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14日發(fā)(作者:辟邪的意思)
隱匿
楊紅旗
L和詩歌,在《詩{
隱匿目l
今年九月三十日,即國慶節(jié)前一天的晚上,我無
意中從堆放在書桌一角的書籍中翻到《云南地理雜志》
2010年第五期。此書從54頁起到62頁登載了一篇叫
《秘境深處的靚麗光芒》的報道,作者叫李曉準。這
人我不知道。那篇報道采用紀實散文和旅行筆記的寫
法,介紹了臨滄市邊境~帶的人文自然景觀,其中有
很多的美景圖片,但一下子抓住我的閱讀興趣的是蒲
杏村保留至今的土法造紙傳統(tǒng),作者做了深度介紹,
據(jù)說他們造的紙仍有很大的市場,許多商家都下了訂
單,比如用來包裝高檔的普洱茶、野山菌和土特產。
但土法造紙的速度慢、周期長、費力費事,我原先以
為這種古董早就進入了歷史的塵埃,現(xiàn)代化的造紙技
術完全掩蓋了它粗糙昏暗的光芒,哪怕它在歷史上發(fā)
揮過無與倫比的作用,時光就是一臺蠻不講理的推土
機,動起來六親不認。
【資料補充】造紙術是中國四大發(fā)明之一。人類
文明史上的一項杰出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中國是世界上最早
養(yǎng)蠶織絲的國家。古人以上等蠶繭抽絲織綢。剩下的
惡繭、病繭等則用漂絮法制取絲綿。漂絮完畢,篾席
上會遺留一些殘絮。當漂絮的次數(shù)多了。篾席上的殘
絮便積成一層纖維薄片。經(jīng)晾干之后剝離下來.可用
于書寫。這種漂絮的副產物數(shù)量不多。在古書上稱它
為赫蹶或方絮。這表明了中國造紙術的起源同絲絮有
著淵源關系。西漢初年,政治穩(wěn)定。思想文化十分活躍,
對傳播工具的需求旺盛,紙作為新的書寫材料應運而
生。許慎著《說文解字》,成書于公元100年。談到“紙”
的來源。他說:“‘紙’從‘系’旁,也就是‘絲’
旁”。這句話是說當時的紙主要是用絹絲類物品制成。
與現(xiàn)在意義上的紙是完全不同的。許慎認為紙是絲絮
在水中經(jīng)打擊而留在床席上的薄片。這種薄片可能是
最原始的“紙”。這可能是紙發(fā)明的一個前奏。關于
這種“紙”的記載,可以追溯到西漢成帝元延元年(公
元前l2年)。 《漢書?趙皇后傳》中記錄了成帝妃
曹偉能生皇子,遭皇后趙飛燕姐妹的迫害。她們送給
曹偉能的毒藥就是用“赫蹶”紙包裹. “紙”上寫:
“告?zhèn)ツ堋E︼嫶怂帲〔豢蓮腿搿H曜灾 睎|
漢元興元年(105)蔡倫改進了造紙術。他用樹皮、
麻頭及敝布、魚網(wǎng)等植物原料。經(jīng)過挫、搗、抄、烘
等工藝制造的紙。是現(xiàn)代紙的淵源。自從造紙術發(fā)明
之后,紙張便以新的姿態(tài)進入社會文化生活之中,并
逐步在中國大地傳播開來,以后又傳播到世界各地。
紙是用以書寫、印刷、繪畫或包裝等的片狀纖維制品。
一
般由經(jīng)過制漿處理的植物纖維的水懸浮液。在網(wǎng)上
交錯的組合,初步脫水,再經(jīng)壓縮、烘干而成。中國
是世界上最早發(fā)明紙的國家。根據(jù)考古發(fā)現(xiàn),西漢時
期(公元前206年至公元前8年),我國已經(jīng)有了麻
質纖維紙。質地粗糙,且數(shù)量少。成本高,不普及。
這樣看來,造紙術已經(jīng)產生并使用了二干多年的
歷史,但據(jù)我所知,蒲杏村是臨滄市境內鄰近緬甸邊
界的一個相當封閉的村子,那么,他們的造紙術是從
什么地方學到的呢?還是他們自己的獨立創(chuàng)造?這里
邊我有很大的興趣。
我決定利用國慶放假的幾天時間,到邊境一帶
去走走,我記得距蒲杏村不遠的卡林村,做的竹制品
頗有特色,質量好,風格粗放,頗有古樸之氣。幾年
前我的朋友孫立成從河陽縣回來,給我?guī)砹艘话哑选?/p>
葵扇,我一直都在用。三月份的時候,經(jīng)常刊登我報
道的《云南深度》雜志的編輯周亞軒先生打電話說也
想到臨滄的邊境采風,特別是對河陽縣有較濃厚的興
趣,但一直沒有來。周先生務實謹慎,不是陡然想起
便打馬而來的人,但他現(xiàn)在來不成。他曾經(jīng)破例編發(fā)
過我的一篇寫實小說《在蟬羽的光澤里看見返祖的秘
密》,這個作品在局部上獲得了成功,是我寫報道之
外的一個嘗試。我希望他能夠同行,再說他的攝影技
術比較好,可以給我一些幫助。他說: “河口那邊有
個東盟自貿區(qū)邊境經(jīng)濟交流會的報道任務,來臨滄得
等下次。”我等不到他了,我的工作很忙,少有自由
行的機會。
我把那篇報道仔細看了一遍,有好幾個地方勾起
了我對童年生活的回憶,我們村已經(jīng)沒有那些習俗了,
但蒲杏村還保留著,它的古樸之氣讓人一下子回到了
2016年第10期
童年,當然還有許多從來未聞的趣事。于是想到文化
有兩百多公里,全程都是柏油路,三四個小時就可以
局的陳白石先生,陳先生熱衷于地方民俗和奇聞軼事
達到,只是陳白石的車技比較差,加之道路彎曲盤旋,
的收集,而且他對于民間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有著獨特見 車速比較節(jié)制,前進的沖動也比較含蓄。
解,更重要的是他很熱心。剛好最近他新買了一輛轎
車,總是邀約我一起去練車兜風。我給他打了電話:
李細雨學的其實是工藝美術,但多數(shù)時候沒有派
上用場,他自己養(yǎng)成了用樹枝編造工藝品的習慣。每
“想不想到河陽縣的蒲杏村看看那里保留的造紙術和
聽孩子說到人的高雅情趣的時候,我常常會想起李細
竹制品加工情況?”陳白石說: “我也正想找個地方 雨先生掛在墻壁上的那些作品。李細雨先生常說:“樹
去度假,那正好。明天早上八點鐘出發(fā),我再聯(lián)系幾
枝上也是住著神靈的。”每個人都有獨一無二的心靈
個人,人多一點,路上好玩,要不要聯(lián)系河陽縣我的 世界,比如我總是趴在窗口注視天上的星星,沒有星
同學,讓他們接待一下,給安排點食宿?”我告訴他, 星就注視云彩,沒有云彩就注視它深藍的顏色,白天
不要聯(lián)系了,我們私下玩玩就行,有人接待搞下來還 是那樣,晚上還是那樣,我總是默默地懷想過去,也
更累。他說: “那好,你說了算。”我說: “到了河
默默地遙想未來。多年之后,我一定還是那樣,默默
陽縣,如果真的需要,再和他們聯(lián)系,我的幾個同學 地對著天空的空洞之處,說出細碎的秘密。有一次,
也在那個地方上班。”
陳白石先生有個私密的愛好,就是記觀察筆記,
我默默地對著天空叨念心底的冗雜情緒時,竟然意外
地想到兩句詩, “天空的成色一如我的擦手布,我歌
當然他的觀察對象只有一種,那就是美女。他用那種
吟的激情被啞巴的喉嚨吞噬”。
很規(guī)范的碳素墨水鋼筆記錄下每天觀察美女的時間地
我一九九七年參加工作,那年春節(jié),李細雨曾經(jīng)
點成色高矮胖瘦和獨到的心得,記好后放在書桌的抽
約我去河陽縣,他的女朋友在一所鄉(xiāng)村小學教書,不
