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圍城》談錢鐘書文學的諷刺藝術(shù)

2024年2月16日發(fā)(作者：蘭州財經(jīng)大學排名)

摘要 《圍城》是我國著名文學作家錢鐘書的典型作品，也是我國文學史上非常著名的長篇諷刺小說，其將錢鐘書文學的諷刺藝術(shù)和思想體現(xiàn)的十分透徹。因此本文通過諷刺思想和諷刺藝術(shù)特色兩方面，對錢鐘書文學的諷刺藝術(shù)進行了具體的闡釋和分析。

關(guān)鍵詞：《圍城》 錢鐘書文學 諷刺藝術(shù)

諷刺一直都是錢鐘書小說的主要特性，《圍城》是其中最為突出的長篇小說。諷刺就是將生活中戲劇性事情本質(zhì)的丑陋和兇惡揭露出來，讓人們意識到事情的內(nèi)在丑惡。錢鐘書將諷刺貫徹到了文學作品中，對我國現(xiàn)代諷刺文學有著非常大的貢獻，不僅是在自己的文學作品上，在翻譯國外諷刺文學作品中也作出了很大的努力。不管是短篇小說還是長篇小說，錢鐘書的諷刺幾乎無處不在，而且社會、政治、歷史、心理等全方面都在其筆下有所描寫，從而構(gòu)成了一個豐富的諷刺世界。

一 從《圍城》談錢鐘書文學的諷刺思想

（一） 關(guān)于人生

《圍城》的立意就是對人生的諷刺和傷感。小說以鳥籠、城堡、圍城做比喻，外面的想要進去，里面的想要出來。實際上就是指，未結(jié)婚的想結(jié)婚，結(jié)了婚的想離婚，想要逃離，但是離婚之后卻又想要結(jié)婚，這就導致出現(xiàn)了一種結(jié)離、離結(jié)的不良現(xiàn)象。這是《圍城》的主題，同時也是人們所面臨的社會現(xiàn)實，幾乎每個人的人生都在不同程度地經(jīng)歷著這樣的問題。圍城其實只是一種比較普遍的現(xiàn)實處境，錢鐘書通過小說藝術(shù)的形象，將人生現(xiàn)實無情地揭露了出來，再現(xiàn)了人們內(nèi)心難以言表的直覺，這其中飽含著自己的人生體驗和人文關(guān)懷。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大體上就是愛情、婚姻是最為緊密的，但是錢鐘書卻將它們展現(xiàn)為厭惡和矛盾，主要體現(xiàn)了人與人之間的心靈距離。小說中方鴻漸和孫柔嘉相攜走進了婚姻這座圍城，最后卻又沖出了圍城，形象具體地體現(xiàn)了主題?！秶恰钒褞е鴲矍榈幕橐鰢?，逐漸擴大到人生中的所有事情中，向讀者展現(xiàn)了人生的愿望。但是這種愿望常常無法遂愿，就像是愿望在與人對抗一樣。方鴻漸在經(jīng)歷了眾多事情之后，對人生中的圍城現(xiàn)象有了不一樣的感悟。

趙辛楣喜歡蘇文紈，甚至將方鴻漸看成是情敵，而蘇文紈喜歡方鴻漸，卻懷疑唐曉芙，可方鴻漸喜歡的是唐曉芙。陸子瀟、孫柔嘉、方鴻漸，范小姐、趙辛楣、汪太太，都屬于單相思。但是，汪處厚和汪太太結(jié)婚后，汪太太與高松年處于曖昧狀態(tài)，高松年曾經(jīng)以為汪太太對他是有愛情的，卻不曾想汪太太還喜歡著趙辛楣。這兩種不同的愛情和婚姻，實則是指人與人之間不加以溝通導致的不良關(guān)系。這種現(xiàn)象主要來源于，方鴻漸被唐曉芙拋棄之后，痛苦不已，也就是在此時，他發(fā)現(xiàn)他與周圍人的環(huán)境和天地并不相同，就像是自己被隔絕在外似的。后來他終于明白，原來每個人的天地都是不同，但是他卻無法進入別人的天地。在三閭大學時，方鴻漸才漸漸懂得，進入別人的天地就會產(chǎn)生不必要的摩擦。

小說中，含有三個隱喻，即行駛在海上的船，象征著提綱挈領(lǐng)；大鋪屋后不遠矗立一個破門框子，象征著承上啟下；方鴻漸的睡，對應(yīng)著海，阻斷了所有人世的繁雜，歸于平靜。這代表的是整個人生，每個人都有一番屬于自己的天地，可以容許自己的期許、追求，但是現(xiàn)實總是殘忍的，常常事與愿違，而這一切的根源就是人們之間的不溝通。《圍城》中蘊含著人生悲劇感，警醒著世人，同時加深了讀者對人生的認識和理解。人類一直沉溺于幻想之中，隨之產(chǎn)生的精神困境卻是人類無法超越的。小說驅(qū)除了那些所謂的理想光環(huán)，將人的本質(zhì)性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圍城》是現(xiàn)代諷刺文學的一大標志，也是長篇諷刺小說的成熟標志。

