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七月半〉翻譯

第一課 晚遊六橋待月記

補(bǔ)充 〈西湖七月半〉 張岱撰 座號: 姓名:

西湖七月半，一無可看，止可看看七月半之人。看七月半之人，以五類看之。其一，

樓船簫鼓，峨冠盛筵，燈火優(yōu)傒，聲光相亂，名為看月而實(shí)不見月者，看之。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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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船亦樓，名娃閨秀，攜及童孌，笑啼雜之，環(huán)坐露臺，左右盼望，身在月下而實(shí)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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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者，看之。其一，亦船亦聲歌，名妓閑僧，淺斟低唱，弱管輕絲，竹肉相發(fā)，亦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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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亦看月，而欲人看其看月者，看之。其一，不舟不車，不衫不幘，酒醉飯飽，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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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躋入人叢，昭慶、斷橋，嘄呼嘈雜，裝假醉，唱無腔曲，月亦看，看月者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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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月者亦看，而實(shí)無一看者，看之。其一，小船輕幌，淨(jìng)幾暖爐，茶鐺旋煮，素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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遞，好友佳人，邀月同坐，或匿影樹下，或逃囂裏湖，看月而人不見其看月之態(tài)，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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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意看月者，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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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人遊湖，巳出酉歸，避月如仇。是夕好名，逐隊(duì)爭出，多犒門軍酒錢，轎夫擎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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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俟岸上。一入舟，速舟子急放斷橋，趕入勝會。以故二鼓以前，人聲鼓吹，如沸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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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如魘如囈，如聾如啞，大船小船一齊湊岸，一無所見，止見篙擊篙，舟觸舟，肩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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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面看面而已。少刻興盡，官府席散，皂隸喝道去。轎夫叫船上人，怖以關(guān)門，燈

2425

籠火把如列星，一一簇?fù)矶ァ０渡先艘嘀痍?duì)趕門，漸稀漸薄，頃刻散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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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

〔樓船簫鼓〕：有樓臺裝飾且配置聲樂的遊船

〔峨冠〕：高聳的帽子，指高官。峨冠博帶是古時(shí)士大夫服裝。〈賣柑者言〉：「峨大冠，拖長紳者，昂昂乎廟堂之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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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yōu)傒〕：歌妓和僕役。優(yōu)，優(yōu)伶。傒，同「奚」，本指囚犯的子女，後借指奴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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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之〕：意為可以看看這一類人。

5

〔童孌〕：即孌童，漂亮的男童。〔啼〕：叫喊聲。

6

〔露臺〕：指樓船前部的平臺。

7

〔閑僧〕：和尚。和尚不問世俗，從容閒暇，故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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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斟低唱〕：慢慢地斟酒，輕聲地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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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肉相發(fā)〕：簫管伴和著歌唱聲。竹，指竹製的管樂器。肉，指歌喉。

10

〔不衫不幘〕：意為衣冠不整。不穿長衫，也不戴頭巾。幘，ㄗㄜˊ，頭巾。

11

〔昭慶〕：昭慶寺，在西湖東北隅岸上，為宋明以來的著名僧寺。西湖名勝之一。

12

〔斷橋〕：西湖名勝之一，在西湖白堤上，原名寶祐橋，唐代稱斷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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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嘄呼〕：高聲亂叫。嘄，通「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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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幌〕：細(xì)薄的帷幔。幌，布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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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鐺〕：煮茶的鍋。〔素瓷〕：雅潔精緻的瓷杯。

16

〔匿影〕：藏身。/〔裏湖〕：在蘇堤西部，孤山北邊。金沙堤與蘇堤東浦橋相接，北面是岳王廟，南面為裏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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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意〕：存心，有意。故意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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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出酉歸〕：巳時(shí)出城，酉時(shí)返回。巳時(shí)，上午九點(diǎn)至十一點(diǎn)。酉時(shí)，下午五點(diǎn)至七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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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犒門軍〕：犒賞守門軍士。犒，用酒食或財(cái)物慰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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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燎〕：舉著火把。/〔列俟〕：列隊(duì)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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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舟子〕：催促船夫。/〔趕入勝會〕：趕上盛大的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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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鼓〕：即二更。約晚上九點(diǎn)到十點(diǎn)。/〔鼓吹〕：器樂合奏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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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沸如撼〕：如水沸聲，如物體震撼聲。/〔如魘如囈〕：好像人在夢中驚叫和說夢話。魘，夢裏驚叫。囈，說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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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無所見〕：指見不到美景。/〔皂隸〕古代賤役，後專以稱官署中的衙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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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道〕：古代官員出行，前面有差役呼喝，行人肅靜讓路。/〔怖以關(guān)門〕：關(guān)城門來恐嚇遊人，使其早歸。怖，恐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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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門〕：趕在城門關(guān)閉前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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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課 晚遊六橋待月記

