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羅馬宗教神話

2023年12月30日發(fā)(作者：國慶法定)

古羅馬宗教神話

古羅馬宗教指在公元4世紀基督教成為羅馬帝國合法宗教之前羅馬人的宗教信仰。羅馬人相信，每樣?xùn)|西都由神支配，宗教的目的是獲得神協(xié)助和垂憐。用祈禱和奉獻來博取神的好感，往往在專為具體某些神設(shè)的寺廟里進行，并由祭祀主持。羅馬主祭祀是國家宗教的領(lǐng)袖，稱為大祭司；在其他祭司集團中顯要的是占卜師。最早的羅馬諸神是天神朱庇特、戰(zhàn)神馬爾斯、以及基林努斯。許多其他的神借自古希臘宗教或與希臘諸神有關(guān)，編入羅馬神話中的故事往往直接取自希臘神話。

本文介紹的古羅馬宗教是：公元（前 8 至 4）世紀在古羅馬境內(nèi)流行并為古羅馬法律允許的宗教信仰。313 年前，在古羅馬境內(nèi)，基督教是非法的；因此，在本文中，基督教不會被過多地介紹。

充分地了解古羅馬宗教的歷史，是很困難的。相關(guān)的文獻，產(chǎn)生于相當晚的時期，由公元前 1 世紀的T〃瓦若歐（Terentius Varro，另譯為“瓦羅”；前 116 – 前 27）等學(xué)者寫作。瓦若歐寫作時，古羅馬的宗教已經(jīng)受古希臘的宗教影響；由此，他常將當時宗教的情況與更早期宗教的情況相混淆。因此，被證實的文獻才是確鑿的。

一般的古羅馬人認為：宗教就是為了集體的利益而嚴格例行的儀式，必須嚴格地例行為保有神祗的恩佑而制定的儀式，才能獲得社會的繁榮、身體的健康、農(nóng)業(yè)的豐收和戰(zhàn)爭的勝利。神祗被認為是一種抽象的力量，而不是與人類相似的靈魂。因此，“虔誠”，不被認為是：“崇敬神并通過心靈與神交流”，而被認為是：“真心實意地例行儀式”。

古羅馬宗教的歷史可被劃分為如下四個時期。

最早期，在已為現(xiàn)代人所知的古羅馬歷史的最早時期（公元前 7 世紀），古羅馬人已經(jīng)虛構(gòu)出一些大神。其中，朱庀特（Jupiter，最高神，三主神之一）最尊貴；在詞源的范疇，他的名字相當于希臘文的宙斯 ( Zeus ) 或梵文的德埃奧斯（Dyaus，另譯為“底尤斯”)。朱庀特、宙斯和德埃奧斯都是主管天空和天氣的神。另外的兩位主神 - 馬斯（Mars，戰(zhàn)爭之神，三主神之一）和奎瑞納斯（Quirinus，三主神之一），與朱庀特，很早就被聯(lián)系在一起。此時期，至少有一位重要的神是女性；這位大神：就是 朱諾 (Juno) ，其來源與朱庀特及其他神似乎無關(guān)，其主要職責(zé)是掌管婦女生活。

此時期，最普通的神，其形象是模糊的，他們的職責(zé)有限且分明。他們和等級較高的神都被認為：具備超出人類的能力。人們，如果以恰當?shù)姆绞狡蚯筮@些神，就會受他們保佑。此時期，神祗不結(jié)婚且沒有子孫，不存在關(guān)于神的故事；重要的是：正確地稱呼他們，以恰的禮節(jié)敬奉他們。由此，祭拜儀式所敬奉之神的名目，被確定，包括許多管轄人類生活最微小細節(jié)的等級較低的神的名字。

