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版本若干問題探析——以西北師大圖書館藏本為例

2023年12月5日發(作者：坐姿的基本要求)

《金瓶梅》版本若干問題探析——以西北師大圖書館藏本為例

吳永萍

【摘 要】西北師大圖書館藏《金瓶梅》可分為張評本和詞話本,共有八個版式.其中,影松軒《第一奇書》、巾箱本崇經堂《醒世奇書正續合編》、在茲堂“李笠翁先生著”《第一奇書》為館藏善本;民國初年,古佚小說會以萬歷丁巳本為底本,配以崇禎本圖像影印的《新刻金瓶梅詞話》也得以珍藏和影印.不同的版本形態,為《金瓶梅》研究提供了可資對比的文本依據.本文擬對館藏《金瓶梅》的版本形態進行梳理和辨析,并從版式異同、文本內容、作者考辨、續書等方面探析館藏《金瓶梅》的文本特色.

【期刊名稱】《北京化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年(卷),期】2016(000)002

【總頁數】4頁(P69-72)

【關鍵詞】金瓶梅;版本異同;文本特色

【作 者】吳永萍

【作者單位】西北師范大學圖書館,甘肅蘭州730070

【正文語種】中 文

【中圖分類】G256.22 王汝梅先生認為，《金瓶梅》一般可分為詞話本、崇禎本和張評本［1］。“詞話本”，十卷一百回，全稱《新刻金瓶梅詞話》，有欣欣子序、廿公跋和東吳弄珠客的序。詞話本1931年入藏北平圖書館，后由古佚小說刊行會據以影印。“崇禎本”又稱“繡像本”，二十卷一百回，全稱《新刻繡像批評金瓶梅》，卷首有東吳弄珠客的序，沒有欣欣子序和廿公跋，避崇禎帝的名諱。“張評本”一百回，以崇禎年間刊印的《新刻繡像批評金瓶梅》為底本，全稱《皋鶴堂批評第一奇書金瓶梅》，卷首有秦中覺天者謝頤序，序末署“時康熙歲次乙亥清明中浣，秦中覺天者謝頤題于皋鶴堂”。張竹坡評點包括總評、讀法、回前評、眉批、旁批、夾批等。這些評點文字前后照應，內在關聯，構成了張竹坡批評的完整體系。張評本今存兩個版本：康熙甲種和康熙乙種。甲種內封上端無題，右側豎題“彭城張竹坡批評金瓶梅”，左下豎題“本衙藏版翻刻必究”。正文內有眉批、旁批、夾批，回前有評。乙種同版，不帶回前評語。回前有評語本，如影松軒本、四大奇書第四種、本衙藏本、玩花書屋本、崇經堂本等；回前無評語本，如在茲堂本、無牌記本、皋鶴草堂本等等。

西北師大圖書館藏《金瓶梅》共八個版式、十三種，另有《續金瓶梅》和《古本續金瓶梅》各一種。這些藏本分別屬于“張評本”和“詞話本”。

（一）影松軒《第一奇書》［2］

祖本為回前有評語本。內封上端無題，右側豎題“彭城張竹坡批評金瓶梅”，中書大字“第一奇書”，左下豎題“影松軒藏板”，書口題“第一奇書”。書的行款版式為：正文半葉11行，每行22字，版框19.5× 13.4cm，無魚尾，四周單邊，外形尺寸高24 cm，本藏為4函24冊。卷首依次列有 “皋鶴堂序”、“趣談”、“西門慶家眾雜錄”、“竹坡閑話”、“雜錄小引”、“苦孝說”、“寓意說”、“讀法”和“第一奇書目”，書衣鈐印了一枚“書業德新發兌”的朱文方章。“書業德”在清代的出版印刷領域影響較大，是清乾隆年間山西規模最大的私人書坊，光緒間仍在出版書籍。書的刊刻年 代有待進一步考證，序題康熙乙亥年（1695）。第一回的回前評語有總括全書的含意，評語寫道：“此書單重財色，故卷首一詩，上解悲財，下解悲色，一部炎涼書，乃開首一詩，并無熱氣。信乎作者，注意在下半部，而看官益當知看下半部也……嘗看西門慶死后，其敗落氣象，恰如的的確確的事，亦是天道不深不淺，恰恰好好該這樣報應的。每疑作者，非神非鬼，何以操筆如此。近知作者騙了我也，蓋他本是向人情中討出來的天理，故是真天理。然則，文章生動處，不在用筆寫到之處。”

（二）在茲堂無牌記“李笠翁先生著”《第一奇書》［3］

為張評無回前評語本的翻刻本，內封左下側無“在茲堂”牌記，其余各款同在茲堂本，是在茲堂同板的后印本，挖去了“在茲堂”三字。內封上端橫題“康熙乙亥年”，右側豎題“李笠翁先生著”，中書大字“第一奇書”，左下無字，書口題“第一奇書”。行款版式為：正文半葉11行，每行22字，版框19.5×14.4cm，無魚尾，四周單邊，外形尺寸高23.2 cm，本藏為1函24冊。卷首內容比影松軒本多了“凡例”、“西門慶房屋”、“冷熱金針”、“非淫書論”。康熙甲本中的眉批在本書中列為旁批。