吾輩始艤舟近岸。斷橋石磴始涼，席其上，呼客縱飲。此時(shí)月如鏡新磨，山復(fù)整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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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復(fù)頮面，向之淺斟低唱者出，匿影樹下者亦出，吾輩往通聲氣，拉與同坐。韻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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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妓至，杯箸安，竹肉發(fā)。月色蒼涼，東方將白，客方散去。吾輩縱舟，酣睡于十里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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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之中，香氣拍人，清夢甚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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ㄇ

ㄛ

〈西湖七月半〉翻譯

西湖七月半的時(shí)候，實(shí)在沒有什麼值得看的，只可以看那些在看七月半的人。看七月半的人，可以

分五類來看他們。第一類，坐著樓船、帶著簫鼓，戴著峨冠開著盛宴，燈火通明、歌妓僮僕侍候在旁，

聲音光亮相互錯(cuò)雜，號稱在看月亮而實(shí)際上不看月亮的，看看他！第二類，也坐著樓船，旁邊是名女人

和大家閨秀，帶著俊美的男童，笑聲嬌啼混雜在一起，圍坐在露臺上面，左看右看，身在月下而實(shí)際上

卻不看月的，看看他！第三類，也坐著船，也有樂聲和歌聲，名妓、閒僧，慢慢地喝、柔柔地喝，管絃

輕柔，管樂聲和著歌聲，也在月下，也看月也希望別人看他們看月的，看看他！第四類，不坐船也不乘

車，不穿長衫、也不戴頭巾，酒醉飯飽，呼叫三五個(gè)同伴，躋入人群中，在昭慶寺、在斷橋，狂呼亂叫，

裝假醉，唱的歌不成曲調(diào)，月也看，看月者也看，不看月者也看，而實(shí)際上什麼也不看的，看看他！第

五類，小船輕幌，淨(jìng)幾煖爐，茶壺隨時(shí)在煮，素雅的瓷杯靜靜地遞送，好友美人，邀請?zhí)焐系脑铝烈煌?/span>

來坐，有時(shí)藏影在樹下，有時(shí)逃避喧囂躲在裡湖，看月而別人看不見他們看月的情態(tài)，也不十分意在看

月的，看看他！

杭州人遊湖，巳時(shí)出酉時(shí)歸，避月好像是在避仇敵樣。這一晚為了搏得好名聲，成群結(jié)隊(duì)爭著出城，

大多送給守城門的衛(wèi)兵酒錢，轎夫舉著火把，列在岸上等候。一上船，催促船家趕快把船開往斷船，好

趕入這個(gè)盛會。因此二更以前，人聲和音樂聲，如沸騰、如震撼，如夢魘、如囈語，如聾子、如啞吧。

大船小船，一齊靠岸，什麼也看不見，只看到篙擊篙、船碰船、肩擦肩、面看面而已。不久興致盡了，

官府的宴會沒了，衙門的差役唱道離去，轎夫叫船上人趕快上岸，恐嚇說城門要關(guān)了。燈籠火把排列得

像星星一樣，一一簇?fù)碇x開了。岸上人也成群結(jié)隊(duì)趕進(jìn)城門，人越來越少，頃刻間散光了。

我們這一班人這時(shí)才擺船靠岸，斷橋的石階才開始變涼，坐在它的上面，招呼客人放懷暢飲。這時(shí)

候的月亮好像剛磨出來的鏡子一樣，相山重新整齊地打扮了，湖面好像重新洗過臉。先前那些輕輕地喝、

柔柔地唱的人出來了，躲在樹底下的人也出來了。我們互問候，拉來坐在一起。風(fēng)雅的朋友來了，名妓

來了，杯盤筷子安放了，音樂歌聲一起發(fā)出。月色蒼涼，東方將白，客人才正在散去。我們這一班人放

開船，在十里荷花中酣睡，香氣襲人，清夢真是愜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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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艤舟〕：擺船靠岸。艤，音 一ˇ。

