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女性個體到民族主體——《紅河谷》的女性形象分析

2020-11

文藝生活

LITERATURELIFE

影視評論

從女性個體到民族主體

———《紅河谷》的女性形象分析

周敏

（天津外國語大學國際傳媒學院，天津300270）

摘要院《紅河谷》是一部極具愛國主義精神的當代電影，涉及漢、藏與西方國家之人事。電影中的兩位女性：從漢族死里逃生

到藏的雪兒與土生土長的藏族女性丹珠，具有鮮明的女性特征。以英國人第二次進藏為標志，兩位女性的個性張揚達到頂峰，

隨后在保衛家園的民族主體意識的感染下，女性的個性湮沒在民族主體當中，不僅女性與女性之間沒有了差異，女性與男性

之間也同樣在個體特性上完成了一次匯流，共同組成民族的主體。

：

關鍵詞院《紅河谷》；女性；個體；民族主體

中圖分類號：I207文獻標識碼：Ａ文章編號：1005-5312（2020）33-0125-02

DOI：10.12228/.1005-5312.2020.33.057

一、前言

《紅河谷》改編自1904年的歷史事件，講述了19世紀初漢

藏人民聯手抵抗英國入侵者的熱血故事。電影當中除了彰顯漢

藏男人的英勇，如曾留學英國的代本在直面洋人先進槍炮的脅

迫下依然奮力抵抗，最終犧牲了生命；頭人在羅克曼當面逼迫投

降的時候，依然鎮定自若地答復：只要還有一個活著的藏族人，

這場戰爭就不會真正結束。女性形象在影片當中更讓人感到震

撼，特別是在面對異國入侵時，女性丟掉了個體身上被歷史所賦

予的柔弱、妥協、服從的特征，一躍成為戰場上最悲壯的一曲歌

謠，女性在特殊時刻與男性個體身上的英勇、主宰特性融合，在

民族主體的層面上，女性完成了從邊緣到主體地位的跨越。

二、艱難又本真的個體延伸

從農業社會開始起，女性逐漸被父系社會所統治、規約。由

于男女在生理特征方面的差異，男性與女性之間在勞動方面的

分工得以確立，男性逐漸占有社會生產資料的大頭，并以此為噱

頭作為壓迫女性的理由之一。在封建社會，女性的從屬地位表

[1]

現得最為明顯，“女子無才便是德”“夫為妻綱”等封建倫理道德

不僅在身體上束縛著女性，精神上也同樣全面地壓制女性。在漫

長的時代變遷下，盡管朝代更替，但女性的地位從來沒有發生過

改變。

在電影《紅河谷》的開始，愚昧的人民為了求雨，將兩個純潔

的少女活生生地拋到大河中，洶涌翻滾的黃河之水混雜著少女

生前最后的嘶吼與掙扎，猛烈的視覺與聽覺沖擊將女性千年的

奴性地位體現得淋漓盡致。幸運的是，雪兒在即將遭受同樣厄運

的時候被哥哥救走，逃跑至一架木板橋上時雪兒割斷了橋索，與

哥哥和追趕人一同掉進了翻涌著的雅魯藏布江，后又被過路的

藏人阿媽一家救走，從此雪兒留在了藏區，漢人雪兒成了藏族姑

娘雪兒達娃，與阿媽、格桑和嘎嘎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在遼闊的草原上，雪兒感受到了不曾有過的自由與幸福。阿

