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夫人登月榭,君王孟昶夢紅樓謎題

2024年3月20日發(作者：公放)

花蕊夫人登月榭,君王孟昶夢紅樓謎題

花蕊夫人得幸于后蜀后主孟昶，被封為慧妃，賜號花蕊夫人，歷

史上的她存在很多謎題。

古之帝王妃嬪，美貌是不可或缺的條件,或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或傾國傾城，國色天香，如有才華加持，更是錦上添花，然而這樣才

貌雙全的妃嬪并不多見，花蕊夫人，便是這鳳毛麟角中一顆格外耀眼

璀璨的明珠。

她，艷驚兩朝，震撼后世，既是后蜀孟昶的慧妃(歷來學者對此

持有兩種觀點，另一說則認為是前蜀王建的妃子，本文采取第一種觀

點)，又是宋太祖趙匡胤的妃子，于是便同時有了亡國之君和開國之

帝兩君專寵的榮華，而這看似無限榮華的背后卻也是無盡的辛酸和無

奈，被俘以后的境況更是迷霧叢叢，成了千古無解之題。

一、蜀中才女，宮中寵妃，一枝獨秀立春風

五代何光遠在《鑒戒錄》“蜀才婦”篇寫道：吳越饒貢妓，燕趙

多美姝，宋產歌姬，蜀出才婦。明末小說家凌濛初亦說：蜀中女子從

來號稱多才，如文君、昭君多是蜀中所生，皆有文才。

自古蜀地多才女。花蕊夫人是五代十國著名的女詩人，與卓文君、

薛濤、黃娥并稱為“蜀中四大才女”。

據宋人陳師道《后山詩話》載：費氏，蜀之青城人，以才色入蜀

宮，后主嬖之，號曰“花蕊夫人”，效王建作《宮詞》百首。

《能改齋漫錄》卷十六則云：蜀偽主孟艇昶，徐匡璋納女于昶,

拜貴妃，別號花蕊夫人……陳無已(師道)以夫人姓費，誤也。

據此，花蕊夫人姓費姓徐，依然有待爭議。

“花蕊夫人”，單聽封號，便充滿詩情畫意，不像通俗的冠之以

姓氏的某夫人那般僵硬，而是別致又不失雅意。花蕊取意“花不足以

擬其色，似花蕊翾輕也”，足見其天生麗質，楚楚動人。夫人，按唐

代宮廷官制，則是皇后以下四位皇妃，即貴妃、淑妃、德妃和賢妃的

統稱，其在宮廷的地位也可見一斑。

花蕊夫人不僅明眸善睞，長袖善舞，美艷絕世，擁有一切帝妃所

應有的品貌，還具備其他帝妃所缺乏的才華——嬌手寫詩。

她是第一個以“宮中人寫宮中事”的大家，她的宮詞突破了自唐

以來都是由“外臣寫事”的狀況，在宮詞發展史上作出了不可磨滅的

貢獻。陸昶在《歷代名媛詩詞》中這樣評價道:所作宮詞清新俊雅，

具有才思，想其風致，自是一出色女子。

才貌雙全，又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想來她的前半生亦是安穩自如，

華美富貴，讓人歆羨。縱然她在一首宮詞中寫道：每日日高祗候處，

滿堤紅艷立春風。但是，我想，以她的風華絕代，足以一枝獨秀立春

風。

二、國破家亡，香消玉殞，自古紅顏多薄命

一入宮門深似海。處在詭譎多變的宮廷中，女子可憐可悲者甚多,

縱然獲得專房之寵,擅文才之美,也難保一世平安,命運坎坷,以至覆

巢之下,必無完卵。

在五代十國那個戰亂紛爭，朝代更替頻繁的時代，多的是一朝天

子一夕罪臣的例子。后蜀亡國之后，成為俘虜的孟昶、后蜀中央領導

班子主要成員和后宮佳麗皆被宋兵押送北行，花蕊夫人也在其列。

據《鐵圍山叢談》卷六云:昶至，且十日，則召花蕊夫人入宮中,

而昶遂死。

孟昶作為階下囚一朝暴斃，令人唏噓。而隨著亡國之君做了他人

臣妾的花蕊夫人,其內心的悲苦自不堪言狀。

史書亦眾說紛紜。甚至說宋太祖趙匡胤因垂涎花蕊夫人的美貌與

才情，一舉滅了后蜀，大有“沖冠一怒為紅顏”的架勢。但我總覺得，