〔石磴〕：石階。/〔席〕：擺設(shè)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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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頮面〕：洗臉。指湖面重新呈現(xiàn)出平靜光潔。頮，音ㄇㄛ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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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通聲氣〕：指互相招呼。/〔韻友〕：高雅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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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蒼涼〕：指月光幽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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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氣拍人〕：花香襲人，撲面而來。拍，撲。/〔愜〕：暢快，適意。

2

ˋ

第一課 晚遊六橋待月記

題 解

西湖七月半：西湖位於今浙江省杭州市西，古稱明聖湖，一名錢塘湖，又名上湖或西子湖。因在城西，

故又稱西湖。七月半，農(nóng)曆七月十五日，俗稱中元節(jié)，又名鬼節(jié)。本文描述七月半杭州人遊湖賞月的盛

況。文章對百姓的生活情調(diào)與西湖的湖光月色作了生動的描寫，讓人如置其境，更將遊客賞月的心態(tài)分

五類觀察，筆調(diào)雅俗詼諧，語言清新別致，通篇流暢自然。

賞 析

晚明散文特點(diǎn)是篇幅不長、結(jié)構(gòu)鬆散隨意、文筆輕鬆而富情趣。

〈西湖七月半〉是一篇能夠代表此類作品的佳作。此文記述明清時(shí)期杭州人每年例行一次的遊湖賞

月盛會，但文章重點(diǎn)描寫的是其中的「七月半之人」。

七月半賞月之人有五類：其一為假冒風(fēng)雅的官僚，其二為無意風(fēng)雅的富豪，其三為故意風(fēng)雅的遊客，

其四為不懂風(fēng)雅的市井之徒，其五為讀書人中的清雅之士。這各色人等聚集在七月半的西湖內(nèi)外，有賣

弄風(fēng)情的，有炫耀富貴的，有欣喜好奇的，有裝瘋賣傻的，有故作矜持的。

作者感歎！他們哪裏是來看月亮的喲，人山人海的，事實(shí)上什麼也看不見。興致一過，又急急忙忙

趕著回家，避開月亮就如同躲避仇敵一樣。之所以在「七月半」出來，不過是「好名」罷了。而西湖獨(dú)

於喧嚷紛擾之後，呈現(xiàn)其光潔秀美予鍾情的人。所以作者等人群都散了，才和朋友們一起慢慢擺船靠岸。

月色、青山、湖水、荷花，一切寧靜而美好，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品茶賞月，才是真名士追求的情趣啊！庸

俗或高雅，喧嘩和清寂，與上文作了鮮明的對照。作者寫遊人很能抓住各自的特點(diǎn)，窮形盡狀，生動傳

神。這一幅世俗風(fēng)情畫帶給人們的，是睿智、幽默與愉悅情趣的混合。閱讀時(shí)可細(xì)心品味其中描寫精彩

的語句。

作者簡介

張岱（1597—1697）是晚明散文的最後一位大家和集大成者。出身于世代官宦之家，而未曾入仕。

早年生活豪華，自稱「少為紈袴子弟」。明亡後入山著書，生活艱苦，然始終隱跡不出。現(xiàn)存作品，大

多作於明亡之後。有《陶庵夢憶》、《西湖夢尋》、《嫏嬛文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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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岱是一個(gè)生活經(jīng)歷、思想情感都非常豐富的人。他少年靈雋，六歲時(shí)即被名士陳繼儒引為「小友」，

知識廣博，著述浩繁。他愛好享樂，性情放達(dá)，守大節(jié)而不拘泥。《自題小像》所說「忠臣耶怕痛」，

即表明了既眷懷舊朝卻不願為殉難烈士的坦誠態(tài)度。他的詩文，初學(xué)徐文長、袁中郎，後學(xué)鍾惺、譚元

春，最終能形成自己的風(fēng)格，不為前人所囿，而散文的成就尤為特出。其風(fēng)格大抵以公安派的清新流暢

為主調(diào)，在描寫刻畫中雜以竟陵派的冷峭，時(shí)有詼諧之趣。《陶庵夢憶》、《西湖夢尋》兩書中，都是

憶舊之文，所謂「因想余生平，繁華靡麗，過眼皆空，五十年來，總成一夢」（《陶庵夢憶》序），心

緒是頗為蒼涼，但著眼處仍是人世的美好、故國鄉(xiāng)土的可愛，洋溢著人生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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ˊ