屜里,再小心翼翼地鎖上掛鎖,整整齊齊地已經(jīng)有好
巧那幾天沒時間,后來他們二人分手了,原因之一是
幾本了。有一次我們閑聊,因為喝了酒,陳先生在玩
女方家希望把她調到臨滄市區(qū)里來工作,可李細雨一
笑中無意透露了自己的私密愛好。不過具體情況不得 個土八路,自身難保,饑寒交迫,哪有什么能力跨縣
而知。
調動一個人。后來我也就沒有了去河陽縣玩的機會了。
一
行人絮絮叨叨,很快就過了紅巖隧道,望南塘
鎮(zhèn)方向駛去。真正是晴朗明凈的好天氣,人的心情也
格外輕松愉悅。汽車不斷穿越河谷、山坡、農田和森
林,大片的玉米地和甘蔗林,仿佛拉抻后碧綠的綢布,
甘蔗甜膩的氣息,頓時塞滿了車廂。從臨滄往西,山
巒起伏,郁郁蔥蔥,一片接一片,翻山越嶺,新的景
象不斷出現(xiàn)。陳白石不時哼起小調。我突然想起一些
第二天出門前,我把李曉準的《秘境深處的靚麗
影片中,青年男女開著敞篷汽車奔馳在美國西部的高
光芒》再翻了一遍,發(fā)現(xiàn)那里面竟然彌漫著一種世界 原上,天高地遠,陽光蓬勃,興高采烈,或調情笑罵,
末日般的憂傷情緒,仿佛人間的天堂就只剩下這一塊, 或吹著起伏的口哨。所有的行程只要沒有期待,便會
這一塊卻又不為人所知,剩下的美將漸次零落。我本 快得超出想象。我們不是沒有期待,而是忘記了期待。
來想把雜志帶上,但出門帶這種大十六開的雜志不方 在距離南塘鎮(zhèn)大概五六公里的時候,陳白石把車停在
便,而且我不想讓陳白石知道我是因為這篇報道才前 路邊一家簡陋的食館前面。他說,休息一下,剩下的
往蒲杏村的,那樣他會笑話我沒有職業(yè)敏感。我走出 路程讓黃未來開。黃未來比我們三個小,屬于小兄弟。
小區(qū)大門,來到白沙河橋頭,陳白石的黑色轎車已經(jīng)
陳白石剛鉆出汽車,就促著鼻子說:“你們聞聞,
停在那里,車里還坐著兩個人,一個是社科聯(lián)的李細 在是什么氣味?”李細雨說:“明擺著~大股酒味。”
雨,一個是團市委的黃未來。我鉆進一家商店買了幾 陳白石說:“說到酒你就來精神了!”黃未來說:“好
瓶礦泉水,一行人便往河陽縣前進。河陽縣距臨滄只
像是在烤酒,感覺特別醇。”我說:“醇你也別想了,
盎盛走學
剩下的路程你開車。”陳白石說:“跟老板弄點來喝。” 我跟著李細雨穿過馬路,走進鐵匠房。打鐵的是
于是大家都走進小飯館,整個屋子里彌漫著濃郁的酒
里面一間,叮叮當當?shù)仨憽M忾g則擺放著很多成品,
香。我們在一張松木桌子前坐了下來。那桌子相當粗
有鐵鏟、鋤頭、斧子、鐵鎬、柴刀、門環(huán)、抓釘?shù)鹊取!?/p>
糙,但卻覺得有古樸之氣。店家端來茶水,拿來幾個 面對眼前,總想起幾個壯漢,光著膀子,皮膚粗褐,
土陶碗。陳白石問小二是不是正在烤滔,小二說是的, 對著鐵砧使勁地敲打燒紅的鐵塊,汗滴下土,爐子旁
現(xiàn)在正烤的是苞谷酒,剛才結束的是蕎酒。李細雨說, 邊的風箱正被呼嗤呼嗤地拉響。最好是梁山腳下,臨
先斟兩壺來喝,小二問喝哪種,陳白石說先拿苞谷酒 水而居,上面住著好漢或者強盜。打鐵是我童年時很
來。小二說這個酒很醇,酒藥是自制的老方子。陳白
著迷的事情,本想進去看上一眼,但中間隔著一道門,
石說: “這個不用你介紹,我們曉得。”黃未來把茶 門扇虛掩,似乎是拒絕參觀。李細雨換了鈴鐺,我挑
倒在土陶碗上,每個人面前擺上一碗,他自己喝了兩
了一對馬掌,隱隱約約,我感覺它們在隱喻什么。
碗就出去了。小二拿一把溫酒的土壺打來酒,問要點
什么菜。李細雨說: “你們的酒藥可有賣的?”小二
說: “沒有賣的,我們是委托山后的一戶人家?guī)兔ψ觥?/p>
的,也只夠自己用。”陳白石:“幫我們準備點,回
來的時候來取。”sJ ̄-說:“烤酒的關鍵,除了酒藥,
還要看水質,換別的水,烤不出這種味道。”李細雨
說:“那就算了,找個大點的瓶子,我們買點路上喝。”
小二自去取酒去了。我們幾個有點像梁山泊的漢子,
頻頻舉起土碗來碰。
黃未來走進店里來,說: “對面有一家鐵匠鋪,
要不要去買點什么?”陳白石說: “可以過去看看,
一
路無話,直奔河陽縣。陳白石給他的同學馬濱
打電話,馬濱說,現(xiàn)在沒空,正在接待市上下來檢查
退耕還林的領導,但他可以讓一位同事來接待我們。
陳自石忙說: “那不用了,已經(jīng)有人安排好了,你先
老家伙總是有新感覺。”李細雨便和陳白石都走出了 忙你的,等你忙結束了有空再聯(lián)系。”李細雨說:“我
店鋪,我也轉過身,來到房后的一座土山上,這個地 聯(lián)系我的一個哥們,他在商務局工作,叫陶亞東。”
方離南塘鎮(zhèn)沒有多遠了,但附近全是蒼蒼莽莽的山林,
黃未來說: “實際上聯(lián)系不聯(lián)系都一樣,最好是不要
樹木蔥郁,天藍云淡。大抵是十多分鐘,那三個家伙
打攪別人,悄悄地來,輕輕地走,我們找個賓館住下,
就折回來了,陳白石拿了一副馬掌,李細雨拿著幾枚 再找個地方吃飯。”陳白石說:“吃飯睡覺倒是小事,
方形的鐵釘,黃未來拿了一把老式的殺豬刀。陳白石
問題是明天誰帶我們去蒲杏村,還是我們自己誤打誤
說: “全是純手工打造。”我說: “殺豬刀是不能帶 撞算了?”李細雨說: “我先聯(lián)系,聯(lián)系不上再考慮
的,等過檢查站的時候就被沒收了。”黃未來說:“那
別的步驟。”李細雨就給陶亞東打電話。陶亞東說:
我去換一樣東西來,換什么呢?”陳白石說: “你再
看看,愛什么就換什么。”我們坐在車廂里等了一會,
黃未來拿了一對門環(huán)和一只牛鈴鐺回來。李細雨說:
“正吃好飯呢,你們等著,我一會就來。”
沒過幾分鐘,陶亞東就騎著一輛彎梁的摩托車來
到進城的路口,把我們帶到金棕櫚酒店。李細雨說:
“那我也去換一對牛鈴鐺。”我說:“你們拿這些東
“不用住這種高檔的酒店,找個一般的賓館就行。”
“我們接待的一個商務團今天剛走,賬都
西做什么?”陳白石說: “這個東西可以收藏,民間
陶亞東說:
的老東西,你看看這個鈴鐺里還嵌著點銅,黑里帶紅,
還沒有結,算在一起就行。”陳白石說:“這個不行
“小菜一碟,你們也是考察團。”
還是很漂亮的。”我說: “你們真是沒見過世面,什
吧?”陶亞東說:
么東西都拿去收藏。”黃未來說: “說不定這些東西
李細雨說: “實際上我們真的是來考察的,你明天有
過上幾年就真的成文化遺產了,還升值呢,不過不值 沒有時間,我們要去蒲杏村看看,黃川想實地了解一
錢也沒關系,自己收藏也很好玩的。”李細雨說:“你
下土法造紙和卡林村的竹雕?”陶亞東說: “明天不
別裝了,你想要的那些東西,說不定是什么鳥樣子呢。”
忙,我可以帶你們去,不過我也沒有去過,不知道實
董疊毛學
隱匿目_
際情況如何?”我說: “隨便看看就行,不一定非要
但因為和朱由榔逃難相關,名聲也就大了。你想想,
掌握細節(jié)。”黃未來說: “說不定人家不讓看。”陶
三百多年前,這些地方會是什么樣子,就是前幾年,
亞東說:“應該沒有問題。”
斜靠在枕頭上,眼睛有意無意地斜看著電視。他慢聲
慢氣地說: “你最近在讀什么書?還寫不寫詩玩?”
