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續京城傳統發廊的“魂”——美發非遺技藝傳承人歸秀鳳和劉清池的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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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話題

延續京城傳統發廊的“魂”

—美發非遺技藝傳承人

歸秀鳳和劉清池的見證與堅守

在社會曰新月異的變化下，發型的多樣化使得人們不再過多選擇光顧傳統發廊，但依然有這樣一些老手藝

人堅持與傳承。我們采訪了四聯美發的老師傅歸秀鳳和金板寸的第三代傳人劉清池，請他們來講講自己

與傳統理發、手藝傳承和“龍抬頭”的淵源和故事，以及在各自擅長領域中對技藝、工具的傳承與變化。

隨著社會的發展，他們也在不斷地吸納新生事物，為傳統手藝在新時代能夠延續作出堅守與創新。

文/蘇爍然

China Cosmetics Revi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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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半個世紀的京城理發記憶

“南派”的老北京理發店

提到四聯美發(以下簡稱“四聯”），

每個北京人都知道這是一家歷史悠久

的老字號，即使歷經時代變遷，四聯依

然是北京人心中標志性的理發店。但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最早的四聯是從

上海“搬”來的。南派的手藝相較于北方更新穎時尚，

四聯的歸秀鳳老師傅介紹，

1956年，北京正處于大規模的建設

中，服務業的落后和發展緩慢引起了

中央的重視。在周恩來總理的親自

過問和安排下，上海的“華新”“紫羅

蘭”“云裳” “湘銘”四家理發店集體遷

到北京。同，歸師傅說徒弟們一般一年就可以

當時，北京人的發型較單一，女

士燙發也只有大花、小花的樣子，過于

呆板。上海作為當時接受新鮮事物最

快的城市，在發型的設計上也遙遙領

先于北方，上海師傅帶來了新潮發型，

還能在燙發基礎上刷出漂亮的大波

浪，在服務態度上也更加親切、熱情。

因此，越來越多的北京人對四聯情有

獨鐘。

傳統技藝的堅守與傳承

發展至今，四聯已有65年的歷

史，傳統的理發技藝也被完整保留下

來。歸師傅介紹，在四聯，男活兒的拱

三茬、無聲吹風、剃光頭刮臉，女活兒

的手卷扁花、手卷大花、刷波浪、女士

絞臉都屬于非遺項目，這些在店里還

能夠體驗到。她認為，老手藝需要進

行沉淀，不僅要做到傳承，也要隨著

時代發展而不斷地進行創新。

在這些非遺項目中，女性顧客做

的最多的就是“卷花刷波浪”，用塑料

卷做完小花后，再用四聯特有的鋼絲

刷刷成大波浪。很多顧客也反映，去

別的理發店，那些理發師傅不會做這

樣的大波浪，也沒有這樣的工具。歸

師傅覺得四聯在手藝的傳承上很有自

己的獨特性，同時也需要日積月累地

練習技術，才能做到讓顧客念念不忘。

在四聯，技藝的傳承以字徒制為 在她工作的幾十年

主，一個師傅帶一個徒弟。從業四+ 中，女性燙發的器

余年，歸師傅總共帶過六七個徒弟。

與想象中需要三五年才能出師理發不

歸秀鳳

北京市勞模，四聯美發“卷花刷波浪”

非遺技藝傳承人、技術總監、創收狀元。

上椅子，因為師傅與徒弟間保留著一

種長期的師徒關系，師傅可以隨時提

醒徒弟有哪些地方理得不到位。在實

踐中，徒弟在不斷地學習，師傅也在

不斷成長，接受新的事物和新的修剪

方式。同時，歸師傅也強調，四聯的學

徒制不僅是傳承技術，也要教會徒弟

對待顧客的態度和服務理念。想要學

理發，先要學做人。

開放思潮與燙發的流行

20世紀20年代至30年代，西方

的思潮之風吹進中國，女孩們的裝扮

逐漸新潮起來，發型也成為追逐時尚

的重要元素。在上海，姑娘們最先將

頭發燙出卷卷的弧度造型，開始帶有

風情萬種的復古意味。20世紀50年

代，四聯從上海遷

到北京，也將這股

燙發風潮帶給了更

多的北京姑娘。

歸師傅提到，

材和工具經歷了很

大的變化。她剛來

四聯的時候，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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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話題

