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學敏《兩岸詩書情》詩書作品欣賞

趙學敏《兩岸詩書情》詩書作品欣賞

趙學敏

，現任全國政協書畫室副主任、中國書協四、五、六屆書協理事。幼師從于右

任書法秘書李楚才，后就學舒同、方毅等。擅長各種書體尤以魏碑、草書見長，作品曾獲全

《兩岸熊貓情》

《送大熊貓團團圓圓到臺灣》

【釋文】

《兩岸長歌骨肉親》

【釋文】

《到臺北看望大熊貓團團圓圓》

【釋文】

《兩岸在臺北舉行大熊貓筆會》

【釋文】

《喜聞大熊貓團團圓圓懷仔》

【釋文】

《喜聞大熊貓團團圓圓產仔》

【釋文】

《到臺北看望大熊貓圓仔》

【釋文】

《圓仔向社會公眾拜年》

【釋文】

詩魂書骨賦真情

——

趙學敏自書組詩《兩岸熊貓情》行草八條屏賞析

文/蔣力馀

濃郁的詩意與強烈的時代感往往構成藝術高境之二元。中華是詩的國度，華夏藝術若不以儒

釋道哲學為內核，以詩意為精魂，縱施庖丁之技，依然空洞蒼白，難入高境。

詩意之美，美在真情，不精不誠，不足動人，只有表達真情、深情、雅情的藝術方有震撼人

心的力量。藝術又必須體現出強烈的時代感，任何藝術可以超越古人，越超自我，但不能超

越時代，深深打上時代烙印的佳品聞之動心，味之無極，具有長盛不衰的魅力。

近讀趙學敏先生的自書組詩《兩岸熊貓情》（以下簡稱組詩）行草八條屏，濃郁的詩意與強

烈的時代感妙合無垠，傾吐赤誠，記錄歷史，書骨詩魂，渾然天成，讀來心旌搖曳，感奮不

已。

組詩題材重大，風格清新。兩岸和平發展，實現統一，是炎黃兒女的共同心愿。數十載的骨

肉分離給兩岸同胞造成了深深的心靈創傷。

國寶大熊貓入臺，是促進兩岸交流的盛事，詩人因特殊身份，是這一盛事的親歷者、感受最

深者。趙先生長期擔任重要領導職務，致仕之后仍為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會長，為促進兩

岸交流作出了貢獻。熊貓團團圓圓的名字，寄寓著兩岸同胞骨肉團圓的美好愿望。組

“”“”

詩八首真實地記錄了送熊貓入臺、熊貓安家產仔這一盛事的經過，抒發了為兩岸交流出現嶄

新局面的喜悅之情，也表達了筑固交流成果、實現和平統一的強烈愿望。

組詩以熊貓入臺、安家產仔這一盛事為中心敘事抒情，熊貓意象已賦特殊內涵，已為連

“”

接同胞之情的橋梁和紐帶，詩作句句言熊貓，也句句言同胞之親情。

首章詩云：六十悠悠似海深，情縈兩岸總牽魂。熊貓亮寶過臺海，滿載團圓一片心。六

“”

十春秋，極言時間之漫長，一脈同胞，隔海相望，魂牽夢縈，思何可支？

我們會自然想起余光中《鄉愁》中的詩句：而現在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

“///

陸在那頭海峽雖深，但隔不斷同胞的親情。熊貓滿載的是兩岸同胞的共同心愿：和平

/”“”

發展，實現統一。縈牽等詞語極言思念之深，亮滿載等詞語極表狂喜之意。

“”“”“”“”

詩作之七記敘四探熊貓的經過，抒寫真切感受：看到熊貓在臺安居，欣喜莫名；聽聞同胞們

的歡聲笑語，猶如美妙的音樂在驅散愁云；喜遇同胞的張張笑臉，猶如春光溫暖身心。組詩

之四寫大熊貓筆會，這一細節最使人激動不已，標志著國寶入臺促進了兩岸的文化交流。詩

云：別開生面熊貓會，書畫交流最可珍。雅集傳承千載事，翰飛墨舞本同根。

“”