【資料補充】“大救駕”實際上是炒餌塊, 餌塊
要翻過一座普通的山嶺都不容易,更何況是三百多年
睡覺的時候,李細雨和我同住一屋,他脫掉上衣,
前。”“所謂的窮途末路,大概就是這種狀況了。”
我說:“我讀書的時間很少,有空翻點小說,詩歌不
是云南人民的傳統(tǒng)食物。騰沖采用當?shù)靥禺a漿米加工
搞了,沒詩情,寫出來也干巴無味,沒有那種細密綿
制作餌塊至今已有近400年的歷史了。炒餌塊紅、綠、
軟的感覺,我在讀兩本書,兩本很奇特的書。”他說:
“什么書,連你都繞進去了?”“兩本都是小說,一
白、黃相映,餌塊細糯潤滑,鮮香美甜。油而不膩。
傳說明末,吳三桂打進昆明,永歷帝桂王朱由榔
本是阿根廷作家科塔薩爾的《跳房子》,一本是美國
逃往滇西。逃至騰沖,天色已晚,住在村子里,主人
作家納博科夫的《洛麗塔》,這兩本書都寫得很奇特,
炒了一盤餌塊讓其充饑。這位落難皇帝本是深宮弱質。
你沒讀過吧?”“沒有讀過,小說我很少讀了。”我
又經(jīng)數(shù)月來長途奔波,歷盡艱辛的劫難生活,今天進
說: “這兩本書都是挑戰(zhàn)人的閱讀能力的,一般人讀
食此物。如食山珍海味,遂言“真乃大救駕也!”從
不懂,我也讀不懂,只是讀著玩。”李細雨說: “讀
此,騰沖炒餌塊名聲遠揚。應譽改名“大救駕”。
著玩?不過還真是這樣,讀書不可太過認真,用閑淡
不用講究太多,能讀懂一兩個句子也行,有時候感動
風味特點:番茄、糟辣椒的紅。雞蛋的黃。餌塊
的心情來讀,倒是更有韻味。”我說: “實際上根本
的白糯。滇西特色,色味俱佳。
做法:將餌塊切成菱開片,加鮮豬肉片、火腿片、
人的,不是某個驚心動魄的故事,而是里面的一個精
酸菜、蔥段、菠菜段、番茄丁、糟辣子、雞蛋等炒香。
彩的句子,或者某個使人心動的細節(jié),甚至里面無關
加入少量肉湯燜軟。再用精鹽、醬油、味精調味裝盤。
緊要的東西引起的思考和想象。”李細雨說: “還真 最后用酸菜和肉湯煮成一碗湯。和餌塊一同上桌。
是這樣,我最近讀了一些歷史書,歷史書寫得好的,
催情的功力不比小說差。你有沒有讀歷史書?”“我
“實際上和朱由榔相關的騰沖名菜還另有一道,”
很愛看歷史,但最近沒有讀。” “我最近無意看到明
李細雨說。“你到騰沖的時候有沒有都品嘗了一番?”
末的一段歷史,確實是感人至深。”李細雨說。我說: 我問他。他說: “這些都只是名聲在外,外加一段歷
“實際上明代的歷史我讀得很少,要讀也不知道哪些 史傳奇,雖號稱青龍過江,也就是腌菜湯上漂著幾顆
書比較合適,但感覺整個明朝總是處于萎靡不振和宦 芫荽而已,頂多再加上幾顆小米辣,但那個腌菜是扭
官專權之中。”他說:“前幾年名氣比較大的是《明 成細長條的,沒有切斷,便算作青龍。”我笑著說:
朝那些事兒》,但感覺不可靠,娛樂化過重了,一些
地方有點想當然,我讀到的那~段是無意中看到的,
“皇帝到騰沖也只是這般待遇,你一個平頭百姓,還
想有哪種超常的享受?”他說: “我倒也沒有想到什
寫的是明朝最后一個皇帝明昭宗朱由榔從云南逃到緬
么享受,只是為他難過,到不如崇禎皇帝一般,死則
甸最后被吳三桂押回絞死在昆明的一段。”“這些事
死矣,也不這般受累。”我說:“這你就不懂了。”
情我只是昕說過一言半語,但感覺風雨飄搖的小朝廷
他說: “我知道既然發(fā)生的事情,只能采取尊重的態(tài)
在窮山惡水之間奔走,的確很可憐。”“不僅可憐,
度,實際上我這次到蒲杏村去,也就是想探聽一段明
于我還是非常痛苦的。”我說: “不至于到痛苦的程
末的歷史。”“是不是也和朱由榔有關呢?”“當然
度吧,歷史上的事,斑駁零落,但又只能尊重它,讀
有關,你想想看,邊鄙之地的河陽縣會和中國歷史上
歷史應該秉持的是平常心。”
李細雨按了一下遙控,把電視機關了。他說:
一
的哪個皇帝有點兒聯(lián)系呢?除了朱由榔,別的哪怕是
點點,都不可能有的。”我說:“那你說來聽聽。”
“去年冬天在騰沖旅游的時候,吃到一道招牌菜,是
他說:“睡覺,睡覺,明天合適的時候,我會跟你講
騰沖的名菜,叫大救駕,實際就是我們常吃的炒餌塊,
的。”我說: “你不是搞什么根雕啊之類的藝術嗎?