（三）巾箱本崇經堂《醒世奇書正續合編》［4］

也是本衙藏板有回前評語本。書的扉頁上端無題，右側豎題“彭城張竹坡批評”，中書“醒世奇書正續合編”，左下豎題“本衙藏板”，書口題“第一奇書”，序一書口題刻工“何先”，第三卷版心鐫有“崇經堂”字樣。行款版式為：正文半葉10行，每行24字，版框12.5×9.8cm，白口，單黑魚尾，外形尺寸高16.4 cm，本藏4函24冊。正編卷首附有“人物畫像”，畫像前頁是小說人物，后頁為人物評點；與影松軒相比，無“苦孝說”，但有“非淫書論”；也無“凡例”、“西門慶房屋”和“冷熱金針”。序題為康熙乙亥年（1695），王汝梅先生認為這個版本“可能為道光間刊本”［5］。續編《續金瓶梅》正文半葉11行，每行25字，有2函12冊，版框、外形尺寸與正編相同。卷首附有圖像、續金瓶梅引用書目、太上感應篇陰陽無字解序和太上感應篇陰陽無字解。

（四）《古本金瓶梅》

張評《第一奇書》最初的刪節本，祖本原藏小玲瓏山館，1916年存寶齋將原本刪節后鉛印出版，名為《繪圖真本金瓶梅》，上冊附繪圖真本金瓶梅提要、蔣敦艮序和王曇（仲瞿）的《金瓶梅考證》［6］。后來，上海卿云書局刪減了《真本金瓶梅》中的插圖、詩詞、評語，用銅字排版重印，名為《古本金瓶梅》。這本書曾暢銷一時，后有多種翻印本，間有偽托明嘉靖三十七年觀海道人“序”和清乾隆四十六年袁枚“跋”的印本。西北師大圖書館藏《古本金瓶梅》四卷一百回，著者題明王鳳洲（元美），1函4冊，存四種版式：民國18年5月和民國21年，上海卿云圖書公司分別印行一種；1933年11月和1935年，古今出版合作社發行分別印行一種，更名為《改過勸善新書》。《古本金瓶梅》的底本是張評本的“潔本”，刪節時為求文意、情節連貫，刪改者對小說的內容和情節進行了改動。

（一）古佚小說刊行會本《新刻金瓶梅詞話》

底本為傳世最早的萬歷丁巳本 《金瓶梅詞話》，配以通州王氏珍藏崇禎本圖像，民國22年(1933)，由長澤規矩也、胡適、魯迅、馬隅卿、孫楷第、鄭振鐸、徐森玉、趙萬里等人出資預約，影印了百余部。此本今存至少四種版式：（1）影印本，1933年3月古佚小說刊行會在北京影印104部，鈐有朱色古佚小說刊行會會章(卷首、卷尾各一枚)與朱色“本書限印104部之第n部”字樣(卷尾)，小本，有插圖200幅，但無52 回7、8兩葉正文；（2）影影印本，據影印本影印，鈐有墨色古佚小說刊行會會章(卷尾)，小本，有插圖200幅，沒有限印字樣，亦無編號，52回7、8兩葉據繡像本抄補；（3）影影印本，無古佚小說刊行會會章，小本，有插圖，無編號，亦無52回7、8兩葉；（4）影影印或翻印本，插圖只有一、三、五回六幅。 西北師大圖書館藏古佚小說刊行會本有兩種版式：民國22年3月古佚小說刊行會影影印本《新刻金瓶梅詞話十卷附繪圖》，書衣題“金瓶梅詞話”及卷數，中間鈐有“張鼎元”的白文長方章，每冊卷端鈐有“鼎元珍藏”白文方章。卷尾鈐印了墨色的“古佚小說刊行會章”，有插圖200幅，用白綿紙印成，紙質細白柔軟。行款版式：正文半葉11行，每行24字，版框16×10cm，單線魚尾，四周單邊，外形尺寸24cm，本藏2函21冊。第52回7、8兩葉正文據繡像本抄補。其二為據西北師范學院珍藏古佚小說刊行會本的影印本，紙質僵硬，影印時間不詳，行款、版式、內容與上書相同，共4函23冊。

（二）北京文學古笈刊行社《金瓶梅詞話》

1957年由北京文學古笈刊行社據古佚小說刊行會影印本鉛字排印，存上函11冊。時逢漢字簡化運動，文字錯誤較多，有失詞話本的真實性。

（三）中國文學珍本叢書《金瓶梅詞話》

據萬歷本排印，明笑笑生著，民國施蟄存校點，民國24年10月初版，由上海雜志公司發行。中國文學珍本叢書本校訂尚好，是萬歷詞話本發現后最早的一百回排印、刪節本。本書刪節時，對原文情節沒有進行改動，在尊重原文的前提下，對刪節文字以字數加以概括。西北師大圖書館藏兩種印本：特印本，共上、下2冊；普及本：1函5冊。

