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羽（澹臺滅明）年歲略辯 孤竹逸民 澹臺滅明字子羽。魯,武城人。在知名的弟子中他是相當(dāng)有意思的一個。但其事跡多不可考。在《論語》中只有〔雍也〕中一處見其蹤影。這是子游把他當(dāng)作人才推薦給孔子。按《史記》中載，“ 南游至江，從弟子三百人，設(shè)取予去就，名施乎諸侯”可見這個人相當(dāng)有本事的。但于其他文獻(xiàn)中多為不美之詞。這就是奇怪之處，也是本文欲要探討的中心。 年歲 每個人都是有其成長歷程的。每一個階段，面臨著不同的環(huán)境，因而有其不同的心理。故我們欲知先賢，必先明其年歲。澹臺滅明的年歲《史記》與《家語》所載也是各不相同。前者為：〖“澹臺滅明，武城人，字子羽。少孔子三十九歲。”〗后者卻是：〖“澹臺滅明，武城人，字子羽。少孔子四十九歲。”〗由于其事跡難考，少見于文獻(xiàn)。故歷來學(xué)者都認(rèn)同太史公的說法。王肅的一家之言沒有旁證故同者甚少。初時按《論語》：〖子游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耳乎？”曰：“有詹臺滅明者，行不由徑，非公事，未嘗至於偃之室也。”〗一段，思之： 言偃，吳人，字子游。少孔子四十五歲。《史記》知其為武成宰時，不可能是十來歲。（按：《論語譯說》中言此段為孔子為大司寇時所言，然而當(dāng)時孔子為五十四歲。子游不足十歲，怎能出仕。）而此段上有另一個線索，那就是孔子必然在魯.按《論語·陽貨》:〖子之武城，聞弦歌之聲，夫子莞爾而笑曰∶割雞焉用牛刀？子游對曰∶昔者，偃也聞諸夫子曰∶君子學(xué)道則愛人；小人學(xué)道則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戲之耳！〗這說明了在子游作武成宰時孔子也在魯?shù)摹Ｒ簿褪钦f此段問話必然是在孔子晚年回魯之后所言。而子游在二十來歲成為武城宰方為合理。也就是此時子游把子羽推薦給孔子的。按慣例以長薦小，以先進(jìn)薦后學(xué)。故我從《家語》中的說法。 隨著認(rèn)識的加深我又改變了我的看法。以上所論并非必然，薦賢與年齡并無必然的聯(lián)系。況且南懷瑾的《論語別裁》，古棣等的《孔子批判》都持少孔子三十九歲一說。情人雷學(xué)淇的《介庵經(jīng)說》中在論及弟子年歲也只是說；〖“子賤最少，少孔子四十九歲”〗（注：關(guān)于子賤的年歲，其也是采《家語》中所言）雖沒有論及子羽。但一個最字，顯然是單指宓不齊而言。可見即使是采用《家語》其他章節(jié)的學(xué)者，也反對少孔子四十九歲一說的。另外最主要的證據(jù)就是《史記·弟子列傳》中載：〖“南游至江，從弟子三百人，設(shè)取予去就，名施乎諸侯。孔子聞之〗”這一段話。可見孔子在世時其以名顯乎諸侯了。如果是少孔子四十九歲的話，孔子死時其才二十三四。怎么可能有弟子三百呢。所以歷來人們都認(rèn)為少孔子三十九時的說法才是合理的。 難道就如此結(jié)案了么？就不能作更深入地探討了么？王肅為什么明知故犯？《史記》記載的就完全正確嗎？其實(shí)《史記》中關(guān)于澹臺滅明的記載和其他的史籍所載，很多都是相悖的。其一：請穆先生的《先秦諸子考》中言：〖《史記》里的“既已受業(yè)而退，修行，行不由徑，非公事不見卿大夫。”和《論語》相舛。〗也就是說《史記》里關(guān)于澹臺滅明的記載就和《論語》不同了。按《論語·雍也》：〖子游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耳乎？”曰：“有詹臺滅明者，行不由徑，非公事，未嘗至於偃之室也。”〗其二： 《 史記》中言：〖狀貌甚惡。欲事孔子，孔子以為材薄。〗可《韓非子》：〖 澹臺子羽，君子之容也 ，仲尼幾而取之 ，〗（此處差別詳見下論）其三：“〖 南游至江，從弟子三百人，設(shè)取予去就，名施乎諸侯。〗”我們知道孔子出游之時只有幾十名弟子跟隨。而子羽居然有三百名弟子。但是在《韓非子》中：“有子張之儒 ，有子思之儒 ，有顏 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孫氏之儒，有樂正氏之儒。”可見在孔子淬后，至于在儒家學(xué)術(shù)史上，并沒有占據(jù)一席之地。關(guān)于此論還有一證，那就是在先秦典籍中，只見其人其事，而未見其言。