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的小說文體及其西方文學淵源

2024年4月2日發(fā)(作者：森林防火心得體會)

第

25

卷第

6

期　　　　　　　　　　　佛山科學技術學院學報

(

社會科學版

)

No

.6

Vol

.25

2007

年

11

月

JournalofFoshanUniversity

(

SocialScienceEdition

)

Nov

.2007

王小波的小說文體及其西方文學淵源

李曙豪

(

韶關學院學報編輯部

,

廣東韶關

512005

)

摘　要

:

王小波的小說風格奇特

,

因而被稱為“文壇外高手”。從文體上來看

,

他的小說風格的形成主要受到來自

黑色幽默與反烏托邦主義小說的影響。這兩方面的影響既使他的小說具有批判的精神

,

也奠定了他的小說的頹

廢的基調。理解這兩方面的影響

,

有助于正確認識和評價王小波。

關鍵詞

:

王小波

;

小說

;

文體

中圖分類號

:

I

207.425

　　　文獻標識碼

:

A

　　　　　　　　　　文章編號

:1008

2

018

X

(

2007

)

06

2

0024

2

05

　　王小波曾經(jīng)被稱為中國當代的“文壇外高

手”。這種稱謂至少包含著兩層意思

:

第一

,

據(jù)王小

波的生前好友胡貝先生回憶

,

王小波生前很少參加

文壇的社會活動

,

也不是任何一級作協(xié)會員

[1]134

,

在文壇不為人知。在他生前

,

他的作品雖然在海外

和境外多次獲獎

,

在大陸卻很少見。第二

,

就是以今

天的眼光來看

,

也很難將王小波準確地納入某個流

派。在“先鋒”、“新寫實”、“新歷史”、“新生代”、“晚

生代”等新名詞泛濫的中國當代文壇

,

王小波是一

個“特立獨行”的另類。他的作品具有原創(chuàng)性

,

風格

獨特

,

文體奇倔。

王小波去世后

,

他的小說開始在大陸受到關

注。在

1994

年

9

月

28

日“王小波作品暨小說集《黃

金時代》研討會”上

,

王小波得到了如下評價

:

“王小

波的《黃金時代》是一部奇特的作品

,

它與當前流行

的作品截然不同

,

以新的眼光、新的方式表現(xiàn)了新

的意味”

;

“王小波的小說在表面層次很好讀

,

他貼

近自己的感受

,

不故作高深狀

,

也不故作平庸狀

,

是

很本色的”

;

“中國的小說受意識形態(tài)的影響很大

,

王小波的小說撇開了意識形態(tài)

,

按自己的體驗寫

,

收稿日期

:2007

2

08

2

21

基金項目

:

國家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

[01

BZW

037]

這種新體驗是成功的”

;

“王小波掌握了獨特的敘事

方式

,

語言表達的正是感覺本身”

;

“王小波的寫作

風格是自我對話式的

,

他在追問自己的存在

,

在所

[2]

有的細節(jié)上都在追問自己”。從這些評論可以看

出

,

中國當代的評論家們并沒有泯滅時代賜予他們

的敏銳的眼光和準確的判斷力。而在這些評價中

,

出現(xiàn)得最多的字眼就是“新”和“獨特”。確實

,

王小

波在中國當代文壇上是最為“特立獨行”的作家之

一。王小波的文學思想、敘事方式、語言風格構成了

一種獨特的王小波式“文體”。

王小波很重視文體。在《關于文體》一文中聲稱

自己對文體有特殊的愛好

,

并把文體之于作者

,

比

作性之于平常人。他稱贊“傅雷先生的文體很好

,

汝

龍先生的文體更好。查良錚先生的譯詩、王道乾先

生翻譯的小說——這兩種文體是我終生學習的榜

樣”。他說“優(yōu)秀文體的動人之處

,

在于它對韻律和

節(jié)奏的控制

,

閱讀優(yōu)秀的文字會給我?guī)順O大的快

感”。他還把

20

世紀

80

年代末

90

年代初的中國文

體概括為三類

,

認為它們都受到了時尚的左右

:

“方

言體流行時

,

大家都羨慕老革命

;