顧客都想要做大卷，需要大吹風來吹

出這樣的造型。在燙發時般用電

，一

燙的掛燙機，顧客坐在椅子上，用電

夾子把頭發吊起來燙。歸師傅說，電

燙也是個技術活，時間掌握不好的話，

會把顧客的卷花燙掉了，或者燙不出

卷花。這樣的工具在當時比較新奇， 人的發型，也是延續2010年之后的

燙出的卷花保持的時間也很長。

到了20世紀90年代，燙發發型

更加時尚多樣，蘑菇頭、三角燙比較

多，也應用上電夾板這樣的工具。進

入21世紀，數碼燙、煙花燙和陶瓷燙

等，更適合年輕人，發梢有個自然的

彎，也好打理。燙法在變更，顧客群體

也在發生著變化。和其他新式理發店

不同的是，現在在四聯燙發，還會使

用到原始的手卷棍，依據卷棍粗細的

不同，做出新潮的發型。

沉淀傳統，延續創新

時過境遷，北京的理發店開了一

家又一家，但都沒有撼動四聯在理發

行業的地位。四聯始終傳承著傳統

“剎光頭”“刮臉”“燙發”的手藝，成為

北京理發業一塊響當當的金字招牌。

歸師傅在四聯工作的四十余年中，不

僅傳承著傳統手藝，也在不斷地探索

新生事物，在飛速發屐的社會下沉淀、

延續與更新著傳統技藝。

歸師傅說，來四聯理發的顧客群

非常廣泛，老中青三代都有，甚至“90

后” “00后”也有很多。四聯的老師傅

們保持著獨有的技術功底，對她來說，

年輕人的發型反而比中老年人的發型

更好做。

現在的年輕人更看重自然蓬松效

果的發型，把發干用數碼燙的方式燙

一下，再用最粗的手卷棍燙出彎，讓它

更加動感飄逸。在發型設計上，她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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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也會互相商量、互相接受，比如

輕人的追捧。新概念工作室針對年輕

“00后”來理發，有其自己的想法，作

女性顧客的不同情況及具體要求，以

為理發師，也需要借鑒這些新生事物，

新的思維方式、新的設計概念、新的

對她來說也是一個提高。之后再根據

創意形式等理念，吸引時尚的年輕群

顧客的臉形以及想要的發型進行中 體。2014年，四聯也籌建了全國首家

和，達到其最滿意的效果。對于年輕

功能齊全的美發博物館，里面放了一

些老物件，講解一些美發歷史，使得

燙發，只不過修剪的層次不一樣，以修

傳統技藝得到了很好的傳承和弘揚。

剪層次低、自然的彎和方便打理為主。

在新時代，延續創新和發屐的同

2000年，美白理發店與四聯合

時，四聯也依然保留著自身技藝的特點

并，在四聯王府井店的三樓設立新概

與長處，歸師傅認為，傳承必須從基礎

念工作室，特別時尚大氣，受到了年

做起，才能不斷適應社會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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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化妝品》對話歸秀鳳

Q

您對于“龍抬頭”這個日子是怎樣理

到店里，免費給他們理發。

解的？ “剃龍頭”有怎樣的寓意？

A

“龍抬頭”意味著辭舊迎新，討個好彩

y

哪一年的“龍抬頭”給您的印象比較

頭，希望新的一年能順順利利。大家在

深刻？

“二月二”這天來理發，也是希望能夠在

A

我對給公安干警、環衛工人服務那年

這一年抬起頭來做人，低下頭來做事兒，

的印象比較深，因為這呰普通人其實也

寄托了一種美好的愿望。

特別值得我們尊敬，我們也愿意給他們

服務好，也是傳承和弘揚服務大眾這種

Q

往年在“龍抬頭”當天，顧客最早幾

精神。而且“龍抬頭”這天特別忙、特別

點就會來排隊？

辛苦，不論是經理還是理頭的師傅，都

A

:往年“龍抬頭”，四聯都特別的重視，

特別有凝聚力，保障好后勤工作，大家

每年都會提前三個星期來設計場景、布

擰成一股繩。

置和準備，營造節日氣氛，所有的用品

都要準備平時的三倍，確保顧客能能夠

U

從20世紀80年代到現在，人們對于

“抬上頭”。一般顧客早上六點多就來排

“龍抬頭”的看法有怎樣的變化？

隊，七點多店里就幵門了

A

我覺得大家對“龍抬頭”都特別重

視，特別是男同志，因為北京人有這樣

Q

往年“龍抬頭”，四聯美發都舉辦過哪

的說法。“龍抬頭”是四聯最忙的一天，

些活動？

從早上六點多到晚上十點多，要服務

A

2012年，我們舉辦了“二月二龍抬頭”

