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詞“種”和“個”的區別

量詞“種”和“個”的區別

現代漢語詞類中， 最晚定名的量詞是比較特殊的， 量詞之間 的辨

析也頗為有趣。 本文將區分“種”和“個”作為量詞時的用 法，研究語

料的來源是北京大學漢語語言學研究中心現代漢語語 料庫。每個詞

抽樣 1000 條，作為量詞進行使用的有效語料分別是

“種” 936 條，“個” 962 條。以上語料足以支持本篇的討論， 且文中

所舉例句皆來源于抽取的有效語料。

一、“種”和“個”在集合量詞、個體量詞中的歸類 呂叔湘先生在

《現代漢語八百詞》中指出：“個”是通用個 體量詞。而“種”既是個體

量詞也是集合量詞。我們認為，這種 觀點有可取之處。

（一）“種”作為集合量詞用于“表示內部一致而對外有區 別的一

組事物”，如：

（1）這婚喪嫁事多了。還有一 [ 種] 叫“油興”，油興，拿 面，

跟油餅差不多。[文件名：當代口語 1982年北京話

調查資料。 txt 文章標題： 作者：劉芳 ]

（2）但為什么他們會在街頭或地鐵站里表演呢？說白了就 是一[種]

生活方式。 [ 文件名：當代史傳中國北漂藝人生 存實錄。 TXT 文章

標題： 作者： ]

（二）“種”和“個”雖然都是個體量詞，但在具體使用上

也有一定的差別： “種”側重于指向同類事物間的區別， 多用于 抽象事

物。而“個”多用于沒有專用量詞的事物。如：

（3）看到過你的畫，也在報上看到過關于你的報道。說實

話，我喜歡你那[種]表現式的寫實。[文件名：當代史傳 中國北漂藝人

生存實錄。 TXT 文章標題： 作者： ]

（ 4）干著唄，到時侯再說吧，別在家呆著，呆著誰給錢呀。

啊，這呀，二 [ 個] 人都不錯。 [ 文件名：當代口語 1982 年北京

話調查資料。 txt 文章標題： 作者：張國才 ]

二、“種”和“個”與具體名詞、抽象名詞的搭配 程榮在《量詞及

其再分類》中指出：“量詞是不能獨立用作 句子成分， 只能和數詞組成

數量短語用來從數量上限定名詞、 動 詞和形容詞的一類詞。 ”因而，

量詞“種”和“個”同樣也需要 與數詞、名詞

等搭配才能體現出自身的語法意義和語法功能。 這一部分我 們主要

討論兩者與具體名詞、抽象名詞的搭配使用情況。

首先，為了更加分析的準確性， 我們從語義角度對具體名詞 和抽象

名詞進行定義。具體名詞是指具體的，現實中存在的，能 被人看見和感知

的事物，如蘋果，書，箱子等。抽象名詞則是指 無法觸摸，不

能被看見，在現實生活中沒有具象的事物，如味道，思想， 感情

等。

通過對有效語料的分析， 我們可以得出“種”與抽象名詞的

搭配比例更大，其中尤以“情況”、“思想”、“現象”、“形

式”、“方法”、“辦法”等詞語居多。在所接具體名詞中則以

“ XX器（如儀器、武器等）”、“人”、“商品”等為主。

“個”作為一個通用個體量詞， 既可以搭配沒有專用量詞的 事

物，也可以搭配部分有專用量詞的事物， 其搭配詞語的能力較 強，范圍

也較廣，如：

（ 5）我們這 [ 個 ] 家庭生活是大有變化，真是大有變化，過 去

是，確實是困難[文件名：當代口語 1982年北京話調

查資料。 txt 文章標題：作者：松淑琴 ] （沒有專用量詞的“家 庭”）

（6）木工廠原來這兩 [ 個] 廠是合并的，現在是兩 [ 個] 廠了，

原來是一 [ 個] 廠，原來是一 [ 個] 廠[ 文件名：當代口語 1982

年北京話調查資料。 txt 文章標題：作者：劉秀華 ]

（有專用量詞“家”的“工廠”）

在這里， “種”和“個”與抽象名詞搭配時， 有幾點是需要 我們

注意的：

第一，“種”和“個”修飾抽象名詞時，前面只能與數詞 “一”搭

配。

誠如王玨指出“量詞和抽象名詞之間的組合大多是分類性 數詞‘一'

