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的開銷和希望。
貨郎從小到大.逐漸學會了自謀生路,等攢了足夠的錢,再回老家娶媳婦成家,成家后,大部分也就終止了游走四方的貨郎生涯。有些雖然成了家,年紀也大了。但家境不好,又得重新挑起貨擔,再回北方當貨郎.大家稱其為老貨郎。也有一些輕松地挑著擔子晃晃悠悠地走在鄉問的貨郎。因為見多識廣、為人實在、掙錢有門路,被鄉下姑娘看好,在當地結婚生子,在這鄉村扎下了根,不再回南方了。
大人們總是嚇唬不聽話的小孩:“貨郎馬上來了.不聽話就讓他把你擔去賣了!”果然不多久,貨郎鼓就在村頭響起來了。孩子趕忙躲到柴草垛里,甚至被嚇出一身汗。那時候的小孩們沒有零花錢。大都用“雞胗皮”換糖吃。就是殺雞后.把雞胃剖開取出里邊的胃皮,洗凈曬干便是“雞胗皮”。貨郎小貨盒里最撩孩子目光的,是那些五顏六色的泥哨。新泥哨涂著紅紅綠綠的顏色.剛吹時嘴唇上會被染得紅紅綠綠的.放在嘴里一吹“吱吱吱”地震天響。用舌頭一舔.還有股酸苦味。每次貨郎來時,圍觀的幾十個小伙伴中總有一兩個央求著父母給換個哨子吹。而那些沒有哨子的小伙伴們。總是圍在吹哨子的伙伴身邊.苦苦哀求著借過哨子吹上幾聲過過癮。泥哨吹得時間長了。哨嘴就會被唾沫沾濕。在嘴里化成黑泥。讓伙伴后悔莫及。
當我們頻繁出入現代超市的時候.無論如何也不會想起貨郎擔的那段歷史.但有一些東西會在我們記憶深處的隱秘角落。盛放著,塵封著,不知道會在什么時候.就會輕輕地打開門,鮮活地走出來。貨郎的影子和親切的貨郎鼓聲,已經刻進了鄉村那段物質短缺、生活單調的歷史,婉約而又略帶傷感。
故鄉那條彎彎的小河
或許是“誰不說咱家鄉好”這首歌曲的激勵。或許是我靈魂深處思鄉情結的提醒.或許是水這人類生存之母的昭示.我對故鄉那條彎彎的小河終生難忘。那條小河沒有名字,在任何地圖上都找不到它.它卻一直在故鄉的村邊默默流淌,日夜澆灌著莊稼和我的心田……
古老而神奇的沂蒙山區,山多、嶺多、川多,河流也自然就多。故鄉那條小河在村莊后面、柴虎山的東南.彎彎曲曲。歡歡樂樂、蹦蹦跳跳地奔向遙
32遠的東海。它吸取了眾山脈和花草樹木的靈氣。清澈,俊秀,活潑,燦爛,充滿蓬勃的青春氣息和清純高雅的氣質。兩岸生長著茂盛的草木.河水不深,清澈見底,流淌著我對故鄉那潔凈、寧靜、幽遠、純粹的永恒記憶.
多少個夜晚我來到河邊.享受那新鮮、濕潤的空氣。清澈的小河像一面波光粼粼的鏡子.又宛若華麗的綠綢緞,月亮在河水中蕩漾、在波浪上跳動。如果用雙手掬起那清冽的河水。嗅一嗅,洗把臉,睡意和疲倦蕩然無存。那沙土被河水沖刷得十分干凈.又軟又細,伸手抓一把.沙土在指問緩緩滑落。脫掉捆綁著雙腳的鞋。赤腳走進河中央,河水輕輕從腳丫間流過.那種久違的、輕松的感覺。從腳底悄然直逼心底。此時四周的遠山藏起峻峭的身影.只留下朦朧的輪廓。天上密密麻麻的星星,正頑皮地眨著眼睛。夜風輕輕吹來,河畔響起此起彼伏的蟲鳴和跳動的螢火蟲影。透出一股神秘、幽靜和空
靈。
春天。河邊一夜冒出密密匝匝的野草嫩芽。小伙伴們像發現了天大秘密.便扔掉棉衣。又蹦又跳地奔走相告。岸邊的柳樹還掛著冰茬,就吐出麻雀嘴般的黃嫩芽,伸直懶腰。打著呵欠,舒展細長的手臂.盡情享受春風的愛撫。有些低垂的長柳條伸延到河水里。被溪水輕輕梳理著。河邊開放著紅、黃、紫、白各種顏色的野花,輕輕地伏下身聞一聞,那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喜鵲、黃鸝、鵪鶉和叫不出名字的鳥兒.在林間溪邊嘻鬧翻飛著,自由忘情地鳴唱著。我們跑上岸邊.劈下幾根最光滑的嫩柳條。小心冀冀地擰開綠樹皮.抽出里面那白花花的枝干.剩下外面綠油油的皮,作成柳笛、柳哨、柳號.然后再做一頂柳帽。那清脆的笑聲、笛聲,悅耳的鳥聲。嘩嘩的水聲.交匯成和諧優美的鄉間奏鳴曲。在空曠的田野間來回飄蕩。上個鑿紀六七十年代,農家日子緊巴。河邊濕潤。野菜發芽早、長得肥。挖野菜也成了農家孩子的重要任務。什么苦菜、灰菜、馬齒莧、薺薺菜、野韭菜、野蔥……都一一從菜籃子走上了餐桌。就說那榆錢吧,那可是上等的好菜。我們用大柳條筐帶回家,母親用熱水燙一遍,攙上些玉米面、地瓜面。加上些鹽和蔥花,攥成窩窩頭.蒸熟或貼熟,顏色黃黃的,香噴噴的味道飄滿院子。就著自家腌制的成蘿b條,吃上幾塊榆錢窩窩頭,在那個貧困的年代.真是一種奢望。有時.我們也會用舊蚊帳布和兩根木棍。自做簡易的魚網,從小河溝漢這頭推到那頭。捉那些活蹦亂跳的小蝦。那些小蝦從頭到尾幾乎透明,一蹦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