2016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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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只是偶然看到,J 卜r 趣.I lJ_眥 jIl】Jfi_}_J『5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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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線索也沒有,也許僅僅是道聽途說,也許是遙遠的
振臂一呼,召天下民眾抗擊北軍,實已不可能,零落
傳說。”他說: “這個我不管,我在乎的是稿子的質
的帝國行將傾覆,重要的是他自己也絕非是“振臂一
量和真實性。”我說: “你先吃好玩好,等明天我有
呼,應者云集”的英雄。而吳三桂卻是狼子野心,自
了實質性的突破,會立即向你報告的,聽說到了河口
屠故國。當然最終也落得身死人手,為天下笑的結局。,
那邊,越南的小妞特多,你要好自為之啊!”他說:
當然滿族騎兵馳騁沙場的場面裹挾著滾滾狼煙,殺聲
震天,哀鴻遍野,刀光劍影,也一道擁擠上來……但
我實在看不出,鄙陋的河陽縣,如何和一個逃命的皇
帝有了些瓜葛。歷史的烽煙都消散了,滇西南的崇山
“你這個死鬼!”
我拔出一根煙,默默地吸了幾口。向西的天邊,
薄薄地亂著幾片彩云,也就映出了一些虛浮的暗光,
在山嶺的上空飄動。陳白石他們沒有一點動靜,也許
峻嶺,樹木森然,江河奔流,狼豕走于野,鳥雀鳴于枝。
死了,也許睡了,也許狂歡作亂去了。不遠處一家歌
便是一兩個村莊縣城,雖自有不盡的忙碌喧囂,實際
廳傳出吼叫的聲音,歌聲越過窄窄的空地來到賓館的
也總是悠然、嫻靜、安詳、懶散,仿佛自存于塵外。
走廊上。寂靜遍地,送來的幾聲嚎叫,越是更加地寂
躺在床上,突然又想到今天為什么買了一對馬掌,
鐵匠鋪里有很多成品,但唯獨鐘情于這一對馬掌。馬
塵土中馳行的騾馬一般,雙腿已經(jīng)疲軟,四肢已經(jīng)乏
靜了。我突然似乎看見迷蒙的山背后,三百多年前,
一
隊西行的人馬,跌跌撞撞地穿越森林,從遙遠的不
掌的事,就重新在腦袋里清晰起來,仿佛我們也如在
可知處來,爬上高山,渡過江河,人疲馬乏,疾病、
饑餓、野獸、追兵,甚至殘殺和野心,都包圍在永歷
力,需要借助馬蹄鐵堅硬的支撐才能在人間踩踏出清
帝周圍,他的衛(wèi)隊侍從,在不知不覺地減少,他的嬪
脆的響聲,才能長久地維持著跋山涉水的勇力和堅定
妃宮女,已絕無心情消受,每看到一座高山一條大河
的信念。但沉重的馬蹄鐵和附加上去的釘子,還是多
一
片森林,他就更加真實地領會了一個詞的深層含義, 少讓人心生顫栗。一九九九年我在仙橋鄉(xiāng)的盤石村下
這個詞就是“窮途末路”,所謂的文武百官、三宮六院、
鄉(xiāng),在那里工作了三個月,當時從盤石村到鄉(xiāng)上還沒
古玩珍寶、錦衣玉食,都只是遙不可及的傳說……他
有像樣的公路,只是一條土路,偶有拖拉機運送化肥
們輾轉廣東、廣西、湖南、云南等地,最后只剩下一
什么的,村民們家家戶戶都喂養(yǎng)著毛驢騾子,馬掌踩
個目標了,就是越過山重水復的云南西部,投奔緬甸,
在石板路上的聲音特別熟悉,甚至有一種親切感,連
只是沒有證據(jù)表明,他和緬王之間,有可以信賴的關系,
對馬掌我都很有興趣,特別是它如何被釘在牲口的腳
或者一切都是沒有選擇之后的孤注一擲……翻山越嶺 掌上的。到二零零六年我再去盤石村時,牲口的數(shù)量
都可以想象,而如何渡過兩條奔流的大江,一直是一
就相當少了,幾乎難得一見。因為盤石村修通了一條
個值得想象的題目。甚至是面黃肌瘦精疲力竭的君臣
彈石路,拖拉機、農用車、面包車、摩托車都多了起
侍從們如何不顧體面地享用了“大救駕”的情形。他 來。我倒懷念起馬掌來了。數(shù)千年來,馬掌和人們的
本來不是帝王,但被動地做了帝王,也就有了急急如
生產、生活、運輸、戰(zhàn)爭等活動息息相關,一下子就
喪家之犬的面目,做個普通人,大抵是可以平靜地活
沒有了,從歷史的檔案里消失,總叫人有些不舍。雖
至0壽終的,兒孫繞膝,盡享天倫之樂。無欲是福,但 然現(xiàn)在還沒有消失,但消失的時間看來不遠了。
他是被人推上去的,也就沒有了選擇自己命運的余地。
一
一
夜無話。
個普通人,他焦慮的是一日三餐,之后是衣食住行,
之后是出人頭地,之后是能否給子孫留下點什么,這
就是短暫的一生,只有少部分人超然物外,能灑脫地
活出自在,縱情山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一般人
不可得,帝王將相更不可得。朱由榔是被推上帝位的,
那時候,大明只剩下半壁江山,紫禁城的皇帝已自懸
名節(jié)。破敝的江山烽煙四起,抗擊滿清的號角遍地亂
響,一個個小朝廷匆匆上馬,又紛紛湮滅。朱由榔想
天剛剛亮過,陶亞東就趕到酒店來接我們,匆匆
2016年第10期
用過早點,一行人就上路了。
我環(huán)視了一下整個村子,實際看得并不分明,但
從河陽縣城到蒲杏村有五十多公里的路程,其中
在晴明的天光下,確實是山清水秀的所在,突然想,
四十公里是柏油路,十多公里是彈石路和沙土路。乘 要能在這樣的世外安度晚年,也是十分愜意的。幾個
車迎著晨風疾行,涼風習習,大地清爽潔凈。車輛順
人還在談論著井水的事,看見井沿上刻著一排字,但
著山路蜿蜒而行,地勢越走越高,氣溫也明顯下降了 都模糊了,加之青苔的侵占,字就退回到歷史里去了。
很多,而且眼前意外地蒙著一層薄霧。我所理解的霧
我仔細地看,也只看出一個“涌”字。
氣,都來自冬季和陰雨天氣,從不曾見過晴朗秋天的
我們談論的時候,陶亞東正和石條上坐著的老人
霧氣,再說這時節(jié),河陽縣城里還是酷熱的天氣,但
這里卻涌起了霧來,大概是由于海拔的關系造成溫差
的問題吧。但這霧輕薄淡遠,飄渺靈動,不似冬天的
深濃,又厚又實,叫人望不穿。我們興致高昂,說說
笑笑,東拉西扯,很快就到了左溪鄉(xiāng)政府所在地,然