第一課 晚遊六橋待月記

一、明代散文演變

期 別 代表人物 特 色

第一期 明初四大家：宋濂、劉未分派，較有現(xiàn)實(shí)內(nèi)容。文章氣勢深閎，有開國氣象。黃

開國初到永樂初 基、方孝孺、王褘 宗羲：「有明文章，莫盛於國初。」

第二期 臺閣體：楊士奇、楊榮、雍容和平，文章多為歌功頌德、粉飾太平的應(yīng)酬詩文，為

永樂初至成化間 楊溥，人稱「三楊」 宰輔權(quán)臣所領(lǐng)導(dǎo)。精警不足，缺乏內(nèi)容

茶陵派：李東陽

文風(fēng)雋永秀發(fā)，未脫臺閣體氣息，唯宗法唐詩及師法古

人，影響前後七子

第三期

弘治到正德間

前七子：李夢陽、何景掃除八股文的影響，提倡復(fù)古主義，然盲目尊古，食古不

明為領(lǐng)袖 化，毫無價(jià)值

後七子：李攀龍、王世發(fā)揚(yáng)「前七子」的主張，王世貞：「文必秦漢，詩必盛唐，

貞為代表 大曆以後書勿讀。」風(fēng)靡了一百多年

第四期

嘉靖初到萬曆間

1、反對前七子的雕琢擬古，倡唐宋古文，作品要「皆自

唐宋派：王慎中、唐順

胸流出」。以道學(xué)思想為出發(fā)點(diǎn)，影響清代桐城派散文

之、歸有光（人稱「嘉

2、茅坤選輯《唐宋八大家文鈔》，肯定了八大家的文學(xué)地

靖三大家」）、茅坤

位，並作為習(xí)文的典範(fàn)

1、反對擬古詩文，主張「獨(dú)抒性靈，不拘格套」。「寧今

寧俗，不肯拾人一字」。「性靈」即作家的真?zhèn)€性和真性

情。「出自性靈者為真詩。」不拘格套指形式上要不被

公安派：袁宗道、袁宏

道、袁中道，以袁宏道束縛。此派重視小說、戲曲和民歌，對明代文壇影響

最著名

很大

2、流弊：文章重質(zhì)樸而少藻飾，易流於鄙俚。囿限於個(gè)

人小天地，不問生民疾苦，社會內(nèi)容較薄弱。

支持「公安派」的文學(xué)改良運(yùn)動。提倡抒寫性靈，但風(fēng)格

，不惜用怪字、險(xiǎn)韻，致佶屈聱牙，意義要「幽深孤峭」

竟陵派：鍾惺、譚元春

費(fèi)解

1、張岱，為晚明小品文

矯公安、竟陵之弊，產(chǎn)生了一種清麗的小品文，因外侮日

之集大成者

明末至亡國 深，一般士人受此刺激，不分派，亦不仿古，慷慨激昂之

2、史可法〈復(fù)多爾袞書〉

作頗多

為佳作

附註：明代六大家――宋濂、方孝孺、王慎中、唐順之、歸有光、王守仁

4

第五期

萬曆間到明末

第一課 晚遊六橋待月記

二、小品文簡介

小品之名稱，始見於西元四世紀(jì)鳩摩羅什所譯〈小品般若波羅密經(jīng)〉，不過佛家所謂的「小品」

定義

指佛經(jīng)節(jié)本較簡短約略者，和文學(xué)中的「小品」毫無關(guān)係。今小品文專指篇幅短小，文詞簡

約，獨(dú)抒性靈，韻味雋永的作品

始於六朝，多以寫景抒情的山水小品、抒情小品為主

晚唐皮日休、陸龜蒙、羅隱等擅長諷刺小品

源起

晚明小品更為盛行，尤以抒寫性靈的記遊小品，和寫物記事的雜感小品最出色

發(fā)展

現(xiàn)代小品文是指一種形式短小，題材內(nèi)容皆自由之文體，字?jǐn)?shù)在二、三百字至千字以內(nèi)；內(nèi)

容可敘事、議論、抒情或?qū)懢啊Ｖ卦谥掠玫墓δ埽环矫嬉獙懗鲎髡叩膫€(gè)性，一方面也強(qiáng)

