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榮臻元帥與日本孤女的故事

2024年3月25日發(fā)(作者：紅棗怎么吃)

聶榮臻元帥與日本孤女的故事

31年前，一位普普通通的日本婦女來到了中國，卻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和熱情的接待。

這名婦女叫美穗子，那并不是她第一次到中國來。說起她與中國的緣分，還要追溯到抗日

戰(zhàn)爭期間發(fā)生在她與一位中國將領(lǐng)之間的傳奇往事。26年前的那次重逢是二人時隔40年

后的再次見面，一部名為《美穗子探親》的電影記錄了當時的一切。近日，央視《重訪》

欄目專訪了美穗子老人，講述了戰(zhàn)爭歲月中一個跨越了國界和種族的愛的故事。

2005年8月24日，《美穗子探親》這部電影中的女主人公美穗子又一次來到中國，

她是在抗日戰(zhàn)爭期間被聶榮臻收養(yǎng)的日本孤女。美穗子女士已經(jīng)69歲，這是她第6次“回

家”探親。與26年前相比，歲月在她的臉上已經(jīng)悄然留下印記，中國也已經(jīng)發(fā)生了天翻

地覆的變化。但是沒有變的是，中國朋友們一如既往的熱情。這都是因為這個日本婦女兒

時和中國的一段情緣。

戰(zhàn)火中驚見孤女

1940年8月，故事發(fā)生在從石家莊到太原的鐵路，也就是正太鐵路上一個叫東王舍

的村莊，這是橫貫太行山脈的一條交通要道。在這條鐵路線上有天險娘子關(guān)和日軍在華北

的重要燃料基地井陘煤礦。曾經(jīng)是華北交通公司職員的美穗子的父親——加藤清利，1939

年末作為助理被派遣到井陘煤礦車站，負責運輸煤炭。

8月20日，名震中外的百團大戰(zhàn)打響了。戰(zhàn)役前期的主要任務(wù)就是交通總破襲，破壞

敵人的交通線，重點摧毀正太鐵路。8月20日夜，在八路軍前方指揮部的統(tǒng)一指揮下，各

參戰(zhàn)部隊按計劃對華北各線敵偽軍據(jù)點同時發(fā)起進攻。在激烈的戰(zhàn)火中，井陘煤礦變成了

一片火海。在火海中，八路軍戰(zhàn)士救出了2個日本小女孩，4歲的美德子和她不到1歲的

妹妹。面對2個日本小姑娘，八路軍戰(zhàn)士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于是向軍區(qū)司令部打電話