（二） 關(guān)于社會

《圍城》所諷刺的對象包羅萬象，其中有社會、政治、文化、教育、心理等等，各不相同，涉及到的領(lǐng)域十分廣泛，顯示出了諷刺的大家風范。小說并不是一部典型的政治諷刺小說，但是小說的社會背景卻十分黑暗腐敗，錢鐘書在小說中也是點到為止，并沒有明確觸及到政治方面，卻在很大程度上對當時的社會現(xiàn)實進行了諷刺，讓人十分佩服。比如，在寫方

鴻漸用40美金買了一張假的文憑時，小說中是這樣描述的，中國自有外交或訂商約以來唯一的勝利。還有方鴻漸每次見到孫柔嘉的姑母時，所描述的心理特性是，自卑的心理就像戰(zhàn)時物價又高漲一次。這些描述都是當時現(xiàn)實社會的一種真實寫照?！秶恰穼逃闹S刺則是毫不留情，其中不學無術(shù)、圓滑的大學校長高松年，卻一直堅稱自己是老科學家，滿口的仁義道德。還有在政治界落敗才混跡教育界的舊官僚汪處厚。淺薄又勢力的老光棍陸子瀟等等，錢鐘書對這些所謂的知識分子的虛偽、假正經(jīng)、自私自利、不學無術(shù)等典型特性進行了無情的諷刺和批判。而且小說中的三閭大學也是現(xiàn)實中教育界的一個縮影，在大學里，人們不僅勾心斗角，還互相猜疑欺騙，對此錢鐘書也進行了諷刺和批判。

除此之外，還有對文化等各方面進行了深刻諷刺和揭露?！秶恰分械闹魅斯进櫇u善良，卻也會適度騙人，他很聰明卻嚴重缺乏勇氣，能言善辯卻沒有自我的獨特見識，在做事情時總是猶豫不決，很多人都對其進行了批評。在生活中，方鴻漸的特點就是懦弱膽怯，優(yōu)柔寡斷，失去了很多機會。但是小說中并沒有明確對方鴻漸進行批判，在錢鐘書的眼中，方鴻漸之所以在愛情中戰(zhàn)敗，就是因為他的性格缺陷。還有主人公孫柔嘉，她在作者的眼中是一個極具城府的女性，方鴻漸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她幾乎左右了方鴻漸的一切。在小說的開頭，孫柔嘉被描寫的十分天真溫柔，但是在另一方面又展現(xiàn)出了做作矯情的特點。結(jié)婚之前的她很柔弱，可結(jié)婚之后變得異常專橫自私。方鴻漸和孫柔嘉只是生活中的普通人而已，而《圍城》的創(chuàng)作特色在于將這些知識分子大學生的心態(tài)刻畫得十分鮮明，這是對傳統(tǒng)文化的批評，也是對新文化的反思。錢鐘書寫新生代的知識分子，主要是想通過對他們的內(nèi)在描寫，來諷刺現(xiàn)實社會，這是《圍城》社會主題的深刻體現(xiàn)。

二 從《圍城》談錢鐘書文學的諷刺藝術(shù)

（一） 比喻與諷刺

《圍城》這部小說中使用的比喻多之又多，其中還隱藏了不少隱喻，圍城本身就是個隱喻詞，可以說是將比喻用到了極致?！秶恰沸≌f中運用比喻的基本目的就是把描述的對象變得形象化，這是錢鐘書所創(chuàng)造的一大比喻特色。通常的比喻主要包含明喻和暗喻，也就是兩者進行對比，小說中對陸子瀟的鼻子是這樣描述的，鼻子短而闊，仿佛原有筆直下來的趨勢，給人迎鼻孔打了一拳，阻止前進，這鼻子后退不已，兩旁橫溢。這是一個動態(tài)性的比喻，既奇特又飽滿。由此可見錢鐘書的想象是放蕩不羈，自由灑脫，在這大量的比喻中，體現(xiàn)出了他豐富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性思維。錢鐘書在小說描述那些活著必須要出國留洋觀念的人時，明確表示出了鄙夷，他說出國留洋就像是小孩子出水痘，那種總是念著自己出過國的人，不過就是心甘情愿讓自己的天花變成麻子。以此比喻出國留洋之人的狂妄自大，就像很開心自己臉上的麻子似的，而那些沒有出過國的也想出去，就像出水痘，出完了就好了，沒任何影響也無所謂。這既是錢鐘書對社會行為的一種比喻，也是一種諷刺和嘲笑?！秶恰分忻枋龇进櫇u和蘇小姐時，他們倆雖然十分親密，但方鴻漸自信對她的情誼到此而止，好比兩條平行的直線，無論彼此距離怎么近，拉得怎么長，終合不攏來成為一體。其中的情和理能夠相互比喻，這是一種將語言陌生化，以此表達諷刺之意的方式，制造一種普遍的滑稽性是錢鐘書擅于諷刺的體現(xiàn)。一般的比喻都是將事物形象化，將陌生的事物熟悉化，但是錢鐘書的比喻卻是把嚴肅之事比喻成滑稽的東西，小說中寫唐曉芙時，描述其眼睛并不是特別大，可是特別靈活溫柔，反襯出許多女人的大眼睛只像政治家講的話，大而無當。這種抽象的概念，讓讀者覺得新鮮、奇特，其中包含著一種批評和嘲諷?！秶恰分械谋扔骺梢哉f是雅俗相結(jié)合，比喻中不僅有中外古今的淵博知識，還有日常生活的細微描述。這些比喻看起來俗氣，卻充滿了書香氣息。 （二） 議論與諷刺