調(diào)書寫社會人生，梁實(shí)秋為此中大家。

晚明小品的藝術(shù)表現(xiàn)可以「精短揮灑」四字來形容。「精短」，是指文詞的簡潔精鍊；「揮灑」，

特色

是指寫作態(tài)度的從容自得。重情趣、討喜，然味易盡

1、寫景多用白描，少用形容詞，不求工而有自然之妙

2、靈活地將言談（包括獨(dú)白或?qū)υ挘?/span>，夾進(jìn)文章中

3、用字簡鍊，例如常將名詞當(dāng)動詞用，既收用字經(jīng)濟(jì)之妙，同時(shí)更具形象性

4、晚明小品的山水遊記大都是短篇，每每只寫一景，而合若干短篇可以成為一長篇。例如袁

技巧

宏道《西湖雜記》有16篇，分時(shí)分景而記，如〈初至西湖記〉、〈晚遊六橋待月記〉、〈雨後

遊六橋記〉、〈斷橋〉、〈西陵橋〉、〈孤山〉、〈飛來峰〉、〈靈隱〉等。短者數(shù)十字，長者二、

三百字，各為一獨(dú)立文章，但合而觀之，亦可統(tǒng)稱為《西湖遊記》，此種寫法或是模仿柳宗

元的《永州八記》，可說是組合式遊記

寫法

輕鬆的隨筆

風(fēng)格

輕快、清新、優(yōu)美

三、字義辨析

字 義 詞 例

字 形

尤「為」奇觀

是 名之「為」獨(dú)夫，固其所也（黃宗羲?原君）

子魂魄兮「為」鬼雄（屈原?國殤）

天下「為」公

1. 為

梅花「為」寒所勒，與杏桃相次開發(fā)

被

余時(shí)「為」桃花所戀，竟不忍去湖上

為國者，無使「為」積威之所劫哉（蘇洵?六國論）

如、像 歌吹「為」風(fēng)，粉汗「為」雨

石簣數(shù)「為」余言

向、對 安可「為」俗士道哉

此中人語云：不足「為」外人道也（陶潛?桃花源記）

5

西湖最盛，「為」春為月

第一課 晚遊六橋待月記

成為 自余「為」僇人，居是州，恆惴慄（始得西山宴遊記）

即解貂覆生，「為」掩戶（方苞?左忠毅公逸事）

替 「為」人謀而不忠乎（論語?學(xué)而）

我固「為」子孫創(chuàng)業(yè)也（黃宗羲?原君）

作為、表現(xiàn) 予嘗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岳陽樓記）

偽 手長鑱，「為」除不潔者（方苞?左忠毅公逸事）

有 之推不得已而仕於亂世，猶「為」此言（顧炎武?廉恥）

學(xué) 抑「為」之不厭、誨人不倦（論語?述而）

擔(dān)任

子游「為」武城宰（論語?雍也）

後之「為」人君者不然（黃宗羲?原君）

無所為而「為」

不志其大，雖多而何「為」（蘇轍?上樞密韓太尉書）

做、行 若有作姦犯科，及「為」忠善者（諸葛亮?出師表）

何「為」則民服（論語?為政）

不恥則無所不「為」（顧炎武?廉恥）

石簣「數(shù)」為余言

會「數(shù)」而禮勤，物薄而情厚（司馬光?訓(xùn)儉示康）

「數(shù)」游南北，逢異人乎（魏禧?大鐵椎傳）

范增「數(shù)」目項(xiàng)王（鴻門之宴）

一曲紅綃不知「數(shù)」（白居易?琵琶行） 數(shù)目（ㄕㄨˋ）

勝負(fù)之「數(shù)」，存亡之理（蘇洵?六國論） 命運(yùn)（ㄕㄨˋ）

今夫弈之為「數(shù)」，小「數(shù)」也（孟子?告子上） 技術(shù)（ㄕㄨˋ）

禮樂射御書「數(shù)」 ２. 數(shù) 算術(shù)（ㄕㄨˋ）

客馳下，吹觱篥「數(shù)」聲（魏禧?大鐵椎傳）

項(xiàng)王泣「數(shù)」行下，左右皆泣（史記?項(xiàng)羽本紀(jì)）

常「數(shù)」月營聚，然後敢發(fā)書（司馬光?訓(xùn)儉示康）

不可遍「數(shù)」（司馬光?訓(xùn)儉示康）

雖愚人亦能「數(shù)」日而知死處（韓愈?張中丞傳後敘） 計(jì)數(shù)（ㄕㄨˇ）

漁夫樵夫之舍，皆可指「數(shù)」（蘇轍?黃州快哉亭）

「數(shù)」罟不入洿池（孟子?梁惠王上） 細(xì)密（ㄘㄨˋ）

月景尤不可「言」

入門各自媚，誰肯相為「言」（飲馬長城窟行）

君子欲納於「言」而敏於行（論語?里仁）

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論語?衛(wèi)靈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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屢次（ㄕㄨㄛˋ）