20?30個人。有的男顧客，可能頭發

美發文化節。前幾年，在“龍抬頭”當天

沒有長得很長，但是在“龍抬頭”當天

我們也會提前兩個小時，免費給公安干

也要來剪個頭，說想要“改頭換面”，所

警理發，讓他們做第一撥“抬頭”的顧

以這些年還都挺重視的。相對于男同

客。2019年，我們把周邊的環衛工人請

志，女性來剪頭的就少一些。

四九城內把推子的堅守與傳承

，一

二〇。二年—?月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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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美國北卡羅萊娜州摹名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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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承起源：

老北京獨有的板寸文化

談到怎樣接觸到剃頭這個行當

的，劉清池師傅說，剃頭屬于他們家

的家傳手藝，最早干這行，就是為了有

個營生，有個職業，到現在一干就是

幾十年。

劉師傅介紹，板寸是受北京地域

文化影響而獨有的一種發型，是在清

朝剪辮子以后，剃頭匠們根據北京人

的頭型、發質而創造出來的一種發型,

這種發型易于打理，而且有型，最具

代表性的人物就是李大釗和魯迅。

板寸在理時因人而異，根據頭型、

發質、發量、臉型進行“私人定制”，

例如，在給費俊龍和聶海勝理發時，

兩人的發量發質完全不一樣，通過板

寸的手法，可以漓淋盡致地體現出他

們精干的氣質。有人適合板寸，有人

適合圓寸，因此理寸頭不是千篇一律，

而是因人而異的。

作為老北京的傳統手藝，板寸的

講究非常多。如握推空、下推準、握梳

懸、下梳穩、近推平、遠看形，尤其是

其中有很多規矩和門道兒，全是剃頭

匠需要學的。劉師傅說，現在店中保

留比較完整的，就是“放睡”這門手藝，

包括五花棰、推拿揉按、放松經絡等。

“放睡”就是在理發的時候運用推拿

揉按的手法，將頭發從發絲到發根推

揉起來，使每根頭發都在掌控范圍之

內，這樣理出的發型長出二十多天后

依然不會變形。神舟六號宇航員費俊

龍和聶海勝執行飛天任務前，劉師傅

給他們剃頭時使用的就是這樣的手

藝。當他們安全返航時，發型也依然

瀟灑漂亮，頭型一點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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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清池

金板寸創始人，板寸技藝非遺傳承人、

“京城板寸王”。

傳承特色：

老手藝是非常誠實的

與如今的美發行業不同，傳統理

發更要下功夫，培養一個徒弟需要五

年的時間，其中，三年培訓，兩年實踐。

不僅出師周期長，劉師傅還強調了傳

統理發中的各種規矩。例如在理發

時，從哪里下推子和收推子都有規矩，

必須要順時針理發，必須要站著干活，

永遠都要站在客人的后面，不允許跟

客人面對面，也不能在理發時掰客人

的頭。

他也補充道，傳統理發也有很多

技藝的傳承，如握推、行推、運推、走

推，以及力度、角度和速度等，是非常

綜合的一門手藝。而且現在店內只賣

手藝，不賣產品，店里沒有電吹風、沒

有發膠、沒有各種發蠟和發油，理出

來的頭型突出個性，力求自然，不是

因為之后的各種吹燙和修飾而做出

來的發型。

傳承困境：

一個時代的逝去

談到如何將板寸手藝傳承下去，

劉師傅也表達了他的擔憂與緊迫。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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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美麗話題

在的年輕人比較浮躁，耐不下寂寞來

字這門手藝，因此手藝后繼無人的困

境一直擺在他面前。這幾十年，他帶

過幾百個徒弟，但是到最后留下的很

少,有的人學著學著就去了別的行業。

因此他認為，傳承這門手藝的根 2019年受邀赴中國臺灣地區參加首

本要素，是徒弟們要耐得住寂寞，要 屆京臺職工美發技藝交流賽。交流賽

有耐心鉆研一門手藝。現在的時代曰

新月異，板寸手藝的傳承人也越來越

匱乏。面對這種情況，劉師傅依然在

堅持，因為他覺得傳統的東西不能丟， 熟的技藝，展示出老北京傳統的理發

這些東西既是中國的，也是世界的。

而且傳統的手藝丟了就找不回來了，

所以再難，他也要帶著這幫徒弟將這

門手藝傳承下去。

劉師傅回憶起他從小在這條街上

學手藝的時候，街邊還有很多老手藝

人，如靖奎大爺等。幾十年后，這些老

人捫逝去了,也把一個時代帶走了，如

果他再不干下去，可能老北京原汁原

味的剃頭手藝就真的失傳了。

傳承發展：

守住“四藝”