曉康體流行時

,

大

作者簡介

:

李曙豪

(

1970

2

)

,

男

,

湖南洞口人

,

韶關學院學報編輯部副編審

,

文學博士。

第

6

期　　　　　　　　　　　李曙豪

:

王小波的小說文體及其西方文學淵源

家都在虛聲恫嚇

;

而撒嬌打癡體之流行

,

使我感覺

[3]

到一些年輕的女性正努力使自己可愛一些”。從

王小波對流行文體的態(tài)度和他的作品看出

,

王小波

在寫作中盡力避免受時尚的影響。他在寫作中還力

求向傅雷、汝龍、查良錚、王道乾的本色、通俗、流

暢、有趣的文風看齊。然而

,

在王小波的文體中

,

還

有一個重要的資源

,

那就是西方文學。

25

定本來荒誕不經(jīng)的事物。如托馬斯?品欽的短篇

《伊色弄到了一個鼻子的差事》對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

的傷兵這樣描寫

:

“他們蹣跚的跛行可能意味著在

一只腿上布滿了由傷疤的結締組織構成的錦緞和

浮雕——有多少女人曾經(jīng)看見了這些而又躲開

了

?

——他們很想把咽喉上的疤痕像華麗而俗氣

的戰(zhàn)爭勛章一樣謙遜地隱藏起來

;

他們的舌頭從面

頰上的一個洞口伸了出來

,

由于這張額外的嘴巴

,

他們將永遠不能再講什么悄悄話”。王小波曾經(jīng)在

《文明與反諷》一文中闡釋了黑色幽默精神

:

“據(jù)說

在基督教早期

,

有位傳教士

(

死后被封為圣徒

)

被一

幫野蠻的異教徒逮住

,

穿在烤架上用文火烤著

,

準

備把他作一道菜。該圣徒看到自己身體的下半截被

烤得吱吱冒泡

,

上半身還紋絲未動

,

就說

:

喂

!

正面

已經(jīng)烤好了

,

該翻翻個了。……這個例子說明的是

:

只要你不怕做烤肉

,

就沒有什么阻止你說俏皮話。

但那些野蠻人聽了多半是不笑的

:

總得有一定程度

[8]

的文明

,

才能理解這種幽默”。

王小波把惡謔看成是一種對苦難的蔑視

,

并認

為這是一種具有較高文明的美感。同時

,

他將惡謔

與他的追求有趣的文學觀統(tǒng)一起來。如在《未來世

界》中寫老大哥王二挨鞭刑的感受時

,

一方面惡意

地調侃受鞭刑的痛苦

,

另一方面又把受鞭刑的感受

寫得富有美感。受鞭刑成了靈魂升華的過程

,

簡直

有點飄飄欲仙。《黃金時代》中寫挨批斗

,

是惡意的

自嘲

,

但是這種自嘲簡直等同于自我陶醉

!

又如《尋

找無雙》寫魚玄機受絞刑

,

是對死亡的嘲笑

,

對魚玄

機的死的描寫極富造型之美。

惡謔的手法在王小波的小說中運用得相當普

遍。正如他自己所說

:

“至于黑色幽默

,

我認為無須

刻意為之

,

看到什么

,

感覺到什么

,

把它寫下來

,

就

[4]320

是黑色幽默”。其實對于一般的作家來說

,

并不

能做到“看到什么、感覺到什么

,

寫下來就是黑色幽

默”。只有創(chuàng)作主體在這方面有足夠的審美感受

,

才

能做到。

黑色幽默在王小波的文體中還體現(xiàn)在黑色幽

默人物上。王小波的早期中篇小說《戰(zhàn)福》中的戰(zhàn)福

就是一個黑色幽默人物。戰(zhàn)福生活的年代是

20

世

紀

60

年代。他的父親在

1961

年就死去了

,

他和哥哥

生活在一起

,

哥倆辛勤勞動

,

蓋起了兩間房子。但是

嫂嫂一過門

,

戰(zhàn)福就被攆了出去

,

從此變成了一個

一、黑色幽默與王小波的小說文體

王小波在《從〈黃金時代〉談小說藝術》一文中

稱自己小說的文體為黑色幽默

:

“在我的小說里

,

…

真正的主題

,

還是對人的生存狀態(tài)的反思。其中最

主要的一個邏輯是

:

我們的生活有這么多的障礙

,

真他媽的有意思。這種邏輯就叫做黑色幽默。我覺

得黑色幽默是我的氣質

,

是天生的。我小說中的人

也總是在笑

,

從來就不哭

,

我以為這樣比較有趣”。

王小波承認自己小說中的黑色幽默手法

,

他在《與

人交流》一文中說

:

“《未來世界》這篇小說

,

寫了一

個虛擬的時空

,

其中卻是一個真實的世界。我覺得

它不屬于科幻小說

,

而是含有很多黑色幽默的成

[4]320

分。”黑色幽默作為一個文學流派單指美國

20

世紀

60

年代出現(xiàn)的黑色幽默小說思潮流派

,

通常

被視為后現(xiàn)代主義的開端

,

從

20

世紀

70

年代末開

始

,

黑色幽默和其他西方文學流派一起

,

被介紹進

中國文壇。王小波十分熟悉黑色幽默派的發(fā)展線

索

,

對海勒、納博科夫、馮尼古特、品欽等人的作品

[5]

曾多次提及和引用。

黑色幽默在王小波的小說中是一種對待生活

的態(tài)度。王小波的小說以黑色幽默來對抗生活的障

礙。王小波反對在一個社會倫理異常嚴格的社會

里

,

去過一種呆板無趣的生活

,

即使不能反抗

,

也要

收獲人生的樂趣

:

“在社會倫理的領域里我還想反

對無趣

,

也就是說

,

要反對莊嚴肅穆的假正經(jīng)。據(jù)我

的考察

,

在一個寬松的社會里

,

人們可以收獲到優(yōu)

雅

,

收獲到精雕細琢的浪漫

;

在一個呆板的社會里

,

[6]

人們可以收獲到幽默——起碼是黑色的幽默”。

黃發(fā)有認為

:

“《黃金時代》以表面輕松的黑色幽默

[7]

手法將被遮蔽的悲劇性揭示得淋漓盡致”。

黑色幽默在王小波的文體中最突出的體現(xiàn)首

先是“惡謔”手法的運用。所謂“惡謔”就是以喜劇的

手法來寫悲劇

,

嘲笑本該值得同情的不幸

,

或者肯

26

佛山科學技術學院學報

(

社會科學版

)

　　　　　　　　　　　　第

25

卷

迫害和追打

,

王二想出了許多天才的辦法

:

像貓一

樣飛快地爬樹

;

練習高空行走

;

走打保齡球一樣的

花步……王二和尤索林一樣

,

不屑于爭辯

(

往往是

被剝奪了爭辯的權力

)

,

而是以怪誕和失常的行為

來進行不屈不撓的反抗

,

這就使得這兩個人物都具

有幽默性和悲劇性。

黑色幽默在王小波的小說中簡直無處不在

,

是

他的小說一個最為明顯的文體特征。值得注意的

是

,

王小波并不認為他小說中的幽默是一種游戲

,

相反

,

他認為他的小說是嚴肅文學。他說“從某種意

義上說

,

嚴肅文學是一種游戲

,

它必須公平。對于讀

者來說

,

公平就是

:

作品可以艱澀

(

我覺得自己沒有

這種毛病

)

,

可以荒誕古怪

,

激怒古板的讀者

(

我承

認自己有這種毛病

)

,

還可以有種種讀者難以適應

的特點。對于讀者來說

,

公平就是在作品的毛病背

后

,

必須隱藏了什么

,

以保障有誠意的讀者最終會

[9]

有所得”。王小波說的嚴肅文學是一種游戲

,

反過

來理解就是王小波小說里的戲謔與荒誕也就是一

種嚴肅文學。而隱藏在這些戲謔和荒誕背后的則是

嚴肅的文學主題。這個主題是什么

?

