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水指與陶瓷水指

2024年3月23日發(作者：順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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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王世貞（1526-1590），字元美，號鳳

洲，又號弇州山人，南直隸蘇州府太倉州（今

江蘇省太倉市）人，明代文學家、史學家。嘉

靖二十六年（1547年）進士，先后任職大理

寺左寺、刑部員外郎和郎中、山東按察副使青

州兵備使、浙江左參政、山西按察使、湖廣按

察使、廣西右布政使、鄖陽巡撫、應天府尹、

南京兵部侍郎、累官至南京刑部尚書。著有《弇

州山人四部稿》《弇山堂別集》《嘉靖以來首

輔傳》《藝苑卮言》《觚不觚錄》等。王世貞

的這首《趙承旨為恭闍黎寫華以詩乞茶，真跡

在余所戲代恭答》詩為：

玉堂潤筆元無價，

珍貴吳興只換茶。

但使毫端吐舍利，

一蒙山頂屬君家。

詩的大意是：翰林院的潤筆稿酬原本很高，

即便是首席撰文高手，他寫文章也只能換茶，

當然所換非一般的茶，明代江浙名茶聲譽極高，

其中顧渚紫筍領先。如果筆下能吐出佛門高貴

圣物“舍利”一般的金典華章，那么蒙山茶即

為閣下所得。詩中以舍利比喻當時最高文化官

府翰林院豐厚的潤筆，談論文采之高低，引出

了蒙山茶至高無上的地位，短短四句詩層層深

入，回味無窮。

“但使毫端吐舍利，一蒙山頂屬君家”

印章取漢印意韻布篆謀篇，字形扁平，體勢左

右開張，依筆畫繁簡自然布勢，字法處理方正

精勁端嚴，結體均勻平正，行筆自然，不做刻

意的的環繞屈曲。圓方兼施，調和交融，既有

平直筆畫，又有圓轉的曲筆，互相對比又互為

補充。尤其是中列“毫”“舍”“山”三字的

三角形部件的呼應，以及斜對角的“吐”和“頂”

兩字圓形部件的虛實對比與呼應，在淡靜安詳

之中展現動靜的變化。

定州紅瓷玉堪妬

釀作蒙山頂頭露

“定州紅瓷玉堪妬，釀作蒙山頂頭露”是

明代文學家王世貞《醉茶軒歌為詹翰林東圖作》

中的詩句。

這方朱文印字數很多，十四字渾然一體，

殊為不易，難在相互配合，一是要變化，二是

要協調。結篆方、扁、縱體勢互補，每字每行

但使豪端吐舍利 一蒙山頂屬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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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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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紅瓷玉堪妬 釀作蒙山頂頭露

都有穿插顧盼，相互牽掛，緊簇一團，篆法運用

自然，合乎書寫規律。如“定”與“州”、“釀”

與“作”、“蒙”與“山”的穿插揖讓，“州”

與“露”、“瓷”與“頂頭”的顧盼，“定”與“玉”、

“紅”與“瓷”、“妬”與“山”、“頂”與“頭”

