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倫馬特怪誕手法在戲劇上體現

2023年12月5日發(作者：竇公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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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論迪倫馬特戲劇的怪誕手法在情節安排上的體現

摘要：迪倫馬特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在全球享有盛譽的瑞士劇作家，他以喜劇的形式來表現悲劇的主題，創作了一系列具有怪誕風格的悲喜劇。怪誕是迪倫馬特最具代表性的戲劇標簽，他作品中的怪誕手法無處不在，將各種對立因素包括美與丑、喜劇性與悲劇性、可怕與可笑、尋常與離奇、幻想與真實、崇高與卑瑣等等奇妙地混合在一起組成一幅人類社會的怪誕圖景，在戲劇情節、語言、人物、場景方面均有體現。本文旨在對迪倫馬特戲劇的怪誕風格進行整體把握的基礎上，重點分析其怪誕手法在情節安排上的體現。

關鍵詞：迪倫馬特；戲劇；怪誕；情節安排

The Analysis of the grotesque practices in reflection of the plot

arrangement in Dürrenmatt’s drama

Abstract: Friedrich Dürrenmatt is Helvetian playwright of international prestige after

theSecond World War. He compod a ries of grotesque tragicomedies to revealthe tragic

theme in camouflage of comedic form. Grotesque is one of Dürrenmatt’s unique traits. In his

works, lots of grotesque styles could be found everywhere, blending many contradictory

elements for instance comedy and tragety, scared and ridiculous, usual and bizarre,

imagination and real, lofty and wretched to a special picture of the human being society,

which can be shown by the dramatic plot, languages, characters and scenes aspects. This

essay aims to desployed Dürrenmatt grotesque drama bad on the overall grasp, focusing

on analysis of its grotesque practices reflected in the plot arrangement.

Key word: Dürrenmatt;drama;grotesque;plot arrangement

目 錄

一、迪倫馬特的怪誕藝術風格………………………………………………………1

二、情節安排中的怪誕手法…………………………………………………………2

（一）以“喜”寫“悲”……………………………………………………………3

（二）設計反常情節…………………………………………………………………4

（三）插入偶然事件…………………………………………………………………5

（四）利用悖謬思維…………………………………………………………………5

三、結語………………………………………………………………………………6

參考文獻………………………………………………………………………………7

迪倫馬特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在全球享有盛譽的瑞士劇作家，被稱為“繼布萊希特之后最重要的德語戲劇天才”，也有人稱他是最受歡迎的歐洲當代劇作家，甚至有人將他與阿里斯托芬、易卜生和肖伯納相提并論。迪倫馬特擅長用喜劇的方式來表現悲劇的主題，創作了一系列的悲喜劇，而“怪誕”則是他戲劇的核心表現手法。西方評論家萊因哈德·格林說：“怪誕??構成迪倫馬特戲劇的基本結構，一如間離法體現為貝托爾特·布萊希特戲劇的基本結構。”1本文將在總體闡釋迪倫馬特怪誕風格基礎上，從情節分析的角度入手，分析其怪誕表現手法在情節安排上的體現。

一、迪倫馬特的怪誕藝術風格

在《戲劇問題》一文里，迪倫馬特對“怪誕”這個概念有一段格闡釋和界定：“怪誕莫過是一種感知的表現，一種感知的背謬，也就是說一個怪物的形象，一個面目全非的世界的面目。就像我們的思維沒有悖謬這個概念則寸步難行一樣，藝術亦是如此，我們這個世界也不例外。”2對迪倫馬特來說，怪誕既體現在內容上，也體現在形式上，因此在他以《老婦還鄉》、《物理學家》為代表的一系列作品及其戲劇論著《戲劇問題》中均可找到“怪誕”的影子。他常常把崇高與滑稽的事情彼此聯合，把不同領域或不同時代的事物加以混淆，或將兩種極端的東西加以對照，或使丑陋與美觀的形象互相變換，怪誕的手法通過把現實生活中的普遍現象加以變形，使觀眾原本熟悉的對象變得陌生、產生審美距離，引起觀眾的不安和驚異，思考也就由此產生。