幾，約舉之詞

（ㄕㄨˋ）

形容

慰問

３. 言

言談

字

第一課 晚遊六橋待月記

豔麗

４. 冶

熔煉金屬 「冶」金、「冶」鐵

熔煉金屬的工人 良「冶」之子，必學(xué)為裘（禮記?學(xué)記）

造就、培養(yǎng)

最、很 皆在朝日始出，夕舂未下，始「極」其濃媚

達(dá)到最高點(diǎn) 豔冶「極」矣

已、盡頭 悠悠我心悲，蒼天曷有「極」（文天祥?正氣歌）

５. 意有所「極」，夢亦同趣（柳宗元?始得西山宴遊記）

極

至

羅紈之盛，多於隄畔之草。豔「冶」極矣

佳「冶」窈窕，趙女不立於側(cè)也（李斯?諫逐客書）

陶「冶」性情

「冶」天下之士，而使之皆有君子之才

彼蒼者天，曷其有「極」（韓愈?祭十二郎文）

漁歌互答，此樂何「極」（范仲淹?岳陽樓記）

北通巫峽，南「極」瀟湘（范仲淹?岳陽樓記）

將崇「極」天之峻（魏徵?諫太宗十思疏）

「極」東方，出滄海（曾鞏?墨池記）

大地?cái)?shù)萬里，不可紀(jì)「極」（曾國藩日記選） 窮盡

節(jié)氣已屆收割，而吐穗「極」少（曾國藩日記選） 甚

余時(shí)為桃花所戀，竟不忍「去」湖上

昔人已乘黃鶴「去」、黃鶴一「去」不復(fù)返

孟子「去」齊（孟子?公孫丑下）

逝將「去」女，適彼樂土（詩經(jīng)?魏風(fēng)?碩鼠）

二灘相「去」二里（水經(jīng)?江水注）

相「去」日已遠(yuǎn)（行行重行行）

王果「去」?fàn)潝?shù)步（聊齋志異?勞山道士）

西蜀之「去」南海（彭端淑?為學(xué)一首示子侄）

離開

距離

６. 去

除去、罷去

逃避、丟棄 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論語?里仁）

「去」讒遠(yuǎn)色，賤貨而貴德（中庸二十章）

非秦者「去」，為客者逐（李斯?諫逐客書）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fēng)流人物（蘇軾念奴嬌?

前往，與「來」

赤壁懷古）

相反

公然抱茅入竹「去」（杜甫?茅屋為秋風(fēng)所破歌）

助詞，無義 歸「去」來兮（陶淵明?歸去來兮辭）

革除 一日而三失伍，則「去」之乎（孟子?公孫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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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課 晚遊六橋待月記

四、公安派的文學(xué)主張：（與古文運(yùn)動「載道」思想相悖的發(fā)展）

「公安派」因反對「前後七子」模擬風(fēng)氣而興起，予復(fù)古、擬古主義有力的抨擊，其理論主張和創(chuàng)作實(shí)