的牽手等。全印朱白得當，疏密相映，靈動鮮活。

《醉茶軒歌為詹翰林東圖作》是一首責酒詩。

酒使人喪失意志，頹廢，毫無斗志，此詩借嵇家

小兒之口，定下與酒訣別：

糟丘欲頹酒池涸，嵇家小兒厭狂藥。

自言欲絕歡伯交，亦不愿受華胥樂。

陸郎手著茶七經，卻薦此物甘沈冥。

先焙顧渚之紫筍，次及揚子之中泠。

徐聞蟹眼吐清響，陡覺雀舌流芳馨。

定州紅瓷玉堪妬，釀作蒙山頂頭露。

已令學士夸黨家，復遣嬌娃字紈素。

一杯一杯殊未已，狂來忽鞭玄鶴起。

七碗初移糟粕觴，五弦更凈琵琶耳。

吾宗舊事君記無，此醉轉覺知音孤。

朝賢處處罵水厄，傖父時時呼酪奴。

酒耶茶耶俱我友，醉更名茶醒名酒。

一身原是太和鄉，莫放真空落凡有。

詩的大意是說，那么多的酒快要喝完了，嵇

家小兒討厭飲酒，并發誓戒酒，不再受如醉如夢

的痛苦。陸羽茶經推薦飲茶令人安定平靜，自己

先焙的是名茶顧渚紫筍，所用的是揚子江中泠水，

等到茶水煮沸時，聞到一股雀舌芳香。再用定瓷

玉堪爐，煮點蒙頂山最好的茶，好讓陶家學士不

夸黨家，娃娃紈素也該回家了。一杯接一杯的豪

飲，便忘記了時間，也忘記鞭策自己，醉醒起來

覺得自己變老了。茶可以暫時忘記了酒，往事諸

君還記得？酒醒后覺得知己少了，顯得更加孤單。

在朝的賢人，經常罵嗜茶者，而我時時離不開茶。

酒啊、茶啊，都是我知己。醉后，名茶可以解名酒。

我是一個名門之后，不能空幻一生，落入塵世。

此詩表達了詩人很多矛盾心情，明知酒有害，

又不能完全拋開；明知茶有益，又不能以茶代酒，

最后還兩者皆有，自我安撫名茶可以解名酒。這

首詩雖然是寫詩人自己，但也有警示世人之目的。

仔細想想人生很多遭遇、處境不是如此嗎？丟掉

幻想，不落塵世，只有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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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 TEA TIMES

PAGE76專欄

東 瀛 唐 物

TANG IN JAPAN

學者，致力于中日茶道文化比較研究，已出版《禪藝茶道》《日

本茶掛》《雅道相傳》《禪藝題記》等專著

純道

金屬水指與陶瓷水指

陸羽《茶經·四之器》中寫：“水方，以

椆木、槐、楸、梓等合之，其里并外縫漆之，

受一斗”，“熟盂以貯熟水，或瓷，或沙，受

二升”。其中“水方”是指裝待煮的生水，“熟

盂”用以裝已沸的水。熟盂在如今的中國已難

見到，但在日本的抹茶道和煎茶道體系中都有

此物，日本人稱其為“水指”。日本茶人也認為：

在茶席中存在著金木水火土“五行”，其中火

與水最為重要，從千利休開始，茶人就把水盛

放在建水和釜中，并努力展現其侘寂之美。

日本茶道中的“水指”，或稱“水罐”，

又稱“水曹”，在中國的潮汕地區稱“龍缸”。

這是一種茶道用具，指盛裝清水的有蓋容器，

可利用柄杓舀水，調節煮水器皿中的熱水溫度，

或用以清洗茶碗，在茶道中與茶碗同為鑒賞之

物。與水指用途相對應的，是以儲存廢水無蓋

的用具，被稱為“水盂”，日本稱“建水”，

其材質有金屬、陶瓷、木材、竹材等，表面可

能以釉彩或漆藝加以裝飾。在日本茶道中使用

的水指非常豐富多樣，但作為唐物的水指，或

者由其他唐物改作為水指使用的器具，一直受

到日本茶人的青睞，可謂是水指界的“前輩”

與“寶物”。除前文中論及青花水指外，本文

主要聚集金屬水指和青花之外的陶瓷水指。

金屬水指

依據水指蓋的不同，可分為共蓋和涂蓋兩

類，前者的上蓋與罐身使用相同材質，通常也

是一次性同時制作完成的；后者的上蓋材質與

罐身不同，或者涂漆，或者有特殊顏料涂層，

往往是后期為罐身量身定做的蓋子。在現存的

茶道用具中，許多水指由日常生活中的其他用

具轉變而來，因為原來本無上蓋，只能以漆蓋

相配為用。在一些金屬水指中也有完全無蓋的

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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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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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銅鉺畚建水