迪倫馬特擅長用喜劇的形式來表現悲劇的主題，他認為“悲劇克服距離??喜劇創造距離”。在喜劇的形式中，怪誕的意念和物象是通過一種“即興奇想”的方式被表現出來的。所謂“即興奇想”就是“一些突如其來的想法，猶如炮彈射入世界，形成一個漏斗形的圖像，遂使現實生活變得滑稽可笑。”3葉廷芳認為迪倫馬特的“即興奇想”與阿里斯托芬的觀點如出一撤，目的是揭露和嘲諷現實。在《關于<物理學家>的21點說明》中，作者又把“即興奇想”表述為“偶然事件”。迪倫馬特的劇本中處處呈現出怪誕的樣貌：老婦克萊爾不但行為舉止異于常人，而且還是一個由象牙和金屬組建的人，她身邊的兩個盲人不但外表丑陋，說話還是不斷重復的雙聲部，完全沒有真實感；古巴比倫的兩朝皇帝總是輪流成為對方的踩腳凳，王朝更替這般簡單，讓人覺得滑稽可笑；羅馬帝國的皇帝的最大愛好竟然是養雞，并且以歷代皇帝的名字給每

1R·格林：《迪倫馬特作品中的滑稽與怪誕》，轉引自葉廷芳：《老婦還鄉——迪倫馬特喜劇選》譯本序，外國文學韓瑞祥：《“悲劇性的東西就是從喜劇中產生出來的”——論迪倫馬特的喜劇<老婦還鄉>的審美現代性》，《外國文葉廷芳：《老婦還鄉——迪倫馬特喜劇選》譯本序，外國文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8頁。

1

出版社，2002年版，第244頁。

2學》，2005年第9期。

3只雞命名等等。這些怪誕的因素是與觀眾的現實體驗有很大差距的，由此產生一種陌生化效果，所以觀眾并不需要借助其他外在的間離手法來跳出劇情。

曾有研究者把迪倫馬特歸入“荒誕派”，但作者本人卻不那么認為，迪倫馬特的戲劇不僅不可歸為荒誕派戲劇，甚至很大程度上是與荒誕派戲劇對立的。怪誕與荒誕的最重要區別是對待希望與絕望的態度不同，這也是迪倫馬特與荒誕派作家的最根本不同。荒誕派戲劇是一種反傳統戲劇，現實世界的無意義、非理性和荒謬是荒誕戲劇的主要表現內容，因此傳統戲劇中的動作、語言、人物等很多要素都被否定，而僅僅以具體的舞臺形象加以呈現，本質是悲觀與絕望。但迪倫馬特的怪誕以真實為基礎和目的，怪誕與時代問題密不可分，迪倫馬特觀察最具體、最切實，體會最深的就是資本主義社會的現實。除了關注生活中可見的那些畸形、殘酷的種種罪像以外，他還關注對人類造成致命威脅的世界性危機，比如強權霸主勢力的猖狂、金錢冷酷勢力的橫行以及不顧及后果的科學發明等等。并且在結構方面，迪倫馬特的戲劇有明確的主題思想、貫穿始終的戲劇情節以及緊張的戲劇沖突，甚至對傳統戲劇有所繼承，利用“三一律”的法則來架構劇本。

二、情節安排中的怪誕手法

怪誕手法經常貫穿迪倫馬特創作的始終，它有時表現為事理離奇、兩極反差有時表現為邏輯悖謬，有時表現為形象猙獰、生理畸形和畫面殘酷等。從主題的確立開始，到情節的安排、邏輯的思考、人物的塑造、語言的運用各各方面都無處不在。在人物方面，迪倫馬特的主人公大都兼具喜劇色彩與悲劇性，采用了人物外形怪誕化、打亂人物關系、形象類型化處理等方法。其次，迪倫馬特的戲劇語言風格也很獨特，經常使用人物語言自相矛盾的方法使真相浮現，并且多次運用喜劇中的常見手法“重復”來增強滑稽和諷刺的效果。場景方面，迪倫馬特善于將各種對立因素混雜在戲劇場景之中，營造怪誕的環境，再將人物放置于這樣的場景中，通過言行營造出恐怖、滑稽、悲傷混為一體的氣氛。

迪倫馬特的作品往往有著傳統的戲劇結構，完整的情節。亞里士多德在《詩學》中將悲劇的組成劃分為六個成分——情節、性格、言詞、思想、形象和歌曲。4在六個成分中，最重要的是情節，即事件的安排，情節是悲劇的基礎，如同悲劇的靈魂。由此可見情節的重要性。“迪倫馬特的作品中存在著古希臘悲劇中的普遍性和必然性，體現了悲劇中最重要的命運性，但卻不再如傳統戲劇一般一味的展現悲劇的崇高。”5迪倫馬特在安排情節時，采用了很多怪誕手法，主要包括以喜寫悲、設置反常情節、插