為了傳承板寸這門手藝，劉師傅

也從各方面做了非常多的嘗試。

在發型上，板寸作為非遺的傳統

技藝，金板寸原汁原味地傳承了技藝、

規矩、手法和手勢，根據現在社會的

發展，他也在以老手藝，做新傳承，做

一些新發型的改變，也在不斷跟進，

如毛寸的變化、青寸的銜接漸變等，

更適合年輕人的潮流。

為了讓更多年輕人了解這□老手

藝，劉師傅還在2016年帶著徒弟丨參

n

加《天天向上》，與海派復古發型的創

始人陳萌同臺切磋，同時為一對從事

健身教練職業的雙胞胎打造各自風格

的發型。雖然雙胞胎在長相上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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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發質、發量卻大有不同。劉師傅根

手藝，也讓兩岸美發行業人士見識到

據這些特點設計出專屬的板寸造型，

板寸的魅力。

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讓年輕

劉師傅說，做了這么多，無非是

人對板寸手藝有了更加直觀的了解。

想讓更多的年輕人了解板寸文化，知

不僅是在節目上，劉師傅還在

道老北京現在還有這樣一門手藝值得

大家去認同和傳承。他認為，手藝分

為“四藝”，第一是手藝；第二是守藝,

上，中國臺灣當地的理發師們準備了

守住這門技藝；第三是德藝，將德行

各種理發工具字排開后非常有氣

，一

與技藝相結合；第四是受益，通過手

勢。而劉師傅僅持一把推子，憑借嫻

藝而受益。掌握好這“四藝”，板寸手

藝的延續也就不是難事了。

|《中國化妝品》對話劉清池

您對于“龍抬頭”這個日子是怎樣理

苦，也沒存時間理發，所以也過去為他

解的？ “剃龍頭”有怎樣的寓意？

們鍾發，在這樣的日子里祈福國家繁榮

A

“龍抬頭”是咱們的一個傳統節菖，,騸

昌盛，祈福每個人平安健康、.

在的人在“二月二”剃頭，是想討一個好

彩頭，祈求一年風調雨順。最早在“二

U

“龍抬頭”的日子對于理發店來說的

月二”的時候，只有男人去剃頭，翁人是

意義是什么？當天是幾點開始營業？

不去剃頭的，顏此才有“剃龍罄的說

A

往年“龍抬頭”，我們在“龍抬頭”前

法-隨著時代的發展，“::月::.”成為一

一天便會做好準齡“龍抬頭”當天剛過

個美好的寓意和傳統的節日，討一個好

零點，就有幾?個人前來排隊，就像搶頭

t

彩頭，一年都有好兆頭。

柱香一樣，這情況持續了將近十年了，

t

這也是和其他理發店不一樣的，從零點

U

哪一年的“龍抬頭”給您印象比較深刻？

理到一點多鐘，就都理完了之后從早

C

A

年復一年，每年的“龍抬頭”都是我

上五點幵始，義幵始坐滿客人。以前

r

們最忙碌的肘候。但印象最深刻的，還

年輕的時候，“尼抬頭”當天可以理一西

是2020年疫情期間的“龍抬頭”那天。

多個人的頭發。也有很多老顧客，每年

4天很多理發店都是關門停業，我帶著

“龍抬頭”都會乘繼■理發。那天是一

金板寸的師傅們走進北京和平里發熱

年中最繁忙的一天，但同時也是快樂和

門診隔離區，給醫護人員理發我們去

幸福的。

理發的時候，醫護人員因為工作原因，

對頭發造型的要求不高，要求短，雖

R

y

從20世紀80年代到現在，人們對于

然擋時對這個疫情也很審怕，旭更多的

“龍抬頭”的看法有怎樣的變化？

醫護人員在這1堅守，作為一名剃頭匠，

A

我小時候，人家還沒有這么重視“龍

能為他們做歲兒實際的事情，心里也舒

抬頭”這個節丨1隨改革幵放，人們的

f

坦。那天，我們穿著厚厚的防護服

，一

生活質最提高，對美的品位和追求也在

共為三十多位醫護人員理發。疫情這段

提高。到近呰年，一到“龍抬頭”這個日

期間，除了去和平里醫院，我們也去了東

子,理發店內的顧客都特別多，也標志

城區疾控中心，那里的工作人員非常辛

著老酉姓的生活越來越錄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