（四）國學珍本文庫《明版全圖金瓶梅詞話》

與中國文學珍本叢書本的內容、版式均相同，書名題為《明版全圖金瓶梅詞話十卷一百回》，明笑笑生著，襟霞閣主人重刊，由中央書店出版。

從館藏《金瓶梅》的文本來看，除了張竹坡的評點文字，張評本和詞話本在小說回目、文本內容和詩詞等方面均有較大差異。以第一回為例：張評本回目“西門慶熱結十兄弟，武二郞冷遇親哥嫂”；詞話本回目“景陽岡武松打虎，潘金蓮嫌夫賣風月”。張評本開篇六首詩并讀解：“一解：豪華去后行人絕，簫箏不響歌喉咽。雄劍無威光彩沉，寶琴零落金星滅。二解：玉階寂寞墜秋露，月照當時歌舞處。當時歌舞人不回，化作今日西陵灰。色箴：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雖然不見人頭落，暗里教君骨髓枯。”色箴之后又有“財箴”、“酒箴”、“氣箴”。故事從對西門慶的介紹開始:“話說大宋徽宗皇帝政和年間，山東省東平府清河縣中，有一個風流子弟，生得狀貌魁梧，性情瀟灑，饒有幾貫家資，年紀二十六七，這人復姓西門，單諱一個慶字。”詞話本第一回開篇一詞二詩并讀解：“詞曰：丈夫只手把吳鉤，欲斬萬人頭。如何鐵石打成心性、卻為花柔。請看項籍并劉季，一似使人愁。只因撞著虞姬戚氏、豪杰都休。此一只詞兒，單說著情色二字，乃一體一用……”小說從水滸故事中的武松打虎開講：“話說宋徽宗皇帝政和年間，朝中寵信高楊童蔡四個奸臣，以致天下大亂……那時山東陽谷縣，有一人姓武，名植，排行大郞，有個嫡親同胞兄弟，名喚武松。”張評本和詞話本在文字內容和小說的細節等方面各不相同。

關于《金瓶梅》的作者，學界提出的人選已達六十多位，學者各有論述，難成定論。從西北師大館藏版本考察，《金瓶梅》作者題有笑笑生、王元美、李笠翁諸人，為《金瓶梅》作者研究提供了現存的文本和文獻依據。在《金瓶梅》作者的討論中，嘉靖年間王世貞說最有影響。西北師大館藏《古本金瓶梅》，著者均題明王鳳洲（元美），即王世貞。李笠翁說最早見于在茲堂本，西北師大館有藏。其他各版本均題笑笑生著。

關于《金瓶梅》的續書，西北師大館藏崇經堂《續金瓶梅》卷首有“太上感應篇陰陽無字解序”、“太上感應篇陰陽無字解”，作者為清初遺民丁耀亢，續寫吳月娘與孝哥的悲歡離合的故事，以及金、瓶、梅等人轉世后的因果姻緣，借頌揚清順治皇帝頒行的《太上感應篇》鋪寫北宋亡國、金人南犯的軍國大事，寄寓了作者對明、清易代的諸多感慨。另館藏民國時希圣標點的《古本續金瓶梅（八十四回）》一種。

《金瓶梅》版本復雜，前輩學人多有論述。西北師大館藏影松軒本、在茲堂無牌記本和崇經堂本，均為張評康熙本，內封或序題康熙乙亥年，擬定為善本，刪節本《古本金瓶梅》也屬于張評本。館藏古佚小說會詞話本《新刻金瓶梅詞話十卷附繪圖》，以明萬歷詞話本為底本影印。影印的方式使小說文本內容保留了詞話本的原始風貌，補配的200幅崇禎繡像本插圖，使小說文本臻于精細完備。古佚小說會最初的影印本缺失第52回7、8兩葉的正文內容，后來的影影印本據繡像本進行了抄補，是對萬歷詞話本的補充和完善。西北師大館藏古佚小說會詞話本，就是補配了繡像本第52回7、8兩葉正文的完整本。館藏萬歷詞話本最早的刪節排印本為民國施蟄存校點和襟霞閣主人重刊的《金瓶梅詞話》，在刪節時充分尊重原作，對原文內容沒有進行改動，在文本內容方面與萬歷詞話本一脈相承。多樣的版本形態為《金瓶梅》研究提供了可資對比的文本內容和版本依據。

【相關文獻】

[1]王汝梅.金瓶梅三種版本系統[J].古典文學知識,2002 (5):p83.

[2]張竹坡批評.影松軒《第一奇書》[M].康熙乙亥年.

[3]李笠翁.在茲堂《第一奇書》[M].康熙乙亥年.

[4]張竹坡批評.崇經堂《醒世奇書正續合編》[M].康熙乙亥年.

[5]王汝梅等校點.金瓶梅[M].濟南:齊魯書社,1991.p7.

[6]朱一玄.金瓶梅資料匯編[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 2002.p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