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方言中的“公狗”與“母狗”

2024年3月17日發(作者：夜游珠江攻略)

龍源期刊網

漢語方言中的“公狗”與“母狗”

作者：閆晶晶

來源：《文學教育》2013年第07期

內容摘要：本文據所選方言點考察“公狗”、“母狗”說法的地理分布情況，六大方言區的比

官話區的更接近古漢語的原貌；方言點的地理位置不同，經濟交通情況不同，其詞語的使用狀

況也不同；表示“母狗”的詞匯使用了大量親屬稱謂中表示“母親”的詞。

關鍵詞：異序 不對稱 母親

關于“公狗”、“母狗”的稱呼，漢語方言中有不同的叫法，不論用詞選字還是語法順序方面

都有不同。本文在對所選代表方言點進行平面共時描寫的基礎上，考察“公狗”、“母狗”的地理

分布特點，并試圖分析漢語方言中“公狗”、“母狗”的不同叫法，兼及考察“公狗”、“母狗”兩種

不同性別在稱呼上的差別。

一.“公狗”說法的類型及其地理分布

1.1所選方言點

按照七大方言分區的觀點，本文選取了官話和其他六大方言分區的代表點作為考察對象。

官話區的有：北京話；冀魯官話的濟南話；中原官話的西安話；晉語的太原話；西南官話的武

漢話、成都話；江淮官話的合肥話。吳語區的揚州話，蘇州話，溫州話；湘語區的長沙話，雙

峰話；贛語區的南昌話；客家話代表梅縣話；粵語區的廣州話，陽江話；閩南語的廈門話、潮

州話；閩東的福州話；閩北的建甌話。

以上方言點，閩語無論從語音還是詞匯都是最古老的。南方方言跟北方方言相比，由于歷

史上的北人南下，中原地區的遷徙，因此南方方言中保留了大量的古代漢語成分。而北方由于

長期以來是中國的政治中心，語言的發展變化比較快。

1.2“狗”的叫法類型

在我們所選取的方言點中，除了福州以外，對此物種均稱“狗”，而福州稱作“犬”。

1.3“公狗”的說法類型及地理分布

“公狗”的說法類型從順序上可分為兩類，一類是表示“公”的詞加上“狗”，另一類是“狗”加

上表示“公”的詞。從地理分布看，所選語言點是官話區的均屬第一類，六大方言區除了吳語區

的揚州話、蘇州話、溫州話以外，均屬于第二類。

從與“狗”搭配的詞來看，可分為以下幾類：

龍源期刊網

（1）“公”類

“公”的小篆字形為 ，用其表示雄性的禽獸是后起義。

此類型的主要是順序不同，即“公狗”和“狗公”。稱呼“公狗”的多為官話區的方言，如北

京，武漢，成都，合肥。

（2）“牙”類

使用此類的方言點全是官話區，且順序是“牙”+“狗”，有濟南，西安，太原，武漢，成

都，合肥。此類均為官話區。

（3）“雄”類

吳語區的蘇州話和溫州話還有閩語的福州話有此類型，其中，蘇州話和溫州話是

“雄”+“狗”，即“雄狗”；而福州話的一種叫法是“犬”+“雄”，即“犬雄”。

1.4各方言點的分布特點

1.4.1一地有兩種不同詞匯的說法

一個方言點有可能只有一種叫法，也有可能有好幾種叫法，從上面列舉可知，武漢、成

都、合肥雖然都屬于官話區，但地理位置在秦淮線以南，歷史上就屬于南方區域，且湖北、四

川、安徽三省在地域上是一個接一個的，這些地方都有兩種叫法，一種是“公狗”，一種是“牙

狗”，同屬西南官話區的武漢話和成都話在發音上還十分接近。

1.4.2南北異序問題

福州和建甌有兩種以上的叫法，福州有“犬角”、“犬公”、“犬雄”；建甌有“狗牯”、“狗

豭”，順序上均是“狗/犬”+表示雄性的詞。福建的這兩地在中國的東南部，離北方的政治中心

較遠且歷史上有大量從中原遷徙過去的居民和當地居民進行了文化的融合。同時，北方官話區

均采用“表示雄性的詞+狗”的順序，而且北方自古就是中國的政治文化經濟中心，語言的流動

發展速度快。羅自群（2006）認為類似“狗/犬+表示雄性的詞”結構的“雞公、雞母”結構是漢語

固有的，是“整體+部分”的復合方式。筆者同意這種觀點，我們認為，“狗公”、“雞公”類是漢

語固有的，比如“雄”的本義是鳥父，原本就是名詞，而不是用作修飾的形容詞。這類“整體+部

分”的詞即是“中心詞+表示突出特征的的詞”，即人們在對事物進行認知的時候，會關注到事物

身上存在的突出特征，從而在表示該概念的時候，以部分代整體，強調其突出特征，來顯示對

其特點的關注。而“表示雄性的詞+狗”是受到北方阿爾泰語系的影響，后來產生的，是“形容詞

素修飾語+中心語”的結構。

1.4.3一地有兩種順序

龍源期刊網

雙峰位于湘中腹地，接近省會長沙，相對東南沿海在地理位置上要靠北。該方言點有兩種

叫法，一種是“狗公子”，一種是“龍狗”。雙峰話是老湘語的代表，所以雙峰話可能是既保留了

傳統的“狗/犬+表示雄性的詞”，又受到政治經濟文化都有較大影響力的省會長沙的影響有了新