45亞里士多德：《詩學》，《羅念生全集》第一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 年版，第36—37頁。

丁盛：《荒誕世界的怪誕呈現——論迪倫馬特對過士行創作的影響》，上海戲劇學院研究生碩士學位論文，2008年。

2 入偶然事件和利用悖謬思維四個方面。

（一）以“喜”寫“悲”

《羅慕路斯大帝》的體裁是“四幕非史實性的歷史喜劇”，《天使來到巴比倫》是“斷片性三幕喜劇”，《老婦還鄉》是“悲喜劇”，《弗蘭克五世》是“喜歌劇”，《物理學家》與《流星》是“二幕喜劇”。迪倫馬特把自己的戲劇稱為喜劇，卻否定了傳統喜劇的形式。他認為喜劇不能僅有大圓滿的結局，而且要表現毀滅，這種毀滅不是由虛幻不真實的神秘力量和命運所致的，而是由社會自身的缺陷決定的，因此他的喜劇是一種沉重的喜劇，即用“喜”的形式去表現“悲”的主題。從本質上講，悲劇的情節在迪倫馬特筆下用喜劇的手法被表現了出來，是典型的悲喜劇。悲喜劇并非迪倫馬特首創，莎士比亞的一些喜劇中就有悲劇因素，但其中喜劇的因素與悲劇的因素并非有機的融合在一起，更像是兩種成分的銜接。而迪倫馬特的作品中的喜劇性與悲劇性更像是事物的兩面，形式與內容形成了一種渾然天成的辯證統一關系。這種喜劇性與悲劇性正反同體，便體現出了戲劇的怪誕性。

《羅慕路斯大帝》以西歐奴隸制向封建制的過渡為背景，取材于公元476年羅馬的末代君主羅幕路斯被日耳曼皇帝鄂多亞克廢黜，西羅馬從此滅亡的史料。但作者卻不是以通過這個劇來再現歷史為目的，而是借此來表達自己的政治、歷史和哲學觀點。因此《羅幕路斯大帝》是一部“非歷史的歷史劇”，即喜劇性的情節，卻是悲劇性的人物。為此，迪倫馬特讓羅幕路斯穿上了“傻瓜”的外衣，自登基后就不再過問國事，而是整日以養雞度日，于是整個舞臺變成了一個一片混亂的養雞場；隨著前線戰敗的消息頻頻傳來，皇宮里除了這位皇帝以外的所有人都日漸緊張，希望羅幕路斯可以帶領他們進行反抗，后來在勸說無效的情況下竟然伺機謀反，于是羅幕路斯在自己臥室的柜子里、壁櫥里、床底下、沙發底下的各個角落都發現了想要刺殺自己的大臣。這些情節到處充滿著滑稽可笑的喜劇因素，但悲劇因素也從中而生。作者通過羅幕路斯這個形象展現出了帝國主義的強權政治，暴露了這種統治下隱藏的反人民本質，批判了沙文主義和盲從的愛國主義。戲劇的最后羅慕路斯不得不接受“世界法庭”對他的審判，而鄂多亞克更害怕日耳曼變成下一個羅馬帝國，他們都被同樣的命運所支配，即不能改變過去無力面對未來。因為在作者看來，歷史的軌道是難以更改的，任何人的努力都將迎來悲劇性的結局。

《老婦還鄉》是一出典型的悲喜劇，基本結構是情節的雙線對比發展。一條線索是在老婦克萊爾金錢勢力的誘惑下，居倫城的人們在貧窮中逐漸被收買走向良心泯滅道路的過程，通過道德的不斷下降展現出喜劇性；另一條是伊爾在居倫城眾人逼迫施壓3 下終于認識到自己的罪行，用結束生命來贖清罪過的過程，展現的是道德不斷上升的過程，導致戲劇以悲劇收場。迪倫馬特并非只展現了喜劇與悲劇兩種對立因素的混合，并且很好的體現了它們之間的轉化。這種道德下降帶來的喜劇性與道德上升帶來的悲劇性之間的轉化效果便是怪誕的最好呈現。

