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克·海因的悲劇誰之過?——評特奧爾多·施篤姆中篇小說《白馬騎者

2024年3月25日發(作者：學習體會)

豪克 · 海因的悲劇誰之過？ ——評特奧爾多 · 施篤姆中篇小說《白馬騎者》

摘要：個人生活在社會中，與社會互相影響。個人既要堅持自己正確的意見，又要適

應社會，融入社會。尤其是比較出眾的人或一個群體的領導人，更要處理好個人與群體的

關系。社會環境、 社會中人與人的關系、矛盾與斗爭對個人命運有著深刻的影響。在特奧

爾多·施篤姆的小說《白馬騎者》中，主人公豪克·海因生活在深受自然災害的鄉村，那里的

村民迷信落后，目光短淺。豪克在這里是智者，孤獨的智者。他聰明好學，充滿理智和與

自然災害作斗爭的熱情與勇氣。但是他的敵人并不僅僅是自然災害，而且還有他的村民。

他靠自己的才干當上堤長，但是村民并不服氣，他們抵制他的修堤計劃，使他逐漸被孤立，

最終導致悲劇的結局， 使豪克成為社會矛盾的犧牲品。在這個故事中，誰應該對悲劇結局

負責？個人？還是群體和社會？筆者認為，在悲劇發展過程中，個人與社會的相互關系和

作用對人物命運有十分重大的影響。

關鍵詞：特奧爾多·施篤姆，白馬騎者，豪克·海因，悲劇，原因

特奧爾多·施篤姆的中篇小說《白馬騎者》是德國詩意現實主義的代表作，講的是一個

聰明好學的小伙子從小立志當上堤長，改善家鄉的自然環境，造福村民。在這個過程中他

需要對抗的不僅僅是自然災害，還有村民的固執、迷信與惡意。因此這個故事并不是一個

人的成功史，而是一個孤獨英雄的悲劇史。詩意現實主義的作家雖然不會在作品中涉及重

大政治事件，而是專注描寫小人物普通人的普通生活。恰恰是在平凡生活的世事百態中可

以窺見人性。時代變遷，唯有人性的東西最打動人。對倫理、道德、人性和人生意義的探

討，更容易引起讀者的共鳴。雖然小說的題材并不是宏達的社會和政治事件，但卻表達了

深刻的思想。楊武能先生認為，施篤姆的創作“很好地反映了19世紀后半期德國社會特別

是某些偏遠地區的社會風貌，他的一篇篇杰作，不啻德國宗法制社會在資本主義沖擊下解

體時一幅幅生動而精彩的風情畫?！?/p>

①

中篇小說《白馬騎者》中描寫了“封建宗法社會向資

本主義社會過渡時期人與人的關系”以及“新舊思想的斗爭”。

②

本文擬從主人公豪克·海

因和村民兩方面分析導致悲劇結局的原因。

1. 豪克·海因作為接受了啟蒙思想的理性的知識分子

18世紀的歐洲受到了啟蒙運動的影響，產生了一大批知識分子，他們接受了良好的科

學教育，理智并且充滿改變世界、創造新世界的熱情。他們作為笛卡爾理性主義影響下的

一代，作為理性的人，“不僅要清除上帝的魔法，還要清除自然界的魔法”