熊貓筆會具有非同尋常的意義，詩人由此想到了東晉時的蘭亭雅集，那是一次文化的盛宴，

而今日的筆會比蘭亭雅集更暢人情懷，重大意義遠遠過之：因為它象征一個民族在長期痛苦

分離之后的精神團聚，本是同根生，相思情何切！一個民族最深層最堅韌的精神紐帶是文化，

深入進行文化交流能將同胞親情永遠凝聚在一起。

組詩之八寫團團圓圓入臺安居，繁衍產仔，可愛的寶外孫在茁壯成長，象征著兩岸的

“”“”

交流在深入，在發展，在開花，在結果，詩人寫道：枝頭喜鵲噪新春，圓仔拜年最可人。

“

憨態天生不用學，哈腰拱手謝娘親。詩作以鵲噪新春渲染氣氛，極贊圓仔的嬌憨可愛，美

”

若天仙，含蓄而深刻地表達了大陸對臺胞的一片盛情，也預示著兩岸和平大業已奠定基石，

不管風吹浪打，兩岸和平發展、最終實現統一為歷史之必然。

詩之美，美在真情，美在意境。所謂意境是主觀感情的抒發與對客觀景物的描寫臻至水乳交

融的一種境況。意境貴在圓融、清新、幽邃、清空，能讓讀者展開豐美的想象和聯想，體會

到難以言說的象外之意與韻外之旨。

在舊體詩中，七絕這種體裁創作的難度是較大的，因為要以最小的載體而蘊含最豐富的情感，

語言要簡約，格律要精工，音韻要悠揚，非妙于辭章者莫能為也。

趙先生雅愛中華文化，有良好的古典文學修養，飽蘊深情，發之于詩，文理自然，姿態橫生。

詩作以大熊貓為主體意象展現一幅幅圖景：入臺的盛況：兩岸歡騰，舉世矚目；相逢的歡樂：

歡聲笑語，滿目春光；筆會的熱烈：翰飛墨舞，喜氣盈庭；別離的不舍：圓仔嬌憨，拱手哈

腰。通過這些畫面的描寫，融進了詩人的豐富情感：對國寶的珍愛，對同胞的眷戀，對文化

的陶醉，對未來的憧憬。

白居易說：詩者，根情，苗言，華聲，實義。詩作聲聲發于靈臺，語出自肺腑，這既是

“”

親歷者的切身感受，又為兩岸同胞的情緒體驗。語言是思維的物質外殼，這種清新自然的詩

風來自樸素雅潔的語言，詩風受白居易、楊萬里的影響較深，不用僻典，不用代字，傾心而

發，肆口而成，而如芙蓉出水，清麗自然。

詩人通過熊貓入臺這一盛事的記敘，場景的描寫，表達了更為豐富的言外之意：兩岸同胞血

濃于水，文化之根緊密相聯，自覺維護臺海的和平穩定，促進兩岸的文化交流，早日實現和

平統一，這是中華兒女的神圣職責。《兩岸熊貓情》組詩八首，既為吟唱骨肉縈牽的深情頌

歌，又為維護臺海和平的莊嚴誓詞。

趙先生是功力深厚、語言豐富的著名書家，諸體皆能，而以真楷行草為最。他是陜西三原人，

當代書圣于右任的同鄉，為學于體成就卓著的書家之一。書家少年時師從于右任的書法秘書

李楚才，經過了嚴格系統的訓練，后師從舒同，方毅。

趙先生學書，從趙孟頫入手，神交二王，朋虔禮而友王鐸，宗懷素而侶傅山，而最得力于右

任。組詩從書品角度觀之，激情洋溢，英邁遒逸。詩是無形畫，書是有形詩，藝術的高境永

遠是內容與形式的有機統一，組詩已臻意與境合、書與詩偕的藝術境界。書的本質是抒情，

揚雄說：書，心畫也。沈鵬說：書法本體價值，說到底在情感的美，情感的天真無邪。

“”“”

沈鵬倡言書法的詩意真情，實際上是對藝術家的綜合素質、藝術境界提出了甚高的要

“”“”