在以超級大國的爭霸為背景的劇本《物理學家》中，迪倫馬特同樣還是以喜寫悲。默比烏斯意識到自己關于核武器的發明會對人類的生存帶來威脅，于是決定通過躲進瘋人院來隱匿自己的科技成果，在瘋人院里遇到了自稱為“牛頓”和“愛因斯坦”的兩個瘋子，在這些情節安排中喜劇的效果非常顯著。但戲劇最后默比烏斯的發明還是被瑪蒂爾德·封·察思德博士竊取，致使世界最終落入陷進癲狂狀態的女醫生手里，突出展現了悲的思想主題。三個“瘋子”的巧妙構思令全劇都充斥著輕松與幽默，他們那真真假假的語言既是滑稽的笑料，又有嚴肅的哲理，使悲劇的基調貫穿始終。

（二）設計反常情節

迪倫馬特經常利用反常的情節來表現普遍的現實。反常是偶然個別少量出現的、變化不定的、人們感到極神秘極罕見極陌生極超現實的東西。反常的事物與正常的事物相背相反，“它破壞常規，沒有范圍，無法歸類，變幻莫測；因此具有個別、特殊的特性。由于它極為獨特、罕見、偶然，所以在主觀情感上，給人的印象是神奇、陌生、怪異、獨特、超現實的。” 6

《羅幕路斯大帝》中迪倫馬特為羅馬皇帝羅幕路斯設計的情節都是極為反常的。羅幕路斯只知道消極怠工，養雞取樂，將羅馬帝國即將滅忙的現實至于不顧。在和女兒討論熱愛祖國的話題時，羅幕路斯認為“人們熱愛祖國的程度不應該超過愛一個人。人們應該首先不信任他的祖國。因為沒有什么比祖國更容易成為兇手。”7這些行為展現的都是與一個皇帝的職責完全相反的一面。在羅幕路斯看來：羅馬已經變成一個罪惡深重的帝國，“我”作為一個在政治上無為而只知吃喝的皇帝，才能宣判這種罪惡的死刑。而入侵者鄂多亞克攻入羅馬，來到羅幕路斯的行宮后，不但沒有殺他，反而和他有著一致的思想并要全體百姓歸順他，于是羅幕路斯的行為變得毫無意義，最終走向了目的的反面。

在《天使來到巴比倫》中，反常情節的設計更加巧妙。劇本一開始，乞丐打扮的天使下凡到人間，要將少女庫魯比作為恩賜交給人類中最卑賤的人，但庫魯比卻是從虛無中創造出來的。此時正值內布卡德內察爾在巴比倫稱王，下令所有的乞丐要為國家供職，最后只剩下一個名叫阿基的乞丐拒絕服從，于是國王決定化妝為乞丐當面勸

67劉法民：《怪誕藝術美學》，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 58 頁。

迪倫馬特：《羅幕路斯大帝》，葉廷芳譯，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版，第10頁。

4 誡他，兩人開展了一場行乞比賽。行乞比賽中阿基表現的心靈嘴巧，在才智與品德方面均戰勝了內布卡德內察爾，天使以為這位無能又無助的國王就是最卑賤的乞丐，將少女賜給了他，但內布卡德內察爾卻嫉恨上帝的這種行為將庫魯比踢翻在地。這樣的情節是一種對歷史的譴責嘲諷：上天連要救濟的對象找不準，而恩賜還是從虛無中創造的，即使得到也是一種虛幻，深刻的揭示了“福利國家”的欺騙性。

《老婦還鄉》里的克萊爾被舊情人伊爾背叛后成了妓女，又經歷了七次婚姻成了全美國最富有的人，在衣錦還鄉并與伊爾一起在樹林里回憶了他們的愛情過往后，竟然要利用居倫城居民的貧窮和道德的泯滅來置伊爾于死地。上述作品中的這些反常情節，生活中幾乎不會發生，它們如同天方夜譚一般，卻無不直指現實：超級大國憑借金錢的力量無惡不作，甚至背叛了人民，導致人類只知追求利益和聲名，成了暴虐的機器。

（三）插入偶然事件

插入偶然事件是迪倫馬特制造怪誕效果的一個重要手段。他認為劇作家的藝術就在于在情節中插入偶然事件，即插入出人意料的戲劇情節。偶然事件和極壞轉折雖然看起來荒謬，但他們恰恰表現出生活的真實。