這是王小波的

小說之謎

,

也是王小波小說的魅力之所在。

流浪漢。戰(zhàn)福沒事的時候喜歡到供銷社去轉轉。供

銷社有個售貨員叫做小蘇

,

人長得漂亮但卻是個心

眼很壞的人。因為她常常在無聊的時候拿戰(zhàn)福開玩

笑

,

于是有了小蘇看上了戰(zhàn)福的傳聞

,

戰(zhàn)福也信以

為真。于是戰(zhàn)福拼命的干活

,

想蓋兩間房子

,

過上幸

福的生活。有一次有人騙他

,

說小蘇在家里等他

,

善

良的戰(zhàn)福去赴約

,

卻遭到一番羞辱和毒打。從此

,

戰(zhàn)

福再次過上流浪的生活

,

最后死在外面。這篇小說

卻可以說是王小波的第一篇黑色幽默小說。他仿佛

給王小波的小說奠定了一個基調

:

戲謔和凄美的風

格。同時他又形成了王小波小說的一個人物模式

:

以后的小說人物

,

大多具備戰(zhàn)福這個人物的兩重特

點

:

幽默性和悲劇性。因為在王小波最早的小說中

就有這種黑色幽默風格

,

所以可以說

,

黑色幽默是

王小波寫小說的一種思維方式

,

這種思維方式貫穿

了王小波整個一生的創(chuàng)作。

《

2010

》中的老大哥在一個由藝術家、文學家、

學者、演員組成的技術部里上班。所有這些人都不

懂技術

,

但是因為懂技術的人都得了夜盲癥

,

只好

由這些人來干技術工作。老大哥是生活中的老好

人

,

任何人的忙他都樂于幫。雖然他連最基本的方

程式都不會解

,

但是他的發(fā)明卻有不少。他發(fā)明了

能制造噪聲的柴油機、鋁制的手銬和塑料做的手

槍

,

而所有的發(fā)明都是為了欺騙人。他的行為具有

荒誕性。開大會時和保安打群架

,

被打得血流滿面

,

還被關小號。在僅容兩個人的小號里

,

又被“藍毛

衣”性騷擾。從小號里放出來后

,

“藍毛衣”還到處宣

傳和老大哥的關系

,

弄得老大哥十分尷尬。老大哥

為了給摩托車弄點汽油和搞到“出國”的指標

,

不得

不去求已經(jīng)成為市長夫人的前妻說情。為此

,

老大

哥不得不忍受她的羞辱和性奴役

,

還不得不經(jīng)常委

曲求全地在前妻面前獻媚

,

給她織毛衣、陪她聊天。

后來又因為干無聊的工作干得膩煩了

,

召集大家開

會

,

引發(fā)了集體曠工

,

老大哥被處以鞭刑。鞭刑開始

前老大哥到處收集鋁制的硬幣來熔鑄手銬

,

以對付

用球墨鑄鐵做成的又粗又重的手銬。但是老大哥對

技術部的同事卻關懷備至

,

是一個公認的老好人。

《革命時代的愛情》中的王二小時候的理想是

當一個畫家

,

但是他的命運卻讓他當了一個豆腐廠

的磨豆?jié){的工人。因為廁所里的色情畫

,

王二又受

到豆腐女廠長老魯?shù)牟乱珊推群Α榱颂颖芾萧數(shù)?/p>

二、反烏托邦敘事與王小波的小說文體

反烏托邦

(

Dystopia

)

又被翻譯作“反靠烏托

邦”、“敵托邦”或“廢托邦”

,

是文學

,

尤其是科幻文

學中的一種文學體裁和流派。反烏托邦主義反映的

是反面的理想社會

,

表現(xiàn)物質文明泛濫并高于精神

文明

,

精神依賴于物質

,

精神受控于物質

,

人類的精

神在高度發(fā)達的技術社會并沒有真正的自由。反烏

托邦主義的代表作是英國赫胥黎的《美麗新世界》

,

英國喬治

.

奧威爾的《動物莊園》和《

1984

》

,

以及俄

國扎米亞京的《我們》。

王小波受到反烏托邦主義的影響

,

在他的一些

作品中可以看出。他說

:

“

1980

年

,

我在大學里讀到

了喬治?奧維爾的《

1984

》

,

這是一個終身難忘的經(jīng)

歷。這本書和赫胥黎

(

A

.