有當時文獻記載的時期，對神祗的祭拜儀式由一個選舉產(chǎn)生的祭司團規(guī)定。祭司團由 3

位高級僧侶領(lǐng)導(dǎo)。每位神（包括 3 位主神）分別由 15 位祭司負責(zé)。此外，6 位維斯特（Vesta，女灶神）貞女（Vestal Virgins，女祭司，主持對維斯特的國祭），被委派在廣場照管儀式所用爐灶。此時期，不存在祭司階級，神職和俗職通常可被兼任。

伊綽尤瑞亞 (Etruria) 時期 伊綽尤瑞亞人（Etruscans，另譯為“伊綽尤瑞亞人”）的塔奎尼王朝（公元前 6 世紀后期）使古羅馬宗教出現(xiàn)許多變化：引進了過去祭拜時沒有的偶像。

伊綽尤瑞亞式的廟宇出現(xiàn)了。繁瑣的殯葬儀式似乎也源于伊綽尤瑞亞人。伊綽尤瑞亞人向古羅馬人傳播了通過動物內(nèi)臟或閃電占卜的風(fēng)俗。古羅馬原始宗教的歷法（陰歷，十個月）也被伊綽尤瑞亞人的歷法（陽歷， 十二個月）取代。

此時期，除了純屬伊綽尤瑞亞人的神，還有其它的神出現(xiàn)。

在卡庀托萊因山丘（Capitoline，古羅馬城周圍的七座小山之一）的祭拜儀式中，朱諾和麥訥沃（Minerva，另譯為“密涅瓦”；智慧女神）被提升到與朱庀特并列的等級。這種安排是受伊綽尤瑞亞人傳播的古希臘文化影響的結(jié)果，這是因為此二神的職責(zé)與宙斯的妻子赫拉和女兒雅典娜相當。

在亞平寧半島，維納斯（Venus，性愛女神）、福爾圖娜（Fortuna，命運女神）和狄安娜（Diana，森林女神），被虛構(gòu)出來。

已知的最早的神的名字，并非出自拉丁語；其中的一些名字，或許源于伊綽尤瑞亞語，例如：Volcanus 是火神；Volturnus 是河神，或許是特韋雷河（臺伯河）的神。

共和國時期 在羅馬的擴張時期，它與亞平寧半島南部的希臘人聚居區(qū)、希臘本土和各希臘化國家的交往趨于頻繁。其結(jié)果是：希臘人的宗教信仰被傳入。其中，有些完全是被傳入的，有些是把羅馬的神與希臘的神揉合而成的信仰。

對阿波羅（Appllo，太陽神）的信仰（公元前 5 世紀末期），就完全是被傳入的：在羅馬人的心目中，不存在被普遍崇拜的與阿波羅對等的神。公元前 293 年，為消滅瘟疫，羅馬人把希臘宗教的醫(yī)神阿斯克勒庀厄斯 (Asclepius) 引進羅馬。

羅馬的宗教被希臘宗教滲透的標志性事件，是公元前217 年的飧神宴：邀請神祗為貴賓。羅馬在抵抗?jié)h尼巴爾（Hannibal，另譯“漢尼拔”，前 247 – 前 183 或前 182，迦太基統(tǒng)帥）的戰(zhàn)爭中失敗了。為了獲得神祗對戰(zhàn)爭勝利的保佑，羅馬舉行了這次宗教活動。

在這次祭神儀式中，神祗被羅馬人用雕像代表，神的等級和相互關(guān)系是按純粹的希臘方式被安排的（朱庇特與朱諾為一對夫妻，馬爾斯與維納斯為一對夫妻，……）。這些雕像，代表羅馬的神祗，卻表現(xiàn)了希臘神話中的奧林波斯十二大神的典型形象。由此，羅馬的神祗被賦予了希臘宗教的特征和希臘神話的故事。

羅馬當局許可的第一個東方宗教，是對眾神之母 - 賽比利的信仰，于公元前 204 年被傳入；當時正值第二次布匿戰(zhàn)爭，因此羅馬公民被禁止參與祭拜眾神之母的飲酒儀式。