千利休所持 京都武者小路千家藏

這件建水雖然被認為是中國南方或東南亞水

器的典范，但從柔美的曲線上可以看出其與千利

休所喜好器物有著相通的造型之美。唐銅鉺畚建

水口開得很大，頸部有兩條圈線，其形態與尺寸

都與現在流傳的官休庵傳形建水相近，可見官休

庵傳形建水是模仿這件唐銅鉺畚建水而制作的。

唐銅鉺畚建水 千利休所持

京都武者小路千家藏

武者小路千家八代一啜齋書狀：“鉺畚建水 本

歌 官休庵”，內記“利休所持 官休庵傳來 唐

金鉺畚建水 一啜齋（花押）”，外箱上有第

十三代有鄰庵筆跡：“傳唐金寶 建水 本花 一

啜齋書付 認得齋折紙 守（花押）”。它長久以

來都作為武者小路千家的傳家寶，近代曾傳到過

赤星家，后來又轉到過平瀨家，最終又傳回武者

小路千家。

砂張水指 明代 京都大德寺孤篷庵藏

砂張水指 明代 京都大德寺

孤篷庵藏

砂張是銅加上錫、鉛之后的合金。中國、朝

鮮、東西亞和中東的近東地區廣泛使用砂張制作

成各種器物，它也被稱為“響銅”。在日本奈良

時代的文獻中就有記載，在正倉院御物里有砂張

水注、碗、盒子等。這件砂張水指高23.4厘米，

腰徑18.3厘米，據傳是日本傳世的中國產精品，

帶有黃色的白銅色，有許多斑點紋，被稱為“虎

肌”，它在制作時不使用轆轤，而是用敲擊出的

板金加工法制作。

砂張末廣形水指 明代 京都野村美術館藏

這件水指口邊較寬，高17.6厘米、口徑

18.5厘米，呈直線向底部收縮狀，宛如一個棒槌，

這種稍微帶點黃色味道的色彩也被稱為“醋色”。

砂張末廣形水指 明代

野村美術館藏

千利休的弟子山上宗二在他的《山上宗二記》中

記載有關于武野紹鷗的棒槌，但無法確認是否就

是這一件砂張末廣形水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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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 TEA TIMES

PAGE78攬勝

陶瓷單色水指

在實際使用中，依據外型的差異區分，水指又

可以分為細水罐與平水罐兩類。細水罐的形狀較為

細長，外型較為樸素，多使用顏色厚重、溫潤的陶

瓷材料制成。細水罐的瘦長外型適合用于狹窄的茶

室空間中，陶瓷材料也有利于天氣寒冷時的保溫。

平水罐多由青瓷制成，表面具有透明感的顏料裝飾，

外型寬平且矮，相對細水罐有著較大的開口。平水

罐一般在盛夏使用，使用時將上蓋打開一半，借由

欣賞平靜水面以及陽光照射下的波光粼粼，以獲得

“清涼”之感。

芋頭水指 紹鷗芋頭 明代

名古屋德川美術館藏

這件芋頭水指屬于細水罐中的一種，高17.3

厘米、口徑18.2厘米、底徑11.6厘米，曾在天正

年間為武野紹鷗所持，《山上宗二記》中記述了它，

稱芋頭水指在當時屬于最大件水指。在《天王寺屋

會記》所記的天文二十二年（1553）十二月九日的

紹鷗茶會上，判斷使用到了這件芋頭水指，后來它

就被稱為了“紹鷗芋頭”。紹鷗芋頭內壁掛著很薄

的釉，外側雖然看上去是直接燒出來的，實際上也

施了一層薄釉，器形為大口，形態穩重，十分漂亮。

據判斷，這是從中國南部的窖口中被燒制出來的，

并非曾經以為的是南蠻物。在武野紹鷗持有之后，

紹鷗芋頭后來被豐臣秀吉、德川家康收藏，又傳到

尾張德川家初代義直手上，箱蓋上寫道“芋頭御水

指”，標注著“江戶”字樣。

紫釉花鳥紋水指 明代 石川縣立美術館藏

這件紫釉花鳥紋水指也屬于細水罐，高19.4

厘米、口徑16.5厘米、腰徑18.3厘米，是在底色

上用線雕的技法，繪以紫色的釉而形成圖案，圖案

為牡丹唐草紋，點綴以仙鶴，這是中國獨特的吉祥

紫釉花鳥紋水指 明代

石川縣立美術館藏

芋頭水指 紹鷗芋頭 明代

名古屋德川美術館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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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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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案。左右兩邊貼著人面，像耳朵一樣，水指