請示。

當時接電話的是一個參謀，因為這個事情比較特殊，他便向聶帥報告。聶帥說叫他們

趕緊送來，對俘虜只要他放下武器我們還寬待呢，2個日本小女孩是無辜的。后來戰(zhàn)士很

快從前線把2個日本小女孩送到了司令部。

在司令部，2個小姑娘成為聶帥的小客人，受到了悉心的照顧。“半天工夫，部隊就

派人把2個孩子送到了我的指揮所。我先抱起那個受傷的嬰兒，看到傷口包扎得很好，孩

子安詳?shù)厮覈诟泪t(yī)生和警衛(wèi)員，好好護理這個孩子，看看附近村里有沒有正在哺乳

的婦女，趕快給孩子喂喂奶。那個稍大些的孩子，很討人喜歡，我牽著她的手，拿來梨子

給她吃。”聶榮臻元帥在他的回憶錄中，用“激烈戰(zhàn)火中的小插曲”回憶了這段往事。

火線養(yǎng)女表仁義

在戰(zhàn)火異常激烈的前線陣地，這2個孩子應該怎么辦？日本人經(jīng)常到晉察冀地區(qū)掃蕩，

結(jié)果難以預料。如果這2個日本小姑娘留在異國他鄉(xiāng)，可能會對將來她們大了以后造成不

好的影響。現(xiàn)在雖然她們的父母已經(jīng)去世，但是她應該還有親戚。在當時的戰(zhàn)爭環(huán)境下，

聶帥決定將她們送交給日方。

戰(zhàn)地攝影記者沙飛當時照了3張照片。一張是聶帥牽著只有4歲的美穗子，一張是美

穗子坐在籮筐里面吃梨，一張是老鄉(xiāng)挑著她們兩個回去。其中的部分作品最早發(fā)表在1941

年6月《解放畫刊》第二號上，這是一份由晉察冀軍區(qū)政治部宣傳部新聞攝影科供稿、在

華日人反戰(zhàn)同盟晉察冀支部編輯的日文版畫報；最早發(fā)表的中文媒體是 1942年 7月7日

出版的《晉察冀畫報》創(chuàng)刊號。在這個懵懂的年齡，美穗子并不知道幼年時的這段傳奇般

的經(jīng)歷會對她的人生有怎樣的影響。但是40年后，正是那張合影改變了她的生活。

在聶帥的安排下，沒過幾天2個小姑娘就被送往石家莊。戰(zhàn)士們找了一個可靠的老鄉(xiāng)，

準備了一副挑子，聶帥和指揮所的幾個擔心孩子在路上哭，還往筐里堆了許多梨子。

美穗子姐妹轉(zhuǎn)交日軍后，被送到了石家莊的石門醫(yī)院。不滿周歲的妹妹因傷勢嚴重不幸死

去。美穗子本人于1940年10月被伯父平安帶回日本，此后與外祖母相依為命。

隨著美穗子姐妹回去的，還有聶榮臻寫給日軍的一封信。信中這樣寫道：“此次我軍

進擊正太線，收復東王舍，帶來日本弱女二人。經(jīng)我收容撫育后，茲特著人送還，請轉(zhuǎn)交

其親屬撫養(yǎng)。我八路軍本國際主義之精神，至仁至義，有始有終。深望君等幡然覺醒，與

中國士兵、人民齊心合力，共謀解放，則日本幸甚，中國亦幸甚。”

40年后尋孤女

時間飛逝，戰(zhàn)火連天的峰峰歲月已經(jīng)漸漸在人們的腦海中遠去。轉(zhuǎn)眼到了1980年的4

月，總政華南的副主任帶著姚遠方，一起來采訪聶帥。那時全軍開政治工作會議，他

們來請示聶帥關(guān)于政治工作方面有什么指示，這樣談完了以后，姚遠方拿出了那3張

照片，問聶帥還記不記得這個事情。

照片喚起了聶帥40年前的回憶。很快，姚遠方就完成了一篇通訊《日本小姑娘，你

在哪里？》。1980年5月28日新華社播發(fā)了這篇通訊，《人民日報》、《解放軍報》、《光明

日報》、《文匯報》和其他一些省市的報紙也都刊載了這篇文章和這張珍貴的歷史照片。報

道也引起了日本新聞媒體的關(guān)注。日本共同社駐北京記者，最先把文章和聶榮臻與日本小

姑娘在一起的照片發(fā)到日本。5月29日，曰本《讀賣新聞》用很大版面，突出刊登了這篇

文章和照片，題目就是《興子姐妹，你們在哪里？聶將軍40年后，呼喚從戰(zhàn)火中救出的

孤兒》。

6月3日，也就是在中國報紙發(fā)表《日本小姑娘，你在哪里？》的第6天，文章中說

的叫“興子”的日本小姑娘終于找到了。然而，找到的日本小姑娘并不叫興子，而是叫美

穗子。

聶榮臻元帥在自己的回憶錄中曾經(jīng)這樣說到：“把兩個孩子安頓下來，我讓炊事員做

了一盆稀飯，把那個稍大些的孩子拉在懷里，用小勺喂她，孩子就顯得不那么拘束了。我

問她叫什么名字，她‘嗯嗯’地回答著。翻譯在旁邊說，她說叫‘興子’。我聽這個名字

差不多，像日本女孩子的名字。”其實，這個小姑娘叫美穗子。

1980年6月8日，《讀賣新聞》在顯著位置上刊登了文章《我就是興子》，旁邊還附

有美穗子的大幅照片。當時的美穗子已經(jīng)44歲了，住在日本宮崎縣，已經(jīng)有了3個女兒。

她和她的丈夫開了一家五金店，過著非常幸福的生活。

感慨萬千訪中國

當美穗子遠在日本看見了報紙上的這篇報道時，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就是文章中所說