帝國時期 從共和國后期開始，尤其在帝國時期，個人對宗教的心理需求日趨增多；然而，希臘或羅馬的傳統(tǒng)宗教都不能滿足這種需求。許多東方宗教卻迎合了這種需求：它們向信徒們許諾神對個人的保佑；只要符合特定的條件，甚至可以長生不老。其條件通常包括：參與某種神秘儀式。

其中，最先被傳入羅馬的，是對伊希斯（Isis，眾王之母，生命女神）的信仰；這種信仰，源于埃及，在被傳入羅馬時已經(jīng)被希臘文化滲透了。此后被傳入的，是對阿提斯（Attis，賽比利的丈夫，草木之神，源于古代小亞細亞的弗里吉亞地區(qū)）的信仰。最后被傳入的，是對源于波斯的密斯拉教 (Mithraism) 的主神 - 太陽神 - 密斯拉（Mithra，印度 – 伊朗神話中的光明之神，在創(chuàng)作于約公元前十六至前十三世紀的古梵文文獻《吠陀》中已被提到）的信仰：只有男人可以參與祭神儀式，在軍隊中特別流行。

奧古斯都（Augustus，前 63 - 后 14）執(zhí)政時（前 42 - 后 14），傳統(tǒng)的羅馬宗教復(fù)興了，一些古老的廟宇被重建。此后，占星術(shù)和魔術(shù)盛行。

對太陽的崇拜，是古羅馬宗教的帝國中期歷史的很突出的特點。一些敘利亞人的宗教信仰被不同的皇帝提倡。奧瑞利安（Aurelian，約215 – 275）統(tǒng)治時期 (270-275)，太陽被尊為羅馬的最高神。

基督教就是在這樣的宗教環(huán)境中發(fā)展起來的。公元 313 年 6 月，羅馬帝國的同盟君主 - 君士坦丁一世（Constantinus I，約 280-337.5.22）與維勒瑞〃里西涅斯（Valerius

Licinius，另譯為“李錫尼”），聯(lián)合發(fā)布“米蘭敕令 ( Edict of Milan )”，宣布：基督教合法。337 年，羅馬帝國的君主君士坦丁一世皈依基督教。公元 392 年，羅馬帝國的君主 - 狄奧多西一世（Theodosius I，345-395），將基督教立為國教，頒布法令：禁止其它宗教信仰。

縱觀古羅馬宗教演變的歷史，可知：在基督教被羅馬帝國許可之前，羅馬對各種宗教信仰是包容的，因而其宗教是多元化的；而基督教卻具有相當?shù)呐潘浴?

傳統(tǒng)的多神信仰與新興的基督宗教

克爾蘇斯（Celsus）是生活在公元二世紀的希臘作者，160—178年間寫下了反基督教檄文《真言》（Logos alethés）。這部作品今已佚失，好在當時的基督教神學(xué)家、著名希臘教父俄利根（Origenes）寫過一部《駁克爾蘇斯》（Kata Kelsou）的護教大典，我們從中找到了他援引《真言》的一些片段，其中克爾蘇斯寫道：

“新近出現(xiàn)了這么一個人類族群，他們沒有祖國，沒有傳統(tǒng)，聯(lián)合起來反對一切公民宗教政制，正義控訴之，世人斥之大逆不道，他們反把眾人的詛咒視同榮耀：這些人就是基督徒。……基督徒在猶太人中找到了一個新摩西，比先前那位還要迷惑他們。他在他們面前自稱上帝之子，為他們制定新教義。……大家都知道他的下場。他在活著的時候一無所獲；據(jù)說死后還復(fù)活了，把掌上的傷痕指給人看。可是，誰真的看見這一切啦？……你們要全力支持皇帝，追隨他捍衛(wèi)正義，必要時為他戰(zhàn)斗，配合他統(tǒng)率軍隊！莫再逃避你們的公民義務(wù)和軍役吧！為了挽救法律，捍衛(wèi)虔信，積極參與公共事務(wù)吧！”