求。

他所言書法的詩意，大致是指書法語言能追躡思想載體的情感運動，而書法的真情則

“”“”

更高，大致是指書法意象將思想載體以及特定時空中的主觀感受能自由暢達地表達出來的一

種綜合性情緒體驗。書藝臻至抒發真情的境界極為艱難，只有當創作主體的胸次、性情、學

養、功力融合為一時方有實現之可能。品讀趙先生的組詩，運斤成風，憑虛構象，情至象生，

佳境疊現，將碑版之雄強，二王之妍逸，虔禮之清拔，鐸山之恣肆，于體之清雄，糅合為一，

熔以學養，潤以才情，形成英邁遒逸的獨特風格，確為難得一見的藝術珍品。

書法之美，美在意境，美在神采。美學家宗白華在論及張旭的草書時說：這些形象在他的

“

書法里不是事物的刻畫，而是情景交融的意境，像中國畫，更像音樂，像舞蹈，像優美的

‘’

建筑。書法的意境近乎古人所說的神采，王僧虔說：書之妙道，神采為上，形質次之。

”“”

書法的所謂意境、神采大致是通過書法的線條、結體、布局等物化形式暗示給讀者的聯想意

象，我們品讀書法佳作不覺神思飛越，浮想聯翩。《兩岸熊貓情》組詩為行草，細加品讀，

因各篇的情感色彩多有變化而書法意境也異彩紛呈。

首章、之二以行書為主，帶有草意，整幅給人以節奏鮮明、氣韻連貫之感，書家采用筆斷意

連之法，字多獨立，形斷意連，以于體為主，融入章草和《書譜》筆意，以思想載體為聯想

點，融進特定時空中的主體感受，意象飛動，光焰璨然：鴻飛獸駭之姿，鸞舞蛇驚之態，絕

岸頹峰之勢，臨危據稿之形，一一效于衽席，或重若墜石，或輕如蟬翼，導之泉注，頓若山

安。造型納險絕于平正，寓飛動于規整，收放兼施，揮灑自如。行次、間距、呼應及單字結

體皆十分純熟，法度謹嚴，勁妍相濟，質厚與瀟灑并存，凝練與流麗兼擅，點畫呼應，筆筆

到位，胸中多慷慨之氣，筆下饒沉穩之勢，威而不猛，雄中見秀，融杏花春雨與鐵馬秋風為

一，著意追求境界的崇高之美。全幅以圓筆中鋒為主，時施方筆側鋒，隨著濃墨、飛白的引

入，更增添書境的抒情意味，洋溢著一種喜悅之情。

組詩之三、之四草意甚濃，漸入抒情高潮，筆意縱恣，沉雄豪蕩，瀟灑流落，翰逸神飛。取

于體之內在骨力，融入米芾的詭譎與王鐸的恣肆，體現出連綿不斷、一氣流貫的強烈運動感，

字畫相連，婉轉翻覆，隨態運奇，儀態萬方，行氣不用潛氣內轉的含蓄方式，而將內轉之氣

外化，整體氣勢如阿里山的觀音瀑布，順流直下，沖崖激石，濺珠噴玉，氣勢磅礴，不可羈

勒，力感氣勢，動心駭目。落筆沉著而果斷，雄勁中見宛轉，渾圓中見挺拔，豪蕩中見秀逸，

那飛騰跳擲的筆觸和渾穆淋漓的墨色中飽蘊豐富情感，結體忽大忽小，跌宕縱橫，于英邁雄

健的筆意中時露悠然自得之情，隨著淡墨枯筆的引入，如明霞散彩，晚風吹花，增添了意境

的靈秀之美，清空之美。

之五、之六隨著意緒的變化而抒情高潮跌宕起伏，書家的情愫時而激越，時而歡暢，時而陶

醉，時而沉思，書品節奏也變動不居，時而謹嚴，時而疏蕩，時而靜謐，時而飛動，幻化而

成的聯想意象如驚濤拍岸、長風出谷、駿馬奔騰，又如春花妍笑、秋月臨窗、佳人起舞。英

國批評家佩特說：一切藝術都以逼近音樂為指歸。欣賞茲章，又如聆聽雄壯瑰麗的交響

“”

