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晉書》卷七十六 列傳第四十六
《晉書》卷七十六 列傳第四十六
◎王舒〔子允之〕 王廙〔弟彬 彬子彪之 彬從兄棱〕 虞潭〔孫嘯父兄子?斐〕 顧眾 張闿
王舒,字處明,丞相導之從弟也。父會,侍御史。舒少為從兄敦所知,以天下多故,不營當時名,恒處私門,潛心學植。年四十馀,州禮命,太傅辟,皆不就。及敦為青州,舒往依焉。時敦被征為秘書監,以寇難路險,輕騎歸洛陽,委棄公主。時輜重金寶甚多,親賓無不競取,惟舒一無所眄,益為敦所賞。
及元帝鎮建康,因與諸父兄弟俱渡江委質焉。參鎮東軍事,出補溧陽令。明帝之為東中郎將,妙選上佐,以舒為司馬。轉后將軍、宣城公褚裒咨議參軍,遷軍司,固辭不受。裒鎮廣陵,復以舒為車騎司馬。頻領望府,咸稱明練。裒薨,遂代裒鎮,除北中郎將、監青徐二州軍事。頃之,征國子博士,加散騎常侍,未拜,轉少府。太寧初,徙廷尉。敦表舒為鷹揚將軍、荊州刺史、領護南蠻校尉、監荊州沔南諸軍事。及敦敗,王含父子俱奔舒,舒遣軍逆之,并沈于江。進都督荊州、平西將軍、假節。尋以陶侃代舒,遷舒為安南將軍、廣州刺史。
舒疾病,不樂越嶺,朝議亦以其有功,不應遠出,乃徙為湘州刺史,將軍、都督、持節如故。征代鄧攸為尚書仆射。
時將征蘇峻,司徒王導欲出舒為外援,乃授撫軍將軍、會稽內史,秩中二千石。舒上疏辭以父名,朝議以字同音異,于禮無嫌。舒復陳音雖異而字同,求換他郡。于是改“會”字為“鄶”。舒不得已而行。在郡二年而蘇峻作逆,乃假舒節都督,行揚州刺史事。時吳國內史庾冰棄郡奔舒,舒移告屬郡,以吳王師虞?斐為軍司,御史中丞謝藻行龍驤將軍、監前鋒征討軍事,率眾一萬,與庾冰俱渡浙江。前義興太守顧眾、護軍參軍顧飏等,皆起義軍以應舒。舒假眾揚威將軍、督護吳中軍事,飏監晉陵軍事,于御亭筑壘。峻聞舒等兵起,乃赦庾亮諸弟,以悅東軍。舒率眾次郡之西江,為冰、藻后繼。冰、飏等遣前鋒進據無錫,遇賊將張健等數千人,交戰,大敗,奔還御亭,復自相驚擾,冰、飏等并退于錢唐,藻守嘉興。賊遂入吳,燒府舍,掠諸縣,所在涂地。舒以輕進奔敗,斬二軍主者,免冰、飏督護,以白衣行事。更以顧眾督護吳晉陵軍,屯兵章埭。吳興太守虞潭率所領討健,屯烏苞亭,并不敢進。時暴雨大水,賊管商乘船旁出,襲潭及眾。潭等奔敗。潭還保吳興,眾退守錢唐。舒更遣將軍陳孺率精銳千人增戍海浦,所在筑壘。或勸舒宜還都,使謝藻守西陵,扶海立柵。舒不聽,留藻守錢唐,使眾、飏守紫壁。于是賊轉攻吳興,潭諸軍復退。
賊復掠東遷、馀杭、武康諸縣。舒遣子允之行揚烈將軍,與將軍徐遜、陳孺及揚烈司馬朱燾,以精銳三千,輕邀賊于武康,出其不意,遂破之,斬首數百級,賊悉委舟步走。允之收其器械,進兵助潭。時賊韓晃既破宣城,轉入故鄣、長城。允之遣朱燾、何準等擊之,戰于于湖。潭以強弩射之,晃等退走,斬首千馀級,納降二千人。潭由是得保郡。是時臨海、新安諸山縣并反響賊,舒分兵悉討平之。會陶侃等至京都,舒、潭等并以屢戰失利,移書盟府,自貶去節。侃遣使敦喻,不聽。及侃立行臺,上舒監浙江東五郡軍事,允之督護吳郡、義興、晉陵三郡征討軍事。既而晃等南走,允之追躡于長塘湖,復大破之。賊平,以功封彭澤縣侯,尋卒官,贈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謚曰穆。
長子晏之,蘇峻時為護軍參軍,被害。晏之子崐之嗣。卒,子陋之嗣。宋受禪,國除。晏之弟允之最知名
允之字深猷。總角,從伯敦謂為似己,恒以自隨,出那么同輿,入那么共寢。敦嘗夜飲,允之辭醉先臥。敦與錢鳳謀為逆,允之已醒,悉聞其言,慮敦或疑己,便于臥處大吐,衣面并污。鳳既出,敦果照視,見允之臥吐中,以為大醉,不復疑之。時父舒始拜廷尉,允之求還定省,敦許之。至都,以敦、鳳謀議事白舒,舒即與導俱啟明帝。
舒為荊州,允之隨在西府。及敦平,帝欲令允之仕,舒請曰“臣子尚少,不樂早官”帝許隨舒之會稽。及蘇峻反,允之討賊有功,封番禺縣侯,邑千六百戶,除建武將軍、錢唐令,領司鹽都尉。舒卒,去職。既葬,除義興太守,以憂哀不拜,從伯導與其書曰“太保、安豐侯以孝聞天下,不得辭司隸。和長輿海內名士,不免作中書令。吾群從死亡略盡,子弟零落,遇汝如親,如其不爾,吾復何言”允之固不肯就。咸和末,除宣城內史、監揚州江西四郡事、建武將軍,鎮于湖。咸康中,進號西中郎將、假節。尋遷南中郎將、江州刺史。蒞政甚有威惠。時王恬服闋,除豫章郡。允之聞之驚愕,以為恬丞相子,應被優遇,不可出為遠郡,乃求自解州,欲與庾冰言之。冰聞甚愧,即以恬為吳郡,而以允之為衛將軍、會稽內史。未到,卒,年四十。謚曰忠。
子晞之嗣。卒,子肇之嗣。
王暠,字世將,丞相導從弟,而元帝姨弟也。父正,尚書郎。暠少能屬文,多所通涉,工書畫,善音樂、射御、博弈、雜伎。辟太傅掾,轉參軍。豫迎大駕,封武陵縣侯,拜尚書郎,出為濮陽太守。元帝作鎮江左,暠棄郡過江。帝見之大悅,以為司馬。頻守廬江、鄱陽二郡。豫討周馥、杜弢,以功累增封邑,除冠軍將軍,鎮石頭,領丞相軍咨祭酒。王敦啟為寧遠將軍、荊州刺史。
及帝即位,暠奏《中興賦》,上疏曰:
臣托備肺腑,幼蒙洪潤,愛自齠齔,至于弱冠,陛下之所撫育,恩侔于兄弟,義同于交友,思欲攀龍鱗附鳳翼者,有年矣,是以昔忝濮陽,棄官遠跡,扶持老母,攜將細弱,越長江歸陛下者,誠以道之所存,愿托余蔭故也。天誘其愿,遇陛下中興,當大明之盛,而守局遐外,不得奉瞻大禮,聞問之日,悲喜交集。昔司馬相如不得睹封禪之事,大方發憤,況臣情那么骨肉,服膺圣化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