基督徒在當時經(jīng)常被公開指責(zé)不信神。他們拒絕傳統(tǒng)的多神信仰和為皇帝效忠，從某種意義而言，這無異于在挖羅馬帝國的―墻角‖。基督教護教士們?yōu)榱颂孀约恨q護，把信徒對上帝的使命和公民對國家的義務(wù)區(qū)分開來，聲明公民義務(wù)絲毫未受影響，但這種說法無濟于事，基督宗教確乎威脅到了羅馬帝國的政教統(tǒng)一。有趣的是，羅馬帝國的對外政策常以寬容和多元著稱，但在基督宗教信仰所帶來的這種全新的普世性面前，一開始卻顯得一籌莫展。

基督宗教一旦與羅馬帝國政制發(fā)生接觸，一種新的公民資格觀就此產(chǎn)生。使徒保羅在這個問題上的影響深遠。我們在前篇中已經(jīng)看到，在羅馬人對宗教的理解中，公民資格占有何等重要的地位。保羅是猶太人，天生具有羅馬公民資格，他為之驕傲，并充分利用這種威信。在《使徒行傳》中，他自稱是羅馬人，并且生來就是，因而避免被拷問（22：27—29），他還要求站在愷撒面前受審，于是被送往羅馬（25：10—12）。在羅馬，保羅多次與猶太人和多神信仰者談話，傳播自己的信仰。他最終被殺害，但殉難的經(jīng)過與原因迄今不明——不過，他沒有被釘上十字架，而是被斬首，這種行刑方式與他的羅馬公民身份顯然有關(guān)。與此同時，保羅的書信也在逐步推介一種全新的羅馬公民觀念。在《科林多前書》第三到四章中，他提到利用羅馬世界中―收買人心‖的傳統(tǒng)做法而形成新的基督宗教團體，并巧妙地批判了這類團體中人與人關(guān)系的運行機制：地方教會的每個成員聲稱―我是屬保羅的‖，或―我是屬亞波羅的‖，等等。保羅批評這種運行方式，承諾建立一種平等、包容、同一起點的人與人的關(guān)系準則。在《以弗所書》中，他更是運用羅馬帝國的法律術(shù)語，聲稱基督徒不再是―外邦人‖（也就是享有在某個城邦的居住權(quán)，但沒有參政議政權(quán)），而是同胞，與―圣徒同國，是神家里的人‖（2：19）。這樣，保羅在利用羅馬公民資格這一概念的同時，

也推翻了舊有概念的含義，創(chuàng)造了―上帝之國的公民資格‖這樣一種信徒之間的絕對平等關(guān)系。

這種精神上的公民資格與世俗公民資格的差別，在早期的基督教護教士文獻《丟格那妥書》（Pros Diogneton epistolé）中得到很好的表現(xiàn)。《丟格那妥書》大約創(chuàng)作于160—210年間，作者姓名不詳。這份書信清楚再現(xiàn)了基督教團體當時所面臨的諸種問題，內(nèi)容涉及福音書文本、保羅的傳道、從迫害中汲取教訓(xùn)，等等：

―基督徒與常人之別，不在國家、語言或穿著。他們不住自己的城邦，不使用特別的方言，也沒有專門的生活方式。……他們順應(yīng)命運的安排，分散在希臘人或外族的城邦；他們依照當?shù)仫L(fēng)俗來穿著、飲食和生活，與此同時，他們又顯示了來自精神國度的非凡而絕對與現(xiàn)實悖謬的約法。他們像被馴化了的外鄉(xiāng)人那樣，居住在自己的祖國。他們既履行公民的義務(wù)，又擔(dān)當外鄉(xiāng)人的本分。對他們而言，外鄉(xiāng)即祖國，祖國即外鄉(xiāng)。……簡單地說，靈魂相對于肉體的關(guān)系，也就是基督徒相對于此世的關(guān)系。‖