這和儒家講求得的‘立言’是明顯的矛盾。如果子羽真的帶過那么多的弟子何以不見其所言呢？以此三者足可見，《弟子列傳》中關(guān)于子羽的不可信。 但是要想論證子羽確是少孔子四十九歲，還缺乏足夠的證據(jù)。只能從側(cè)面去求證。《漢書儒林傳》：〖“ 仲尼既沒，七十子之徒散游諸侯，大者為卿相師傅，小者友教士大夫，或隱而不見。故子張居陳，澹臺子羽居楚，子夏居西河，子貢終于齊。”〗在這里把子羽子夏子張歸為一類，用“居”字。而于子貢用的是“終”，也就是死于其。者‘居’字又作何解呢？按《說文解字》，〖踞，俗居從足。〗按我們一般的理解，‘居’本為安定（定居，居住）之意。怎會從足的呢？古人的居和家是有區(qū)別的。居無定所是也。往往隨著一個人的事業(yè)上的變化，其居住地也跟著變化。也就是說其沒有家的固定性，拿孔子來說，其在外周游十多年，但其家室始終在魯。這就叫不離父母之邦把。看看《論語》中可見的‘居’，〖 子曰：篤信好學(xué)，守死善道。危邦不人，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顯然這句中的‘居’也是指暫時的居。〖子曰：“藏文仲居蔡，山節(jié)藻（木兌），何如其知也？〗”這里的藏文中也是因?yàn)楣俾毑啪硬痰摹?/span> 〖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這里就更遠(yuǎn)了，孔子想跑到那么遠(yuǎn)的地方去居住。居從踞很能說明問題的，說得簡單點(diǎn)就是盤踞，某時某刻在某地放。人是有足的，想走就走了。也就是說子夏子羽子張，并沒有一直呆在當(dāng)時的居地。后來還有遷徙的。但由于上古資料的欠缺，或這時的著眼點(diǎn)，只是在孔子死后的一段時間。故只取其居楚這段時間的。而在這一段時間中子貢就死在齊國了。如果按正常死亡看，年長者先死，按，子貢少孔子三十一歲。子夏少孔子四十四歲。子張少孔子四十八歲。而子羽與二子并列，可見漢書的作者也是支持少四十九歲的。如果少三十九歲，其只比子貢少七八歲。而漢書的作者所采用的資料，不可能子貢剛死就記錄了。其記錄的時間下限，很可能是在子貢死后一二十年。也只有比子貢少十幾二十歲的弟子才能只言其居而不知其終。據(jù)錢穆的《弟子通考》，子貢年七十二歲。也就是說，按少孔子三十九歲計(jì)，之羽已到了６０多歲了。記者很有可能記下其死于何國的。如果是少四十九歲，此時其才五十來歲，故記事者，不知其終是也。事實(shí)上按:正義載:〖澹子羽墓在兗州鄒城縣。〗鄒城縣就是當(dāng)時的魯國城邑.可見晚年的子羽是落葉歸根又回到了魯國,并居住過一段時間的.但記載"澹臺子羽居楚"這一段的記者并不知他回來過的.可這位記者又是知道子貢死于何時的.那么,也就是說這則資料記于子貢死和子羽亡這中間的一段時間.如果按列傳,只比子貢小七八歲.且不說子貢在孔門弟子中算是長壽者,就按一般的推導(dǎo).子羽比子貢晚死七八年(也不計(jì)較至于到底在魯呆過幾年).記者要在這七八年內(nèi),考察這么多的弟子行蹤,是不是倉促了點(diǎn)呢.如按《家語》所言,就有十幾年的時差,這樣就完全有充足的時間來考證了. 綜合以上的論述,我們是不是可以作出這樣的結(jié)論了呢?澹臺滅明,少孔子四十九歲. 附:南懷瑾先生為什么要主張,少孔子三十九歲一說呢? 我想是因?yàn)?/span>,史記中這一句話:"欲事孔子，孔子以為材薄。既已受業(yè)，退而修行，行不由徑，非公事不見卿大夫。"南老師把這句理解為:在子游推薦子羽之前,子羽就見過孔子的了.(這句其實(shí)是太史公的一個錯載,詳見子羽的相貌.)但持兩見孔子說的學(xué)者很少的.楊伯峻曰：“有澹臺滅明者--澹臺滅明字子羽，《史記-仲尼弟子列傳》也把他列入弟子。但從這里子游的答話語氣來看，說這話時還沒有向孔子受業(yè)。因?yàn)?/span>‘有……者’ 提法，是表示這人是聽者以前所不知道的。若果如《史記》所記，澹臺滅明在此便已經(jīng)是孔子學(xué)生，那子游這時的話氣應(yīng)該與此不同”這代表了學(xué)術(shù)界主流的意見.故南老師的這種解法是不妥當(dāng)?shù)?/span>. 孤竹拜上 辛巳·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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