《老婦還鄉》第一幕中，居倫城的人們在列隊歡迎老婦克萊爾的到來，當大家都陷入激動的情緒中時兩個仆役抬來了一口黑色的棺材，于是大家因為畏懼而停止了歡呼，火警鐘聲突然毫無畏懼的響起了，這一偶然事件的出現導致這場迎接會變成了一場鬧劇。在居倫城全體公民大會召開的這一場戲中，市民一致同意了接受克萊爾的捐贈，市長便帶領大家高喊“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主持公道”，此時攝影師的相機突然出現了問題，于是這一偶然事件的發生讓這荒唐的場景又被重復了一次。

在《弗蘭克五世》一劇中，私人銀行在第三個世代就開始走下坡路，弗蘭克五世為了謀取錢財不擇手段的謀害了一條又一條人命。此時，被弗蘭克夫婦有意安排在國外學習的一雙兒女偶然從父親的日記中發現了他的劣跡。發現日記這一偶然事件致使兄妹倆決定推翻統治取而代之，于是弗蘭克五世成了兒子的囚犯。迪倫馬特通過這樣一個偶然事件揭露了大資產階級資本積聚過程中的卑劣手段。

《物理學家》中的偶然事件是換護士，由于“牛頓”與“愛因斯坦”這兩個瘋子勒死了女護士，檢察官要求療養院將女護士換為男看護，于是護士莫妮卡必須向默比烏斯告別并希望他與自己私奔，引發了默比烏斯將她勒死的情節。這一偶然事件對劇情的推進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導致劇情開始向極壞的方向轉折。

（四）利用悖謬思維

迪倫馬特在自己的戲劇理論中引入了悖謬的概念，他覺得舞臺上呈現的一切越是5 悖謬，真理越是和觀眾鄰近。悖謬是個自相矛盾的命題，如果承認當前的命題是成立的即可推出否定命題的成立；如果承認這個命題的否定命題是成立的，又可推出這個命題成立。但如果承認它是真的，經過一系列正確的推理，卻又得出它是假的；如果承認它是假的，經過一系列正確的推理，卻又得出它是真的。悖謬中總有兩種力量在相互較勁、交替出現，觀眾不可避免的在兩股力量中擺動、選擇，獲得嶄新的認識。迪倫馬特通過悖謬使怪誕的情節提到了“有和無”、“虛與實”的哲學層面。

在《老婦還鄉》和《物理學家》兩部作品中，迪倫馬特運用了很多這種悖謬的思維。在《老婦還鄉》中，作者始終沿著經濟繁榮但道德卻下降了這一主題安排情節。克萊爾當年受到屈辱并慘遭拋棄，是被同情的一方，如今克萊爾衣錦還鄉想要討回公道，竟然要利用金錢的勢力致遠未構成死罪的伊爾于死地，成了一個殘忍沒有道德底線的殺人犯；在車站送行的這場戲中，眾位居倫城的鄉親圍觀著癱倒在地上而不能逃上火車的伊爾，熱情的鼓勵他：“上呀，快上呀!”而在心里卻吶喊“拽住他，一定要拽住他!”這些悖謬的情節構成極強的怪誕效果，對人類被金錢奴役的弱點表現了極強的諷刺。

在《物理學家》中迪倫馬特安排了這樣的情節：本來物理學家是個瘋子，而嚴肅的女院長則是清醒的，但到了全劇的尾聲，物理學家才是看清一切的清醒者，女院長卻變成了一個瘋狂者；物理學家們作為精神病患者殺害女護士的行為在法律上沒有犯罪，但由于他們實質上思維清晰的清醒者，蓄意殺害的行為又是有罪的；同時，三位護士本是監督她們的特務，殺害她們實屬自衛，但是這三位護士又分別愛慕上了這三位物理學家，成了他們的情人，殺害他們在道德上又成了有罪的。以上這些例子都充分體現了自相矛盾的悖謬，作者從發展科學的原在目的是造福人類，但這些科技成果卻成了大國強權、毀滅人類的工具這一主題出發，表現了這樣一個真假難辨、善惡不分、黑白不明的混沌世界。

三、結語

在迪倫馬特這里，怪誕已經被發展為一種極值的風格，成為一種揭示生活內涵和時代問題的獨具魅力的手段。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迪倫馬特在情節設置方面成功的運用了怪誕的手法，除了在情節、人物、語言風格、場景等方面運用這些主要的怪誕手法外，迪倫馬特的作品中還存在著象征與表現主義手法、超現實因素的并指和寫實等手法的混用。這些創作手法都基于他對于世界清醒的認識，形成了對社會生活獨特而俏皮的諷刺，直擊人類的生存本質與心靈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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