L

.

Huxley

)

的《奇妙的新世

界》、扎米亞京

(

Y

.

L

.

Zanyatin

)

的《我們》并稱反面

烏托邦三部曲

,

但是對我來說

,

它已經(jīng)不是烏托邦

,

而是歷史了。不管怎么說

,

烏托邦和歷史還有一點

區(qū)別。前者未曾發(fā)生

,

后者我們已經(jīng)身歷。……因為

有些人以為生活就該是無智無性無趣。他們推己及

第

6

期　　　　　　　　　　　李曙豪

:

王小波的小說文體及其西方文學淵源

人

,

覺得所有的人都有相同的看法。既然人同此心

,

就該把理想付諸實現(xiàn)

,

構建一個更加徹底的無趣世

界。因此應該有《尋找無雙》

,

應該有《革命時期的愛

情》

,

還應該有《紅拂夜奔》。我寫的是內心而不是外

[10]

形

,

是神似而不是形似。”可以看出

,

王小波早在

1980

年就受到了反烏托邦主義的影響

,

那時他才

28

歲

,

他的寫作也剛起步。

27

標

,

整天以自虐來打發(fā)日子

,

過著一種“無趣、無性”

的生活。

王小波的其他小說也大多帶有反烏托邦的色

彩。如《尋找無雙》中的宣陽坊

,

以及王仙客的無望

的尋找

;

《紅拂夜奔》中的夸張描寫和異化的長安

城

;

《黃金時代》中的近于變態(tài)的時代。王小波的小

說幾乎都帶著一種對社會的濃重的批判意識和濃

得化不開的頹廢色彩。批判和頹廢是王小波小說的

第二個明顯的文體特征

,

這也正是反烏托邦主義的

特征。

《動物莊園》和《

1984

》是奧威爾的傳世作品

,

在

這兩篇小說中

,

奧威爾以辛辣的筆觸諷刺了那泯滅

人性的極權主義社會和追逐權力的人。這兩部作品

堪稱世界文壇政治諷喻小說的經(jīng)典之作

,

其影響絕

不僅僅局限于文學界。他在小說中創(chuàng)造的“老大

哥”、“新話”、“雙重思想”等詞匯

,

被收入英語詞典

,

而由他的名字衍生出的“奧維爾主義”、“奧威爾式

的”等詞匯甚至成為通用詞匯而廣泛使用

,

由此可

見奧威爾和他的作品在英語國家產(chǎn)生的巨大影響。

喬治?奧威爾對王小波的影響很大

,

王小波曾

經(jīng)為自己選擇過小說創(chuàng)作的范本

:

包括卡爾維諾、

瑪格麗特?杜拉、奧威爾、君特?格拉斯等

[11]

。王

小波的小說《

2010

》就是仿照喬治?奧威爾的

《

1984

》而創(chuàng)作的。小說中也有一個叫做“老大哥”的

主要人物。戴錦華認為

:

“他在對《

1984

》的感悟中注

入了《美麗的新世界》

,

對極權專制的調侃加入了技

術專制的戲仿。權力所造就的不僅是無趣野蠻的洪

荒

,

而且可能是文明的荒蕪。于是

,

他的反面烏托邦

不僅指向‘歷史’

,

而且伸向未來”。

反烏托邦主義的另一代表作家前蘇聯(lián)作家扎

米亞京的《我們》則近乎于血淋淋的控訴。在奧威爾

的筆下

,

主人公溫斯頓最后悲劇性地死去

,

但他至

少還擁有一個可以證明“他是他自己

,

他是一個人”

的名字。而在《我們》中

,

扎米亞京干脆將所有的人

性全部抹掉

,

代之以一個接近數(shù)學性完美的理想社

會

,

大一統(tǒng)王國。大一統(tǒng)王國的國民都用胸前的號

碼區(qū)別身份

,

像符號一般地活著

,

像機器人一樣地

工作。他們的勞動和思考都受到統(tǒng)一的管理

,

數(shù)百

萬居民就像一個人似的。他們生活的惟一目的就是

建造宇宙飛船“一統(tǒng)號”