后拐進沙土路,也走了十把公里,我們在一個叫多依
的村上停了車,然后步行。多依是村公所駐地,蒲杏
村就屬于多依管轄。蒲杏村在一個峽谷里,谷底是一
條小河,兩側都是峭壁險峰,長滿了樹木藤蔓,濃蔭
密布,枝干盤虬錯落。道路沿河而上,實際上很少看
到河面,濃密的樹木把河都遮覆得嚴嚴實實,河水清
澈,怪石嶙岣,大如巨獸,細若游沙。沿河走了四五
公里,拐過一個山梁,就進入蒲杏村了。完全可以想
象,在沒有這條路之前,蒲杏村幾乎是與世隔絕的地
方,外人根本找不到。蒲杏村的房屋也在樹木的遮蔽
下,稀稀落落地靜臥在山坳里,和陶潛所說的桃花源
沒有多少差別,只是桃花源沿途“芳草鮮美,落英繽
紛”,而此地卻險峻逶迤,奇峰秀木,自然也不會有
“阡陌交通,良田美池”。當然,雞犬自然是有的,
人家都一律從樹蔭的空隙里露出黑瓦。村口路旁的一
棵樹上,釘著一塊木牌,寫著“蒲杏村”三個字,但
都剝落了。這時間正好是人們用過早飯出工干活后的
寂靜時刻。一棵老樹底下有一口井,井旁有丈把長的
一
塊石條,一個老漢坐在上面吸旱煙,神情輕松,目
光淡然。我走近水井一看,水尤清冽,明澈見底,看
得出水是從石縫里滲出的,有少許的青苔附著在石頭
上,襯得井水更加深沉。井蓋是一塊大石板,上面反
扣著一扇葫蘆瓢。都依次打了一瓢水來喝。和河陽縣
城的悶熱相比,這井水就是寒徹肺腑了。陳白石說:
“比桶裝水甜多了。”陶亞東說: “要不要帶幾瓶回
去?”李細雨說:“我都想帶一瓶回去,但是舍不得,
這水是一定要在這井里的,離開了井,水就不是這水
了,也不是這個味了。”
童盛走?嗲
談話,他給老人敬了一根煙,老人沒有接,他指指旱
煙斗說: “還是吸這個,紙煙不過癮。”陶亞東說:
“我們想到會自己造紙的農戶家里看看,不知這戶人
家在不在?”老人說: “我知道來的人都是來看造紙
的,現(xiàn)在的人還稀奇這個事!他家不在,早就出去干
活去了,你們可以到我家泡一杯茶喝。”于是我們就
跟著老人進了旁邊的一道大門,院子里干凈整潔,左
側邊是一棵柿子樹,樹葉都落光了,只有樹梢上還掛
著幾個發(fā)紅的果子。我跟陳白石說: “樹尖上的那幾
個柿子是最后的精華,也是最好吃的。”李細雨說:
“看看它的顏色就知道經(jīng)過時間考驗的柿子絕非一般
的柿子。”黃未來說: “站在下面想想就算了,別打
那個注意。”陶亞東說:“你想吃自己上去摘,主人
不會說你的。”陳白石說: “老實說,我還舍不得摘
它,看著肯定比吃著舒服。”
老人在院子里支了一張篾桌,將茶壺茶杯擺上,
銅壺里的水NI ̄TJ燒開,噴著熱氣。陶亞東忙站起來幫
忙,先給老人端上一杯,然后一一擺好。老人說:“經(jīng)
常有人來看造紙, 實際上都沒有看到完整的過程,以
前好幾戶人家都會,現(xiàn)在都用機器造的,也只有一兩
家還弄弄這個事,不要讓它失傳了。”陶亞東說:“這
是--r7老手藝,失傳了很可惜。”老人說:“這個宅
子存在了三百五十年的歷史了,這門技術也在這里流
傳了三百五十年,失傳了,是對不起祖宗的,但是從
現(xiàn)在的情況上來看,沒有必要再大規(guī)模的生產,偶爾
生產一點算了。”陳自石說: “老人家,聽說以前有
一
些人還來訂購,生意好嗎?”老人說: “前幾年有
一
段時間,茶葉生意很好,就用這種紙來包裝普洱茶
和沱茶,現(xiàn)在茶葉不行了,要的人就少了。”我說:
“老人家,我們可以去看看嗎?”老人說: “現(xiàn)在看
不到,他家人不在,再說什么看頭都沒有,造紙的周
期很長,一般是農閑時節(jié)做一點,現(xiàn)在是農忙時間,
沒有人做,做也是要好長時間,除非你天天守著,守
上一兩個月,才能看出點眉目,沒什么好看的。”陶
興大明的理想,只能暫時存放在心里,閑暇的時候拿
亞東說: “老人家高壽了?”老人說: “到臘月初八
出來想想,前番在南方,可算是擁有半壁江山,如今
就滿七十八歲了。”黃未來說:“看你身體很好的。”
已是絕無立錐之地了,還談什么復興呢?他想到以前
老人說:“算過得去吧。”李細雨說:“老人家,我
宮廷里的那些人,一定是腦滿腸肥,文恬武嬉,無所
聽說蒲杏村的歷史還是很傳奇的,能說說具體的情況 事事。他往身旁看了一眼,這崇山峻嶺之間,竟有一
嗎?”老人說: “詳細的情況哪個都不清楚了,也沒 段如此平緩的江流,仿佛天塹變通途,是幸運之神的
有書本記載,本來就不是單純的一個姓氏,所以也沒
關照了。聽說滇西之地,盡是懸崖峭壁,深山惡水,
有家譜,但聽以前的老人說,蒲杏村的先人是跟著皇
帝投奔緬甸的半路上逃跑出來的,出來的時候有十多
個人,具體怎么出來,傳來傳去也搞不清了,有的說
是出來找吃的,有的說是渡怒江前的晚上劫持了幾個
宮女逃脫的,有的說是和土匪打仗時走散了,但反正
都是逃了幾天,穿過無數(shù)森林和山水,隱居在這個地
方,沒有跟皇帝去緬甸。聽說皇帝去了緬甸,后來還
是死在了昆明,你們曉不曉得?”陳白石說:“聽說
過的。”黃未來問: “老人家,這里有沒有做什么手
工的?”老人說:“以前都很多,現(xiàn)在,現(xiàn)在沒有了。”
李細雨說: “那以前有哪些手藝呢?”老人說: “做
土陶、箍桶、紡線、蠟染、烤酒都有。”
朱由榔站在怒江邊,看著緩緩流逝的江水,思緒
萬千。他應該明白,渡過了怒江,離緬甸就不遠了,
自己也便確乎是亡命之君了,并且將會越來越被動,
越來越受制于人。可是不走呢,滿清是要趕盡殺絕。
一
種驚懼襲上心頭,小船顛顛簸簸,仿佛一下子就會
傾翻,他緊緊地抓住身邊的一根欄桿。
冬天就要過完了,但南方的冬天算什么冬天呢。
過了永昌,氣溫越來越暖和,有時候倒像是夏天了。
不過奇怪的是,這幾天一直沒有追兵的消息,但只要
想想十來年的奔波逃竄,朱由榔越發(fā)不敢相信自己的
實力了,就算滿清的追兵現(xiàn)在沒有消息,過不了幾天
也是會有消息的,而且都是壞消息。他想,到不是偏
聽了馬吉翔的話,只是自己也厭煩了這兵荒馬亂、惶
惶不可終日的生活,那一邊,想必會是一塊凈土,復
是天不亡我也。回望來路,已不甚了然,盡是莽莽蒼
蒼的大山,都籠罩在泛起的淡淡薄霧之中,看不見深
度。
前天晚上,朱由榔做了個夢。他夢見自己勝利回
到京城,端坐于紫禁城的寶座上,文武百官分列叩頭,
山呼我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兩手抓住龍椅扶手,清