的“興子”，而且當時她還和丈夫一起議論說別人也有與自己一樣的經(jīng)歷。當美穗子知道

報紙上的“興子”就是自己的時候，她吃驚的程度只能用如雷貫耳這個詞來形容。

當晚，美穗子激動地給救命恩人聶帥寫了一封信，表示感謝，并表達了想到中國訪問

的愿望。這封信被次日返回東京的《讀賣新聞》的記者帶回，急速轉(zhuǎn)給北京的聶帥。 1980

年6月24日，中國駐日使館得到了邀請美德子訪華的正式請?zhí)霭l(fā)的具體日期是7月

10日，這一天恰好是美穗子44歲的生日。

1980年7月10日晚上，美穗子和她的家人一行6人，乘坐中國民航的班機從長崎到

達北京。歡迎他們的是大批的新聞記者以及照明燈、照相機的閃光燈。在人群的簇擁下，

美穗子來到了機場貴賓室，見到了聶榮臻的女兒聶力。

1980年，正是中日兩國關(guān)系在各個領(lǐng)域都開始升溫的階段。將軍救孤女，這樣一段流

芳千古的佳話，是任何一個新聞媒體都不會放過的。毫無例外，中央新聞紀錄電影制片廠

也拍攝了記錄美穗子訪華的電影《美穗子探親》。

對美穗未來說，此次中國之行她最大愿望就是見到聶帥，當面向他感謝救命之恩。這

次見面被安排在7月14日，地點是人民大會堂的新疆廳。見面的前一天晚上，美穗子的

心情非常緊張，不知怎么感謝聶帥才好。

第二天見到聶帥，美穗子覺得與在照片上所看到的嚴肅形象完全不同。聶帥身材高大，

卻非常溫和，不由得使美穗子產(chǎn)生了錯覺，好像見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當時目睹了兩個