,

將他們數(shù)學般精確的生活

傳播到其他行星上去。在王小波的《黑鐵公寓》中

,

也有類似的描寫。黑鐵公寓中的人沒有姓名

,

像符

號一般地活著

,

像機器人一樣地工作。他們的勞動

和思考都受到黑鐵公寓的管理

,

他們沒有生活的目

[12]

三、結語

王小波在中國當代文壇被稱為“文壇外高手”

,

是因為其小說風格十分獨特。他的小說在大陸流行

以后

,

曾經(jīng)引起驚憾

,

見仁見智

,

說法不一。王小波

代表在文革中受到精神創(chuàng)傷的一代人

,

在小說中真

實地表現(xiàn)了經(jīng)歷了文革時代的一代人的精神迷惘

,

這使他的小說具有非同尋常的價值。因此

,

王小波

在某些方面和“反思文學”是比較接近的。但是

,

到

目前為止

,

沒有任何人把王小波劃歸到“反思文學”

或者其他當代小說的陣營之中

,

其中原因

,

就是王

小波的小說文體太獨特了。筆者認為

,

王小波的小

說文體

,

受到的最主要的影響就是西方的黑色幽默

與反烏托邦小說。同時

,

也應該看到

,

黑色幽默是西

方后現(xiàn)代主義的源頭

,

它具有很強的顛覆性

,

也具

有一定的頹廢性。它是西方社會在對未來失去信心

以后產(chǎn)生的文學思潮

,

世紀末的心態(tài)比較明顯。以

黑色幽默自居的王小波

,

也帶有這樣的色彩。而反

烏托邦主義是對科技的非理性和強權的非理性的

批判和擔憂

,

但是它也并不是一種理性的批判文

學

,

它本身具有反社會性和頹廢性。因此

,

對王小波

的小說

,

也應該采取理性的態(tài)度。王小波對于大多

數(shù)普通讀者而言

,

還是比較陌生的。而第一次讀王

小波的小說的人

,

大多為其獨特的敘事風格而感到

震驚。了解了它的文學淵源

,

將有助于正確理解王

小波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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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交流

[

M

]

????沉默的大多數(shù)

.

北京

:

中國青

京

:

中國青年出版社

,1997:332.

[10]

　王小波

.

懷疑三部曲?總序

[

M

]

????艾曉明

,

李銀河

.

浪漫騎士——記憶王小波

.

北京

:

中國青年出版社

,

1997:57.

[11]

　王小波

.

我對小說的看法

[

M

]

????我的精神家園

.

北

年出版社

,1997.

[5]

　王小波

.

從《黃金時代》談小說藝術

[

M

]

????沉默的大多

數(shù)

.

北京

:

中國青年出版社

,1997:316.

[6]

　王小波

.

我的精神家園?序言

[

M

]

????沉默的大多數(shù)

.

京

:

中國青年出版社

,1997:147

2

151.

[12]

　戴錦華

.

智者戲謔——閱讀王小波

[

M

]

????王毅

.

不再

北京

:

中國青年出版社

,1997:3.

[7]

　黃發(fā)有

.

準個體時代的寫作

[

M

].

上海

:

上海三聯(lián)書

沉默——人文學者論王小波

.

北京

:

光明日報出版

社

,1998:5.

店

,2002:60.

OnWangXiaobo

’

sNovelStyleand

ItsWesternLiteraryOrigin

LIShu

2

hao

(

EditorialDepartment

,

ShaoguanUniversity

,

Shaoguan

512005,

China

)

Abstract

:

Afterhisdeath

,

WangXiaobo

’

snovelsstarttoreceiveattentioninChinaforhisunusualnovel

.

Lookingfromtheliterarystyle

,

style

,

andthus

,

heisgranted

“

themasteroutsidetheliteraryworld

”

hisnovelstyleformationhasmainlybeeninfluencedbyblackhumorandcounter

-

utopianism

,

whichfill

hisnovelstylewithcriticalspiritanddecadentkey

.

Knowingmoreaboutthetwoaspectsishelpfulto

understandandappraithewritercorrectly

.

Keywords

:

WangXiaobo

;

novels

;

literarysty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