趙匡胤作為一代有雄心有抱負的君王，滅諸國，統一國家才是他最大

的理想，最終抱得美人歸實屬意外收獲。

亦有說花蕊夫人承宋太祖盛寵，又遭宋太宗垂涎，終招來殺身之

禍。想必那樣一個才色雙絕的女子，必然是男人追逐的目標。

關于花蕊夫人之死，史書上有兩種記載。

北宋《聞見近錄》中說：一日趙匡胤率親王和后宮宴射于后苑，

趙匡胤命花蕊夫人折花時，趙光義引弓將她射死。

北宋末年《鐵圍山叢談》：花蕊夫人歸宋后，一次從獵后苑，花

蕊夫人在側，趙光義“調弓矢，引滿擬獸，忽回射花蕊，一箭而死”。

花落，人亡，兩不知。

縱然芳華絕代，才多命蹇,離鸞別鵠,破國亡家,香消玉殞，唯有

《宮詞》所詠種種徽音猶在,詩卷長存，流芳百世。

三、百篇宮詞，包羅萬象，宛若時代的百科全書

宮詞歷來是表達宮怨的最佳工具，語巧事細，深婉側艷。如班婕

妤的“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王昌齡的“玉顏不及寒鴉色，猶

帶昭陽日影來”，白居易的“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

花蕊夫人的宮詞在內容上別具一格，已逐漸偏離宮怨的狹隘內容，

更多地傾向于描寫宮廷瑣碎的日常生活等，充分展示了蜀地宮廷文化，

包括宮廷建筑、游藝習俗、節日風俗以及宮中日常生活等。所寫包羅

萬象，四時之景綿具,四時之樂無窮。

她的《宮詞》取材淺近，表現生動，技巧嫻熟，風格清新，不僅

具有可貴的史料價值，而且具有重要的文學地位。《宋詩鈔》稱她的

《宮詞》“內家本色，天然流麗”，“足奪王建、張籍之席”，并非

溢美之詞。

其一五云樓閣鳳城間,花木長新日月閑。三十六宮連內苑,太平天

子住昆山。

這第一首宮詞便將蜀宮的鳥瞰圖展現在我們面前，我們仿佛看到

千年前那扇緊閉的大門已被緩緩打開，我們將看到一幅幅鮮為人知的

皇家后宮生活圖景，也將領略到一段轉瞬即逝的繁華明媚和塵封已久

的鮮活歷史。

其一二寒食清明小殿旁,彩樓雙夾斗雞場。內人對御分明看,先賭

紅羅被十床。

自古在寒食清明這一節氣中,有著眾多的習俗活動。花蕊夫人在

這首宮詞中則記載了蜀宮中寒食斗雞的熱鬧場面,全詩雖然沒有像歷

來文人那樣直接描寫兩雞相斗的激烈場面，但斗雞前競堵雙方各不相

讓的氣憤已經渲染得非常濃烈，有一種雅俗共賞的小情趣。

其六四宣徽院約池南岸，粉壁紅窗畫不成。總是一人行幸處，徹

宵聞奏管弦聲。

在以帝王為中心的歷代后宮中，眾多后宮妃嬪總有上演不完的得

寵失勢的悲喜劇。受寵者“承歡侍宴無閑暇，春從春游夜專夜”，失

意者“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

這首詩作的主人無疑是個幸運兒，她住在比畫還美的粉墻和紅窗

組成的建筑中，而這里又是皇帝每日的必來之處，整夜能聽到熱鬧的

管弦聲聲。

她的宮詞創作，以生動細膩的白描手法，不事渲染，仿佛信手拈

來，就把皇家宮苑生活的豐富多彩展現在我們面前，語言質樸清新，

表達自然流暢，具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自然美和情真意

切的真摯美。

縱然花容月貌，詩情斐然，但亦紅顏薄命，但是，她曾經那么鮮

妍明媚地活著，在漫漫歷史長河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已經足夠我

們懷念，追憶，艷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