了清喉嚨說: “諸大臣有本奏來,無本退朝。”有一
臣手持奏章出列: “文臣武將上下一心,滿賊已全部
肅清, 大明江山,金甌無缺,叛賊吳三桂已在昆明處
于磔刑。”他說:“眾卿辛苦了,今賊寇已平,大明
江山已全部恢復,朕將擇日犒賞將士,重振我朝雄風,
前番趁機作亂者,一律依刑律處置……”他忽然感到
有人從背后登了登龍椅,回頭看時,是王皇后。王皇
后輕聲說:“請陛下早早做好準備,天明即渡江西行,
有衛(wèi)士來報,昨夜外出尋找船只和糧食的一個小分隊
至今未歸,恐已遭遇不測,西南夷地,不預之事頗多,
望陛下有所提防。”朱由榔說: “大明江山,千秋萬
代,太祖立業(yè),雄風永存,眾愛卿退朝,擇日擬旨賞
罰……”他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犬吠,猛然醒來,
方知身處邊陲,流落無依,回京無望,確乎黃粱一夢。
外面人馬雜沓,臨時行宮,也就是村口的舊戲臺
前搭起的營帳。初春的冷風一吹,外面的世界便清晰
起來了。
那一天是1659年正月間的一天,江面上漂浮著
少許的薄霧。
對于一個小分隊的有去無回,他當然習以為常,
十多年的帝王生涯,便是十多年的亂離生涯、逃竄生
涯。只是他不喜歡逃竄這個詞。或忠勇或叛變的士兵
都是常有的,更何況如今身處邊鄙之地,誰能夠掌握
自己的命運呢?就是他自己,也是身不由己。所謂的
遙遠,這一次算是親歷親見了;所謂的跋山涉水 翻
山越嶺和亡命天涯,這一次無疑是最真切的。
但他突然還是感到了恐懼,“亡命天涯”一詞還
2016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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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想到,稀 糊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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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安逸乖『 I_ ̄tI9夢想都必將分崩離析,實 不能指
又稀里糊涂地被抖j
2O1 6年第1 0期
大抵也是人生常見的一種境況吧。 李定國曾連連交涉,欲迎回云南,均為緬甸國王拒絕。
怒江的這一段表面平緩,實際險灘暗流,回漩洶
后吳三桂攻入緬甸,莽迭之弟莽白乘機發(fā)動政變.殺
涌,幾條小船,顛顛簸簸,幸而無風,倒也漸次前行。
死其兄后繼位。1661年8月12日。莽白發(fā)動咒水
有些兵士,砍竹作筏,緊隨西渡,有一兩架在接近岸
之難,殺盡永歷帝侍從近衛(wèi)。朱由榔自知難以脫身。
邊時碰在礁石上,歪歪斜斜地散開,有抱著竹子撲騰
哭著寫信給吳三桂.先是斥責了吳三桂叛明助清,忘
的,有在水中掙扎呼喊的。他當然不忍再看,卻又近
恩負義的不臣之舉。后又出之于哀矜之言: “我如今
前不得。
我們一行拉拉雜雜地和老人說了好些閑話,但總
體上了解到蒲杏村的來歷確實和永歷皇帝朱由榔的投
奔緬甸有關,出來的人為逃避追捕,在山谷里隱居了
很多年,打獵種地,繁衍人口,后來慢慢和外面村寨
的少數(shù)民族來往。原先的蒲杏村清一色漢族,生活習
慣也是漢式的,而且一直保留至今。附近的少數(shù)民族
很多,主要有傣族、佤族、彝族、德昂族等等。但蒲
杏村的習俗跟他們都有很大不同。老人一再挽留我們
吃飯,我們還是離開了。
出村的路上,我悄悄問李細雨: “昨晚上你所
傷感的是蒲杏村的創(chuàng)建者們,還是去投奔緬甸的皇帝
呢?”他說:“你說呢?”
【資料補充】明昭宗(1623~1662)朱由榔。
漢族。是南明的最后一個皇帝。朱由榔是明神宗的孫
子,明思宗的堂弟,父桂端王朱常瀛。在隆武被俘
后。于當年十月初十日稱監(jiān)國于肇慶。于清順治三年
(1646年)在肇慶正式即位,年號永歷,史稱永歷
帝。永歷帝倚仗張獻忠建立的農民政權大西余部李定
國、孫可望等在西南一帶抵抗清朝,因此維持時間較
長。一度甚至收復湖南等地。清軍攻入云南,永歷政
權滅亡。永歷十三年(1659)正月。清兵三路追逼,
永歷帝流亡緬甸首都曼德勒,被緬甸王莽達收留。住
在幾間竹編的房子里。暫時避開了清軍的兵鋒,唯一
的生活來源就是與當?shù)厝速Q易,生活極其艱苦。王皇
后由于長期奔波勞累,心境越來越壞。染上了疾病。
龜夏 學
兵衰力弱,命運懸在你的手中,倘若能留我一條活命。
我愿舍棄一切。甘愿民間為農,自食其力。”吳三桂
既叛故主,又怎能背棄新主?自當更加賣命了,因此
不允其請。并加緊向緬句國王催索朱由榔。永歷十六
年(1662)二月。緬王見永歷帝左右已基本被鏟除
殆盡,就索性將永歷帝朱由榔連人帶座地抬到吳三桂
軍營,獻給了清軍將領吳三桂,眷屬25人哭著相隨。
哭聲灌滿山谷。可憐的永歷帝和他的母親、妻子就這
樣被押送到了昆明。吳三桂上書清延。直言如將永歷
帝押送j匕京。可能中途有被反清人士劫奪的危險。經(jīng)
清廷批準,就地正法。吳三桂遂于4月l4日,將朱
由榔及其眷屬25人押到昆明篦子坡執(zhí)行絞刑。死后
廟號昭宗.謚號應天推道敏毅恭儉經(jīng)文緯武禮仁克孝
匡皇帝。清乾隆年間上謚號出皇帝。
陳白石說: “在云南西南部的群山當中,還有一
個這么純粹這么傳奇的漢族村子,確實非常奇特,這
些地盤本來就是少數(shù)民族管轄的,如果不投靠當?shù)貏荨?/p>
力,他們很難生存下來,但從蒲杏村的情況上來看,
好像確實沒有投靠本地的土司之類的政權。”黃未來
說: “如果投靠了土司政權,就不能叫隱居了。”陶
亞東說: “按當時的情況,朱由榔自身難保,應該是
沒有能力再來追尋討伐他們,后來出了緬甸后被吳三
桂羈押,就更不可能,所以僥幸躲過劫難。”李細雨
說:“那當然,如果不逃脫,最起碼連國內都回不到,
就被緬王莽白清除掉了,歷史的事情真是不可想象。”
陳白石說:“不想也行,想也白想,我們只能尊重它。”
陶亞東說: “推算起來,還真是三百五十年了,和老
人說的一個樣。”黃未來說:“那個老人怎么會知道?”