媽的慈祥、嘎嘎的可愛和格桑的溫暖使雪兒達娃想永遠留在此

地。她和格桑一起在草原上騎馬奔跑，在草原與天之間，雪兒才

作者簡介：周敏，天津外國語大學國際傳媒學院碩士研究生，中國現

當代文學專業，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

真正感受到個體的價值所在。雪兒忘卻了此前家鄉對自己的暴

虐，美好的藏族人性撫平了少女心頭的痛點，漸漸的，雪兒和格

桑之間產生了情愫。但雪兒是漢族人，在漢族成長了十六年，溫

柔、善良、含蓄、順從是漢族女性成長的教育模式；而在遼闊的藏

區，男女之間可以自由戀愛，亦如草原的奔放與漫無邊際，有情

人之間想怎么戀愛就怎么戀愛，這也就形成了藏族人民淳樸、豪

爽的性格，包括女性。丹珠就是一個熱烈、豪放的藏族姑娘，由于

是頭人女兒的特殊身份，在藏族人民豪爽的性格共性之上，丹珠

還具有一股傲氣。這種傲氣是與生俱來而非刻意為之的，延續中

國幾千年的等級觀念極為森嚴，但在藏區，等級觀念雖然依舊存

在，但平民與頭人之間的關系并沒有那么復雜，平民見到頭人下

跪行禮、婚姻需要得到頭人的認可等規矩只是標示出身份之差，

但平民對頭人并沒有恐懼、憎恨的心理，頭人也盡力保衛家園。

在這種環境之下，丹珠的驕傲才顯得并不那么蠻橫，也是最后她

能放下兒女情長并投身抵抗侵略的行為轉向的可能。在西方人

眼中，像丹珠這樣熱情、奔放的女性非常有吸引力，再加上西藏

獨有的原始風貌，西藏女性又具有西方女性沒有的野性、神秘

感。因而丹珠深深吸引著瓊斯，也是促使瓊斯再一次進藏的動

力。

最能體現女性個體特性的是格桑、雪兒達娃和丹珠之間的

愛情糾葛。格桑與雪兒達娃情投意合，但作為傳統漢族女性的雪

兒與不善言辭的格桑之間很難直截了當地表達自己的所思所

想。作為頭人女兒的丹珠可以隨時吩咐格桑辦事，丹珠故意將格

桑叫出來陪同她打獵實際上是想借機試探格桑，丹珠告訴格桑

她要去見父親為她安排的結婚對象，并委婉地對格桑說想和心

愛的男人逃走，結果沒有得到格桑任何回應。丹珠沒有對父親為

自己安排的不順心的婚姻表示反對，相反，豪爽、驕傲的丹珠之

所以表現得如此順從是她從心底里就明白“父母之命”的現實力

量。在看似自由的草原上，女性沒有受到來自家長的思想行動束

縛，也沒有家國憂患意識，女性從一開始就在男性的“保護”之

下，和草原一樣的自然生長，對她們來說，一生最大的事情和挑

戰就是婚姻。在封建父權統治之下，女性永遠只能是“父親的女

兒”，女兒的婚姻是由父母決定的。然而事實是，在女性“失聲”的

社會里，“母親”只不過是“女兒”的鏡子，在結束“父親”的統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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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又成為“夫”的被統治者，所以，在封建父權統治之下，“父親”和膽識上與男性一樣甚至超越男性的具體表現，女性只有被納

[2]

才是永遠的權利制定者。丹珠就是這樣一個犧牲品，即使成長入社會主體體系之內才可能獲得主體的認可。丹珠最后扔掉炸

在自由、奔放的草原之上，又有著高貴的身份，但丹珠其實從一

開始就丟失掉了女性唯一可以擁有的東西———婚姻自主權。或

許丹珠注定要嫁給身份體面的拉薩代本，但在出嫁之前，她是不為方式（以一換多數）升華了“死”這個行為結果，也暗示了女性

愿意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和另外一個女人結婚的，盡管丹珠心

里明白格桑并不愛自己，但她可以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對格桑格桑的時候，雪兒第一次替他人承受了傷害，最終倒在了格桑的