人見面的場面，原聶帥的秘書回憶：“當時非常感人，美德子非常激動，看到了聶帥以后，

拉過了他的手，用日本的最高禮節(jié)，將自己的額頭觸在聶帥手上，這是最高的禮節(jié)。”美

穗子泣不成聲，說聶帥是自己的再生父母。與聶帥見面后，7月16日，美穗子一家來到了

石家莊和井陘煤礦火車站。在美穗子模糊的印象里，火車站的位置和父親曾經(jīng)辦公的地方

都和40年前一樣，到了自己被救的地方她也很激動。離開了石家莊，美穗子又前往杭州、

上海．每到一處都受到了熱情的接待。7月23日美穗子結(jié)束了這次中國之行，從上海返回

日本。

為中日友好不遺余力

回到日本的美穗子，為了中日兩國的友好，從此做著自己微薄但是不懈的努力。1986

年5月和1989年5月，美穗子先后2次隨日本友好代表團訪華。這此后的2002年、2003

年美穗子又2次來到中國。美穗子和中國姐姐聶力見了7次面，其中有一次是在日本。1998

年，聶力率全國婦聯(lián)、婦女代表團到日本，順道去看望美穗子。這也是聶力第一次去美穗

子的家里，為了接待姐姐，美穗子特意把保存了近20年的聶帥送的那幅《松竹梅》拿了

出來。2005年是中國抗日戰(zhàn)爭勝利60周年，8月24日美穗子第6次踏上了中國的土地。

這是她的第二故鄉(xiāng)，歲月匆匆，容顏改變，然而不變的是純樸的心靈，感激的心情。

在到達北京的當天下午，美穗子就來到了中日友協(xié)。在會見廳里美穗子與中國姐姐聶

力時隔3年后再次見面。這一次見面，聶力送給美穗子的禮物是聶力夫婦親筆書寫的“中

日兩國人民世代友好”的書法作品。聶力還專門比著她的身材為她挑了一件墨綠色、下擺

有紅黃條紋的中式外套。

8月25日下午，在中日和平友好交流北京大會上，美穗子與一直研究和宣傳聶帥救孤

的來住新平先生一起登臺發(fā)言。他們因為此事相識，并共同建立了日中友好協(xié)會都城支部。

在大會上，美穗子深深鞠躬，和來住新平共同回憶起65年前被救之事，以及多年來他們

在日中友好方面所做的努力，講話先后被6次掌聲淹沒。

“將軍救孤女”的故事已經(jīng)過去半個多世紀了，一位老人的出現(xiàn)，又讓這傳奇的往事

多了一個圓滿的結(jié)局。這是美穗子這一次來到中國的另一個目的，那就是笑見另一個曾經(jīng)

救過她的恩人一一楊仲山老先生。在美德子第6次來到自己的第二故鄉(xiāng)中國時，見到了65

年前把自己抱出火海的八路軍戰(zhàn)士，如今已經(jīng)82歲高齡的楊仲山老人。老人回憶說，1940

年8月21日早上5點鐘，當時還是一名年輕戰(zhàn)士的楊仲山，將美穗子抱出火海，并從自

己的挎包里拿出餅干（實際上是一種干餅，是把餅加熱烤干，吃起來嘎嘣嘎嘣的），給美穗

子吃，她一走不動了就吃點兒。

美穗子在見過另一位救命恩人之后，激動地說：“65年前如果沒有聶帥救我，就沒有

我的今天，也沒有我的孩子的今天。雖然我現(xiàn)在過著平凡的生活，但這也是聶帥賦予我的，

也是楊仲山先生賦予的。我現(xiàn)在有很多話想說，歸結(jié)到一句那就是：非常感謝他們的救命

之恩。”

后記

2005年8月26日美穗子結(jié)束了自己的第6次中國之行，離開北京，飛回日本。由于

身體原因，這也許是69歲的美德子最后一次中國之行了。但是，“將軍救孤女”這個故

事，在半個多世紀后的今天依然那樣意味深長。這是一個傳奇故事，是一段流芳千古的佳

話。在美穗子的心中，永遠不會忘記65年前在紛飛的戰(zhàn)火中，救她出來的八路軍戰(zhàn)士和

中國將領(lǐng)，永遠不會忘記給予她第二次生命和珍貴友誼的中國人民。

（聶榮臻（1899-1992）四川省江津縣人。一九一九年赴法國勤工儉學。一九二二年

加入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翌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一九二四年赴蘇聯(lián)學習。一九二五年回

國后，任黃埔軍校政治部秘書兼政治教官，中共廣東區(qū)委特派員，中共湖北省委

書記。一九二七年任中共前敵書記，南昌起義軍第十一軍黨代表，同年參與領(lǐng)導廣州

起義。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任中共廣東省委書記，中國工農(nóng)紅軍總政治部副主任，紅

一軍團政治委員，中央紅軍先遣隊政治委員。參加了長征。抗日戰(zhàn)爭時期，任八路軍一一

五師副師長、政治委員，晉察冀軍區(qū)司令員兼政治委員，中共中央晉察冀分局書記。解放

戰(zhàn)爭時期，任華北軍區(qū)司令員，中共中央華北局第二書記，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副總

參謀長，平津衛(wèi)戍區(qū)司令員。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任北京市市長，人民革命軍事委員

會副主席，中國人民解放軍副總參謀長、代總參謀長，國務(wù)院副總理兼中央科學小組組長，

國家科學技術(shù)委員會主任，國防科委主任，中共中央副主席。一九五五年被授予元帥

軍銜。是第一、二、三屆國防委員會副主席，第四、五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中國

共產(chǎn)黨第七屆中央委員，第八屆中央政治局委員，第九、十屆中央委員，第十一、十二屆

中央政治局委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