基督徒是上帝之國的公民。他們也履行世俗的本分，但只是路過的居民，而不是完全從屬于世界城邦的公民。直至四世紀初，羅馬帝國始終把基督教會視作潛在的威脅，隨時可能破壞帝國賴以生存的政教平衡。在發(fā)展與迫害之間，基督教會艱難地尋找著身份認同。

君士坦丁大帝皈依基督

在303至311年間，基督教會還受到大迫害，成千上萬人死于非命。311年，西羅馬帝國的四名皇帝之一頒布了終止迫害基督教的敕令，但是，傳統(tǒng)的多神信仰依舊是帝國的根基，獲得奉行。在當時整個羅馬帝國里，大約有百分之五到十的居民是基督徒（其中北非和希臘比例最高），這些人的政治處境始終不穩(wěn)定。312年十月，四皇之一的君士坦丁，傳說在做過一場夢后，下命在士兵的盾牌上刻下希臘語―基督‖（Χριστ??）的前兩個字母，在臺伯河上的穆爾維橋戰(zhàn)役中大獲全勝，隨后就皈依了基督教。君士坦丁的改教及其政治影響常常引起后人的諸種解說，這里有必要回顧一下史實：

313年，西方的基督徒君士坦丁和東方的多神信徒李錫尼烏斯（Licinius）在米蘭會晤，簽署米蘭敕令，協(xié)議平等對待帝國內(nèi)部的基督徒和多神信眾。

324年，君士坦丁打敗李錫尼烏斯，重新統(tǒng)一西羅馬帝國。他允諾多神信仰自由，保證不破壞傳統(tǒng)神廟。當時的羅馬帝國官方依舊奉行多神信仰，只是皇帝本人是基督徒。君士坦丁只禁止崇拜神化的皇帝，但在他本人死后，當時的多神信仰重鎮(zhèn)、羅馬元老院照舊把他尊奉為神（diuus）。此外，君士坦丁還禁止基督徒官員以公共職務(wù)的名義執(zhí)行傳統(tǒng)的多神崇拜禮儀。他沒有迫害多神信眾，也沒有限制他們擔(dān)任公共職務(wù)——他甚至多次在敕令和法令中重復(fù)這一點，每次還不忘補充說，他認為多神信仰是迷信（superstitio一詞用于多神信仰，始于君士坦丁！）。他宣稱：―就讓那些受蒙蔽的人們享受和平吧，就讓每個人保有內(nèi)心想要的東西吧！就讓誰也別折磨誰吧！‖這些話似乎有效地阻止了當時一些過于狂熱的基督徒前去破壞傳統(tǒng)慶典和神廟。直至324年以后，羅馬元老院還繼續(xù)對帝國的公共崇拜施加影響。

君士坦丁還制訂了一些法令，以免基督徒被迫做出有違良知的事。比如，信仰基督宗教的罪犯不得充當角斗士，而改判為強制勞動，因為，十誡中規(guī)定―不殺人‖（不過，他沒法取締角斗這一羅馬公共娛樂）。君士坦丁還強制性地規(guī)定安息日（321年），以個人名義向教會撥款，用于建設(shè)教堂，并免去基督教會神職人員的稅務(wù)和兵役（不過，多神信仰的祭司們早已如此，他同樣免了猶太拉比的稅務(wù)和兵役）。換言之，君士坦丁只是扶持基督宗教，但沒有苛待作為religio licita（合法宗教）的多神信仰和其他宗教。