③

。他們相信依

靠人的力量就能掌控大自然，利用大自然為人類服務，為人類造福。面對未開蒙人民大眾，

他們不免產生驕傲的情緒，因此不被大眾理解和接受。施篤姆小說《白馬騎者》中的主人

公豪克·海因就是這一類知識分子的代表。

首先，豪克·海因從小就智力超群，求知欲旺盛。沒有老師教他，他便自學。為了能夠

看懂閣樓上爸爸木箱子里荷蘭語版歐幾里得幾何教程，他又自學荷蘭語?？恐槐竞喢骱?/p>

蘭語語法書他抓住一切可以看書的機會自學歐幾里得幾何教程。因為才能出眾，他當上了

堤長家的小工。利用職務之便，他想盡辦法讓昏庸而無所作為的堤長采納了他的很多建議。

當年秋天縣長兼總堤長來視察時表揚了堤長，堤長的女兒艾爾凱告訴豪克：總堤長夸獎了

堤長。因為艾爾凱和豪克明白，總堤長的夸獎其實應該屬于豪克。后來老堤長去世后大家

選擇新堤長時，牧師說：“為什么不讓近些年實實在在干著堤長工作的人來頂這個缺

呢？”

④

可見，豪克的才能大家有目共睹，但是也因此遭到了一些人的嫉妒，其中以奧

勒·彼得斯為甚。

其次，豪克·海因不相信鬼神傳說，對大自然的力量態度是：人定勝天。豪克小時候在

海邊的濃霧里看到大大小小的黑色身影，直覺上像是海里淹死的人的鬼魂，可是理智讓他

大喊：“想不到咱們這兒也有你們這些鬼東西！可你們休想嚇跑我！”

⑤

多年以后他帶著女

兒來到海邊再見到這種場景，他告訴女兒：“那只是些蒼鷺和烏鴉，它們在冰隙中叼魚吃，

讓霧氣籠罩著就顯得又大又嚇人，所以根本用不著害怕?！?/p>

⑥

豪克相信人的力量，在自然災

害面前，他積極地用人的力量去戰勝它，修堤壩，圍海造田，他不僅要戰勝自然災害，而

且要利用自然為人類造福。在新堤壩建成之后，大家私下對新堤壩和新圍地的稱呼：豪

克·海因堤壩，豪克·海因圍地，一種自豪的感覺油然而生，彷佛自己是一個戰勝了自然的大

英雄。“在這里，理性的人擺脫了上帝和自然的雙重陰影?！硇约仁巧駥W的對立面，也

是自然的對立面。”

⑦

再次，豪克·海因深知自己的才能超群，因此對舊的堤壩以及周圍蒙昧的鄉民持一種輕

蔑的態度。他在很小的時候通過學習專業知識和觀察堤壩了解到現有堤壩的缺陷，他沖著

咆哮的大海大聲喊：“你們全不中用，就像人們也一點兒不中用一樣！”

⑧

他想重新修建堤

壩，有了切實可行的方案還不夠，他需要村民的支持，只要有人反對，他的計劃就會無法

實施。在這個過程中，最初的他獨斷專行，引起了大家的不滿，幾次碰壁之后，他也意識

到了人民集體的力量。可為時已晚，大家對他積怨已深。而他對世人也只是反感和隔閡：

“只不過在終日忙忙碌碌的生活中，豪克感到包圍著自己的卻是一片孤寂。久而久之，他

心中便對世人生出了反感和隔閡?！?/p>

⑨

最后，豪克·海因作為一個普通的人，也有人性的弱點。他一心想要修建新堤壩，為鄉

民造福。當然，修建新堤壩的初衷，豪克也并非沒有私欲。由于他是因為妻子的財產才成

為村子里最富有的人，因此人們都說他是靠老婆才當上堤長的。他心里不服氣，所以想要

做出一番事業來堵住悠悠之口。修建新堤壩可以獲得一大片土地，按照份額分配，他獲益

最大。后來發現舊堤壩出現漏洞，補救措施也不是沒有，那就是毀掉他的畢生心血——新

堤壩以及新圍地，這時他猶豫了，甚至選擇了逃避。最終導致洪水襲來，他的妻子女兒葬

身于洪水之中。他深知自己的過錯，因此也選擇了跳入洪流以死贖罪。在這個過程中豪克

體現出來的人性的弱點，也可以說是理性，這是“現代性的一個核心概念”

⑩

。汪民安認為，

在馬克斯·韋伯那里，作為現代國家或者現代社會組織方式的內在脈絡，理性在這個意義上

“指的是精心規劃和仔細盤算”

?