踐，不僅有力地鞭撻擬古詩文，且促進(jìn)明代文學(xué)革新運(yùn)動。其文學(xué)理論有下列幾個(gè)重點(diǎn)：

（一）文學(xué)是進(jìn)化的：

反對貴古賤今。袁宏道：「秦、漢而學(xué)六經(jīng)，豈復(fù)有秦、漢之文？盛唐而學(xué)漢、魏，豈復(fù)有盛唐之詩？」

此質(zhì)問是很有力量的。

（二）獨(dú)抒性靈，不拘格套：

創(chuàng)作上，提出「獨(dú)抒性靈，不拘格套」。所謂「獨(dú)抒性靈」，是要求文學(xué)發(fā)抒個(gè)人的真情實(shí)感，既不模擬

抄襲，也不無病呻吟；所謂「不拘格套」，是充分發(fā)揮文學(xué)創(chuàng)作的自由精神，不拘泥於古代格律而傷害

作者的個(gè)性，才能創(chuàng)出清新俊逸的作品來。

（三）重視文學(xué)的真情實(shí)感：

強(qiáng)調(diào)文學(xué)作品的內(nèi)容。他們所說內(nèi)容，並非聖人的人倫大道，而是指有思想有情感，充實(shí)的而不空虛的。

（四）為文要意達(dá)辭暢：

反對古奧艱澀，隱晦難懂。強(qiáng)調(diào)「寧今、寧俗，不肯拾人一字」，認(rèn)為學(xué)古要學(xué)其「達(dá)」。這種對於

文學(xué)語言通俗化的要求，在文學(xué)批評史上也是獨(dú)到的。

（五）肯定通俗文學(xué)的價(jià)值：

袁宏道從「獨(dú)抒性靈，不拘格套」的文學(xué)主張出發(fā)，充分肯定通俗文學(xué)和民間小調(diào)。他特別重視文

學(xué)作品中自然天趣和真情實(shí)感，對於戲劇、小說等通俗文學(xué)在文學(xué)史上的地位，也給以較高的評價(jià)。在

《觴政》中，他還把董解元、王實(shí)甫、馬東籬、高則誠的戲曲以及水滸傳、金瓶梅等小說，拿來與六經(jīng)、

論語、孟子、史記、漢書等相提並論。

五、〈

西湖夢〉余秋雨

西湖的文章實(shí)在做得太多了，做的人中又多歷代高手，再做下去連自己也覺得愚蠢。但是，雖經(jīng)多

次違避，最後筆頭一抖，還是寫下了這個(gè)俗不可耐的題目。也許是這汪湖水沉浸著某種歸結(jié)性的意義，

我避不開它。

初識西湖，在一把劣質(zhì)的摺扇上。那是一位到過杭州的長輩帶到鄉(xiāng)間來的。摺扇上印著一幅西湖遊

覽圖，與現(xiàn)今常見的遊覽圖不同，那上面清楚地畫著各種景致，就像一個(gè)立體模型。圖中一一標(biāo)明各種

景致的幽雅名稱，淩駕畫幅的總標(biāo)題是「人間天堂」。鄉(xiāng)間兒童很少有圖畫可看，於是日日逼視，竟?fàn)€

熟於心。年長之後真到了西湖，如遊故地，熟門熟路地踏訪著一個(gè)陳舊的夢境。

明代正德年間一位日本使臣遊西湖後寫過這樣一首詩：

昔年曾見此湖圖，不信人間有此湖。今日打從湖上過，畫工還欠費(fèi)工夫。

可見對許多遊客來說，西湖即便是初遊，也有舊夢重溫的味道。這簡直成了中國文化中的一個(gè)常用

意象，摩挲中國文化一久，心頭都會有這個(gè)湖。

奇怪的是，這個(gè)湖遊得再多，也不能在心中真切起來。過於玄豔的造化，會產(chǎn)生了一種疏離，無法

與它進(jìn)行家常性的交往。正如家常飲食不宜於排場，可讓兒童偎依的奶媽不宜於盛妝，西湖排場太大，

妝飾太精，難以叫人長久安駐。大凡風(fēng)景絕佳處都不宜安家，人與美的關(guān)係，竟是如此之蹊蹺。

西湖給人以疏離感，還有別一原因。它成名過早，遺跡過密，名位過重，山水亭舍與歷史的牽連過

多，結(jié)果，成了一個(gè)象徵性物象非常稠厚的所在。遊覽可以，貼近去卻未免吃力。為了擺脫這種感受，

有一年夏天，我跳到湖水中游泳，獨(dú)個(gè)兒游了長長一程，算是與它有了觸膚之親。湖水並不涼快，湖底

也不深，卻軟絨絨地不能蹬腳，提醒人們這裡有千年的淤積。上岸後一想，我是從宋代的一處勝跡下水，

遊到一位清人的遺宅終止的，於是，剛剛弄過的水波就立即被歷史所抽象，幾乎有點(diǎn)不真實(shí)了。

它貯積了太多的朝代，於是變得沒有朝代。它匯聚了太多的方位，於是也就失去了方位。它走向抽

象，走向虛幻，像一個(gè)收羅備至的博覽會，盛大到了縹緲。…… 有興趣者請上網(wǎng)或到公佈欄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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