的催化和以‘個'為代表的少數量詞勢力擴張的結 果。”“個”在修飾抽

象名詞時， “個”前只能與數詞“一”搭

配。這一類抽象名

詞用“個”修飾并不表示數量，而是為了將其具體化。如：

（7）于是，我選擇了一 ［個］機會偷偷地逃了出來，由于慌 不擇

路，我幾次摔倒，腿部兩處受傷 ［文件名：當代史傳 中國北漂藝人生

存實錄。 TXT 文章標題： 作者：］

“種”本身就可以某些抽象動詞的專用量詞，如“一種思 想”、

“一種精神”等等。但“種”在修飾抽象名詞時，前面的 數詞也有一定的

限制。如：

（8） 有些人把我看成中國的全部，那是一 ［種］巨大的責任， 開

始時我很害怕犯錯誤或者做錯事。 ［文件名：當代史傳 姚明我的世界

我的夢。 txt 文章標題： 作者：］

石毓智認為，抽象名詞雖然不具有維數，但是它們是代表想 象空間

里一個個具有離散性的東西④。 因而抽象名詞也可以受量 詞的修飾，從

而表示一個個具體的東西。 我們認為抽象名詞通常 用數詞“一”

修飾，雖然有時能夠表示數量意義， 但主要作用還是把抽象 事物具

體化。

第二，表示時間的抽象名詞一般都用“個”修飾或數量化， 而不用

“種”。如：

（9） 這把吉他，是我在讀中學的時候，利用暑期到磚瓦廠 做了一

［個］月的磚坯才掙來的，被我視若珍寶一直帶在身邊 ［文 件名：當代

史傳中國北漂藝人生存實錄。 TXT 文章標題：

作者： ]

（10）8 年前春天的一 [ 個]清晨，經過火車十多小時的一路 呼

嘯，我終于抵達了心中向往已久的 [文件名：當代史傳 中國北漂藝人

生存實錄。 TXT 文章標題： 作者：： ] 在

口語表達中，“個”在修飾表時間的名詞時還有這樣的說法： “這些個年

來”、“那些個日子”、”這些個年頭”等等，都是 用“些個”來修飾，

表示不定的時量， “個”省略后也不影響句 子的成立

。這主要還是為了突出口語的語體色彩， 使口語表達更加有 節奏

感。

三、“種種”和“個個”的語法意義及語法功能 “種種”在抽樣語

料中的例句摘錄如下：

（11） 因[ 種][ 種] 原因，我不便提他的真名，在此我姑且以

“老師”尊稱吧。 [ 文件名：當代史傳中國北漂藝人生存 實錄。 TXT

文章標題： 作者： ]

（12） 他說： “從 [ 種][ 種] 方面看起來。我們這樣的大國，

多一點黨派去聯系各個方面的群眾文件名： 當代史傳周恩 來傳。 txt

文章標題： 作者： ]

（13） 帝國主義和反動派對這次會議十分害怕，極端仇視， 一開

始就施展 [ 種][ 種] 陰謀，企圖阻撓和破壞。 [ 文件名：當 代史傳

周恩來傳。 txt 文章標題： 作者： ]

綜合以上語料， 我們可以得出： “種種”后面所接詞語多為 抽象

詞語，如原因、方面等，并且所接詞語傾向為貶義詞，如陰 謀、矛盾、沖

擊、糾纏等等。通過對句義的分析，“種種”具有 遍指義，表示

“每一”，“多”的含義。

通過對有效語料的分析， 我們發現， 量詞“個”的重疊形式 有

“個個”，“一個個”兩種。因為“個個”前只能用數詞 “一”，因而，

我們將這兩種形式放在一起比較討論：

（14）門廳一圈黑沙發上坐滿了女孩，脂粉的氣息撲鼻。那

些女孩一[個個]濃妝艷抹，涂得漂漂亮亮[文件名：當代史 傳中國北漂

藝人生存實錄。 TXT文章標題： 作者：]

（15）在一些山上或樓頂上，有時會出現一 [ 個個] 銀灰色的 圓堡

式建筑物，它們在陽光下閃著銀光。 [ 文件名：當代應 用文中國兒童

百科全書。 TXT 文章標題： 作者： ]

