躁。他那嚴厲的嘴、下巴和下顎——是的，這三者都非常嚴厲，一點沒錯。他現在已脫去斗篷，我覺得他體型寬闊結實，和他的面貌非常相稱，我想從體育運動的角度說，這不失為一個好身材——胸寬腰細，盡管既不高大，也不優美。

譯文二（黃版） 我知道我見過的這位趕路人有著濃密的寬眉，方正的額頭，上面橫流著的一片黑發，使額頭顯得更加方正。我認得他那堅毅的鼻子，它與其說是因為英俊，倒還不如說顯出了性格而引人注目。他那豐滿的鼻孔，我想，表明他容易發怒。他那嚴厲的嘴巴、下額和顱骨，是的，三者都很嚴厲，一點都不錯。我發現，他此刻脫去斗篷以后的身材，同他容貌的方正很相配。我想從運動員的角度看，他胸寬腰細，身材很好，盡管既不高大，也不優美。

3.2 語句練達、成語

英文中有些詞組短語也有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作用，遇到這樣的語句能找到一個成語與之搭配是再好不過了，這樣對讀者來說既熟悉又易于理解，還能達到文學效果，可謂一舉多得。例如“an unttled kind of life”譯為“漂泊不定的生活”，可謂恰到好處。

但有時我們不得不考慮對原文的忠實程度，例如原著中的“Don’t trouble yourlf to

give her a character.”黃版譯文“歌功頌德并不能使我偏聽偏信”可以說是相當不錯，但不得不指出這是意譯，宋版則是直譯“你別費神給她作什么品德鑒定了”。所以有時這種譯4

法也要視情況而定，要考慮到不要太偏離原意。

3.3 文章風格

我認為這一境界是最難的。譯者不僅可以將原著確切譯出，且正確傳達出原作者的思想情感，還能在言辭之間表現出原作者的寫作風格，能做到這一點絕非易事。通篇來看兩位譯者基本都傳承了原作者樸實的文筆，這些都可以同過人物、場景以及的對話的描寫中看出來。也是因為譯者忠實于原著，故而在翻譯的過程中自然流露出原作者的文風。所以從這點來看，這一境界也不是不可企及的。

4、 補充說明

《簡·愛》原著中還有一部分是法文，對此原著在書后作出了英文注釋，便于讀者理解。對于這部分內容，黃版采取的做法是不作變動直接將原文的法文寫下來，我認為宋版的方法比較好。宋版將法文部分直接翻譯為中文，然后在頁腳注釋說明原文為法文，這樣也就符合了“信、達、雅”的要求，最起碼讀者可以明白原作者的意思。只是堆砌一堆法文，看似尊崇了“信”，實則讓讀者很迷惑。

雖然只是《簡·愛》三十八章中短短的一章，從中也可窺探出翻譯的奧妙，也可看出翻譯的重要性。古人已為我們積累了寶貴的翻譯經驗和理論，在汲取前人寶貴知識財富的同時，想要達到較高的翻譯水平還是需要練習與閱讀，體會各種規律與奧妙，同時也要廣泛涉獵，積累自己的文化基礎知識，這樣在某些作品的翻譯中才能做到游刃有余。

有人說：中國之所以沒有人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不是因為中國沒有好的作家，是因為中國沒有好的翻譯家。翻譯的重要性可見一斑，作為英語專業的學生，我們不僅要了解英語國家的文化，也要把中國的千年文化傳統傳播出去，讓世界了解中國。

參考資料：

1、 Charlotte Bornte： Jane Eyre Wordsworth Editions

2、 《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 商務印書館 牛津大學出版社

3、 宋兆霖（譯）：《簡·愛》 北京燕山出版社

4、 黃源深（譯）：《簡·愛》 譯林出版社

5、 /view/?fr=ala0_1#3

6、 /view/?fr=ala0_1

7、 /view/?fr=ala0_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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