君士坦丁改教的原因迄今不明。不過，晚近的歷史學(xué)家們不再懷疑他的信仰的真誠性。當然，他本人相當迷戀基督宗教的號召力：神性的超越，愛敵人如愛鄰人，個人的情感能力決定宗教情懷，團體情懷的成長，教會的普世結(jié)構(gòu)，等等。從這些看來，基督宗教確乎是一種真正意義的創(chuàng)新，對精神、心靈乃至社會的創(chuàng)新，給當時四分五裂的羅馬帝國帶來新的希望，統(tǒng)一的希望。顯然，正是基于這個原因，君士坦丁自始至終關(guān)注教會本身的統(tǒng)一。他本人雖到臨終才受洗，生前卻以―編外主教‖的身份自居，多次召集公會議，積極倡議協(xié)調(diào)不同教派之間的教義沖突。所有這些努力指向同一目的：統(tǒng)一的教會和統(tǒng)一的帝國。

君士坦丁烏斯二世（Constantius II，337—361年在位）是君士坦丁大帝之子，他篤信基督教，推行乃父的―懷柔‖政治，把多神信仰視同―迷信‖，而不再是政治威脅或宗教競爭對手。在他之后的尤利安努斯（Iulianus，361—363年在位）堪稱羅馬帝國最后一位多神信仰的皇帝，他迷戀古希臘文明，嘗試復(fù)興傳統(tǒng)的多神信仰，壓抑基督宗教信仰，史稱―背教者‖（Apostata）。但他的努力終于沒有成功。隨后的歷任皇帝轉(zhuǎn)而致力于―滅絕魔鬼崇拜‖，基督宗教也漸漸在與多神信仰的交鋒中占上風(fēng)。382年，羅馬元老院的勝利女神祭壇被拆毀，引起不少篤信傳統(tǒng)宗教者的抗議，本書第二十篇敘馬庫斯的短文與此有關(guān)。

不過，羅馬帝國真正卸下―多神信仰‖的頭冠，換以―基督信仰‖的名份，卻是在四世紀末的最后幾年。直到格拉濟亞努斯（Gratianus）在位期間（367—383年），身為基督徒的皇帝們才停止兼任司祭長（Pontifex Maximus）的職務(wù)并主持傳統(tǒng)崇拜儀式。390年前后，羅馬元老院的多數(shù)成員依然奉行多神信仰。羅馬行政長官曾下令活埋某個未守貞操的維斯塔女祭司，盡管這種刑罰早在三個世紀以前就被認定過分野蠻。當時有很多人試圖復(fù)興傳統(tǒng)宗教。392年，作為回應(yīng)，提奧圖西烏斯皇帝（Theodosius）下令禁止一切多神崇拜，乃至家族祭祖儀式。394年，他戰(zhàn)敗了獲得羅馬元老們支持的尤根尼烏斯（Eugenius）和阿波加斯特（Arbogast）。至此，這場漫長的征戰(zhàn)才算告終。君士坦丁大帝開創(chuàng)的多神—基督宗教雙重信仰并行的體制就此結(jié)束，基督宗教正式成為國教（在帝國東部，多神信仰還將繼續(xù)存在兩三世紀）。

五世紀初，基督宗教的羅馬帝國吸納了傳統(tǒng)羅馬世界的部分習(xí)俗和思考方式。比如，基督徒沿襲了古羅馬人建造廟宇或銘刻紀念牌以謝神恩的做法。430年，攝政太后卡拉·普拉西提阿（Galla Placidia）下令在拉文納建造一座獻給圣徒約翰的教堂，上面刻有一句拉丁語銘文，充滿多神信仰風(fēng)格：uotum soluit（夙愿已了！）。在東方，這種狀況一直持續(xù)到1453年拜占廷帝國滅亡。但在西方，北方民族的入侵導(dǎo)致西羅馬帝國迅速淪陷，也動搖了傳統(tǒng)的精神根基。新的意識形態(tài)應(yīng)運而生，在奧古斯丁的《上帝之國》中已初露端倪。不過，從這個時刻起，漫長的西方中世紀歷史也就開始了，我們不知不覺中走出了多神信仰與基督宗教分據(jù)同一世界的短暫歷史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