變化而變化：或心潮澎湃，壯氣凌霄；或歡欣鼓舞，心花怒放；或感慨今昔，思緒萬千。尾

章之八曲終奏雅，余音繞梁，抒情節奏由激越奔騰而漸趨平和舒緩。書家在摧剛為柔的線條

中融入較多妍逸蕭散的二王筆意，那些抒情意味較濃的長線，仿佛如楊柳迎風，青藤搖曳，

結字奇詭秀逸，或如秀整之士，或如貴游之子，或翩躚之姝，那清雅的意象，虛靈的境界，

仿佛把我們帶到日月潭邊，但見風煙俱凈，碧波蕩漾，輕鷗翔集，畫舫輕搖，依稀幻現熊貓

幼仔向娘親依依揮手的情景，寄寓著對兩岸的明天充滿必勝的信心。

書法的意境之美是以精湛的技法為前提的，組詩八首技法精湛。技法是根本，皮之不存，毛

將焉附？以學問代技，以觀念代技，以載體之詩意代技，均為欺人之言。藝術的高境往往泯

滅技法的痕跡，但并非不重技法。關于技法問題，沈鵬說：筆法最單純也最豐富，是起點

“

也是歸宿，有限中蘊藏無限，書法最原始的秘密深藏于筆法之中。

”

從《兩岸熊貓情》的品賞中，我們可以窺見書家功力之深厚，語言之豐富。書家對于體風格

的把握能遺形取神。于右任學書，從趙孟頫入，旋攻北碑，以魏碑為基，將篆隸草法入于行

楷，中年變法專攻草書，多參魏碑筆意，形成威而不猛、險中求韻的雄逸書風。趙先生學于

體能遺形取神，不落言筌。試讀組詩八章，那渴驥奔馳的豪蕩氣勢，那端雅清穆的書品意象，

那以中鋒為主而饒有碑意的線條，那簡約流暢、古樸蒼勁的結體，無疑得于體之神韻。而那

妍逸的側鋒，清勁的懸針垂露，帶有飛白意味的抒情長線，多得章草、小王、懷素、傅山之

遺意。

那連綿纏繞的結體，那酣暢淋漓的漲墨，無疑源于王鐸。語言的豐富性形成風格的多樣性，

或壯浪，或英邁，或清逸，或蕭散，無不以自然出之，構成意境的和諧。書法入于高境，墨

法是一大關鍵，包世臣說：畫法字法，本于筆，成于墨，則墨法尤書藝一大關鍵。在用

“”

墨方面，書家頗具匠心，或潤含春雨，肥而不滯；或干裂秋風，燥而不枯，濃欲其活，淡欲

其華，強化了書境的靈和之美。

《兩岸熊貓情》詩書為一，詞翰雙美，為歷史瞬間的真實記錄，赤子情懷的縱意抒發，清新

自然，英邁雄逸。韓愈說：歡愉之詞難工，窮苦之言易好。其實無論歡愉之詞還是窮

“”“”“

苦之言，真情內蘊，英華外發，樸素自然，自成佳構，茲章從表層來讀，為歡愉之詞；

”“”

從深層來讀，有窮苦之言，這里的窮苦之言有特殊內涵，透過書品意象可深切感知：

“”“”

數十載的分離，數十載的思念，而今歡聚，笑中有淚，撫今追昔，豈不慨然？《兩岸熊貓情》

不可以一般的書品讀之，它以藝術的形式記錄了兩岸交流史上的重大史實，是一篇史料價值

與藝術價值并重的重要文獻，它形象地告訴讀者：兩岸同胞血濃于水，嶄新局面來之不易，

任何制造民族分裂的圖謀不能得逞，和平統一的大業必將實現。

行文至此，試以《讀兩岸熊貓情感賦》為題，吟成小詩一首作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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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脈同根總系縈，

詩魂書骨賦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