的表達方式——“表示雄性的詞+狗”。

二.“母狗”的說法類型及其地理分布

2.1“母狗”的說法類型及地理分布

“母狗”的叫法在結構順序上和“公狗”一樣，有兩類，一類是“表示雌性的詞+狗”，一類是

“狗/犬+表示雌性的詞”，關于順序不同的成因在上文已經提到過，不再贅述。從詞匯角度來

講，其類型及地理分布如下：

（1）“母”類

使用此類的兩種順序都有，官話區的北京，濟南，西安，太原，武漢，成都，合肥；吳語

區的揚州均為“母狗”；廈門、潮州稱為“狗母”；福州叫做“犬母”。

（2）“草”類

在所選方言點中有不少地方使用“草”類的，如成都“草狗兒”，合肥“草狗”，揚州“草狗”，

溫州“草狗（娘兒）”，雙峰“草狗”。

（3）“婆”類

屬于此類型的有長沙話“狗婆（子）”，雙峰“狗婆子”，南昌“狗婆”。使用此類型的區域均

在我國中南部，且不是官話區，采用“狗+表示雌性的詞”的順序。但若我們換成“婆狗”，從語

感上來講不通，這可能也可以證明“狗+表示性別的詞”是漢語固有的。

（4）“乸”類

“乸”，表示母的、雌的，方言用詞。屬于此類的方言點是屬于粵語的廣州話“狗乸”，陽江

話“狗乸”。粵語區的這兩個詞和粵語詞的慣例一樣和普通話異序。

（5）“嫲”類

“嫲”古同“嬤”，有兩個義項，一個是對母親的俗稱，一個是對年老婦女的通稱。屬于此類

的方言點有梅縣話“狗嫲”，建甌話“狗嫲”。和普通話異序。

另有揚州話的叫法是“雌狗”。

龍源期刊網

2.2各方言區的分布特點

2.2.1吳語區和官話區順序相同

本文所選的吳語區的三個語言點揚州、蘇州和溫州，和南昌、長沙等地緯度差不多，而獨

獨吳語區不論“公狗”的說法還是“母狗”的說法都和普通話順序相同，所用詞匯也不古老，我們

認為這是由于交通的原因。由于大運河的開鑿，使得東部地區方便溝通，交流頗多，因此大運

河沿線的地區由于經常往來，在語言上會互相影響，自然北方話會影響蘇州和杭州。溫州隸屬

浙江，再間接受到影響，于是形成了今天的面貌。

三.“公狗”和“母狗”的對比

3.1對稱和不對稱

同一語言點的“公狗”和“母狗”的說法在順序上都是一致的。各方言點所選的表示性別的詞

匯一般是對應的。同時，也存在表示性別的詞匯不對應的方言點。我們認為這些地區無論歷史

上還是現在都是和普通話接觸、交流比較多的地區，因此一方面受到普通話的影響會使用一些

共同語的詞匯，但是同時還沒有完全拋棄自己原有的詞匯，還會保留一些方言語匯，因此出現

了不對稱現象。而粵語區和閩語區的由于歷史上地處偏遠，現在也離普通話的中心區域較遠，

因此保留了大量的方言語匯和古漢語的遺留。

3.2兩種性別所選語匯體現的問題

從上文我們可以看出，各方言點表示“母狗”的說法，其中表示性別的詞大多帶有母親的意

思，只有“草”只表示雌性的。而表示“公狗”說法的各地詞匯中只有“雄”本義是“鳥父”，含有父

親的意思。同時，表示雌性的詞匯除了“雌”以外都是可以用于人的母親的稱謂的，而將他們用

到動物身上，如“狗婆”、“羊乸”、“羊娘”、“驢母”、“馬婆子”等。由此可見，人類對母親有特

殊的情感，并把這種感情兼及到動物身上，用表示人類的母親的稱謂來稱呼雌性動物，而且不

管是不是生育了的雌性動物。

四.小結

本文根據所選的方言點（包括南方北方、官話與非官話）的“公狗”、“母狗”的說法情況，

對其進行了平面描述并作出對比，從地理和歷史的角度來分析不同方言點不同說法的現象。我

們認為，六大方言區的方言（尤其是粵語、閩語、客家話）因其古老并且與北方交流不如其他

地方多，所以保留了漢語的固有形式，并且所用詞匯差異較大。而官話區的方言內部差異較

小，一致度較高。這兩種不同的順序，我們認為一種是漢語固有的，并且是受到認知中對事物

突出特征的認識影響而形成的，另一種是受到外族語言影響，重新分析的結果。有些地方會兼

具兩種順序，這也和其地理經濟因素相關。另外，人類將對母親的特殊感情也賦予到動物語匯

中去。

龍源期刊網

參考文獻：

[1]北大中文系編《漢語方言詞匯》，文字改革出版社，1964年版。

[2]《漢語大字典》，湖北辭書出版社、四川辭書出版社，1997年版。

[3]賀登崧（著）石汝杰巖田禮（譯） 《漢語方言地理學》，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年

版。

[4]羅自群《從漢語方言“雞公”“公雞”看動物名詞雌雄南北異序的成因》，《方言》，

年第4期。

閆晶晶，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

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