。

1. 迷信落后保守狹隘的村民

首先是以奧勒·彼得斯為首的一些人，由于嫉妒豪克而處處與他作對。除了嫉妒心強，

他們還很自私，當修建新堤壩的計劃觸及到他們的個人利益時，他們就會提出反對。并且

在修建新堤壩的過程中伺機搗亂。

其次，村民的迷信讓豪克與大家對立起來。豪克家的小長工在月夜下的孤島上看到森

森白骨，他說那是一匹白馬。而不久之后，豪克從外面回來，帶回來一匹白馬。這讓小長

工驚恐無比。他堅定地認為那是一匹魔鬼的白馬。謠言散布開來，讓本來就不受人愛戴的

豪克變成了令人恐懼的魔鬼的形象，更加讓豪克孤立起來。在豪克的妻子生病彌留之際，

他傷心欲絕，曾經喊出了一些在村民看來“瀆神”的話語：“你并非永遠想做什么就能做

什么，你也不是萬能的啊”

?

。質疑上帝的萬能，這是村民不能接受的。后來，豪克女兒的

癡呆，洪水沖毀村莊，大家都怪罪到豪克頭上，認為是因為他的“瀆神”遭到了神的懲罰。

還有一點也是村民怨恨豪克的原因：大家認為修建新的工程，必須要有活物的獻祭，否則

是不會得到上帝保佑的。當然沒有人會把自己的孩子扔進海里，于是大家找了一只小狗獻

祭。這件事被豪克發現，他不顧一切阻止了村民。因此也受到村民的怨恨：破壞獻祭會遭

到神的懲罰。

綜上所述，豪克和鄉民是兩種對立的勢力，他們在很多方面不同甚至相反。這種對立

最終導致豪克的悲劇結局。究其原因，是兩方面的。個人生活在社會中，不可能完全脫離

群體。個人才能的施展，需要外部條件。外部條件有利于個人才能的施展還是會妨礙個人

的發展，也是與個人的處理有關系的。例如奧勒·彼得斯，他本人并沒有什么修堤建閘的本

領，但是卻在村里混得風生水起，算得上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在洪水來臨之時，大家沒

有經過豪克的同意，聽從奧勒·彼得斯的命令，開始挖掘新堤壩。豪克的悲劇不同于古典戲

劇中的悲劇主人公，他的悲劇是現代性的

?

。這個現代性的悲劇充滿進步與落后、理性與非

理性、個人與群體的矛盾沖突。

參考文獻

（德）施篤姆 ：《茵夢湖：施篤姆小說集》，楊武能譯，鄭州，河南文藝出版社2014

年版。

汪民安：《現代性》，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20年版。

① （德）施篤姆 ：《茵夢湖：施篤姆小說集》，楊武能譯，鄭州，河南文藝出版社

2014年版，第5頁。

② 同上，第4頁。

③ 汪民安：《現代性》，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20年版，第7頁。

④ （德）施篤姆 ：《茵夢湖：施篤姆小說集》，楊武能譯，鄭州，河南文藝出版社

2014年版，第335頁。

⑤ 同上，第296頁。

⑥ 同上。

⑦ 汪民安：《現代性》，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20年版，第7頁。

⑧ （德）施篤姆 ：《茵夢湖：施篤姆小說集》，楊武能譯，鄭州，河南文藝出版社

2014年版，第294頁。

⑨ 同上，第367頁。

⑩ 汪民安：《現代性》，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20年版，第7頁。

? 同上。

? （德）施篤姆 ：《茵夢湖：施篤姆小說集》，楊武能譯，鄭州，河南文藝出版社

2014年版，第365頁。

? 關于現代性，汪民安在《現代性》這本書中是這樣表述的：“越是新的，就越是現

代的。它為一種進步主義和發展主義欲望所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