使用議論進行諷刺是錢鐘書常用的一種手法，他的主體意識極強?！秶恰氛≌f采用的是全知觀點，進行事件敘述和心理描寫，小說的敘述語言十分敏捷、尖銳，充滿了諷刺之意。作者對社會、自然、中外、古今無所不曉，他擅長使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機，不同的手

段進行議論，不僅諷刺人物和闡釋哲理，還說明事理，都滿載著真實的思想情感。方鴻漸在歐洲游學四年之久，期間換了三個學校，他的興趣愛好很廣泛，具體心得卻沒有，導致學無所成。后來他的父親在信中說要對其丈人有一個較好的交代，他才知道文憑的重要性。然后方鴻漸就買了一張假文憑，欺騙家人，為了逃避譴責，還極力為自己找借口，說自己是為了光宗耀祖，是為了孝敬父親和丈人。在這里錢鐘書把心理分析和議論結(jié)合在一起，說方鴻漸此事也許是中國自有外交或訂商約以來唯一的勝利，很顯然是在對近代以來外交失敗之事的無情揭露，既深刻又得體，沒有一絲不良的痕跡?！秶恰分械淖h論大都生動活潑，豐富多彩，鮮明特色，令人深思。錢鐘書還將哲理思辨融合到了故事情節(jié)之中，這不僅顯示了作者的淵博，加深了小說的思想深度，還在一定程度上增添了諷刺效果。精彩議論和哲理的相結(jié)合，使得諷刺藝術(shù)變得更加鮮明有特色，從而作品也成為了具有深刻哲理的諷刺性小說。

（三） 心理與諷刺

《圍城》的另一個獨特之處就是對人情世故的細微觀察和分析，深層次地進行藝術(shù)開發(fā)和挖掘，進一步加大了諷刺的力度。小說中的人物范懿，深處山谷之中，無人問津，至此性格也變得越來越古怪。她特別喜歡搬弄是非，打聽別人的八卦，還總是對女同事進行惡意攻擊。汪太太想要給她介紹趙辛楣，她內(nèi)心非常開心，卻又故作矜持，努力克制，但是依舊無法掩飾她的真實情緒。汪太太和丈夫請他們來家里吃飯，范懿早早就到了，而在和趙辛楣見過面之后，作者錢鐘書是這樣形容的，“像畫了個無形的圈子，把自己跟趙辛楣圍在里面，談話密切得潑水不入”。不僅如此，范懿還處處找話題，與趙辛楣搭話。在高校長進來時，趙辛楣乘機讓座給校長，高校在推辭之際，讓給了范懿，她竟然毫不猶豫地坐了下去。在回家的路上，范懿想盡各種辦法，想要和趙辛楣獨處。其中對其心理變化的描述非常細致透徹，也十分形象逼真，不但不失幽默，而且極具諷刺之意。錢鐘書在《圍城》的描述中，擅于對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進行探索，將人物的行為表現(xiàn)出的心理表現(xiàn)描寫的也很清楚，隨后在揭開溫順柔美的外表后，直接揭露了諷刺對象丑陋不堪的靈魂，并對其虛偽的真實面目進行了嘲諷。

三 結(jié)語

我國的諷刺小說從古至今，向來都表現(xiàn)得太過拘謹和嚴肅，十分缺乏歐洲諷刺文學的喜劇色彩。錢鐘書曾說過，中國的諷刺文學缺乏清揚的笑聲，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我國的歷史文化和民族特性造成的。錢鐘書的小說中主要的特性就是諷刺，尤其是在長篇小說《圍城》中，將諷刺藝術(shù)和諷刺思想體現(xiàn)的特別完美。錢鐘書用飄逸灑脫的文筆，擴大了諷刺藝術(shù)的領(lǐng)域，《圍城》的整部小說中滿是獨特的諷刺語言，機智又犀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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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熊佳紅：《淺談諷刺手法在〈圍城〉中的運用》，《中國――東盟博覽》，2013年第5期。