與雪兒達娃進行干預。丹珠所表現出的嫉妒與干預行為在某種懷里。雪兒參與抵抗洋人的戰爭或許來自于自身的民族意識，亦

程度上是她對無法擁有的女性權利的一種報復。而漢族女人雪

兒，原本也會受到命運的安排成為祭祀品，因為偶然進入了這一

片凈土，她才獲得了她本被剝奪的權利。在面對丹珠的語言挑釁

時，雖然無可奈何，但也毫不示弱。丹珠與雪兒的女性困境表現

得非常鮮明，或許雪兒的性格特征較丹珠顯得單薄，但兩位女性

張揚與含蓄的性格也正表明了不僅女性與男性之間存在個體差

異，女性與女性之間也具有個體差異。

彈，與周圍的敵人同歸于盡，是女性獲得主體認可的最終體現，

雖然死是現實交戰敵我力量懸殊的必然結果，但丹珠的這一行

走向主體中心所付出的可能的代價。在戰爭最后只剩下雪兒與

或許為了和愛情相伴相隨。雪兒最終倒在戰場上讓人看到的更

多是愛情的忠貞與凄美，在某種程度上與丹珠一起提供了女性

走向主體中心之路的兩種可能的抉擇與結局。個體的缺失與民

族主體意識的捍衛對旁觀者而言到底誰是因誰是果，或許很難

說清，但對于抉擇之人來說，或許結局就是她們所一直追求的

果。

四、結語

《紅河谷》中的兩位女性具有各自獨特的藝術力量，當將歷

史邊緣的女性置放到歷史主體中心時，女性所展現的姿態可以在雪兒即將被接走的時候，英軍又再一次進藏了，但這一次

讓我們看到她們所要表達的立場：個人與民族主體意識交融下

的犧牲與追求。兩位女性在民族危難之中的行動也使我們深感

震撼，纖弱與強大其實一直并存于女性個體當中，只是在歷史進難面前，個人的得失成敗顯得微不足道，即使處于邊緣姿態的女

程里被掩蓋在了主體之下，但一定有破土而出的時候。

三、個體的缺失—恢弘的民族主體意識

帶來的不是西方的科學與文明，而是摧毀文明的槍炮。從第一聲

炮火響起，生長在草原上的一切物質與感情宣告結束。在民族危

性，在這個時候也毫無征兆與理由地躋身在主體之中。丹珠的嫉

妒停止，雪兒與格桑的分離停止，洪志的回漢之行也停止，此時

在此地的漢藏男女將目光同時轉向了入侵者。作為一個個體，丹

珠非常明白自己的命運安排，即使她不喜歡父親為她制定的婚

約，但她從來沒有憎恨過父親。在羅曼克帶領英軍逼迫父親投降

時，丹珠坐在父親左邊，用輕蔑的眼神看著面前的洋人，毫無畏

懼可言，丹珠的傲氣相比起大眾的隱忍在此時顯得異常高大。在

兩國交戰，炮火肆虐時，丹珠拿著槍支與藏民一起抵抗入侵者就

真正放棄了女性個體姿態，成為不需要被男性保護的與之平齊

的個體。相比之下，雪兒雖也投身到戰爭中，但她并未以單獨個

體的形式出現過，在她周圍一直都站著男性———哥哥或格桑。不

管是在自由自在的生活中還是在群體抗爭的戰場上，雪兒依舊

是被保護著的對象。在某種意義上，柔弱的雪兒與英勇的丹珠的

這種對比也是為突出彰顯藏族人民，特別是女性丹珠的大無畏，

藏族女性與傳統女性的區別就在于一個是救贖者，一個是被救

贖者。雪兒一共被救了三次，第一次是從哥哥手里救出，第二次

是被格桑阿媽從河里救回，第三次是在與洋人交戰中被跌落的

石塊砸暈后又被格桑所救。傳統漢族女性柔弱的特性正是在父

權制的規約下形成的，雖然在雪兒身上從沒有出現過“父”的形

象，但比實際的“父親”更強大的“體制之父”的社會影響早已內

化在了傳統漢族女性身上。女性被“保護”的代價就是對父權的

服從，也由此永遠處于社會的邊緣位置。

丹珠的形象打破了傳統中國女性邊緣與弱者的價值定位，

大膽表達自己的心之所向，不甘認輸，也毫不猶豫地拿起槍支保

衛家園。丹珠被洋人捉獲后也依然保持桀驁姿態，即使備受凌

辱，依然高聲唱起了民族之歌。這一唱將丹珠的形象推向頂峰，

成為民眾注視的那個，這個注視不是魯迅筆下的看客，而是大眾

仰視的聚焦點與中心。如果說男性在這里仍然是民族主體的中

心，那么丹珠已經成為了主體中的主體，中心的中心。但遺憾的

是，男性對女性的主體位置的認可是以女性犧牲個人氣質為代

價的，丹珠的偉大是她舍棄了兒女情長為家園獻身，是她在體力

參考文獻：

[1]孟悅,戴錦華.浮出歷史地表———現代婦女文學研究[M].北京:北

京大學出版社,2018.

[2]孟悅,戴錦華.浮出歷史地表———現代婦女文學研究[M].北京:北

京大學出版社,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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