陳白石說:“你去問他嘛!”陶亞東說:“這個不難,
肯定有人告訴他,蒲杏村也不再是以前那種封閉的狀
態(tài)了,以前是‘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現(xiàn)在來的
人很多的。”黃未來說: “以前這里的少數(shù)民族政權
會不會來圍攻他們?就是排外,或者掠奪,或者是爭
奪地盤。”陳白石說: “按它現(xiàn)在的地理狀況,來圍 正視現(xiàn)實。”黃未來說: “他媽的,真是林子大了,
攻的可能性不大,一者是它總是處于隱蔽的狀態(tài),二 什么鳥都有。”
者是外地來的漢族人口也越來越多,和少數(shù)民族處于
雜居的狀態(tài),慢慢地各種民族之間就有了交流和認同,
甚至成為朋友,都有可能。”黃未來說: “按你們的
【資料補充】甘肅永昌縣境內的者來寨,一直生
意思,他們的先人是從中原來的,比如造紙術是原先
活著一些身材高大、膚色深紅、鼻梁高聳、眼睛深陷、
我們說著,一路出了蒲杏村,很快就轉向大路了。
就會,來到這里為了避免失傳才保留下來。”陶亞東
毛發(fā)棕色彎曲、具有明顯歐洲人相貌特征的人。人們
說: “來自哪里實際上說不定,朱由榔的政權雖然是
將這里稱為“黃毛部落”。有人統(tǒng)計,400多人的者
起于廣東肇慶,但宮女侍衛(wèi)不一定都是肇慶人,還有
來寨。具有這些特征的人有200多個。者來寨與曾
些老臣呢,再說那些技術當然是以前就會,不可能是
經(jīng)的羅馬帝國相隔6500公里的險山惡水。要想到達
他們自己發(fā)明的。”李細雨說: “說不定他們當中有
甘肅省的這個村寨,一個古羅馬人必須穿越整個中亞
識字的人,還記錄有他們自己的傳奇歷史呢。”陶亞
和中東,在途中會遭遇各種兇猛的部族。但一些人認
東說: “按目前所知的情況,還沒有發(fā)現(xiàn)有記錄文字
為。一批羅馬戰(zhàn)士在2000年前完成了這一旅程并最
的相關文物,不過他們生活的習慣、用具和勞作方式,
終落戶于此。公元前54年,強大的羅馬帝國出兵4萬,
還真的跟周圍的傣族佤族不一樣。”
生活在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的情況別的地方有沒有?”我說
“這種事應該到處都會有的,比如古代的戍邊部隊,
由克拉蘇統(tǒng)帥軍隊進行征戰(zhàn),在安息(今伊朗)如入
金銀財寶。一年后。當這支耀武揚威的軍隊繼續(xù)向前
推進的時候,卻陷入了重圍。孤軍深入,腹背受敵,
李細雨問我: “像這種漢族形成一個固定的群落
無人之境,在那里獲取了大片的土地并掠奪了大量的
他們和當?shù)鼐用癫⒉浑s居在一起,而是形成一個固定
四面楚歌,他們在安息人強有力的圍攻下很快被打得
的聚居區(qū),當然后來時間長了,肯定就有來往,有交
四分五裂,漬不成軍。在此慘敗之后,余部退向亞美
流,有通商,也有通婚的了。”陳白石說: “但云南
尼亞,但就在這時,波斯的軍隊又出其不意地將他們
不同,你想想三百多年前的這些地方,交通情況會是
包圍起來,經(jīng)過幾天的激戰(zhàn),大部分士兵都被殺死。
什么樣子,不要說三百年前,就是十年前,兩三年前,
只有克拉蘇的長子所指揮的第一軍團的6000人僥幸
這些地方都一樣很難走,那個時候,在這些地方走上
逃脫滅頂之災。而克拉蘇被俘后遭安息人殺死了。幾
十把天,兩三個月是常有的事吧。”陶亞東說: “正
年之后,羅馬帝國與安息又經(jīng)歷了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戰(zhàn)
是交通上的閉塞,才能夠穩(wěn)定地隱居下來,我聽說哀
爭,終于不再交戰(zhàn)而化干戈為玉帛,兩國簽訂了和約。
牢山區(qū)的苦聰人,到解放時都才走出山林,從原始社
開始相互遣返戰(zhàn)爭俘虜。遣返之后, 羅馬人大失所望,
會進入社會主義社會。”我說: “你們有沒有聽說過
當年突圍出來的第一軍團竟然沒有一絲蹤影。
一
個叫者來寨的地方?”陳白石說: “沒有聽說過,
據(jù)《漢書?陳湯傳》記載:公元前36年.漢西
也在云南嗎?”我說: “不在云南,在甘肅省的河西
域都護甘延壽和副校尉陳湯,帶領4萬精兵走出西域,
走廊一帶,那個村子里居住的是古羅馬人的后代,他
討伐郅支單于,在征戰(zhàn)的過程中,他們看到了單于手
們的姑娘嫁到內地,會生出一個外國人模樣的孩子。”
下的一支很奇特的雇傭軍,他們“步兵百余人。夾門
黃未來說: “真的是古羅馬人的后代?不會也是逃跑
魚鱗陣,講習用兵”, “土城外有重木城……”從這
來的吧?”我說:“正在考證呢,誰說得清楚,如果
些記載中可以發(fā)現(xiàn),這支雇傭軍用圓形盾牌組成魚鱗
有機會,我也想去那里看一看。”李細雨說:“黃川,
陣的進攻陣式和在土城外修重木城的防御手段。正是
不會是去找一個那里的姑娘,生個長著洋人相貌的孩
當年羅馬軍隊出奇制勝,繼而成為大帝國的重要根本
子,娶不起外國妞,就娶個山寨外國妞,我也跟著你
之一。而這種作戰(zhàn)手段為羅馬人所獨有。因此,有史
去。”我說:“你就是想找人家姑娘吧?”他說:“去
學家認為,當年陳湯等看到的這支隊伍一定是曾被單
了就順便看看。”陳白石說: “古羅馬到甘肅,那要
于降服的羅馬軍隊。依此繼而推斷。這一時期所出現(xiàn)
多長時間。”我說:“誰說得清楚,只能尊重歷史,
的羅馬軍隊,定是在此前失蹤的羅馬第一軍團的殘
2016年第10期
軍!漢軍在清點俘虜時,發(fā)現(xiàn)匈奴軍隊中有145名
什么P,t!h!i ”我呷了一口茶,感覺特苫:, 過小多久,
羅馬士兵。甘延壽、陳湯等將士把這些羅馬戰(zhàn)俘帶回
又旮一Jt ̄ki ̄,淡的回味,我捫"那個瓷壺看r一 ,}”
了中國,并讓他們在中國定居下來。于是,漢朝設置
向沏泡莆一止 草藥 陳 石蛻: “你們想/f l±{走緬1 U
了一個特別的縣,即“驪軒縣”,同時修起了驪軒城。
吸幾f l  ̄f!ng'l:BI?”我 : “吸什 、煙,緬甸琊邊小
當然懷疑者大有人在,確鑿的證據(jù)還缺乏。
安全.午{JJ的時候還打仗呢 {lIi ̄'XrlJ使上_r.也沒打
煙 J’吸的。”陳白右說: “你 外仃_廠.米糾這 ,
你就聽岢 的,出境其實小難,¨‘他是去年的小.
在安全 ,如果真的想 ÷,就叫陶 東帶我仃] .
。”冀末米 : 小一定足 吸煙,去轉轉."川
8
“我們沒仃辦琿證件,海火 {Jd-:』,-t't9。”陳白f“范:
“這個你方j(心,這 地方的人,…\都 方便,你f『]
不懂 ”我說: “你是 足 學術ff1榔投奔 甸,小
這柏油路面很 ,兩側林小蔥fil5,前仃數(shù)里, 心細上收 r你作駙馬,不 你 J柬 、”陳 石說“我
廳到路邊有一家uZ,J 、叫“河岸人家”,人抵 。是農
們_u丁以劍}j『5邊的賭場上看舌,女Ii術L 致高 if以試試r
冢樂。我們便在此處停留休啟、。李細雨和陶 東進到
塒房點菜,我們幾個
一
。
”我、兌: “算了,貼什么,)J『5 天天搞的 、I l
在木桌邊 茶。 抱起 徒會贏不過你們?白白去送錢吧。flI要去,也是n} J’以
個大號的水煙簡,【J占啃咕嚕地吸,不人一會,整個 去一 ,j,到現(xiàn)在,我還沒仃…過㈧呢.百看那邊的
房I'q ̄lS是煙霧。黃未來蛻: “太污染環(huán)境了,你該劍
情況也 很女『的。”陳門石蛻: “找也沒 過,仇聽
門外去吸。”陳白 浣:“你們本來就是煙鬼,還裝
說那邊,和我們的小縣城、小樹jj 沒有多大差別。”
盎廛走?嗲
楊躍樂 一年容易又秋風
正說著,走進來一個村民,從柜臺上打了二兩苞
谷里,建立了蒲杏村。“社長說: “沒有的事,算道
谷灑.坐在一張方桌前吸另一個水煙筒,他吸得很深,
聽途說吧,他老糊涂了。”我說:“不會吧,我看他
濃濃的煙霧總是從鼻孔里噴出來,把他的頭都罩住了。 精神很好呢?”社長說: “現(xiàn)在流傳的很多,他就信
過了一會,他抿了一口灑,起來到柜臺上拿了一包紅 以為真了。”陶亞東說:“村里有沒有流傳下來的文獻,
梅煙。他小心地拆開包裝,然后給我們幾個人都散了 比如家譜一類的文字記載呢?”社長說: “從來沒有
煙。他說: “我是蒲杏村的社長,聽說幾位剛從村里
發(fā)現(xiàn)。”陳白石說:“那你來找我們,有什么事嗎?”