形狀是筒形，有一個與軀干基本一樣寬的高臺。

口緣內外則均配以細草紋，高臺里用染付豎寫

著：“大明嘉靖年制”的六字銘。

青瓷八卦紋水指 名古屋德川美術館藏

這件水指本來是作為中國銅制化妝盒為

原型而燒制的青瓷貼花紋香爐，高15.3厘

米、口徑20.1厘米、腰徑21.8厘米、高臺

徑10.0厘米，身體分為上中下三段，上下兩

段為云紋，中部為八卦紋。底部有高臺和從側

青瓷八卦紋水指

德川美術館藏

面伸出的三足。桐制內箱蓋里有尾張家十二代

齊莊“青瓷八卦紋水指”的花押。外箱蓋表墨

書“青瓷八卦紋水指 御筆御箱書付”，內箱

蓋里墨書“青瓷八卦紋水指（花押·德川齊莊）”，

從德川齊莊、尾張德川家傳來，在《尾張德川

家藏帳類》有記載。

青瓷酒會壺水指 明代 市田朝芳庵藏

酒會壺主要由青瓷燒制而成，有不同大小

的器型，用作水屋、水指和薄茶器。這件酒會

壺水指配上了黑漆蓋。

青瓷酒會壺水指 明代

市田朝芳庵藏

陶瓷彩繪水指

在作為茶道具收納時，水指通常與杓立、

建水、蓋置放在一起；在作為茶道具使用時，

水指與風爐一起并排放在客人面前，處于點前

榻榻米的中央。在陶瓷器物繪上圖紋，主要有

本色系、青花系和彩繪系三種，在彩繪系中尤

以赤繪圖案最多，東京三井文庫別館中收藏有

多件彩繪水指。

繪高麗水指 明代 東京三井文庫別館藏

這件水指是頸部立起的廣口壺形，高

繪高麗水指 明代

東京三井文庫別館藏

15.1厘米、口徑14.0厘米、腰徑19.0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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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80攬勝

底徑11.8厘米，器型為撫肩，軀干挺直，下

擺收窄，整體給人以矮墩墩的感覺，底部把高

臺削得很低。在白底上繪以著色花紋，再在上

面灑上透明釉，即稱為“繪高麗”壺，在口緣、

頸部和肩膀處繪有雙線，身體上交替畫著花技

和兔子，奔放的筆致和獨特的兔子造型，給人

一種灑脫之感。再加上黑色的漆蓋，就作為水

指來使用了。朝鮮李朝時代多有這種風格的器

皿，但它們通常是在中國華北的磁州窯一帶燒

制的，在燒制過的白面上再進行繪制，這種技

術從金元時代到明清時代持續了很長的時間。

它們往往被編入雜類項，但是在茶道中往往

把它用作水指使用，甚至有時當作為花入（花

器）來使用。

古赤繪龍紋水指 明代

東京三井文庫別館藏

這件器皿本來不是水指，因為尺寸適中，

看起來像水指，又附帶了漆蓋，就時常被當

作水指來使用了。它是中國明代嘉靖年間的

作品，高13.0厘米、口徑8.2厘米、腰徑

14.7厘米、底徑8.9厘米，高臺內用青花的

方式在雙圈內寫有“大明嘉靖年制”的銘文，

因此使用了嘉靖年間獨特的濃艷色彩，以龍

紋為主繪有四段圖案。這樣的中國彩繪瓷器

在日本被稱為古赤繪，作為茶道具頗受珍視，

特別是這件水指的紋路舒展，色彩明亮，在

古赤繪也屬于優秀之作。

赤繪團龍紋四方水指 明代

東京三井文庫別館藏

這件水指從下擺到口緣呈彎曲的四角形

形態，高10.2厘米、口縱18.3厘米、口橫

赤繪團龍紋四方水指 明代

東京三井文庫別館藏

古赤繪龍紋水指 明代

東京三井文庫別館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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