（ 16）獵人身體健壯，擅長騎馬、滑雪，熟悉野獸的生活習

性， [ 個個 ] 都是神槍手。 [ 文件名：當代應用文中國兒童 百科全

書。TXT文章標題： 作者：]

（ 17）位于臺灣新竹科學園區內的悍創行銷公司員工幾乎 [ 個 個]

都是籃球迷。 [ 文件名：當代應用文新聞新華社 2004 年新聞稿

_001。 txt 文章標題： 作者： ]

（ 18）這種使用傳動裝置的生產方式，讓產品像流水似的一

[ 個個] 向前流去，就叫流水作業。 [ 文件名：當代應用文 中國兒童

百科全書。 TXT 文章標題： 作者： ]

（19）情況時，只要按動按鈕，子彈便會射出去，包圍在身

邊的匪徒就會一［個個］被擊中而喪命。［文件名：當代應用 文中國

兒童百科全書。TXT文章標題： 作者：］

首先，“個個”“一個個”這種用法一般多用于指人的事物 方面，

偶爾也有指人以外的用法。例句（ 14）、（16）、（17）、 （19）中都

是修飾“人”，如神槍手、員工等等。

其次，在有效預料中， “一個個”的使用頻率比“個個”要 高。這

主要是因為“一個個”的語法意義及功能要比“個個”寬 泛，具體說明如

下：

第一，兩者都有表示“每”或“全部”的意義， 并且經常用 “都”

來強調說話人的意思， 具有遍指義。 宋玉柱認為“量詞重 疊做主語，一

般后邊總有一個“都”字附在量詞重疊后與它相呼 應”⑤。（16

）、（17）中“個個”后接“都”表示每一個都如何。如例 句

（16）中用“個個”來表示獵人都是神槍手。即使句子里沒有 “都”字，

我們在理解時也可以加上“都”。如例句（ 15），添

上“都”字即

“它們都在陽光下閃著銀光”，這樣的句子也是可以成立 的。

第二，“個個”“一個個”后面多接謂詞性成分，如動詞、 形容詞

等。 即使所接成分為體詞性， 在句子中還是起謂詞性的作 用表遍指。

第三，“一個個”可以在句子里中作定語和狀語， “個個” 不可

以。作定語時， “一個個”的后續成分主要以體詞性詞語為 主。作狀語

時，有“逐一，依次”的意思。

四、 “種”和“個”的相互替換

我們先來看一些例句：

（20）過去我小時候兒啊，有 ［種］ 砂子啊，劃那取燈兒，一

劃就著，那［種］要兒，叫赤磷。［文件名：當代口語 1982 年北京

話調查資料。 txt 文章標題： 作者：王啟光 ］

（21）到自己的共產主義信仰時，說道：自己的“思想是顫 動于獄

中”，一 ［種］革命意識的萌芽， “是從這 ［ 個］ 時候開始 的”。

［ 文件名：當代史傳周恩來傳。 txt 文章標題：作 者：］

（22）他那［個］ 書哇，是那叫春之庭園啊那那 ［ 種］ 書哇，就

是那動物園兒安排的那 ［個］ 書。［文件名：當代口語 1982 年北

京話調查資料。 txt 文章標題： 作者：梁國柱 ］

“種”和“個”都可以和抽象詞語搭配， 所以在修飾某些抽 象詞語

時，“種”和“個”可以互換。但是，“種”作為集體量 詞表示“種類”

時，“種”和“個”不可以互換。如例句（ 20）

中叫“赤磷”

的這種沙子特指一個種類，并且“沙子”暗含集體性，所以 不能用

“個”互換。同時，“種”可以作某些詞語的專用量詞， （21）中“種”

作為“意識”的專用量詞也不可以和“種”互

換。例句（ 21）

、（22）中，“個”和“種”在句子中同現， 在這種對比中， 我們

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兩者在使用上的差別。 通常，“個”作為 個體量詞只

能修飾特指的個體詞語， 不能和“種”在表示種類的 情況下互換

。

綜上，通過“種”和“個”在以上四個方面的分析整合， 我 們基本

上可以明確“種”和“個”在使用上的區別。 我們希望通 過這些區別能

夠對日常生活中規范使用量詞產生積極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