出來,就便問問,各位到村里來有什么事嗎?”陶亞
社長說: “沒有,我只是順路在這個地方歇歇腳。”
東說: “我是河陽縣的,他們幾個都是臨滄下來的, 黃未來說:“你們村有需要宣傳的東西嗎?如果合適,
聽說你們村里的人還在造紙,想親自看看,畢竟是古 我們可以給你宣傳宣傳。”“你覺得一個深山里的村
老的東西。”社長說:“前幾年有,現(xiàn)在沒人造紙了。” 寨,有宣傳的必要嗎?”社長說。陳白石說: “如果
李細雨說:“村里還有古老的手藝嗎?”社長說:“你
找到亮點,就有宣傳的價值。”社長說: “什么是亮
們有銷售的渠道嗎?”陳白石說“我們不是做生意的, 點?”陳白石說: “比如和別的村莊不同的地方,古
我們只是旅游采風,如果有合適的東西,我們可以給
老的民風民俗、傳統(tǒng)手藝、歷史傳說、建筑特色等等
你宣傳宣傳。”社長說: “不過也沒有什么產品,老
都行。”社長說: “我覺得沒有。”李細雨說: “你
的東西都忘記了,也派不上用場。”黃未來插話說“村
家有沒有祖?zhèn)鞯墓哦!鄙玳L說: “哪有什么古董,
長,你們村的人是不是真的明朝時候和朱由榔一起來 再說你們不是做生意的,又不買東西。”黃未來說:
的?”社長說: “沒有這種說法,誰知道這些祖宗從 “如果有值得看的東西,我們可以看一下。”社長說:
哪里來。”陳白石說“剛才我們在村口遇到一位老人,
“那沒有。”正說著,菜飯已經(jīng)上來,我們請社長一
他說三百五十年前,朱由榔的隨從逃跑出來,躲在峽 起用餐,可他還是堅持走了。
201 6年第1 0期
陳白石說:“這個社長追來,一定有什么目的。” 沒想到最終遇上的也是一群虎狼之人,小命不保。據(jù)
我說,我也覺得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們去了蒲杏村,
說他曾經(jīng)寫信給吳三桂,望他看在故國的份上放他一
又在這里吃飯。”陶亞東說: “我想肯定有人告訴他 馬,但吳三桂是個既忘舊恩,又背新主的人,哪里會
的。”李細雨說:“明顯有人告訴他。”黃未來說:“高 把一個喪家之犬般的皇帝當一回事呢。更何況吳三桂
科技時代,這點消息對他來說太容易了。”陳白石說: 并沒有做過朱由榔的臣子。這封信的最后是這樣說的
“不是告不告訴他的問題,關鍵是他來找我們有什么 “朕今日兵單力微,臥榻邊雖暫容鼾睡,父子之命懸
目的。”李細雨說: “要不要再去蒲杏村看看?”陳
于將軍之手也明矣。若必欲得朕之首領,血濺月日,
白石說: “去干什么,他們已經(jīng)懷疑我們了,就不要
再去找麻煩了。”
這時候剛好店主端著一壺酒上來給我們敬酒。陳
白石就問店主蒲杏村的情況。店主說: “具體的情況
我也不清楚,但這幾年來蒲杏村的人明顯多了,可大
家的目的各不相同,有些人可能打著什么樣的主意,
所以村里的人都有些緊緊張張的,認為外人要來搞他
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皇宮里流傳下來的
東西。”陳白石說: “蒲杏村真的是逃跑出來的隨從
建立的村子嗎?”店主說: “大家都這么說,但什么
真憑實據(jù)也沒有,也許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后來又咨詢了卡林村的一些情況,店主說: “卡
林村離這里也不遠,是一個多民族雜居的村子,流傳
的手藝很多,主要是竹制品,比如籮筐、竹簾、屏風、
斗笠、木偶、草鞋、蒲葵扇,這些東西都有,不過需
要也不用到村子里去,在鄉(xiāng)上有專門賣的門店。”
也許是餓了,也許是廚師的手藝好,也或許是這
里的水遠離塵囂,沒有污染,特干凈,感覺飯菜都特
香,吃起來有風卷殘云之勢。不過結果是大家都不打
算去卡林村了,說不如到緬甸看看。于是我們急速回
城,策劃前往緬甸。
實際上緬甸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基本上和臨
滄的邊境地區(qū)沒有多大差別,印象深刻的是賭場多,
賭徒們都將鈔票捏在手上,仿佛集市一般,輸贏似乎
都不太在意。門口有抬槍的門衛(wèi),分不清是警察、保
安還是士兵。從邊界通往城里的道路上,殘留著許多
廢棄的路障,大概五十米就有一道,推想當時,也該
是森嚴的。這些痕跡雖已陳舊,但畢竟是在人家的地
盤上,幾個人都不敢亂說話,更不敢私自亂走,加之
聽到種種傳聞,心里七上八下的。
當年朱由榔逃亡緬甸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隨行
的人群里有人開溜逃跑,已不得而知,他一定也是帶
著奔突的狼狽和惶惶不安的期冀的,踏上異國的土地,
童蠢 ?嗲
封函報命,固不敢辭。倘能轉禍為福,反危就安,以
南方片席,俾朕備位共主,惟將軍命。是將軍雖臣清
朝,亦可謂不忘故主之血食,不負先帝之厚恩矣。惟
冀裁擇焉。”在歷史上,被處死的帝王很多,但我唯
獨較可憐朱由榔,這種可憐沒有由來,他本來是不該
做皇帝的,但他做了。一個人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
即使是皇帝,加之是個國破朝崩,倉皇出逃的皇帝,
一
點反抗的力量都沒有了,到了這樣的窮鄉(xiāng)僻壤,到
了異國他鄉(xiāng),也逃不出死于非命的厄運。
人類新的智慧已代替老的智慧,新的創(chuàng)造已代替
了舊的創(chuàng)造,我希望在行將消逝的文明里找到舊文明
存在的證據(jù),但蒲杏村之行,我只看到閃爍其詞的歷
史痕跡,而曾經(jīng)光芒四射的文明,只變成馬掌、草鞋、
鈴鐺、土壇酒和隱藏在青苔里的字跡,并且不久便會
收藏在儲物柜里。甚至我們行動的方向和目的都令人
懷疑,從充滿好奇心的探索到對意義的消解,全都停
留在一壇新釀的烤酒的氣味里,零落在蜿蜒曲折的山
路和逶迤磅礴的青山中。你有沒有到過云南西部,如
果沒有到過,就親自來一趟,它不僅可以消解歷史,
也可以消解現(xiàn)代。
我們幾個在緬甸的這個小城轉了一圈,花了三四
個鐘頭,覺著也非久留之地,就被朋友開車送至邊境。
等踏上自己的土地,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有了實實在
在的著落。
(注:相關資料參考了網(wǎng)絡上的內容)
一責任編輯:雷杰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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